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輕地嘆了口氣,撫摸着蘇錦秋的長發,“傻丫頭,幸虧你遇到的是我,萬一是個壞蛋,你會怎麽樣?會萬劫不複嗎?”

“你就是個壞蛋——你忘記昨天了?”蘇錦秋顯然沒有明白王小利話中的意思。

“昨天?昨天怎麽了,狼沒有吃到羊,還差點讓小綿羊給收拾了。有我這樣仁慈的餓狼嗎?你知道什麽叫做‘霸王硬上弓’嗎?”借着夜色,王小利的話從未顯得這麽露骨。

“……我們,我們換個話題吧?”蘇錦秋不敢繼續接着王小利的話說下去。

“嗯,好呀。你相親相得怎麽樣?”王小利的思緒倒是說轉就轉了,這回又讓蘇錦秋啞然了。她忽然覺得她的腦袋似乎總在某些時候,跟不上王小利的節奏;或者說,王小利的心思更深一些,能在瞬間變幻不同思緒和感情。

“怎麽要說這個事呀,這有什麽好說的……”蘇錦秋不想讓王小利知道“秋蘭”的存在,但是卻想讓王小利因為“相親”這事,使他對自己緊張起來。所以,相親這事是越含糊越好,因為蘇錦秋不知道王小利的內心到底在想什麽。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腳踏兩只船的輕浮女子?或者他以此覺得蘇錦秋心裏并沒有多麽愛他?

“沒什麽好說的,那就不說了——你什麽時候上班,什麽時候走?”

“我雖然已經請好了假,但是大家不是常說麽——‘将在外軍令有所不授’?所以,如果确實有必要或者,實在走不了,我倒還可以再補上幾天假。我們老大倒是挺照顧我的,他那裏應該沒問題的。”蘇錦秋早就想到了這個。

“你說的你們老大就是你們的經理?”王小利心思缜密,對蘇錦秋說過的話,總有印象。“他多大年紀?為人怎麽樣?”王小利不是個八卦的人,此時卻對這個經理起了興趣。

“他,三十多吧,具體多大我倒是不知道;為人麽,他是個對工作很嚴謹的人,對下屬很嚴格近乎苛刻;他有留學經歷,英語很棒;對了,他好像很愛國,他讨厭一切崇洋媚外的人和事……”蘇錦秋想起一點說一點。

“不管什麽時候都要記得:盡量不要和異性上司單獨在一起,特別是燈紅酒綠的時候。你這麽笨,掉到虎口可是沒人救你的。”王小利摸着蘇錦秋的腦袋,沒好氣地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好不容易守了二十多年的一塊完璧,可要繼續好好守着吧。”

“田工不是那樣的人,你想多了!”蘇錦秋有點不高興了,雖然王小利是為她着想沒錯,但是對于一個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上司、前輩,蘇錦秋聽到這樣的話,心裏還是沒來由地不痛快。

王小利吐出一聲長嘆:“傻瓜,我不是針對他說的,我是泛泛而談。你一個人在外面漂泊,小心一些總不為過。何況,‘匹夫無罪,懷玉其罪’。你的玉,我也惦記着呢,別丢了!”

“嗯,我知道了。”蘇錦秋不再說什麽,只是把頭伏在王小利的肩頭,鼻子裏感受着他男性身上特有的香醇。這味道讓她留戀,甚至迷戀,這是屬于她的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她記下了這個味道。此刻,蘇錦秋和所有沉迷于愛戀中的女子一樣,希望時光在此時凝固,不老不傷,不離不棄,只有愛的甜蜜和溫存,以及隐約地對于未來的憧憬。

陰冷的月光灑在大地上,沒有溫度,沒有悲喜;但殘缺的月亮卻見證了一對戀人的幸福時光在此時此地,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就在那天那夜那時。

☆、将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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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秋和王小利仍沉浸在甜蜜而美好的情意中呢,蘇錦秋的手機不合時機地響起來了。

“是林嫣然——她肯定是有急事找我,不然她發條短信就可以了。”蘇錦秋心裏“咯噔”了一下,她不知道林嫣然那裏會出了什麽事。

“……姑娘,你在哪裏仙游還是夢游還是沉在誰的溫柔鄉呢,都樂不思蜀了?”林嫣然的聲音裏不乏揶揄或者說是調侃。

“啊?你什麽意思呀,能不能好好說話?”蘇錦秋的心一緊。

“天大的事呀——你的事,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壞事,還讓我幫你頂雷呢?我差點沒頂住,或許就已經讓你媽給識破了呢——你媽打電話打到我家裏來了,打的座機,找你呢!”林嫣然三言兩語地說出了事情的經過和對此事的分析。

蘇錦秋心裏暗叫不好,她媽是什麽樣的人她可是知道得清楚:“啊?這樣呀,那你是怎麽回複我媽的?”

