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只要他稍稍留心,就能推敲出個一二三來

感情。”

司空皓然從口袋裏掏了掏,拿出一瓶藥劑。

黯淡的車內,他的表情恍惚的,神色其實蒼白如紙了,只是白雲裳察覺不到。

“你猜這是什麽?”

白雲裳只看一眼瓶子,就知道這是黑市的東西。

她伸手就要去拿,司空皓然動作遲緩地避開道:“我幫你得到的,你連謝謝都沒有一句?”

“謝謝。”

“硬邦邦的口氣,表情也是極不情願的。”

“你到底給不給我!?”

“我這麽幫你,你是不是要對我做些事表達你的謝意?”和以往那樣無賴的口氣,他笑着,就要湊近她。

白雲裳拉遠了距離,往旁邊靠,可是車廂就這麽大。

她讨厭他的氣息這麽靠着自己。

臉色越來越差:“你再靠近我一下,就試試看?!”

“怎麽,你要對一個傷患動手嗎?”

“你應該感謝你現在受傷了,否則我早就動手了。”白雲裳将手撐在他胸膛上,拉開他們的距離。

其實,司空皓然是沒力氣,慣性地往旁邊倒的。

這一推,他倒在絲菲的身上,腦子有很強烈的眩暈感襲來……

緩慢的,很吃力的,他将那種無力感強壓回去:“我餓了。”

“……”

“你看我餓得都沒有力氣……今天為了趕過去,我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

“……”

司空皓然忽然叫司機靠邊停車,正好這一條街都是連着的小餐館。

“我們來交易吧。”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每一口呼吸都顯得吃力。

“三鮮打鹵面,要你親手做的。做得好吃,我滿意了,藥給你…做得不好吃……哈,那就直到做得好吃了為止……”

他朝手下示意,一個保镖走下車打開車門。

白雲裳下車,看着車緩緩合上,司空皓然閉着眼,從未有過的虛弱模樣。

他應該不會如何吧?這個時候了還想着吃,應該不會有事?!

白雲裳的心終于軟了一些:“你先去醫院,我做好了帶過去。”

司空皓然本以為她走了,聽到她的聲音,似乎有些驚喜。

小東西,我走了(VIP425)

突然睜開眼的眼睛亮亮的,帶着一種從未有過的神彩:“香幹和裏脊要多一點,不要放味精……”

“知道了!”

白雲裳走了幾家餐館,才終于找到一家有香菇之類配料的,不過畢竟是飯店,材料不齊全。

白雲裳這是唯一一次算用心在做東西的。

他給自己拿了解藥,她其實是應該感謝他的。不過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已經定了,而且司空皓然的性格很得寸進尺,只要她稍微表現得軟,他就開始“自作多情”。

她不喜歡他“自作多情”,所以每次看到他有一點那種火苗蹿起,她就會潑盆冷水過去,讓他清楚自己的身份。

就當做是謝謝他的多管閑事。

她不喜歡欠他,他們的關系一直都是幹淨利落的“交易”,這次也不例外。

香噴噴的三鮮打鹵面做好,白雲裳打包好,和保镖一同走出去。

原本停在這裏等待的幾輛車只剩下一輛,一個保镖站在車門前,看到他們出來,立即迎上前:“白小姐,打鹵面做好了?”

白雲裳把食物袋遞過去。

保镖把藥給她:“這是您的藥。”

白雲裳沒想到,司空皓然真這麽容易就給自己了。以他往常的變态程度,起碼還要用這藥要挾她做更多的事。

這是有史以來,最貴的一碗打鹵面,它換了一條命。

白雲裳覺得這個交易是這麽的……

就在這時,從旁邊停着的一輛的士裏冒出個聲音:“白小姐,上車吧。”

降下的車窗裏,她看到赫管家的臉。

而兩個保镖已經上車,沖進了漆黑的夜幕之中……

白雲裳都還沒問清司空皓然去的哪個醫院?

“白小姐,司空先生托我先送你回白家。”

“他去了哪個醫院?”

“不清楚。”

白雲裳一時有些慌,他居然把她丢到了半道上,這是怎麽回事?

