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你看,我來公司都兩年了,他并沒有把我怎麽樣呀?那天只不過是個擁抱而已,你們真的想多了。而且,這事我已經和田工說過了,他說他會幫我應付Richer的。”

“你真的相信田工?真的相信他會為了你,和Richer徹底撕破臉?”崔莺莺撇撇嘴,“阿蘇,人都是自私的,在利益面前考慮的,永遠都是自己利益的最大化。我勸你一句:田工的話,你信一半就夠了。別等到哪一天,他把你賣了你還幫他數錢呢!”

“好,我記下了,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可是,田工對我有知遇之恩,如果不是他,我不可能會這麽輕松容易地,在剛畢業沒多久就坐到這個位置上。我喜歡這份工作,對□□A也有感情。我不會輕易就離開ABA,但是如果真的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那麽離開反而是種解脫了。我相信以我這幾年的工作經驗,再找一份工作并不是難事。”蘇錦秋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你說,田工會想個什麽樣的辦法,幫你去應付Richer?”崔莺莺問蘇錦秋,“關于田工的這個辦法,你有沒有想過?是直接和Richer說明,讓他斷了這心思;還是和我們想的那樣,給你找個男朋友做擋箭牌?”

“這個,我沒有想過,也不敢深想。我想田工現在應該還不會對這個事太上心吧,因為還沒有到那個時候呢。他不會像咱們這樣,在事情還沒有明朗的時候就去想對策,這個事情和工作不一樣。”蘇錦秋一邊想一邊說,她覺得無論如何,正如崔莺莺所說,這個事情田工不可能為她做太多,因為這件事只會給他帶來尴尬;除非,他這樣做,有利。

經過和崔莺莺一番讨論後,蘇錦秋覺得心煩意亂。此時,她只希望這一切都是他們的臆想罷了。但是如果真的不幸被他們言中了,那麽,最壞的打算不過是辭職,沒什麽大不了的。想到這裏,蘇錦秋反而沉靜下來了。對,辭職了去找他。在他所在城市裏開辟新的疆土,新的生活。

這天下午下班後回到宿舍,蘇錦秋和崔莺莺發現梁飛燕的房間門大開着,原來是梁飛燕回來了!

兩個人趕緊跑進去一看,房間裏除了梁飛燕外,還有一個又黑又略胖、個頭偏高的、看不出年紀的男人;行李擺了整個房間。

“喲,梁姐姐,你可舍得回來了!”蘇錦秋沖着梁飛燕如是說,眼睛的餘光卻打量着屋內的那個男子。

“梁姐,這位帥哥是誰呀?”崔莺莺直接就問了。

“他呀,是你們姐夫。”梁飛燕就是這樣的人,她覺得可以說的,什麽都能說;她要不想說的,幹脆別問。

“哦——姐夫!”兩個看熱鬧的女生異口同聲地說。

“快吃點老家的小吃吧。”梁姐夫打開一個袋子,把各式小吃擺到桌子上。

蘇錦秋和崔莺莺也不客氣,也不拘束,就開吃了。梁飛燕和姐夫仍然在忙乎着收拾。

“你們在忙什麽呀?”蘇錦秋覺得他們不是在整理這個房間,而是在打包行李。

“我忙着收拾東西——我們一會兒出去找個旅館去;我可不像汪真真那麽不懂事,一有男人就只會拉到宿舍裏來。”梁飛燕這話直接得簡直要把蘇錦秋給汗顏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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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秋和崔莺莺又坐了一會兒,就以還沒吃晚飯為借口離開了宿舍。

坐在宿舍樓下的快餐店裏,蘇錦秋食之無味,崔莺莺吃得正香。

“兩個人在一起了,就一定要,‘同居’嗎?”蘇錦秋思量了半天,還是問了崔莺莺。

“這不是很正常的麽,大家出門在外,除了工作之外就是看電視,打牌,吃喝,逛街,時間久了也沒有意思呀。就算要做這些事,還是得有個伴呀。大家不是常說‘寂寞’麽,其實寂寞特指‘單身’,也包括你這種有和沒有一樣的情況,那就是‘寂寞’。”崔莺莺對這些事情體會得比蘇錦秋深刻得了。

蘇錦秋聽崔莺莺這麽一說,不禁有點恍然大悟,于是她點頭說:“哦,是了。怪不得電視常有這樣的情節:男人一出軌,就說:‘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太寂寞了。’原來這個所謂的寂寞,是有特指的呀。我今天真是受教了啊,莺莺!三人行必有我師也,這話真對!”

