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無奈,蘇錦秋翻出手機來給崔莺莺打電話。
在蘇錦秋将要失望的時候,她終于聽到了崔莺莺那帶着睡意而慢吞吞的聲音:“阿蘇呀,大半夜的發什麽瘋?”
“莺莺,我的鑰匙丢了,你快出來幫我開門!”蘇錦秋急不可待地說,“我快要累死了!”
“我現在在白玉潔這裏呢,我不在宿舍。”崔莺莺此時已經有些清醒了,口齒也清晰起來了,“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呀,你在外面做什麽壞事了?”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我挂了!”蘇錦秋氣呼呼地挂斷了崔莺莺的手機,然後開始翻找原如玉的手機號。
很快地,蘇錦秋就撥通了原如玉的電話,并說明了原由。蘇錦秋挂斷了電話後不一會兒的工夫,原如玉就給她打開了門。
“謝謝你呵,這麽晚了打擾你休息了。”蘇錦秋一看到原如玉就說,她的心裏不僅有感謝,還有一絲難以言明的情結,原來在深圳,人與人之間的淡泊竟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舉手之勞的事都變得這麽艱難,對于別人舉手之勞的對待都覺得要感恩戴德了。
“沒事。”原如玉說完,就像一陣風似的飄走了。
打開房間的燈,崔莺莺的床鋪果然空空如也,蘇錦秋的心也跟着一片索然。蘇錦秋開始暗暗感嘆:深圳這個地方,果然缺少溫情。
蘇錦秋宛如老僧頓悟似的忽然明白了:為什麽在深圳的年輕人都常說“寂寞”,就算是明知道沒有結果也要找個異性拍拖,以溫暖自己那顆漂泊的心。因為大家都想獲取一時的溫情來排遣內心的空洞和周遭的冷漠。她蘇錦秋不是聖女也不是老尼姑,此時此刻,她也迫切地渴望一個□□的臂膀可以讓她依靠,就算是不能夠一生一世的依賴,哪怕只要片刻的慰藉也可以了。這就是寂寞或者說是落寞的味道,現在蘇錦秋真切地體悟到了,這種感覺當真不好受,她無以派遣,只想找個人來,就算是瞎聊幾句也好。
鼻子裏徒然一酸,蘇錦秋就想到了王小利,他肯定早就睡下了吧,現在聯系他,他大概是要懷疑她出了什麽意外吧?他會不會聯想到她剛才已經被一個,他未曾謀面的男人給侮辱了呢?或者說是只要她蘇錦秋一開口,精通世事的他就會了然這一切?想到這裏,蘇錦秋打了個寒顫,她不敢去聯系他,雖然她現在如同一葉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雖然她是那麽期望聽到他充滿磁性而醇厚的聲音和安慰,但是她不能。她無法想象如果他知道了她剛才的經歷,會不會因為覺得她已經不潔而提出分手。蘇錦秋對于王小利,對于和這個男人的愛情,實在沒有一點把握,于是她不敢冒險。
秋蘭送給自己的那束香槟玫瑰,仍然擺放在崔莺莺的床頭櫃上,雖然已經不似先前那般嬌豔,卻依舊有着濃烈的玫瑰芬芳,蘇錦秋坐在崔莺莺的床上,手指輕輕地撫摸着那雅致的花朵,心中無限惆悵,她愛的人她不敢輕易提出要求,哪怕是一支象征愛情的玫瑰花,哪怕是一個小小的頭飾;他給她的,哪怕是一串貝殼手鏈她都會欣然接受,他不給的,不管她心裏有多麽歡喜,她都不願意開口告訴他,因為她既不想讓他覺得她是個物質而不懂事的女子,也不想因此在他面前失了自己的尊嚴;而且,他送的和自己提出要求要來的,她感覺味道太不同了;何況他又是那樣的家境,那樣的現狀。