她突然很怕司空皓然出了什麽意外,畢竟如果他怎麽樣了,都是因她而起。

她的腦子懵了片刻後,意識到自己身上還穿着司空皓然的大衣。

她伸手在衣服裏掏了掏,以為會有他的手機之類……

結果掏出一副牌——全是白雲裳相片的撲克牌,司空皓然在哪都喜歡帶着,沒事就拿出來擺着玩。

白雲裳又掏了掏,掏到一個戒指盒。

這是兩人結婚時,他送她的婚戒。

白雲裳知道他不是莫流原後,就把戒指丢給了他,男士的婚戒他一個人依然戴着。

再在身上掏,其它的什麽也沒有了。

白雲裳把東西放回去,心裏再三安慰,沒有見過一個重症者會在臨死之前跟她鬥嘴,耍貧,甚至要求吃打鹵面的。

*******小說閱讀網☆☆薔薇六少爺☆☆總裁的3嫁嬌妻******

夜晚,出租車駛到白家,還沒下車,白雲裳就看到一輛黑色的房車停在門口。

她剛下車,那車門就打開一邊,馬仔從車上走下來。

白雲裳微微詫異。

“白小姐,剛剛小少爺通知我你會回白家,所以我就過來這裏接你了。”

“接我?”

“是的,少爺今天下午已經清醒,他醒來要見你……”

司空澤野已經醒了?!

白雲裳的心緊了一下,連忙問:“他的情況怎麽樣,傷勢重不重?對身體沒大礙吧?”

“這些白小姐都不必擔心,你現在方便立刻動身回法國嗎?少爺要立即見你。”

白雲裳大概明白,司空澤野醒後,以為她已經“離開”了。但為了防止他做出過激的舉動,旁人一定會對他說,她還活着。

可是司空澤野會把這當做安慰他的欺騙——

“他不相信我現在還活着的,是嗎?”

“是的,所以希望你馬上過去,少爺見不到你,一刻都無法安心。”

白雲裳才在出租車裏吃的藥,藥效不知道有沒有發揮,她能不能活下去還得等明天過去了才知道。西原這麽容易就給了藥,她怕耍詐,給的是假藥,那她剛跑去法國,又在司空澤野的面前再死一次?

那何其殘忍。

白雲裳沉默片刻說:“我現在還不方便動身,我有些事要處理。”

“白小姐……”馬仔就要來攔她。

“明天晚上7點,你來這裏接我。我想,1天的時間你們能想辦法安撫他吧……”

夜晚,白雲裳睡得不踏實,一個接一個地做着光怪陸離的夢。

一下夢見那藥沒用,她死了;一下夢見司空澤野葬身在別墅的大火之中;一下又夢見司空皓然的手臂一直滴血,朝她痛苦地走來……

其實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三樣都是她擔心的,所以在夢中就徹底暴露了她害怕的心态。

迷迷蒙蒙,她感覺身邊有腳步聲。

正好從一個噩夢中驚醒,她睜了睜眼,看到床邊站着個人影——

窗外還是漆黑的夜,房間內沒有開燈。

仿佛夢裏的情景回到現實,司空皓然臉色蒼白地站在她面前說:

【小東西,我走了,來看看你……不要太想我。】

“啊!!!”

“雲裳,是我。是我。”

低低沉沉的嗓音響起,是她想念的低沉嗓音。

但白雲裳被吓到了,整個身體縮在床頭,面色僵白着,心髒快得要跳出來。

“啪”,床頭燈被打開。

溫暖的光芒照着司空澤野英俊剛毅的側臉。

他戴着個帽子,大衣裏還穿着病號服,從帽子裏隐約露出受傷包着的繃帶。

白雲裳震驚看着他,直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将她包圍了。

但是她的身體還在禁不住地發抖,她從來沒吓成過這個樣子!

司空澤野把她抱起來,坐在床邊,又低低地叫了她好幾聲,她才仿佛慢慢回神。

是司空澤野!

白雲裳定住神,手試探地環上他的頸子,感受到他的氣息,帶着一點點藥水的味道傳來……

現在時間半夜3點多,他明顯是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從法國趕來的。

“做噩夢了?”

“嗯……”

“什麽噩夢吓成這樣?”

“沒什麽……”白雲裳完全沒想到他會跑過來,想要查看他頭上的傷,“你怎麽回國了,怎麽不在醫院裏好好休息!沒事吧?”