“你終于想開了——那你決定什麽時候把自己‘奉獻’給你家那位?男人吃不着家裏的,可是要打野食的:男人可不會為誰守身如玉,他們只會要求女人為他們守身如玉。”崔莺莺完全不顧及蘇錦秋只是個情窦初開的大姑娘,就侃侃而談了,“可是,阿蘇,女人的身體,并不是挽留住愛情和婚姻的唯一途徑。有時候,太早把自己交付出去,反而讓自己陷入被動——得不到的總是好的;得到了,總是不珍惜,男人就是這樣的德性。”

“哦,我知道,電視上和書上也經常這樣說。”蘇錦秋漫不經心地回應,“你那個,初戀的男朋友,傷你那麽深呀?我感覺你好像很,恨他?”

“沒有,我只是怪他不争氣。他對我倒是還可以,有點好吃的都惦記着我。可是呢,我又不是小孩子,是要結婚過日子的,他那樣的心性,一點兒都不成熟。”崔莺莺邊說邊搖頭,“男人呀,長得再漂亮卻不争氣,有屁用呀!過日子是要踏實肯幹,還得會打算,知道疼老婆。他一樣都不占,還總是不改,我的心早就涼透了。”

“說斷了就斷了,真的能那麽幹脆利索嗎?”蘇錦秋扒了一口飯,追問崔莺莺。

“哎——”崔莺莺吐出一口氣,“女人呀,總是心軟,哪能說斷就斷了的。還是那句老話:要想忘記過去,最好的辦法就是重新開始。女人想要忘記一個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再愛上另外一個男人。比如梁飛燕。”

☆、我懷孕了

梁飛燕果然就此搬出了宿舍,那個房間就讓汪真真一人獨占了。

此後,汪真真就是在白天,也把男朋友引到宿舍裏來了。兩個人一進房間,就“呯”地把門關上,好像怕大家窺見了他們的親熱。然而,即使關了門,大家也時而能聽得到他們的聲音:不過大多時候,只聽到聲音卻聽不到說話的內容;有時候是汪真真的尖叫聲;有時候是汪真真呵斥男友的聲音……蘇錦秋總算是大開眼界,知道別人是怎麽談戀愛了。

這天下午下班後,在公司樓下,蘇錦秋看到了梁飛燕,就叫住了她:“梁姐姐,我聽說你辭職了,是真的嗎?”

梁飛燕走到蘇錦秋面前,說:“是真的。”然後,撫了撫被風吹到前額的短發。

從梁飛燕嘴裏确認了這個消息後,蘇錦秋執意要請梁飛燕和梁姐夫吃飯。梁飛燕倒是爽快地應下了,不過卻說想和蘇錦秋單獨聊聊,于是,梁飛燕以有同事的飯局為由,打電話告知男朋友,晚上要回去晚一點。

出了工業園區,來到街道上,看到不時有小商販在街頭兜售玫瑰花,有五元一枝的,有99元一束的,原來是一年一度的“情人節”到了。

梁飛燕挑了兩支玫瑰,一支給蘇錦秋,一支自己拿着,嘆息着說:“哎,今年是沒有人給我買玫瑰花喽,那我就自己買吧!讓男人愉悅自己,還是自己愉悅自己,其實都一樣,心情好才是真的好!”

蘇錦秋對于豁達大度、從容恬靜的梁飛燕一直很是欽佩,她總是能夠随時随地地讓自己的生活,充滿了小小的幸福感和小資情趣;這是蘇錦秋學不會的,因為她還沒有到能夠愉悅自己的年紀。

“呵呵,謝謝梁姐姐,這是我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心情很特別。”蘇錦秋挽着梁飛燕的胳臂,一邊走一邊說。

“當然是有點特別了,因為這是一個女人送你的花,和愛情無關;不過保證會讓你記一輩子了。”梁飛燕說起來,也笑開了。

蘇錦秋點了梁飛燕最愛吃的酸菜魚,分量足又好吃,就是以前她和梁飛燕經常光顧的那家店。兩個女生懷着即将到來的離別之情,一邊吃一邊說起來。

“就是因為,有了那個姐夫,你才要辭職的嗎,梁姐姐?”蘇錦秋怎麽都不相信,一向理性的梁飛燕,竟然會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男人,毫無聲響地就辭職了,完全沒有一點征兆。