看着眼前的香槟玫瑰,蘇錦秋只想再多看幾眼,這大概是她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收到這樣美麗而富有意義的花束了吧?看着這束香槟玫瑰,耳畔響起了林嫣然對它花語的解釋:“愛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驕傲,沒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線的船。寓意為:我只鐘情你一個。”
“你果然只鐘情我一人嗎?”蘇錦秋喃喃自語道,“你如果只喜歡我一個人,那你為什麽沒在前幾年向我表白?如果你心裏只有我一個人,那為什麽你卻接受了別人的愛情,并和她相愛三年?你如果真的愛我,為什麽要讓我現在這麽痛苦——你對我的喜歡,已經給我帶來了煩惱,而不是歡喜……”
蘇錦秋看着眼前的香槟玫瑰,忽然心裏生出一絲憤恨,想把這束花丢進垃圾桶裏去,可是當手觸到那束花時,她的手停在了空中:這麽美麗的花又有什麽錯誤呢?如果真要理論起來,就只能怪秋蘭,是他打破了她內心的那潭湖水,使她對愛情的感覺開始變得不再純粹了,以至于讓她覺得自己愧對王小利。對,要怪只能怪他!可是,對于一個向自己求愛的男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除了表白自己的內心和反複的拒絕外,還有什麽好辦法呢?
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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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只有結婚了,那些對自己有想法的男人才會終止了這個想法,蘇錦秋猶如醍醐灌頂般地洞徹了這個難題。可是說到結婚,似乎又是那麽的遙遙無期呢。想到這裏,蘇錦秋又頹廢地坐在了床上。
就這樣胡思亂想着,原本又困又累的蘇錦秋反而變得清醒起來了,腦袋也飛速轉動起來。就在蘇錦秋為感情心煩意亂時,手機短信鈴聲響起來了,在深夜裏,那種響動卻讓人覺得直逼耳膜。
蘇錦秋抓起手機來一看,竟然是秋蘭發來的,只有短短的三個字:“睡了麽?”
蘇錦秋不想理會他,然而轉念一想:就是這個家夥讓她連個覺都睡不成,既然他不識相,就也要讓他睡不安穩。想到這裏,蘇錦秋索性就撥通了秋蘭的手機號。
此時,正坐在賓館裏蘇錦秋那個房間的秋蘭,在看到手機上顯示的蘇錦秋來電時,顯然很是驚愕,但他馬上就接了起來。
“還沒有睡下嗎?”秋蘭的聲音輕柔得像一池秋水,又柔情得像春風。
“什麽事?”蘇錦秋的語氣卻很生硬,她并沒有因為秋蘭的溫柔而改變心情。
“錦秋,你的鎖匙落在賓館了……”秋蘭的聲音很低,似乎害怕聲音大一點就會惹到電話那端的人一樣,小心翼翼而又惴惴不安。
“嗯,我知道了。”蘇錦秋淡淡地說,那串鑰匙不僅有她宿舍房間上的鑰匙,還有公司辦公櫃上的鑰匙,丢了真的會給她帶來一些困擾;但是現在,她既不好意思也不想開口讓秋蘭給他送鑰匙。
“明天我給你送過去吧?”秋蘭的語氣裏含着一絲征詢,他不敢妄自作主了,他怕自己的不請自來會讓蘇錦秋生氣甚至發怒。
蘇錦秋聽了,吐出一口氣,并沒有言語。
聽到了蘇錦秋的氣息,秋蘭再次說:“我明天就回上海了,應該不會再對你造成困擾了……”
“好的,那你明天給我送過來吧——你還記得我們公司的路線吧?”蘇錦秋不想再聽到秋蘭的解釋或者道謙,于是就搶過他的話來。