他們最大的收獲(VIP426)

“沒什麽……”白雲裳完全沒想到他會跑過來,想要查看他頭上的傷,“你怎麽回國了,怎麽不在醫院裏好好休息!沒事吧?”

司空澤野拿住她的手:“不礙事。你有什麽要緊事,比見我還重要?”

“我……”

他已經吻住了她。

失而複得的吻,急切,又帶着一種狂亂的思念。

吻完了,他又很用力的将她揉進懷裏,用低沉的聲音說:“我回來了,雲裳。”

回到她身邊,不管何時何地都陪着她一起。

白雲裳的心口又狂跳,跟方才被吓到的不一樣,而是一種全身麻痹般,血液流動的心悸。

親不自禁地,她喃聲說:“我想你。”

司空澤野揚起嘴角:“是麽?哪裏想?”

白雲裳仰起頭,漆黑的眼睛映着他:“你覺得呢?”

司空澤野将她放回床上,開始脫去身上的大衣。

屋內有暖氣,他又是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剛還抱着她,熱死了。

他一脫衣服,白雲裳就以為他有那樣的想法,臉色有些微僵:

“不要這樣,你的病還沒好,最好是我現在就陪你去醫院看看。”

司空澤野将大衣挂在椅背上,戲谑的眼神盯了她一眼,上床湊近她問:“不要怎麽樣?”

病號服的幾顆紐扣解開了,汗水流過他性感的胸膛。

他的帽子也摘了,繃帶纏繞在發上一圈,頭發淩亂地豎起來,狂野不羁的,有點像國際拳擊選手。

白雲裳仿佛可以感受到他的熱氣,她的全身也被那呼來的氣息弄得滾燙。

白雲裳伸手擦了擦他額頭上滴下來的汗水。

他拿住她的手,放在唇前,炙熱地吻着……

她的手心麻麻的,一種強烈的感覺擊遍全身。

白雲裳用力抽回手,發覺他的唇有些幹燥。

白雲裳從床上坐起來,就要下床。

腰卻被一攔,司空澤野抱着她:“想逃哪裏去?”

“我去給你接杯水。”

司空澤野的确很渴,這才放了她。

白雲裳拿着茶杯看了看,水空了,她回頭對司空澤野說:“你休息下,我去泡茶,餓了嗎?我順便弄點吃的給你。”

司空澤野波瀾不興的目光盯着她,一直盯着她打開門出去。

白雲裳可以感覺得到他那樣盯着自己的目光,好像生怕她下一秒就會飛走?

才走到樓道口,就感覺那身影跟出來了。

白雲裳停下來等着他,兩人一起下到一樓的廚房。

白雲裳洗菜切菜,司空澤野來幫手,被她推開,讓他在一旁好生坐着。

可是才讓他坐好,他又起來,跟在她身邊轉來轉去。

白雲裳一個轉身,又差點撞到他懷裏。

她好像忽然明白他這樣粘着自己的原因:“你想知道我這次和安斯艾爾回中國是什麽事?”

司空皓然盯着她:“何事?”

“你為什麽想知道也不問。”

以前想知道問了她也不說。說了也是謊話。

他逐漸變得什麽事都開始往心裏藏,一個人胡思亂想。

“我去了蝴蝶公墓。”

果然,司空澤野的臉色變得不對。

白雲裳盡量平靜情緒說:“你不用覺得傷害到我,這件事,換個立場,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選擇隐瞞的,你沒有做錯。”

司空澤野沉默點頭:“你能理解我,懂事了。”

白雲裳問:“你不想知道接下來的麽?”

“接下來如何?”

“我在墓地裏碰到了赫管家,原來他跟黑市的西原大人有關系。”

看到司空澤野驚詫的表情,白雲裳低聲說:“沒錯,我們跟西原見過面了。”

“……”

“有什麽問題,你都直接問我好了,我會回答你。”

夜色開始變得深沉,從窗外看,餐廳裏亮着一抹橘色的光芒。

司空澤野靠坐在椅子上,白雲裳坐他身邊,将拌菜夾進他的湯面碗中:“…事情就是這樣,我現在吃了解藥,但我不知道這解藥是不是有效的。我很擔心安斯艾爾的病情,你可以派手下去查查看嗎?”