“我說,今天中午我們一幫同學在縣城裏聚會,完了之後有的同學還覺得不過瘾,晚上還要聚餐然後再去KTV唱歌,錦秋就被一個女同學拉去了;我說我明天還要陪我媽走親戚,下午就回家了。你覺得這個說法怎麽樣?你媽會不會懷疑——你還沒有告訴你,你現在在哪裏呢?你離家幾天了?”林嫣然壓低聲音質問,可是她這樣做讓蘇錦秋的心揪得更緊了。

“我,我回去再告訴你吧——一句話說不清楚!”蘇錦秋沒來由得覺得煩躁起來,她在夜光裏四處張望,最後目光停留在王小利的臉龐上。夜色裏,她看不到王小利的表情。

“你決定什麽時候回來?還來我家嗎?”林嫣然心裏已然有了七分的猜測,但既然老朋友不肯直言,那她也就決不會再追問下去。

蘇錦秋快速地在心裏盤算了一下自己的時間表,然後嘆口氣說:“明天吧,我大概明天中午到,你在你家通向縣城的那個路口等我吧!”

挂了電話,蘇錦秋拉住王小利的手,慢吞吞地帶着自責的口吻說:“哥,我沒有問你就決定明天回去了。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有事你就回吧,咱們的事,來日方長。”說着,王小利捧起蘇錦秋的腦袋,又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你為什麽,總是親我的額頭呢?我覺得好,奇怪……”蘇錦秋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親哪兒不都是親,有什麽區別麽?”王小利并沒有回答蘇錦秋的疑惑,反問将了蘇錦秋一軍,“我想親的地方,你都讓嗎?”

蘇錦秋立即就紅了臉,半天才說:“不是還,沒到時候麽……”

“那什麽是‘到時候’?”

“就是水到渠成‘那時候’了,不是常說人生最美不過‘洞房花燭夜’麽,那時候不但是‘是時候’了,還是‘最美好的時候’。這是我對愛情的設想,也是理想。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從一而終,百年好合。”蘇錦秋的眼睛裏帶着笑意,懷着對‘那時候’的期許,不禁雙手合什,對着月牙拜了拜,“月老呀,您老人家一定聽到了姑娘我的心聲了吧,您一定要記得我和我許下的願!”

看着虔誠得向月牙許願的蘇錦秋,王小利拉了拉她那還在拜着的手:“你還信這個?真是個傻瓜。那麽多年的教育真是白費了,智商真低!就算是真有月老兒,你也不該對着殘缺的月牙拜吧?”

“嗯,一樣的,不管它是殘是圓,不都還是那個月亮麽,本質一樣的。”蘇錦秋認真地解釋。

“快回家收拾東西吧,不是準備明天回去嗎?”王小利用指頭敲着蘇錦秋的腦袋,“時間不早了,還得通知我媽明天早起給你做飯。”

等到蘇錦秋和王小利回到家的時候,老兩口的房間已經關了燈,怕是都睡過一覺了。王小利站在父母的房間門外,把老媽給叫了起來,然後把蘇錦秋明天将要回去的事情告訴了老媽。

“什麽,明天就要回去了——不能再呆上一兩天嗎?”王媽媽披着衣服出來,此時不僅衣冠不整,還神色黯淡。好不容易盼來的媳婦,這還沒有看夠了就要飛走了,心裏着實地不舍。

“媽,她家裏确實有事;而且,她還得準備去上班呢——南下的車票怕還不容易弄到,不能耽誤了工作。”王小利自然知道老媽的心思,不得不解釋一二讓老媽心裏放寬。

“是呀,伯母,我家裏好幾門親戚還沒有去呢;我回去的車票還得想辦法弄,不然耽誤了上班時間是要罰款的。”蘇錦秋一想到自己還沒有着落的返程票,心裏也很亂。

“那,你們也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早起呢。”王媽媽知道蘇錦秋的離去已成定局,就不再說什麽了。

