第100章 ,只要他稍稍留心,就能推敲出個一二三來
聲音變成微微清冷的呼喚。
【雲裳。】
飄滿心形的梧桐樹下,莫流原踩着一地黃色的“心”從盡頭走來。
淡漠的面容,空寂漆黑的眼神,他走過來,肩膀上立着一只漂亮的綠鹦鹉。
【小東西。】
自白雲裳身後也發出一道聲音,她回頭——
司空皓然從一輛騷包的敞篷法拉利中翻身下來,懷裏摟着一個火辣美女。
【白小姐。】
又一個聲音在叫她。
不遠處,鋪着羊毛絨的軟榻中,西原斜斜卧着,那嘴角勾的是一抹陰鸷狂妄的笑容。
三個男人都朝她走來,形成個三角形,将白雲裳夾在中間。
就在要靠近她時,司空皓然幻化不見,而莫流原和西原重疊成了同一個人。
就仿佛是天使和惡魔的組合體,他一會兒是溫潤如王子的模樣,一會又是地獄裏走出來的魔鬼……
【雲裳,如果我和你的距離是100步,我會先走99步,等你走最後1步。】
【任何人想從我這裏拿走一樣東西,都要用她同等很重要的東西交換。我這個規矩從來沒有破例過。】
……
白雲裳猛地睜開眼,醒了。
明亮的燈光照得她眼睛微微眯起,她發現自己回到了白家的卧室。
房間裏空蕩蕩的,除了她,沒有任何人。
床櫃邊立着杯水,杯子下壓着的字條上有司空澤野的字跡:
【好好休息,不要亂走,我處理些事情,完了回來接你。】
白雲裳把紙條緊緊地攥在手心裏。
她知道司空澤野要處理的是什麽事……
想起司空皓然的死亡,又想起司空皓然以前對她的所作所為,她的情緒真的很複雜。
她已經恢複了所有記憶——
破解催眠的唯一方式,就是殺死司空皓然。
如此,體內爆發出的巨大悲傷才能“殺死”記憶中的替身。
如今司空皓然死了,被替換的記憶裏那層假面具也随着他的死去幻滅,碎裂……
白雲裳又想起那個詭異的夢……
她起床走到一個櫃子前,打開鎖,拉開——
滿滿一櫃子的東西,都是莫流原曾送她的玩意。
蝴蝶發髻,水鑽發卡,木質的輪船,手工布偶,還有……
她的手指一一留戀地撫摸着這些東西,每一樣,都帶着最珍貴的記憶。
就在這時,她聽到窗玻璃嘩啦裂開的聲音。
白雲裳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大床上的被子已經傳來奇怪的動靜。
緊接着,又是幾聲子彈擊穿在棉被上的聲音——
白雲裳才剛醒,被子恰好呈一個弓形,看上去,像是有人還睡在那裏。
另外,白雲裳所在的書櫃是個夾角型,如果從那面窗戶看,不會看到她的人影。
那槍聲起碼響了十幾下,才收手——
也許是察覺到了被子裏沒有人,也許是以為被子裏的人在這麽多槍下已經死了。
白雲裳全身僵硬的,呆站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
有人要殺她?!
她貼着牆,隐蔽地挪動着……緩緩朝那個窗戶靠近。
當她終于到了目的,又忽然失去了勇氣。
她很怕自己的頭才伸出去,就有子彈擊穿過來,要了她的命!
她不怕死,但她能夠活着已經犧牲了司空皓然,她不能随便死去!
她屏息地站着,一動也不動,怕壞人還沒走,還在等待時機。
過了好長的時間,房間門被傭人打開——
看到白雲裳壁虎貼的姿勢,傭人微愣:“白小姐,你醒了?”
又看到完全碎掉的窗框,和窗戶下面一堆零散的玻璃碎片,傭人驚訝問:“發生什麽事了?”