司空澤野眸光一閃:“你很擔心?”

“嗯,我剛剛居然夢見他出了意外,現在一直心慌慌的。”

“你的噩夢是他?”

白雲裳怔了一下,見司空澤野的口氣和表情都開始變得不對,解釋道:“我只是因為愧疚才這樣,畢竟是他幫了我。你不要多想了。”

司空澤野應了聲,過了一會,又似乎是為她會對他解釋很高興。

他拿出手機撥給馬仔,讓人立刻在S市各大醫院查詢司空皓然的消息。

“面條快涼掉了,你先吃吧。”

“你不餓?”

白雲裳其實也有點餓了。

“為什麽只一碗?”

因為她打開冰箱時,發現材料根本都不夠了。

“我一點也不餓。”白雲裳剛說完這句話,似乎跟她叫板一樣,這時候她的肚子居然發出饑餓的聲音!

司空澤野去拿了一雙筷子來給她,逼她一起吃。

長長的面條不小心就吃到同一根了。

司空澤野盯着她,目光有笑意,白雲裳的嘴角也有笑意,兩個人忽然有點像傻瓜,看着彼此都露出了笑容。

從來沒有看到司空澤野露出這樣的笑。

眼角微微提着,露出漂亮的紋理,雖然他笑得依然清淡……

白雲裳卻看出來了,他高興了,覺得幸福了。原來此時此刻,在一起,吃同一碗面條就是幸福啊!

面條的分量少,白雲裳盡管吃得不多,剩下的司空澤野也不夠。

後來連湯他都喝掉了,碗底刮得幹幹淨淨……

白雲裳有些歉疚:“你要是還餓,我去找找看還有沒有別的吃的。”

司空澤野拉住她的胳膊,将她置放在腿上:“不是餓才喝掉湯,因為好喝。”

白雲裳提起嘴角,又笑了。

兩人仿佛很久沒有見過,彼此看着,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說,空氣裏靜靜的,卻有一股溫馨之感滿溢出來。

經歷了這麽多,彼此都學會了惜福,這是他們最大的收獲。

就在這時,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

司空澤野接起手機,聽了幾句後,臉色微微變了:“你說什麽?……我馬上過去。”

白色的司空皓然(VIP427)

司空澤野接起手機,聽了幾句後,臉色微微變了:“你說什麽?……我馬上過去。”

漆黑的夜裏居然又在下雨。

雨刷一遍遍擦着玻璃,黑色房車在夜裏呼嘯奔馳着。

市醫院。

燈光照着一切都是無力的蒼白。

聽到這句話,白雲裳盡管在來的時候心中早有預料,還是眼睛一黑,差點昏過去。

她聽到門打開和關上的聲音。

司空澤野走下車,他來得太匆忙,身上只穿着單薄的病號服。

細雨中,他緊急朝前走了幾步,猛地才記起車內還有白雲裳。

他倒回來,嚴肅命令道:“呆在車裏,哪也別去。”

白雲裳完全是懵掉的。

來的時候司空澤野就不想帶她,是她預料到會是司空皓然的事,強行跟了過來。

她定了定神,下車緊跟上去。

司空澤野皺眉:“我叫你呆在車裏?”

白雲裳說不出話,伸手緊緊地抓住司空澤野的胳膊。

她的臉色蒼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雙臂有些顫抖。

司空澤野卻感覺出來了,将她的手牽在寬大厚實的掌心之中:“有我在。”

醫院裏一種凝重的氣氛襲擊而來。

是深夜,格外安靜,只有熾白的燈光将一切照得幽亮。

白雲裳怕,她不想任何人因她而死。

司空皓然遲早都要死的,她知道他的病挨不了多久。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是為了她而死去。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恐懼和罪惡。

她想起莫流原的死,直到現在,她只為“莫流原的死”而傷心難過,而不是為了他這個人。因為對莫流原的印象,還是完全陌生空白的……

意思也就是——她有的只是純粹的愧疚,而不是那種從心而發的悲傷。

心底下意識覺得莫流原還活着的。

她本以為這種意識是僥幸,現在才明白,這可能是催眠的一種作用。

她的理智無法改變她的身體。

分明知道司空皓然不是莫流原,但她卻無法把那種錯位的記憶給扭轉過來。

仿佛身體被中了蠱,完全不受她的意志力控制。

感覺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個人要離開了,她的力氣也在跟着抽離。

她的腳步變得踉跄,幾次都差點踩空階梯。

司空澤野扶住她,在她又一次要跟迎面而來的護士相撞時,他将她拉開到一邊,用力攥住她的肩膀:“馬仔,送她回車裏。”

“我為什麽要回車裏?”