“和他有關吧,但也不完全是。”梁飛燕說到此事,并沒有太大的心情波動,“我在ABA呆了三年了,經歷了很多事,也看透了很多事。而且,我在ABA也就是這樣了吧,升遷是不可能的了;再做下去,也沒有什麽新意了。我想嘗試着再換一下,趁着還沒有老,還想拽着青春的尾巴呢!如果再在ABA呆幾年,結果就是讓它來炒掉我,我也失去年齡的優勢了,也奮鬥不起來了。所以,剛好就趁着現在,辭職吧,開始新的工作,新的環境,新的生活。”

“啊,梁姐姐,好舍不得你哦!”蘇錦秋一半是故意地撒嬌,一半是真情,說着,就在桌子上捉住了梁飛燕的一只手。

“我也舍不得你們,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沒有誰能陪伴誰一輩子,就算是夫妻,也不過是陪伴的路程比其他人多一些罷了。”梁飛燕淡淡地說着,蘇錦秋看不出她的情緒。

一陣沉默地各自吃喝後,梁飛燕忽然笑起來了,說:“秋,我懷孕了。”

“啊?”蘇錦秋再次怔住了,不是她沒聽清楚,也不是她不懂那是什麽意思,而是完全沒有想到——蘇錦秋嘴巴裏含着一口米飯,一時忘記了咀嚼,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你不恭喜我麽——我要做媽媽了。”梁飛燕已經放下了筷子,右手在小腹上上輕輕地撫摸。

蘇錦秋莫名地被嗆了一下,連着咳嗽了幾聲,這才含着淚花把飯咽下了,說:“嗯,恭喜你,梁姐姐。”

不知道為什麽,蘇錦秋這聲恭喜裏,并沒有真心的歡喜和祝福。她并不了解梁飛燕和她現任男友的相知、相遇、相愛經歷,對那個男人不了解半分,她潛意識裏覺得梁飛燕這回可能是有點草率了。年前回家時,梁飛燕還是單身,現在新年結束後,不但有了男朋友,還懷孕了,還要辭職。這些事情,這些突如其來的事情,發生得這麽快,毫無預兆,讓人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就是天下掉下來的隕石也會發出聲響來吧,梁飛燕的這些事情,實在,沒有一絲風聲。

“我一定會要這個孩子的,不管我将來的工作和生活會怎麽樣,我都會讓他好好的,他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梁飛燕撫摸着小腹,兩眼裏蓄滿無盡的柔情和愛意。這樣的眼神,蘇錦秋從沒在梁飛燕眼中看到過,哪怕是她面對現任男友的時候。

接着,梁飛燕大概地向蘇錦秋述說了,她和現任男友的相識相戀過程。原來,早在去年國慶期間,獨自背包旅游的梁飛燕就在飛機上遇到了這個男人,兩個相談甚歡,就一直聯系着。直到春節前夕,這個男人向梁飛燕求婚,梁飛燕爽快地答應了,完全沒有小姑娘對追求者的考驗,而後,兩人就見了雙方家長,在一起了。

“例假已經推遲了兩個禮拜了,也用驗孕棒測試了,确實是有了。我感覺它是個女兒,我知道她一定是個貼心的小棉襖。就算是為了她,我也會努力工作,好好生活的。”梁飛燕一臉的溫柔,燦如春花;臉上的幸福溢了出來。可是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提到過她此時的男友,孩子的父親;她眼中的幸福和溫情都只為她腹中的孩子,和那個男人無關。

“那既然已經确實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是要回老家嗎?”直到現在,蘇錦秋還是很難接受:那麽一個理性、溫情、精明、淡然的女子,竟然要嫁給那麽一個又黑又胖甚至有些粗魯的男人了。

“再說吧,我現在還沒有想要結婚或者是登記……”梁飛燕看了眼滿懷着哀傷的蘇錦秋,笑着說:“秋,你是在為我難過嗎?你也覺得那個男人配不上我?或者是說我這次草率了——我吓到你了吧?”