感覺到蘇錦秋的語氣開始變得緩和了,秋蘭才輕笑了一聲,說:“我記憶力還不錯,放心吧。”
“那,那就這樣吧,時間不早了,我要睡了。”蘇錦秋不敢再和秋蘭聊下去了,在說完這句話後,不待秋蘭回應,就急忙地挂斷了電話。
挂斷了電話,蘇錦秋緊握着手機的手卻在微微地抖動,連同身體也開始覺得發冷。她還沒有意識到:盡管她不愛秋蘭,但是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對她的情義,卻讓她感受到了別樣的情感,這是在王小利那裏得不到的;就是這樣的情義已經開始浸入到蘇錦秋的內心深處,讓她隐約地知道被愛,被熱烈地愛着是怎樣的。
蘇錦秋不停地搖頭,想把腦袋裏秋蘭的影子驅趕出去,她既然不愛他,就不應該在腦袋裏讓他占有一絲一毫的空間,不然她會覺得無法面對王小利。
再次想到王小利,蘇錦秋簡直要崩潰了,她還是做不到平靜而理性地對待秋蘭,起碼今天晚上她做不到。她要感受到王小利的愛情,她才能夠把秋蘭從腦袋裏剔除出去。蘇錦秋想要豁出去了,于是她馬上給王小利發了條短信:“哥,我睡不着,我想你了。”
發出這條短信,蘇錦秋的心才踏實了。她不指望能夠今晚就收到王小利的回複,但是她已經滿足了,因為這條短信使她自己堅定了自己的心意和選擇。
讓蘇錦秋喜出望外的是,王小利的短信就像是軟件操控一樣地馬上回複了過來:“寶貝,是想我想得睡不着麽,我也想你,想擁你在懷。”
蘇錦秋興奮得像是撿到了寶貝一樣地笑魇如花,在得到了王小利的回複後,她開始揣測王小利現在在做什麽,為什麽還沒有睡下。她現在開始迫切地想要聽到他的聲音,只有聽到那個讓她心跳加速的聲音,她才踏實。
于是,蘇錦秋馬上發了條短信:“哥,我真的很想你,我想聽到你的聲音,好不好?”
蘇錦秋知道王小利住的是單位的集體宿舍,這時候這麽晚了,她得先征求他的同意。果然,王小利的信息馬上就回了過來:“你稍等一下,等我穿了衣服出去。”
北京的3月還是寒冷的冬天呢,不像深圳已然進入到夏季了。
蘇錦秋度分如年般地煎熬着,但她此時除了等待外別無他法。無奈之外,蘇錦秋就開始查看王小利之前給她發的短信情話,一條一條地認真地讀下去,心慢慢就沉入到了甜蜜的愛情中。
終于,王小利的電話打過來了:“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
“我……今天晚上我同事不在,我一個人睡不着。”蘇錦秋胡亂編了個理由;此時,她開始慶幸他們不在一個城市,有時候撒一個小小的善意謊言實在是便利。
“我們少說幾句,還是快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王小利提醒蘇錦秋。
“嗯,”蘇錦秋點頭,“哥,你怎麽也沒睡呢?”
“我在看書,白天的時間太少了,”王小利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今年無論如何都要考上博士,不然明年我就得另謀出路了。”
蘇錦秋聽了,心中一酸,吸了下鼻子,才心疼地說:“那你也要注意身體呵!你放心吧,我不再逼迫你結婚這事了,我等你,不管等多久我都等你,只要你要我。”
王小利聽了,輕聲地笑了:“真是個小傻瓜!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等到白發蒼蒼,成了個老太婆!”
蘇錦秋聽了,心中的喜悅不禁溢于言表,臉上甜蜜的笑容王小利是看不到了,不過她卻笑着說:“呵呵,我可不怕等,反正你也是比我先老!”