“待會的場面,我不希望你看到!”

“我……要去看他。”

時間刻不容緩,白雲裳怎麽也不肯走,司空澤野只得牽着她,一字一頓說:“不管發生了什麽,都不是你的錯。你給我聽清楚了?”

白雲裳驚慌地看着他,他知道她所擔心的?

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陣陣的抽泣聲:“少爺,少爺!”

然後是司空皓然的聲音,疲憊的,虛弱的:“吵死了……你這麽煩,我死了也會被你吵醒……我累了,讓我休息會……”

司空皓然躺在床上,病房裏的燈光照在他面孔上,讓他本就病态的面孔更是蒼白到了極致。

連唇都是毫無血色的……

心電儀嘀嘀地響着。

“少爺,你現在是不是很痛?你一定很痛吧……為什麽你很痛也不說。”絲菲顫聲道,“你不用忍着,痛就喊出來啊……”

“少爺,我真的很想幫你分擔這種痛苦。”

“少爺,其實解脫也好……我不是舍不得你,只是不忍心看到你這麽痛啊……”

“少爺,你放心,我會在這裏,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她握住他的手,把他冰涼僵硬的手緊緊地握在雙手之間,盡力想要壓抑住那種悲傷。

可是看着司空皓然明明很痛,卻極力表現出的輕松模樣,她是真的很痛。

她會在這裏守着他,等他離開,她再去陪他……這樣就好了。

忽然,床上的司空皓然身體一動,緩緩睜開眼。就仿佛有某種感應一般,他側過頭,看着門口——

打開的門內,走進來高大的男人和美麗的女人。

他灰暗的目光,似乎在剎那放射出了一絲光芒。

白雲裳看到這個樣子的司空皓然,整個心揪緊的,身體僵硬的……

司空澤野牽着她的手緊了緊,把力量傳輸給她,告訴她要堅強。

這個細微的動作反射到司空皓然的眼中,他湛藍的眼眸輕輕一動,流轉出一種奇異的光華來。

然後他笑了。

那是一種說不上來是什麽意味的笑容。

好像是同往常那樣雲淡風輕的模樣,卻顯露出一種悲涼的沉重。

看得任何人都很不是滋味。

“哥,你來了啊……”他低低的聲音說,“很及時嘛,不過……你看上去很狼狽……該不會是冒雨跑來的吧……看來,我還是很重要的對不對?”

司空澤野神情有一絲異樣。

靠到床邊,湊近了他說話:“你感覺如何?”

“我感覺從未有過的安詳……這種滋味很好……”

“不要想太多。”

“你知道我一向想的不多…有話跟你說……”

司空澤野明白他的意思,對馬仔示意了一下。

白雲裳還茫然地站在門口,她沒有勇氣走進去,房門,在她的眼前緩緩地合上——

她知道司空皓然這是要交代後事。

後事……

白雲裳腦子放空,一直空白的,就仿佛一個傀儡,她不知道在走廊上等了多久,直到司空澤野出聲提醒:“進去,他有話跟你說。”

白雲裳轉身就要往病房裏走。

手被司空澤野握住:“雲裳。”

“……”

“我陪你?”

白雲裳愣了一下,搖頭:“我可以。”

該是她面對的東西,她就應該勇敢面對。

白雲裳終于走進那個病房裏,似乎是司空皓然怕她見到他的模樣被吓到,他讓人把所有的燈都打開,整個房間一片刺眼的明亮。

白色燈光,白色牆壁,白色床單……

還有白色的司空皓然。

門在身後關上,白雲裳一步步,起初是害怕的,從未有過的恐懼,就仿佛有一只可怕的大掌掐住了她的思維。

她狠狠地命令道(VIP428)