蘇錦秋咬着嘴唇,吸了口氣,她沒有想到,聽到梁飛燕有了男友,有了孩子,她竟然是壓抑不住地傷感和心疼,想了想,蘇錦秋還是說了出來。

“梁姐姐,我知道你心裏苦,我知道你忘不掉以前的事情。可是,你怎麽能夠這麽糟蹋自己呢?你不愛他的,可是你卻懷了他的孩子;你沒有想過要結婚,卻還要生下這個孩子!你這是在懲罰你自己嗎?你後悔了怎麽辦——生出來了,就是個生命,塞不回去的!”

梁飛燕挪了挪椅子,坐到蘇錦秋旁邊,用手抹去蘇錦秋尚含在眼眶中的濕潤,嘆口氣,說:“都工作幾年了,還動不動就哭?我還沒有覺得這是火坑呢,你就先哭了?呸呸呸,不吉利的!”

“可是我忍不住,梁姐姐,我什麽都幫不到你,也勸不了你,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蘇錦秋一時無力而且着急,對于梁飛燕的決定,她沒法改變。

想起初到公司時,遭到同事的排擠和同宿舍女生的排斥,是梁飛燕溫暖了自己,教導自己怎麽應對工作中的困難,和應付公司裏的人情來往,想到她們一起度過的那幾年歡樂的時光,蘇錦秋的眼淚就如雨而下。

梁飛燕扯了紙巾不停地給蘇錦秋擦拭,笑着說:“有你這麽多的眼淚,我就覺得值了;起碼我在深圳還是有一個朋友的。深圳冷酷無情,它只要結果,無視過程,可是它教會了我很多,它教會了我隐忍和看透人心,不再浮躁。所以,秋,這個孩子我一定是要的,但是那個男人,走着看吧。深圳還教會我明白一個道理:離開誰都沒有關系,男人也不是必需的。好好生活,愛自己,比愛男人更重要。”

“既然你這麽想,為什麽還要這個孩子呢?”蘇錦秋這下就更困惑了。

☆、勸離不勸和

“以前沒有告訴過你,我初戀時,打過一個孩子。”梁飛燕說到這裏,眼神漠然,看着玻璃窗外來來往往的人,似在述說別人的故事。

“後來,我們還是分手了。我每天流淚,加上流産時沒錢,去的是小診所,後來,身體就壞了,連容貌都變了。再後來長大了,才知道愛惜身體,可惜晚了。醫生曾說過,我很難再懷孕的。這個孩子就是老天賜給我的,我得珍惜它,它給了我做母親的機會。”

這下,蘇錦秋才明白梁飛燕的心思。可是,在她明白之後,更覺得心塞:這無愛的感情,和無望的婚姻,真的要因為一個意外而孕的孩子,而發生改變嗎,真的會嗎?

“我的生活也就這樣了。是不是有點不可思議,讓人覺得一塌糊塗?”梁飛燕竟然笑了,“秋,你和我不是一樣的,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不要愛得太深,那樣太容易心死。一個女人心死了,就什麽也不愛了,什麽也不在乎了。不過你放心,我現在起碼還愛自己,還愛肚子裏的孩子,還愛生活。你相信我:我有能力讓這個孩子幸福。”

蘇錦秋只得點點頭,她确實相信梁飛燕,她雖然經歷過最悲苦的初戀,和最艱苦的工作,但她仍然挺過來了,而且從來不悲觀;她喝紅酒,她穿品牌,她去理發店洗頭發……她過得光鮮而優雅,對生活甚至還很挑剔。這樣的女人,無疑是堅韌的,蘇錦秋自知不如。

“說說你的事吧,回家相親了吧?”梁飛燕更想知道蘇錦秋的事情。

蘇錦秋在梁飛燕面前,特別是感情方面,更願意坦誠以待,因為她相信梁飛燕不僅理性而且成熟,她能夠給自己提供很好的建議。于是,蘇錦秋就把回家後與秋蘭相親、與王小利相處的事情大致地說了一遍。

梁飛燕聽完後,低頭沉思一會兒,就說:“秋,我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可是,在工作學習中越是堅韌的人,在感情上卻容易走進死胡同。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樣,對初戀那麽執着。其實初戀并沒有那麽美好,只不過是小女孩對于愛情的所有美好憧憬,都幻想在了她所遇到的第一個男人身上。而這個男人,通常不但不完美,還是最讓女生受傷的人。如果你不想辜負青春,想要轟轟烈烈的愛一場,那就準備好赴湯蹈火的心,報着吃白菜蘿蔔也心甘情願的心。如果你不願意,也做不到,那就趁早放棄他。而且,就算你們順順利利地結了婚,至少有兩件事你們得處理好:一是你的戶口問題,據我所知,北京戶口可是很難搞定的;二是房子問題,北京的房價可是要比深圳還高呢,這兩個不得不考慮的問題,你想過沒有?你們讨論過沒有?”