白雲裳對傭人示意,讓她看看窗外有沒有人。
從來也沒有見過(VIP430)
傭人推開窗戶到處查看過了,外面沒有人,白雲裳大着膽子往窗口一站,也沒有再受到襲擊。
就在這時,一副很溫馨的畫面撞進白雲裳的視野。
別墅前的草坪上,白夫人給白老爺推着輪椅,白飛飛則走在一旁,手裏拿着張純手工的賀卡,正在對白老爺念賀詞……
遠遠的,她的聲音有些模糊傳來:
“我最愛的爸爸……希望你健康長壽,福如東海,能早日從病魔中走出來……爸爸,我愛你……”
白雲裳這才記起來,今天是白老爺的五十壽辰。
草坪中,白老爺微微眯起眼睛,笑得是那麽幸福溫暖。
白飛飛撒嬌地傾身抱住他,他也抱住她——
父女兩其樂融融的情景,就仿佛是一根刺。
白雲裳轉過身,眼睛在那一剎那濕潤起來。
生活了這麽多年,她才知道白夫人不是她的親生母親,而白老爺竟也并不是她的親生爸爸。
她得不到家庭的溫暖不怪別人——因為這裏根本就不屬于她,不是她的家啊!
她把大衣穿在身上,又快速地收拾了一些東西。
“二小姐,你去哪……少爺離開前吩咐過,說你最好是留在白家,哪也不要去……”
可是白雲裳必須離開,這個地方她一刻也呆不下去。
一路走過白家,到處張燈結彩,喜慶濃濃。
在大廳裏挂着一個很大很紅的【壽】字——
有傭人聚集在一起贊嘆,說那【壽】字的十字繡,是白飛飛純手工繡的——整整繡了三年。
“三年前,大小姐就在為白老爺的壽辰做準備,真是有心。”
“沒想到大小姐這樣心浮氣躁的個性,居然能有這麽棒的耐心和繡工。”
“因為大小姐孝順!”
張媽站在傭人中間,穿的一身喜慶,臉上也是笑呵呵的:“那是,從小就是大小姐跟白老爺白夫人親,這一點,二小姐遠沒法比……”
白雲裳走下樓,有傭人發現到她,立即噤聲。
但是張媽的神色卻是眉飛色舞的,盯着白雲裳的表情有一絲得意。仿佛在說:不知道二小姐準備了什麽禮物?
白雲裳心口壓抑,快速離開了白家。
“小姐,請問你要去哪?”當出租車司機問出這句話——
白雲裳才恍然,天大地大,竟沒有她可以去的地方!
出租車繞着S市漫無目的地行駛。
白雲裳一直神游太虛。不知何時,她感到兜裏有東西震動了一下,伸手一掏,居然發現大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塞進去一支手機?
屏幕上跳躍着的是“老公”的字樣。
“喂?”低低沉沉的男音傳來,只一個單音節,便讓白雲裳能分辨出是誰。
白雲裳眯起眼,仿佛能看到司空澤野站在法國的美麗街頭,黑色大衣,修長的身形,冷酷而英俊的輪廓,白色的雪花飄飄然地落滿他的肩頭。
只是1天沒見而已,她就想念得心口發疼啊。
司空澤野,司空澤野,司空澤野……
為什麽每次在我最寂寞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都不在我身邊?
這種疼根本掩蓋不住,所以哪怕她只是“嗯”了一聲,司空澤野都能察覺出她的情緒不對。
“心情不好?”
“嗯。”
“為什麽跑出去。”
“嗯。”
“雲裳,有什麽問題跟我說。”
“嗯。”
“你不要這樣讓我着急。”
他着急的聲音給了白雲裳一絲安慰,她還是有人關心的對不對?可是她不能讓司空澤野擔心。
白雲裳打起精神:“嗯,你現在在哪?”
“我在法國。”
“在做什麽?”
“打電話。”
“哦。”
“順便想你。”
白雲裳:“哦。”
“……可能說反了。”
“是可能…還是一定?”
“一定。”
白雲裳微微抿了嘴角,卻沒有笑出來:“你不用擔心我,好好處理你該處理的事務。”頓了片刻,又問,“安斯艾爾的事,你家族裏的人都知道了?”
“沒辦法隐瞞。”
“他們還好嗎……?”
“他們?”
“我指的是……司空老爺。”
司空澤野的聲音有一絲遲疑:“悲傷只是暫時的,值得慶幸的是我們都早做好了心理準備。”
“那……他知道我們的事嗎?”
“我會找個恰當的時間跟他說明。”
“你不要說!”
“為何?”