可是當她越靠近,觸碰到司空皓然含着笑意的目光,她的恐懼就被軟化。

她走到床邊,已經不懂得害怕了。

司空皓然盯着她:“你吓壞了。”

“……”

“沒想到……你還會有被吓到的事情,你是不是怕我突然……哈哈……別擔心,我會事先提醒你…不會故意吓你……”

“不是。”白雲裳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意外嘶啞。

她早想過司空皓然會死。可是,沒想到當事實真的來臨時,她會吓成這樣……

那次他為了找回鏈子落水,冥冥中,他仿佛預感他不會死一般,所以她不怕。

而這一次,她全身上下都冒出不好的預感,也許是昨晚的夢吓到了她……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幫我?”白雲裳倉皇道,“你為什麽要為了救我死了……”

“笨,我馬上就要死了……就這麽死了,豈不是很沒有價值……”司空皓然翹起嘴角,“我就是故意的……”

白雲裳怔住。

“故意救你而死……讓你愧疚,忘不了我……最好是,自責到……陪我一起……”

他朝她伸出手,仿佛是在邀請。

“雲裳……陪我一起?”

“……”

“我哪也不比我哥差……人總是要一死的……你們也會……陪我離開,就不會有煩惱了……對不對?”

“你說的是真的?”白雲裳詫異地盯着他!他幫她是為了讓她愧疚,讓她永遠都忘不掉他?!

對啊,不然以司空皓然這樣自私的性格,怎麽會這樣幫她……

“我們不是說好了麽……一起生,一起死……”

“我不會陪你一起死。司空皓然,對不起,我不會。。”

“就算我舍命救你也不會?”

“不會。”

“雲裳……你是基督徒嗎?”

“不是。”

“你沒有信奉的神明?”

“我信上帝。”

“那……你敢對上帝發誓麽……你真的不會陪我一起走?”

“我敢,我發誓,我不會陪你一起走。對于你的救命之恩,我真的很感謝,我會以感謝的形式一直紀念你。”白雲裳咬了咬唇,“我是真的很謝謝你。但有的只是謝謝,對你……能做的只有這麽多了……”

“那也很不錯……我們就這樣說好了,你記得我對你做的……就是對我的感恩……”

“嗯。”

“每個清明節……來看看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

“那麽,也這樣約定好了……你一個人來吧,別帶上其他男人……我會生氣……”

“可以。”

白雲裳的眼睛開始冒霧氣。就在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時候,眼淚緩緩流出。

那晶瑩的淚水落下來,仿佛是落在了司空皓然的眼中,讓他的目光亮亮的。

他低低笑道:

“小騙子…還說不會為我流淚……”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果然沒讓我失望啊……”

白雲裳嘴唇動了動,想要說點什麽。

他又出聲道:“這種時候了……就別在反駁我了……讓我這樣以為着,也是你感謝的一種方式……”

“……”

“另外……我也沒讓你失望…你的心願……我已經交給了絲菲……”

白雲裳澀聲問:“什麽心願?”

“你到時候就知道啦……”他似乎真的累了,越發無力,眼睛閉上說,“對了……如果是我……會忘記一切我想要忘記的……”

“……?”

“比如那個筆記本……就當做…從來也沒有見過……”

白雲裳腦中白光一閃。

他在間接暗示她要不顧一切地跟司空澤野在一起。

為什麽?!

忽然間,她覺得她的一切都被司空皓然算計了。

她的眼淚落得更兇,肩膀大力抽動着,想要問他許多問題,可是哽住的喉頭卻讓她一句話也問不出來……

最後,她大聲地叫了一句:“司空皓然!”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中文名字。

司空皓然嘴角彎起:

“我走了,記得我們說好的……”

他搭在呼叫鈴上的手,摁響。

尖銳的聲音劃破寂靜的病房,在白雲裳的耳邊尖銳地叫着。

門被打開了,一堆人沖進來,絲菲、司空澤野、馬仔、保镖、包括醫生。無數的人影擠過來,在她的眼前晃着,她身形一跌,就被司空澤野擁在了懷中邊

病床上,司空皓然的手從呼叫鈴上垂落。

絲菲大聲地叫道,一遍遍,一聲聲:“少爺,少爺!”