梁飛燕此番話一出,蘇錦秋就不覺咽了口唾液。不得不說,梁飛燕果然是個老江湖,她馬上就能想到的,蘇錦秋卻從沒想到過,她只是反複地追問王小利:我們會在一起嗎,我們會結婚嗎……但她卻沒有想過,在我們在一起之前,我們必須掃清的障礙是什麽,我們怎麽一起努力清除它們。

蘇錦秋以為:我們彼此喜歡我們就要在一起,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也是這麽簡單的事情。然而,她卻不知道,愛情可以這麽簡單,但是婚姻不行。

看到蘇錦秋的臉都皺成了一團,梁飛燕拍了拍蘇錦秋的手,苦笑着說:“看看,你還小呢。你眼裏現在只有愛情,愛情可以不考慮這些問題。但是,你真的只要愛情、不想要和他的婚姻嗎?如果你想和他結婚,那這些問題都是不得不面對的呀!你們不能一輩子都租房吧?你們生孩子之前,得解決好孩子的戶口問題,辦好準生證吧?這兩個問題不解決好,你們如何生活?怎麽在北京自立?何況他又是個高級知識分子,他骨子裏的清高和同事的旁觀,都會讓他覺得很壓抑。而你,簡直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孩子,你的腳還沒有着地呢,你只想要他的溫柔和承諾;可是,以他現在的條件,他哪有能力許諾你未來呢?這些問題他不和你談,但并不代表這些問題他不思量呀。所以,我覺得,也許你在他心中,現在只是女朋友,一個可以讓他一輩子都能想起來的,純粹的女孩子。但是關于婚姻,我只能說會很難。”

“梁姐姐,真的有那麽難麽?”蘇錦秋的心已經開始動搖了。姑且不說戶口問題,單單是房子,一個稍微像樣的小窩,二室一廳的,從買到裝修得一百萬,以她和王小利目前的工資待遇來說,得奮鬥二十年到三十年。而且這些年裏,還不能出現太大的波折,家庭成員得健康平安,一家人得省吃儉用。一套房子,就把大家綁到了中年甚至是晚年。然後,孩子要讀書,要結婚,還得買房子……人的一生所經歷的事情,像放電影一般在蘇錦秋的腦袋裏飛速地播放……

“算了吧,秋。那樣的生活,就算當初愛得轟轟烈烈,不過五年,現實生活就會把你們當初的愛情消磨光,再過幾年,就只剩下了怨怼。你會後悔當初的選擇,至少會有遺憾,覺得和他在一起,辜負了青春辜負了自己。”梁飛燕輕嘆一聲,繼續說:“秋,聽姐姐的吧,不要耍小性子,和那個相親的小夥子交往着試試看,也許你會發現,你根本不讨厭他,甚至你們還很适合呢。如果愛情的最終目的還是婚姻,為什麽要厭惡相親和相親的人呢——就因為認識的過程太具有目的性嗎?”

蘇錦秋無言了,梁飛燕的話簡直無懈可擊,合情合理。

“可是我已經愛上他了,我的心,我管不住……”蘇錦秋喃喃道。

“管不住那就打開它,讓別人走進來。趁着你還沒有陷太深,走出來吧。不要等到把自己的身心全都交付了,那就更難了。其實,在愛情裏最難的不是放下那個人,而是放下自己,只有放下了自己,才能開始新的愛情。”梁飛燕笑了起來,“你看我,為什麽你總是說我活得潇灑,因為我愛的淺,我既享受愛情,又不使自己深陷其中。這就是我的愛情竅門。有的人天生就懂得如何駕馭愛情,可是,很多人卻要在經歷幾番折磨後才能悟透這個道理;而真正能這麽做,卻是更難了。”

一番關于愛情的探讨,讓蘇錦秋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甚至開始覺得這份愛情,真的開始變得沉重,不再輕松。

吃得差不多時,蘇錦秋起身準備買單,被梁飛燕一把按住了:“今天我買單!”