回到房間裏,蘇錦秋才發現,昨晚的那床新被子竟然又給換了,現在的床上一看就知道是一床從沒用過的新被子,這床被子是大紅的,上面有個大紅的雙喜字,還有龍鳳呈祥的圖案;床單也是大紅的,也是龍鳳呈祥的圖案,一看就是一套的。更讓人意料不到的是,連兩個大紅的枕頭,都是和那被子床單是一套的。真不知道這老人家是從哪裏,弄出這個東西來的。看到這個情景,蘇錦秋不禁捧了自己的臉。

“小傻瓜,別顧着害羞了,收拾東西吧。我媽只是想你住得更舒服些,你別想多了。”王小利拉下蘇錦秋捂臉的雙手。

“真是這樣嗎?”蘇錦秋可不相信王小利的解釋。但是,她知道王小利不會亂來的。于是,看着時間也不早了就抛開這些,忙着收拾起來了。

蘇錦秋一邊收拾東西,一邊交待王小利,諸如回到單位後,要好好吃飯不要舍不得花錢,缺什麽少什麽一定要告訴自己,怎麽用那藥酒怎麽保重身體之類的。王小利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忙碌的蘇錦秋,輕聲地“嗯”着,算是對蘇錦秋的回應。

忽然,蘇錦秋停下雙手,一下子反身撲向王小利,緊緊地抱着王小利的脖子,熱淚一注如下澆在王小利的脖子裏,她壓抑着內心的澎湃哽咽道:“我舍不得你……”

王小利輕嘆口氣,拍打着蘇錦秋的後背,低聲說:“傻瓜,我也舍不得你。可是,這終究不是生離死別,我們總會再見的。乖,別哭了,讓大家聽到還以為我欺負你。”

蘇錦秋輕開雙手,淚眼婆娑地看着王小利:“哥,我們會在一起的吧?”

王小利點頭。

“我們會結婚的吧?”蘇錦秋繼續追問,她要在回去之前得到肯定的答複。

王小利仍然點頭。

“我們會有,孩子的吧?”蘇錦秋的疑問一個接一個,沒有結束。

“呵,會的吧——傻瓜,你想得太多了,不覺得會累麽?”王小利擰了擰蘇錦秋的臉,手上沾上了蘇錦秋的淚。于是,王小利把蘇錦秋擁入懷,“寶貝,你真是個乖孩子!你哭得花枝亂顫,讓我的心都碎了。碎了一地,找不回來了。”

聽到王小利難得的情話,蘇錦秋破涕為笑,捶了王小利一拳:“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反正一和你沾邊的事,我就變得神經質了。你要問我喜歡你什麽吧,我也不知道我也說不清。大概只有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才能說得通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呵呵,看來所有說不清的感情一扯上這句話,就都能說通了。”王小利伏在蘇錦秋耳邊,靜靜地說:“今晚,就當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吧?”

蘇錦秋剛要發作,王小利的男性氣息已經彌漫于她的口中了,王小利的吻溫柔又甘醇,宛如十八年的女兒紅,讓初嘗酒香的蘇錦秋渾身發酥,毫無抵抗之力,好似要掉入無底深淵,只得摟着他的背,不讓自己沉下去。然而,有了蘇錦秋的回應,王小利的吻變得更熱烈而深入。蘇錦秋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猛然清醒地睜大雙眼,卻更加驚醒了:王小利竟然睜着眼睛吻她!

☆、離別

“你,你為什麽,睜着眼睛?”蘇錦秋此時一臉的潮紅,簡直能擰下水來,然而她故作鎮定,非要王小利一個說法。

“沒有人規定:接吻時一定要閉着眼睛。”王小利避重就輕地回答。

蘇錦秋對這個解釋顯然不滿意:“哦?那為什麽不管是電視裏還是小說裏,大家都要閉着眼睛親,我從來沒在哪個電視裏,看到過一個男人睜着眼睛親一個女人?”