“總之……暫時不要說……”白雲裳的手,在窗玻璃上,狠狠地劃了一道,指甲被反得斷開。
“你擔心他們因為這件事遷怒我們?我會處理好。”
“不是……總之你不要說,求你了!”
白雲裳痛得含住了出血的手指,目光從未有過的茫然着,望着窗外寒風呼嘯的街道……
【……如果是我……會忘記一切我想要忘記的……比如那個筆記本……就當做…從來也沒有見過……】
腥氣的味道刺激着白雲裳的蓓蕾,她的睫毛輕輕顫抖着,發覺自己做不到。
她沒有辦法忘記,更沒辦法當做從來也沒有見過!
“雲裳。”
“嗯?”
司空澤野低低的嗓音說:“我愛你是什麽意思?”
白雲裳微愣片刻,深吸口氣:“不知道,從來沒有考慮過這麽深層次的問題。”
“那麽從現在起,你應該好好考慮好了。”
“……”
“得出了結論告訴我。”
半個小時後,當出租車經過S市濱海,白雲裳看到那熟悉的海岸線,似乎終于在這個偌大而空寂的世界中,尋找到了“家”的歸屬感。
她走下出租車,走過長長的木橋,一直走到那幢別墅前。
大門緊閉,她沒有鑰匙,沒辦法進入,站在門口吹着寒冷的海風。
可是如此的情況下,她仍覺得只有這裏才是屬于自己的。
兜裏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白雲裳拿出來——
【Jet'aime。】(法語我愛你的意思)
我愛你?lovesomeone;like;favor;Iloveyou。我在意你,我喜歡你,我愛你。
這僅僅只屬于一種情感的宣洩,表白,還是——
白雲裳靠坐着門,緩緩滑坐在地。
怎麽做才能靠近你(VIP431)
海風很大,海浪響起翻滾的聲音,可是白雲裳呆在這裏,哪裏也不想去。
天漸漸脫黑,她茫然地盯着漆黑的海面,忽然她想起什麽,在錢夾裏找出那枚紀念幣。
她的病好了,她還能夠活着,但她仍然不能跟司空澤野在一起。
該留下還是離開?
人頭是離開,字幕是留下。
她将紀念幣往空中一翻,落在手上——人頭。
白雲裳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三次為定局。
她又抛了一次,人頭……
她的心口開始堵塞,呼吸變得急促。
手心漸漸出了汗,既害怕知道結果,又迫切地需要這個結果。
又一次将紀念幣抛向空中——
這次,她的動作那麽大,以至于沒有接住,紀念幣掉到地上,一直旋轉着。
白雲裳屏息,一動不動地盯着,她在對自己說,如果是字幕,她再給自己一次重新投過的機會,如果是人頭——三次都是人頭,一定是冥冥之中天意的注定。
硬幣緩緩轉了個圈,終于停下來,朝天而上的,是西原的人頭雕像。
連老天爺都提醒她,不能跟司空澤野在一起。
白雲裳發怔地坐在那裏,全身僵硬麻木的,很久都沒有伸手去拾起那枚硬幣。
兜裏的手機又鳴叫着震動起來。
白雲裳一直不接,那手機就一直持續不停地唱着歌。
好久好久……
手機沒電,自動關機。
白雲裳将臉埋在雙膝之中,冷風吹來,吹得她的肩膀一陣陣地發抖,似乎有抽泣聲發出,在巨大的海潮下那麽細不可聞。
夜越來越深。
白雲裳拿出紙筆墊在膝蓋上,一邊流淚一邊寫信。
信裏大意是兩人并不合适,發生了這麽多事,莫流原的犧牲,司空皓然的犧牲……讓她沒有勇氣跟他繼續走下去。
她決定終身不再三嫁了……
信裏又說,她可以以朋友的方式跟司空澤野維持關系。但她希望他們暫時不要見面,彼此都需要一個時間的冷靜期。她給了一個三年的期限。
豆大的眼淚落下去,正好砸在三年那個字跡上,暈染開了……
三年後難道她就能釋懷了嗎?難道司空澤野就會對她罷手了嗎?
這樣的借口,真的能阻止他嗎?就連她自己都覺得牽強,說服不了自己。
忽然,一個暗影落在她身上,白雲裳迷蒙的目光中,居然看到一雙腿立在面前!