蘇錦秋自然不同意,掙紮着要站起來,卻沒有梁飛燕的手勁大,硬是被梁飛燕給按坐下了。

“秋,你聽我說:這過年前咱們也沒有時間聚聚,這頓飯就當是姐姐和你一起過新年了。等到我臨走的時候,你再回請我吧!”梁飛燕笑着繼續說,“我年紀比你大,工作時間比你長,包裏的錢自然比你厚實。你姐夫的錢包呀,我也已經接收了。你呢,還得為你那個書生省吃儉用,存錢買房子呢!”

梁飛燕既然這樣說,态度又很堅決,蘇錦秋就不再勉強了。

吃過晚飯,兩個人在大街上悠悠蕩蕩地,一路閑聊。

☆、距離的隔閡

因為擔心已經懷孕的梁飛燕,蘇錦秋便執意要送她回來。

來到房間門口,梁飛燕敲門。

門還沒有打開,一個男人不滿的聲音就先跑了出來:“你可舍得回來了,餓死我算了!”

梁飛燕聽到開門的聲音後,只是把門打開了一條小縫隙,待她看到男友只穿了一條大褲衩後,就把門打得更開些,并把蘇錦秋給引進來了,并淡淡地回複了眼前發牢騷的男人:“你又不是小孩子,餓了滿大街上都有吃的,自己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了,你又不是沒錢?一天到晚地當大爺,吃喝還要送到你嘴裏呀?”

那個不高興的男人看到梁飛燕帶了女生過來,就不再說什麽了,拿起床上的衣服就跑到衛生間去了。

一進門就看到一個只穿了一條大褲衩,赤着上身、胸前長着濃密的胸毛,連腿上也分布着又長又黑的腿毛的黑胖男人,蘇錦秋的腦袋就被震住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體,□□了大幅度面積的男人身體!直到那人進了衛生間,蘇錦秋的思索還沒有回過來,剛才看到的那一幕,讓她既驚又羞,還覺得不可思議。

梁飛燕放下包包,開始疊被子,收拾雜物,一邊收拾一邊像個已婚的唠叨女人一樣,就說開了:“秋,看到了吧——男人就是這樣的,又懶又髒又脾氣大,一天到晚都好像是女人欠了他的一樣,女人哪怕就是三從四德,他也還是有一肚子的埋怨。”

梁飛燕這口吻,宛如她已是這男人多年的妻子一樣,對他不但了解得透徹,甚至連他的壞毛病和壞習慣都懶得發脾氣了。

蘇錦秋于是就笑了笑,沒說什麽。

等到姐夫出來時,梁飛燕這才正式給兩個人作介紹:“老王,這是我的好姐妹,也是同事,蘇錦秋;秋,這是你姐夫,你叫他王哥,王姐夫都行。”

“王姐夫。”蘇錦秋低聲叫了一句。

“妹子好,剛才吃飽了沒有,咱們再出去加個餐吧?”王姐夫帶着濃厚的北方口音,熱情地邀請蘇錦秋再去吃一頓。

“哎,不了不了,剛吃過。”蘇錦秋堅決推辭,她既剛吃過肚子已經裝不下了,也不想做人家的電燈泡。

“女孩子哪能吃那麽多,會胖的。”梁飛燕撇了一眼男友。

看着自己已經不合時宜了,一直都沒有落座的蘇錦秋,趕緊找了個借口,匆忙和梁飛燕辭別就離開了。

一邊走,一邊回想着飯桌上梁飛燕的言辭,和旅館裏的所見所聞,蘇錦秋的腦袋簡直要炸開了:她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梁飛燕。

飯桌上的梁飛燕才是她熟識的,她的淡雅她的理性,她的睿智她的幹練,那才是真正的她。可是旅館裏的那個梁飛燕呢,讓蘇錦秋覺得陌生。旅館裏的那個女子,仿佛經歷了歲月的洗刷和沉澱,已經成為一個對男人了如指掌,而習以為常的中年婦女。在蘇錦秋的腦袋裏,梁飛燕的樣貌不停地在這兩個場景中穿梭,最後讓她頭疼欲裂。