“那是你見得少,以至于你要以偏概全。”王小利不想在這種“無聊的問題”上和蘇錦秋糾纏。

“不行,你不說清楚,我就不動。”說着,蘇錦秋就生氣地坐在床邊上,背對着王小利。

“好吧,我說。我想看清楚我親你時,你的表情。”在熱戀的女人面前,男人終究是要妥協的。

“真的?那你看到了什麽?”蘇錦秋馬上興奮起來,又立即嬌羞地垂下了頭。

“我看到了——”王小利故意拖長聲音,說:“我看到了一個女人真切的愛意和純淨的心靈。”

蘇錦秋和王小利情話綿綿,兩人好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你一句我一句地沒完沒了。直到快十一點時,四下裏陸續地響起了鞭炮聲,兩個人更是沒了睡意。

“好奇怪,這時候放什麽鞭炮?”蘇錦秋聽那鞭炮的聲音越來越響亮,一個接一個,後來是很多挂鞭炮同時發聲,不覺要讓人震耳欲聾了。

“傻瓜,明天是初五了——過了初五,就算是過了年了,你連這個都不知道?”王小利又敲了下蘇錦秋的腦袋。

“哦——原來是這樣呀!可是我們那裏沒有這規矩的。”蘇錦秋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拍了拍嘴巴。

“我們睡吧。”王小利提議。

“嗯——”說着蘇錦秋就和衣躺下了。

“你不脫衣服能睡好麽?”王小利邊說邊脫衣服,仍到床邊的一個椅子上,走向另一張床。

“特別時候特別對待麽,這又不是我家。”蘇錦秋如是說,她雖然知道今晚王小利不會碰她了,可是還是小心為妙。

“小傻瓜,我又不是狼,真沒有必要這樣防着我——你可知道,今晚為什麽把我們兩個安排在一個房間裏?”王小利飄然而至,來到蘇錦秋的床邊坐下。

“我怎麽知道?”蘇錦秋裝糊塗,說完翻身面向牆壁。

“因為,他們想讓我吃了你。”王小利伏身在蘇錦秋耳邊說,“可是,我不想勉強你;我更覺得我們之間來日方長。你還小,很多事情還沒有想清楚,我等着你想清楚。”

王小利說完就走開了,徑直走到另外一張床上,脫衣躺下,關燈。

“乖乖地睡吧,別胡思亂想;明天還要早起趕路呢。”黑暗裏,王小利的聲音響起。

第二天,當王小利穿戴整齊地出現在蘇錦秋眼前時,蘇錦秋吓了一跳。當看到自己身上的天藍色毛衣時才松懈下來:“幾點了?”

“還不到五點,馬上起來。”王小利說完就關門離開了。環視一下整個房間,再回想昨夜發生的事情,蘇錦秋拍了拍自己的臉,心想:都是月亮惹的禍!萬幸,什麽也沒有發生或者說,最有本質意義的事情沒有發生。無論如何,她不能在這種情形下失身于他。不然,她的臉也就丢盡了;不然,她從此以後在王小美面前,在王家父母面前,就會覺得羞愧。雖然,那是他們有意促成或者說是希望發生的事。

等到蘇錦秋拾掇完畢,幫着端菜的時候,王小美竟然出現在院子裏了。

“小美,你怎麽回來了?”蘇錦秋很是驚訝,小美不是去她二姑家了麽,兩家得有多近以至于大清早地就能趕回來。

“哦,是呀。我不是知道你今天要走了,就趕緊回來送送你。”王小美趕緊解釋,看着四下無人,才壓低聲音說,“小嫂子,如何——春宵一刻值千金,紅宵帳裏卧鴛鴦?”

蘇錦秋推開王小美的頭,低聲說:“你呀,什麽時候開始算計我了,竟然還騙我說什麽去你二姑家——我們好歹認識那麽多年,你竟然好意思設計我?”

“小嫂子,我那是為了成全你們的好事,你應該感謝我才是。”王小美眨巴着眼睛說,“看樣子,你還清白着呢——我哥沒有辦了你?”