她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是迷糊了,一只手伸過來,将她手裏的信拿去。
他的身形俯過來時,那高大的純男性氣味,逼到白雲裳的身上。
她的思維霎時凝固掉了!
全身,都有血液在倒湧!
橋上的大燈照着混混暗暗的暖色光芒,司空澤野就站在一盞大燈下。和白雲裳想象的一樣,他穿着黑色的風衣,颀長高大的身形,臉色英俊而淡漠,在燈光下閱讀她的信!
白雲裳完全沒想到司空澤野會突然出現!
等她反應過來,想要去搶那封信時——
剛站起來的身體,因為蹲坐太久而麻痹,雙腿發軟,往地上折去。
司空澤野拉住她的胳膊,将信在手裏一點點捏碎了。
他的表情,冷靜,淡漠,目光深沉,看不出喜怒,所以更令人心中忐忑。
“把門打開。”他冷冷命令道。
白雲裳這才發現,他的身後站着兩個保镖和馬仔!
不是司空澤野出現得毫無聲息,而是她完全沉溺在自己的悲傷世界中,而沒有聽到外界的聲音,甚至是司空澤野等人走近的腳步。
白雲裳吹了大半天的海風,小臉凍得蒼白,還全是混七混八的淚水。
司空澤野将她夾在腋下,就要将她帶進別墅。
白雲裳的雙腿就仿佛生了根,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股力氣,緊緊地站在原地。
雖然,她的力氣對他來說,就猶如螞蟻撼大樹。
司空澤野只輕松一攔,将她抱進懷裏……
白雲裳不敢掙紮,不敢動,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那封信本來想寫好了貼在門上,或者以別的方式郵寄到法國。但不是現在,兩人在面對面的時候,被他親眼看到!
別墅裏的大燈被摁亮。
所有的家具,為了避免沾染了灰塵,都被蒙上了布。
司空澤野抱着她到沙發前,一手用力一扯,布在空中揮出去,跌了很遠。
白雲裳的身體被扔到沙發上。
她剛要爬起來,一只手摁住她的肩膀,将她壓在沙發的椅背上。
司空澤野揚起手裏揉碎的信:“這就是你心裏诠釋的‘我愛你’的意思?”
“……”
“你一不在我視線範圍內,就想着逃跑。我們也共同經歷過生死,我對你的感情,沒有你……我會是什麽潦倒的生活,你看不到?還是故意視而不見。一旦困難來臨,你只會胡思亂想,藏在心裏。你不說我如何知道?”
“……”
“這一路走來,不管大事小事,你從沒想過去克服解決,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你便轉身離開?”
他的問話沒有從前勃然大怒的吼。而是平淡的,冷漠的,情緒毫無起伏的。
越是這樣,一字一句,就越像是浸了冰水的刀子,刺進白雲裳的心裏。
她的淚水落下來。
嗓子堵住,說不出話,她可以感覺得到司空澤野對她的失望。
“我這麽每天守着你,提防着你,猜測你的想法,累了。”
“……”
“如果做了這麽多,都沒辦法打開你的心……”他勾了勾嘴角,卻沒笑出來,眼神更為冰冷黯淡的,“我已經不知道怎麽做才能靠近你。”
白雲裳的眉頭痛苦皺起。
“別擔心,如果你要走,我不會攔你。你也根本不必偷偷摸摸地給我留這種信!”