醫生在檢查過以後,對司空澤野等人搖搖頭。

白雲裳的眼眸驚慌地睜大了,腦海中,在瞬間閃過一個聲音:

【白小姐,你看到這組幻燈片了嗎?】

【……】

【白小姐,請你對我指出這個男人是誰?】

腦海中,似乎有旋律流淌而過,一個美麗的女人坐在鋼琴前,舞動着手指……

“搶救設備!”絲菲失控地低吼道,“現在就準備進行搶救!”

醫生和護士面面相觑,不為所動。

司空皓然的病已經到了該離開的時候,就算搶救回來,又能再維持多久?

絲菲也知道,司空皓然的離開是一種解脫……

是的,是解脫而不是痛苦。可是她覺得他不應該就這樣離去,孤零零的……

他希望跟白雲裳一起的啊!

現在,白雲裳跟司空澤野緊緊護在一起,而少爺卻……

一種瘋狂的執念讓她撕開司空皓然的襯衫,不顧一切地拿起除顫器,對呆愣的護士叫道:“你們是醫生,确定要放棄病人嗎?”

“……”

“就算只能再活一天,一個小時,作為醫生的職責…也不該放棄。”

“……”

她的淚水和低鳴的嘶吼聲,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振。

“選擇能量!”她狠狠地命令道。

一個護士似乎是被她的行為受到了感染,走過去選擇心電導聯……

絲菲雙手同時按下雙側電極板,放電,進行電擊。

司空皓然的身體被擊得擡起,又軟軟地落下……

“再來一次。”

“……”

“再來一次!”

“……”

“再來,再來一次!”

心電圖裏,生命線一直是平板的直線。

“繼續!”大喊。

白小姐,你醒了(VIP429)

汗水順着絲菲的面頰一滴滴滾落着,整個病房氣氛嚴肅——

這種只在電視裏發生的情節,會出現奇跡嗎,真的有奇跡嗎……

所有人屏息以待。

司空皓然的身體一次次落回床上,面色僵白得毫無反應,也無呼吸,他的一切告訴大家,他不會再醒過來了,永遠都不會。

【白小姐,你看到畫面中的這個男人,是你深愛的男人莫流原。】

【……】

【對,這些都是你們美好的相處記憶。】

【……】

【他有一雙很深邃的藍眼瞳……他很喜歡笑。】

淩亂的碎片在白雲裳的腦海中晃動着,她想要去捕捉,卻總是一閃即逝,想要趕開,卻毫無辦法克制它的湧入——

司空皓然又一次沉重落回病床上。

絲菲雙手僵硬,疼痛,全身都是淚水和汗水。

她将電極板壓下:“再來——”

護士們沒有反應。

她激動地說道:“我還可以,再來,再試——”

“請你立即停止這種無意義的行為。你這是在對逝者進行的傷害!”醫生無法忍受司空皓然再受這樣的折磨,開始強制地勸阻絲菲。

絲菲抓着電極板,不肯松手,被拖着離開,狂亂掙紮着。

她已經瘋了?!

護士走上去蓋上白被單。

這一刻,白雲裳的瞳孔極力撐到最大——

白被單一點點地蓋去那個英俊邪美的少年,令她記憶中的那張臉開始晃動,龜裂。

藍色的眼瞳碎去,變成漆黑的眼眸。

微笑的輪廓漸漸演變出一張空洞麻木的臉來。

【雲裳。】

【小東西。】

白雲裳的記憶在迅速地混淆。

她閉上眼,仿佛看到了她跟司空澤野一起坐在高高的樹幹上綁紅綢帶;

看到了海棠木下,她頭頂雞蛋,司空澤野對她舉起槍口;

又看到了,她蜷縮在衣櫃角落,第一次遇見司空皓然時,他興味十足地盯着她的目光……

看到赫管家把藥罐給她,莫流原離別時的眼神,那麽用力,用力得是最後一刻的見面。再不多看一眼,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

她的頭劇烈的爆痛起來,那種像是所有的神經都在拉扯撕裂,完全不能抵抗的疼。

司空澤野的大掌緊緊地握住她的肩頭。

“雲裳?”

“啊,啊,啊——”白雲裳抱着頭蹲下去。

司空澤野的聲音在她耳邊忽遠忽近,叫着她“雲裳,雲裳,雲裳……”

她堕入黑暗中,漸漸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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