“去你的,沒一句好話。”蘇錦秋瞪了王小美一眼,臉就紅了。

這時候,王小利端着飯碗走出來了,他看了一眼兩個女生,若無其事地進了客廳。

“小美,我要走了,你就沒有什麽新年禮物或者是離別的紀念品,送我嗎?”蘇錦秋轉換話題。

“我呵,我可沒有什麽寶貝的好東西送給你呀,小嫂子!不過,我能讓我媽的寶貝送給你,你要不要?”王小美這話說得很玄機,她尚未畢業,自然沒有能力送蘇錦秋什麽禮物,再者她此前也并不知道蘇錦秋,會以她未來嫂子的身份來她家。

“快算了吧,我就是逗你玩的!”看到王小美也有一籌莫展的時候,蘇錦秋樂開了花兒。

一家人圍坐在一張桌子上,熱熱鬧鬧地吃着離別的早飯,豐盛的飯菜讓蘇錦秋不僅感受到濃厚的年味兒,也讓她感覺到來自這個家庭的尊重。席間,王媽媽依然不停地給蘇錦秋夾菜,然後王小利再把那堆成山的菜轉移到自己碗中。看着一前一後為自己忙碌的母子倆兒,蘇錦秋覺得很知足。

飯後,王媽媽拿出一個紅包塞到蘇錦秋的口袋裏,蘇錦秋掏出來想要再交還給王媽媽,王小美一把抓住蘇錦秋的手,笑着說:“哎喲,小嫂子是嫌我們家窮,給不起壓歲錢呵?”

一聽到這話,蘇錦秋的手就停止了動作,臉紅了,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這時候,王媽媽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用紅布層層包裹的東西來,最後打開,是兩只溫潤的玉镯。王媽媽的眼睛帶着濕潤,看了看玉,又看了看蘇錦秋和王小美,說:“這一對玉镯,是我姥姥傳給我媽的,我媽又傳給了我,我是想着一只傳給未來的媳婦,一只給小美的。可是……小美呵,你別怪媽偏心,媽實在是喜歡錦秋;可是家裏又是這光景,我和你爹不知道還能幫襯你哥多少,也不知道能給錦秋什麽……錦秋這好姑娘,進了咱家門兒,是要受委屈的!小美,這副镯子,就當是媽送給錦秋的見面禮了!以後你有本事了,再買什麽樣的東西媽也攔着你了。”

蘇錦秋聽了這話,心裏頓時沉了起來:王媽媽今天這是一定要給自己定個“名分”吧?這事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只是想從王小利那裏得到一個所謂的“名分”,還沒有設想過要得到他父母那裏的“名分”。蘇錦秋不安地看着王小利,她相信他是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局面的。

“媽給你的,你就收下吧。”王小利竟然首肯了,又一次出乎蘇錦秋意料之外。

蘇錦秋猶豫着,像是接過軍令狀一般地接過那對玉镯,然後又把一家人掃視了一遍:“那我就先保管着吧?”說着,蘇錦秋把那對镯子連同紅布一起放進了包裏。

“錦秋,收下了可就真的是我的小嫂子了,以後我媽出門臉上就有光了呵。”王小美抱着蘇錦秋的肩膀,笑着說,“真沒想到呵,我上個大學還能給我哥做了紅娘!真是世事難料啊!”

“行了,就你話多!”王媽媽拉開王小美的手,“時間不早了,錦秋得走了。”

“那,伯父伯母,小美,我走了。”蘇錦秋最怕離別,此時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來了,心中滿是壓抑的酸澀。這家人,這幾天給她的溫情和尊重讓她終身難忘。

“走吧,又不是不來了。”王小美打趣地說,“只是下次來,我可真叫你嫂子,到時候你可得答應啊?”

蘇錦秋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對着王家人揮手。門外的馬路上,早已停了一輛三輪車在等待着。

☆、傷離別

蘇錦秋斜跨着包包,再無其他行李。王小利一手提着為蘇錦秋準備的零食,一手挽着蘇錦秋上了三輪車。再次沖着衆人揮手,蘇錦秋心裏卻在想:今日別後,不知道何時才能再來了。

三輪車載着兩人越行越遠,而王家人一直站在門外的大路上望着,直到再也看不到一點蹤跡。

蘇錦秋的頭埋在王小利的懷裏,嘆着氣說:“真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再來看大家。”