假如想要一件東西,就放它走。它若能回來找你,就永遠屬于你;它若不回來,那根本就不是你的。
白雲裳閉上眼。
耳邊傳來腳步離遠上樓的聲音,再然後,是一片可怕的寂靜。
她的腦海裏,又開始緩緩地飄過那張從記事本裏掉落下來的紙。
紙上,是白雲裳跟司空澤野的血緣鑒定結果……
有了新的生活(VIP432)
林雪心親口承認——
【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你的爸爸和他的媽媽是親兄妹。】
【Marine(海軍)家族是法國的上流貴族,他們不允許我和你爸爸相愛。20年前,我懷上你後,Lea(利)決定抛棄一切與我逃亡,如此情況下,Marine家族并不放肯過我們。在途中,Lea為了救我去世。Lea的離開讓Marine家族對我的仇恨更深,所有責任都被推到我身上。Lea早預料到會有突發狀況,拖人輾轉聯系到白先生照顧我們。】
【恰巧那時白夫人懷了第二胎,卻因胎兒早産供氧不足夭折了。】
【由于當時Marine家族在中國的權利也很大,我只能把你轉到白家,代替那個夭折的孩子‘白雲裳’……】
【Liliane(麗麗蘭)。這是你父親給你取的名字。】
白雲裳是法國和中國的混血兒!姓海軍,名麗麗蘭。
林雪心在第一次見到司空澤野時,便一眼就認出了他。
因為他見過小時候的司空澤野——
林雪心跟Lea在一起時,Lea的妹妹Helene早已嫁給了司空老爺,并且,司空澤野當時已有6、7歲。(司空澤野比白雲裳大8歲。)
這麽多年過去了,司空澤野雖然變化很大,身上的那股氣質和感覺是變不了的。
更何況,司空澤野的長相非常典型,特別,只一眼便過目不忘。
白雲裳不相信這樣的結果,林雪心卻将一張20年前的相片交在她手裏——
于是她看到了傳說中自己父親的樣子,她的很多方面都遺傳了父親。
比如她那一頭褐色的卷發——
白雲裳是天然卷,卷得很濃密很漂亮,而且五歲前她的頭發是褐色的。五歲後,她的頭發漸漸就變成了黑色……?
林雪心說這是白老爺進口了一種含有黑色素的藥,長期對她服用的結果。
除此外,白雲裳白得像芭比一樣的肌膚,深邃的五官,立體的輪廓……
還有舉手投足間的貴氣。
這些與生俱來的都足以證明她不是純中國人。
【Lea離開之前對我說:麗麗蘭需要你。】
【是的,你需要我,我就算花盡努力,也要保護好我和Lea的愛情結果。否則我不配得到他的愛,不配他為我們做出的犧牲……就算上了天堂,他也不會原諒我。】
所以,就算再痛苦難過,林雪心也要在白家活着每一天。
她知道白家是出于對Lea的恩情才會待白雲裳如己出。
林雪心等着白雲裳長大,她所有的心願,便是她到成年後嫁個好男人,幸幸福福地過一輩子。
莫流原算是林雪心從小看着長大,他的為人,他對白雲裳的感情,她都很信任。
他是林雪心認為這世界上唯一值得白雲裳托付終身的人。
可是一切的事态卻偏偏往相反發展了。
先是司空澤野,又是司空皓然……
林雪心寧願幫司空皓然,至少他們不存在血緣關系。
而她以為,白雲裳嫁給司空皓然,司空澤野就會斷了對她的念頭。不可能和弟弟去搶女人!
林雪心是被逼到盡頭了……
那段時間,白雲裳瘋狂地在各處地方看兄妹戀,在各大網站發問尋求幫助。
【兩個有血緣關系的表兄妹可能相愛嗎?能在一起嗎?】
【絕對不能!這樣等你們有孩子之後,會給孩子帶開傷害的!】
【很高的幾率會得遺傳病的,生出來的小孩會變怪胎。】
【不能,我國有婚姻法,法律不允許,你們的父母不允許,道德也不允許……】
【如果真的愛,可以選擇做結紮,不要下一代。不過個人感覺,沒有孩子的家庭存有缺陷,不長久,等你們的愛情消耗殆盡,遲早會因為各種原因分開。】
種種的原因和因素,白雲裳都考慮過。
她不告訴司空澤野,是因為知道他的性格,這樣的問題在他看來不是問題。
在司空澤野眼裏,除了白雲裳,一切都不是問題……
白雲裳睜開眼,心裏空得就像缺失了整個世界,她此時一點也不會比司空澤野好受。這件每天每夜地壓着她,令她喘不過氣來。
白雲裳沉默片刻,一步步走上樓。
房間裏很安靜,很久沒有住過人,但是顯然每天都會有傭人來清理。
地板幹淨光滑,窗玻璃擦得反光……
白雲裳擰開門鎖,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身形一動。
浩瀚的夜景前,司空澤野手邊擱着一瓶威士忌,寬闊的後背對着她。
白雲裳走過去,要将他手裏的酒杯拿去——
忽然身體被摁在了冰冷的玻璃床上,司空澤野壓過來,渾身的雄性氣息包圍着她,他定定盯着她說:“怎麽,後悔了?不想走了?”