坐在工業園區的空曠草坪上,望着手中那朵尚未完全綻放的玫瑰花,蘇錦秋黯然傷神,她在想:那麽精明能幹、成熟理性的梁飛燕,那麽一個讓蘇錦秋佩服的女子,在成為一個男人的女人後,或者說在一個男人面前,竟然變成了那樣子。這讓蘇錦秋簡直不能理解,到底是什麽力量使一個女人發生這樣的變化,并且她似乎還沒有察覺到這樣的變化?或者說,為什麽她竟然那麽從容地在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态中穿梭自如?這個問題想得蘇錦秋煩躁不已,她既找不到答案,又在潛意識裏對這樣的梁飛燕感到恐懼,或者說她是怕自己有朝一日也變成梁飛燕那樣的人,那樣的狀态。

而同時,今天,是她和王小利确定關系後的第一個情人節,蘇錦秋心裏還懷着三分忐忑和七分莫名的期望。

來到IP電話亭,撥通了王小利的手機,可是電話那端并沒有接聽,而是挂掉了,蘇錦秋聽到的是那個機械而熟悉的,讓人厭煩的女音:“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頓時,蘇錦秋就覺得頭頂上竄出來一束火苗,而且越燒越旺。以前打電話時,她為了保險起見,一般都要事先給王小利發一條短信的。這次,她的心情真的很糟糕,她要馬上聽到他的聲音,并有一系列問題要向他求證,她一刻也不想等。等待,此時于蘇錦秋來說,每秒都是折磨……

一次不接,那就再打一次,于是,固執的蘇錦秋一連打了三通電話,然而她還是沒能如願,她沒有聽到王小利的聲音,每次一待那個招人反感的電子女聲才蹦出一個字,蘇錦秋就馬上挂斷了電話。

蘇錦秋雖然固執,但她卻有着強烈的自尊心,那過了頭的自尊心甚至可以說是自負,因此她知道什麽叫做“事不過三”。再次返回到草坪上坐着,習習晚風吹着,蘇錦秋覺得自己剛才真是瘋了。作為女生,如果都主動了,而對方卻遲遲不回複,不回應,那只有兩個原因:一是他确實在忙或者是不方便;二是他在內心裏對這女子的輕視或者是不尊重,這已經不是喜歡不喜歡、愛不愛的問題了。

“随他去吧,也許梁姐姐說得對,愛得淺才能自得其樂,愛的太深的人都是傻瓜。”蘇錦秋喃喃自語。随即,她就關機了。既然決定聽從梁習燕的說法,不要再那麽愛他,那就徹底一點吧,不要看他的短信,也不要再聽到他的聲音。

蘇錦秋知道王小利所在單位的工作性質,也許平時并沒有那麽忙碌,可是偶爾地遇到王小利做實驗加班也是正常的,但他卻不至于連回條短信的功夫都沒有;他很少像今天這樣,竟然不接電話也不回複短信。平時就算是在上班時間,他的短信可也回得快呢,簡直就像是站在你面前一般,不用猶豫也不用時間,脫口而出般的那麽神速,可是今天呢?蘇錦秋隐隐地覺得有些不對。

可惜他們不在一個城市,距離的間隔使他們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麽,更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蘇錦秋終于不得不承認:距離的間隔,使他們在潛意識裏懷疑對方的言行,和對方的情義了;起碼蘇錦秋已經開始懷疑王小利的話,并不能十分的可信了。

對于不信任的人和事,蘇錦秋一向是持旁觀态度。她覺得,也許是時候冷眼反觀她和王小利的感情了。現在,她想放慢腳步,不想和他走得太近。原本想着,給新年時相處的熱情再添把柴火的想法就抛到了腦後了。蘇錦秋的想法自然是沒有錯,感情的事一向是一個巴掌拍不起,熱情起來也好,冷淡起來也罷,都是兩個人促成的。

有了這樣的想法,蘇錦秋擡頭看了看無邊的天空,沒有一顆星星,也不見月亮。然而蘇錦秋卻覺得這樣的天空才是深圳的夜空,因為繁華的深圳一到晚上到處都是燈火輝煌,不需要星星,也不需要月亮的照耀。

☆、上位?

回到宿舍,崔莺莺先是調侃蘇錦秋手中的那支玫瑰花,待知道竟然是梁飛燕送的之後,就和蘇錦秋談論起了梁飛燕來了,兩個女生就感慨:怎麽也想不到那樣的梁飛燕,竟然就找了個那樣的一個男人,總之那個男人根本就是配不上她,但是讓她們想不明白的是——梁飛燕好像還是自願的。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女人要跟着一個男人,肯定是要圖點什麽的。女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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