“什麽時候想來就來了呗,千山萬水都不過轉眼即逝,哪裏能擋住一顆火熱的心呢?”王小利說着,在蘇錦秋的臉上如蜻蜓點水般親吻了一下。

“嗯,是的,現在交通這麽發達,相見總是不發愁的。只是,等到我們上班了,都要忙起來了,主要是你,不要只顧着忙總不理我。”蘇錦秋嗔怪着掐了一下王小利的手腕。

“傻瓜,上班時間哪能有心思不停地看手機:我的工作是科學研究,不是批量生産的流水線,我不能出一點差錯,不然大家所有的工作都要白費。而且你不知道,今年單位裏要搞改革,有消息說要重新評定崗位和職稱,一時弄得人心惶惶,大家都如履薄冰,我自然也不好過。所以,我想考博士了,這樣就是忙上加忙了。我不回複你,不是說我冷落了你。這,你總能理解吧?”王小利第一次向蘇錦秋解釋他曾經對她的冷落,或者說是不及時回應。

蘇錦秋從來沒得到過王小利的解釋,也沒有想到過王小利面臨的處境,現在她只覺得自己真的很幼稚,而且對王小利沒有十分的信任,于是她低了頭,輕聲說:“好,我知道了。我以後,盡量少占用你的時間,也不沖你發火了。”

“真乖。”說着,王小利又在蘇錦秋臉上印下一吻,“不過,該打擾還是要打擾的,你的情話讓我熱血沸騰,讓我有奮鬥的動力,讓我時常覺得‘得此佳人,我心足矣’。寶貝兒,你和那裏勢利又世俗的女人不同,我自然待你如明月。”

蘇錦秋此時只覺得臉紅心跳,再也不敢讓王小利繼續說下去了,于是捂住了他的嘴巴,她真怕在前面開車的三輪車師傅給偷聽了去。可是沒料想,王小利竟然添着她的手心,一時覺得癢癢的就松開了手。不料,王小利竟然繼續說下去。

“寶貝兒,你所在的深圳是改革開放的前沿,也是競争最激烈的地方,你有空也要多學習,時常鞭策自己;眼界也要開闊起來,不要局限于一時一事。另外,不要總催促我關于結婚的事,等到時機到了,我們自然會結婚。”王小利竟然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活像個唠叨的老太太。

“嗯。”蘇錦秋像個晚輩一樣,一一都應下了。

“你有空了給我寫信,我喜歡你的文字,喜歡你的字跡,白紙黑字勝于眉目傳情,也堪比眉目傳情——你筆下的情意我都懂。時下,雖然人們都很直接露骨,可我更喜歡含蘊的情義;我更相信筆跡的時光穿透力,不是電話能比得了的。我說的這些,你可懂?”王小利看着蘇錦秋,似是要從她臉上讀出文字來。

“我當然懂了,我是學文的。想和我比文字你就認輸吧。”蘇錦秋果然還是沒有理解王小利的深意。

“我不見得有時間給你寫信,不過我空了,一定會馬上聯系你。”

正在蘇錦秋懊惱而無語的時候,三輪車師傅高聲喊:“到了,下車了。”

王小利付了錢,目送蘇錦秋上了去縣城的汽車。就在王小利準備轉身回去的時候,蘇錦秋從車裏竄出來,不顧周圍來往的人,就抱住了王小利,哽咽着:“哥,我,舍不得你!我不想,不想離開你!”

王小利拍拍蘇錦秋的後背,看着憋屈得哭成淚人兒的蘇錦秋,替她抹去淚水:“傻丫頭,我們又不是不再相見。不是常說,‘小別勝新婚’麽,短暫的離別才能考驗我們的感情呀。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耍小孩子的脾氣了,該做的事我們還得做。”

“那我要不要告訴我媽,我們的事?”蘇錦秋最終還是把這句話給倒了出來。

“那你自己考慮吧。”王小利想都沒想就說了出來,這讓蘇錦秋語塞,這句話才是最能凸顯王小利性情的話,也是他的常用語。

“哦。”蘇錦秋聽了王小利的那句話,馬上清醒過來,她甚至一時有點恍惚,覺得王小利之前所有的甜言蜜語都不過是自己的臆想,只有這句“你自己考慮吧”才是最真實的。

“到了記得給我消息。”王小利剛把蘇錦秋扶上了車,司機就高聲叫嚷着發動了車。

蘇錦秋不由自主地扭頭看向窗外的王小利,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于是完全不顧車上的其他乘客,止不住的淚水拼命地向外湧。

別了,這個王小利出生的地方,這個王小利的故鄉。随着窗外公路兩旁的樹木不停地被抛在身後,蘇錦秋的心五味陳雜,不知道怎麽地想起了一句關于離別的句子,不禁在心裏喃喃地念起來:“我們,注定是一種感傷的接觸。未來,望之難及的無涯。你我就如池中的浮萍,起風時,各自在池中飄零。”

☆、傷離別

“親愛的,據說你最好的朋友擺脫單身,跳入愛河!你恐怕還沒走到河邊觀看吧?”王小美剛給林嫣然發完短信,王小利就回到了家中。

于是王小美就直奔過來,問:“哥,錦秋走了——你其實,舍不得她吧?”