“我想……給彼此一點時間冷靜。”
“一點時間?”他殘忍地勾起嘴角,“你所謂的一點時間是3年?”
“只有足夠的時間,我們才經得起歲月的考驗……也許,我們對彼此來說都不是那麽重要。”
別墅裏的大火,絕對是司空澤野一時沖動的所為,等他對她的感情冷下來,他會後悔為了一個女人做這樣的傻事。
他這樣睿智勇敢的男人,殉情和輕生絕不該是他做的。
只是兩人現在都像飛蛾,是感情來的最兇最猛的時候。很多事都被感情支配,變得不理智了。
可是,他們能拿着這樣愛過一輩子嗎?再多的激情,都會消耗在平淡的歲月之中。
司空澤野仿佛第一次認識白雲裳一樣,用一種格外陌生的目光看着她:
“我對你的心還不夠?需要時間去考驗?”
“需要,任何愛情沒有經過時間的驗證都無法得出結論。也許,我們對彼此來說都不是那麽重要。”
“我們已經經歷過1年。”還是在他以為她死去的狀況下。
白雲裳點點頭:“是啊,可你不是很快就有了卡米爾?有了新的生活。”
司空澤野神色一變,有一股忍耐的怒氣:
若是哪天我不等了【大結局】
“雖然是約定……如果我沒有活下來,你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的對不對?”
“……”
“你看,你以為我很重要,其實只是因為你放不開。”白雲裳故作輕松說,“我不過是一個大麻煩,沒有了我又會怎樣?并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你還是你,司空先生,擁有屬于你的一切,這整個世界都是你的。”
這個世界是有錢人的。
如果要讓他為了她,放棄整個世界……她真的自私了。
白雲裳又說:“3年的時間,說長很短,說短其實也可以發生很多的事。你敢保證3年後我再回來,你還會在原地等我?”
“不保證。”司空澤野氣話道,“你恐怕會看到我的孩子滿地跑。”
孩子……
他那麽喜歡孩子,以前非逼着她的要孩子。如果他們在一起,還不能要孩子。
白雲裳目光一晃:“是的,我也覺得會這樣。”
“……”
“你已經28歲了,3年後31歲。”白雲裳笑了笑,凝視着他,“的确應該做爸爸了。”
“……”
“可是我還這麽年輕,我不想做媽媽,還有很多別的事要做。”
白雲裳拿起他的手,在唇前用力親吻了一記:“有時候相愛并不一定要在一起厮守,我們愛過,并且是真心實意地愛過,這就夠了。奧斯汀,我愛你,我不會忘記你的。”
既然愛為什麽要分開?
3年的時間考驗又能對彼此改變什麽?
司空澤野無法理解,他很想把她的腦子掰開來,看看裏面都裝了些什麽!
手心裏似乎有她的吻的香氣……
她的手卻慢慢松開了,凝視着他,為他理了理垂下來的劉海:“我走了。”
司空澤野的身形僵住。
“我希望你好好照顧自己,我也相信你能照顧好自己……”
“……”
“其實卡米爾是個很不錯的女人。”
她的腳步聲在向門口響起,一聲聲遠離……
她還是選擇了要走……
白雲裳走到門口,身體卻被用力扯進一個懷抱!
司空澤野緊緊地抱着她,聲音低啞:“我等。”
白雲裳的心沉悶地撞擊了一下。
“三年算什麽?十年…二十年,只要你回來,我都等。”
白雲裳的目光開始濕潤。
他把她的身體扳過去,抓住她的下巴:“我只想告訴你,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歷經了這麽多磨難,我還沒有給過你真正的幸福。感情不需要時間去驗證,愛就是愛了,如果不愛了,也不能證明以前的愛是假的。”
“……”
“人生有多少個三年?你在浪費我們的時間。”
更何況,還是在這變幻莫測的世界。
人的生命這樣脆弱,三年的确可以發生很多事,他擔心三年過去,物是人非,他再也找不着她了。
白雲裳擡起頭。
他的眼窩深陷着,臉色疲憊而沉痛。司空皓然的離開,一定費了他不少精力。
在這種時候,她卻還在讓他操心,害他大晚上從法國飛回來,看到那種傷心的心。
白雲裳喉頭哽住,難過說:“你其實可以不等我。”
“不,我等。”
“……我不保證3年後我還會回來。”
“……”
“我說給我們彼此時間,雙方都好好考慮一下對方的位置。如果3年後……我變心了,在旅途中愛上了別的男人,我恐怕就再也不會回來了。”白雲裳垂下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所以你還是不要等了,沒有意義。”
“你說什麽?!”
司空澤野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
她在耍他麽?這個該死的女人——
他真的很想把她從二樓扔出去,從他的眼前清幹淨,從此不再煩心。或立即讓人把她送走,她想去哪想愛誰,都随她的便!
可他做不到。
面對她,冰冷、灑脫、睿智、沉穩的司空澤野消失不見了。
她總是有辦法,把他變成連他自己都鄙夷唾棄的卑微男人。
“你要去哪裏?”他陰聲問,“周游世界?”
“嗯,我可能會去一些我想去的國家看看,增加閱歷和見聞。你知道經歷過一次死亡,讓我特別想要感受這個世界的美好……”
“我可以陪你”的話,梗在司空澤野胸口,就像一根刺,刺得他陣陣發疼。
“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随時……現在就可以。”
“一刻也等不及了?”
“……”
“你是等不及離開我,還是等不及去發展一段新的豔遇?你說莫流原和安斯艾爾讓你無法釋懷,你不再嫁…這麽快就把你的承諾忘幹淨了?”
白雲裳表現出的迫不及待讓司空澤野難過。
他的手摩擦着她的面頰,力道有些重的,像是要把她的臉揉碎在他的手掌心裏才好。
“雲裳,你真自私。”
在這樣的情況下可以毫不猶豫丢下他,轉身便走。
她那麽自私,他卻依然愛着她,包括愛她的自私。
“我怎麽會愛上你這樣自私的女人?”
“……對不起。”
“我等你,一直等下去,你何時後悔了,或者你環游了整個世界,也沒有找到第二個我這樣愛你的男人。歡迎你回來。”他用冰冷的聲音,卻說着不屬于他的卑微臺詞,“若是哪天我不等了,一定是我已經不在了。”
“……”
“你也不用再回來。”
白雲裳的心,在瞬間狠狠地抽痛起來。
她開始驚慌,但是轉過身去的司空澤野,已經看不到她臉上的驚慌和擔憂。
他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又拿起了那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體在杯裏搖動着,印在他深邃的眼瞳裏,将落寞萦繞得更是極致……
白雲裳轉過身。
“第一站去哪?”他涼涼的嗓音傳來。
“……”
“明天我送你去機場。”
話到這裏,白雲裳真的不懂還能再怎樣拒絕這個男人了,她想了想說:“莫斯科。”
世界上的芭蕾之都是巴黎、倫敦、聖彼德堡和莫斯科……
司空澤野拿起手機,面無表情,讓手下給她訂票——
同時,他也順便訂了飛往法國的機票。。
明天,兩個人将在同一個機場分道揚镳,飛往不同的兩個國家。
“白小姐,做了虧心事,想必今晚都睡不着吧。”
“……”
“陪我喝一杯。”司空澤野給另一個空酒杯倒上威士忌。
白雲裳猶豫片刻,走過去坐在他對面。
落地玻璃窗外,是美麗迷人的夜景,她癡望着這裏,想要留下來,一直留下來。
忽然司空澤野起身,從一個抽屜裏拿出了什麽。
他再靠近自己的時候,她感覺到有冰涼的觸感貼近肌膚。
“喀嚓”,項鏈上了扣鎖——
她低頭一看,居然是那根藍寶石項鏈!
白雲裳詫異:“你在做什麽?”
藍色寶石貼在她白皙柔美的肌膚上,熠熠發光,相得益彰。
“它本來就屬于你。”
“你後悔了?”
“并沒有,”司空澤野淡聲道,“竊聽器摘除了,只裝了定位功能。”
“……”
“我需要知道你在哪裏……需要知道,你是否活着。”
唯有如此,他才能夠安心。
白雲裳的心潮起伏……
“另外,”他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