“不該管的不要過問。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夠了。”王小利面無表情地丢給王小美一句話。

“什麽叫我不該管的了——錦秋是我大學同學的好朋友;你是我哥,我能不過問嗎?”王小美以前是不過問哥哥的事情的,特別是他感情上的事,但這次确實不同。

“這是怎麽了?你們兩個怎麽吵架了?”王媽媽聽到了聲音,忙從屋子裏走出來,就聽到兄妹兩個的對話。

“哥說,他和錦秋的事,我不該過問,不該管——哥,我真想問一句,是不是你的事,媽也不該管?”王小美一時氣忿,把話題引到了老媽身上。

“媽,我的事你以後盡量少摻合——你送玉镯給人家,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一聲?”王小利這才說出了讓他不高興的所在。

“這,這還用問你嗎——你把一個好好的大姑娘都領到咱家裏來了,還在一起親親熱熱的,那錦秋也對你一片情義的,我這當媽的,沒什麽好東西,送個镯子給姑娘當見面禮是給你撐面子,怎麽又成了我的不對了?”王媽媽一片苦心竟然引得了兒子的苦惱,當下就氣得挂不住顏面了。

“哥,你這人怎麽這樣?媽對你未來媳婦好,那你應該高興呀……”王小美扶住母親的身體,也是一臉的郁悶。

“這件事,你們就別管了。時機到了我們自然會結婚,若是緣分盡了捆綁也成不了夫妻。你們着急也沒用,且看着吧。”王小利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順手抓起桌子上的英語專業詞典就翻看起來。

“小美,你哥這話是什麽意思?”聽到兒子的話,王媽媽猶如冰天雪地裏被潑了一頭冷水,簡直要氣絕,“咱們看着他們多合适呀——什麽叫做‘且看着吧’?這意思是還沒到結婚的地步?”

“媽,可能我哥的意思是說,他們兩個人之間,現在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能不能結婚,最後在一起不,還兩說呢。”王小美大概理解了哥哥的意思,就直接解釋給母親聽。

“多麽合适的兩個人,怎麽還有兩說呢?算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管了,也管不了了。”王媽媽說完,就甩開女兒的手,走出了院子。

“哥,難道你對錦秋只是喜歡?還是說她是你‘雇’來哄父母開心的?”王小美還是不死心,就跑進房間來質問哥哥。

“随你去想吧,我要看書了。”王小利連頭都不擡,冷冷地說。

“你是不是在心疼咱媽那副玉镯子?”王小美反而坐在一張床上,繼續發問。

“錦秋不是着眼于物質的女孩子,就算以後我們要分手,她也會歸還那镯子的。”王小利仍然沒有擡頭,卻想都沒想就說了出來。

“看來你對她還是蠻了解的麽。哥,我看得出,你也喜歡她,要不你們就趁熱打鐵早點結婚算了。”王小美賊心不死,她是一定要撮合哥哥和蘇錦秋的,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家底和哥哥的底細,她還知道當下的姑娘是多麽的“千金難求”,能讓哥哥這麽個怪脾氣的人遇到蘇錦秋,這麽一個外冷內熱的人,還和哥哥互相暖出了溫度,這是多麽的難得。

“想說話去找媽吧。”王小利說着就把王小美推出了房間,并反鎖了房門。

趕走妹妹,王小利漫無目的的翻書,查詞典,最後索性把書放在一邊,和衣上床。母親的質疑和妹妹的分析回響在王小利耳邊,蘇錦秋是什麽樣的女孩他比誰都清楚,可是他更清楚,橫亘在他們二人之間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誠然,他們都是懷着剖心析肝的誠意交往的,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一家有女百家求,花落誰家只在最後一刻才能明了,中間的曲折最後又有幾人說得清楚?王小利隐約地覺得,他和蘇錦秋之間注定不會太順利,就算他們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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