“你呀,可真是個小傻瓜——你不知道麽,女人總是要比男人老得快,所以逼婚的大多是女人,你也是其中之一呀!”說着,王小利嘆了一口氣,“你還年輕,不要總想着結婚生孩子這些事,這些事雖然是必要的也是必然的,可是畢竟不是人生的全部,你還是趁着年輕多學點東西吧——現在這社會競争太激烈了,我們只能在年輕的時候多付出一些,不然等到步入中年就來不及了。那時候想要再學習,只會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又是這些語重心長的話語,蘇錦秋不知道在王小利那裏聽到過多少遍了,雖然她承認他說得沒錯,可是在婚姻面前,蘇錦秋還是覺得她更傾向于快點結婚,只有拿到那張法律承認的結婚證,她才能再想其他的安排。雖然這樣想,可是蘇錦秋還是不想駁了王小利的話,于是就反問王小利:“哥,你說,我應該學點什麽呢?”
“這個當然要看你自己的發展方向,和對未來工作的定向了呀——你自己有什麽打算,就向着那個方向發展好了。”王小利的聲音不覺大了起來;顯然,他是有些煩躁了,他不明白為什麽事到如今,蘇錦秋對于這個事情還是一頭霧水。
“哦,我的理想是在我30歲之前結婚生子,然後開一家自己的店鋪,不管做什麽,哪怕是賣菜也要自己做老板,我不想再給別人打工了……”
“呵,你的理想倒真是,讓我意想不到呀!”王小利淡淡地說,“時間不早了,明天我們都還要上班呢,你快睡吧——記得要定個鬧鐘,免得睡過了頭!”
蘇錦秋一聽到王小利催促她挂電話就很是不舍,就開始耍賴。
于是,王小利笑着說:“當真這麽想和我厮守在一起?那,五一我們見面吧?你說是你來北京還是我去深圳呢?”
蘇錦秋聽了,馬上回答說:“還是我去北京吧!我長這麽大都還沒有去過首都呢,你可要帶我好好走一圈!”
蘇錦秋這麽說着,其實她是有她的小算盤的,她是要嫁他的,她總得了解他所處的各種環境吧,也許沒多久那也就成了她的環境。
随後,兩個人又聊了幾句,蘇錦秋才依依不舍地答應了王小利挂斷電話,但是又和往日一樣,在王小利給了蘇錦秋一個飛吻後,蘇錦秋讓王小利先挂斷電話,在聽到“嘟嘟嘟”的聲音後,癡情的女子,這才收起了手機。
☆、刻意的誤會
第二天,蘇錦秋還在沉睡的時候,手機鬧鐘就響起來了,一聽到鬧鐘的聲音,蘇錦秋就逼迫自己閉着眼睛坐了起來,并開始閉着眼睛用腳丫摸索拖鞋。一番洗漱後,她才覺得清醒了點兒,但是腦袋還是很痛,眼睛也很幹澀。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頂着兩個明顯的黑眼圈,蘇錦秋趕緊拿毛巾用溫水去覆臉部,希望多少有點用處。
剛坐到座位上,楚江南就拿着一疊子文件放在了蘇錦秋的辦公桌上:“小蘇,這幾份文件是車間新産品的BOM和SOP,你按照我們的文件格式,将這幾份文件盡快做出來,車間要急用的。”
蘇錦秋擡頭看着楚江南,勉強地笑着說:“我知道了,楚工。”
楚江南看了一眼蘇錦秋和她辦公桌上一疊子的其他文檔,顯然他對于蘇錦秋的回複并不滿意,但他什麽也沒有多說就走開了。蘇錦秋自然是不敢向他保證什麽的,幾天不在公司,誰知道還有什麽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處理呢?她名義上是經理田家禾的秘書,但是很多雞零狗碎的事情都要她親力親為,這些都需要時間,她沒有三頭六臂,也不想得罪各路神仙,于是她只能在不涉及原則的情況下,多做些事情了。
就在蘇錦秋翻看桌子上不知道誰送來的一疊文件的時候,賈清華又拿着一份文檔過來了,還沒走到蘇錦秋旁邊,就說開了:“蘇小姐,這是我們這幾天的生産報表,田工說以後就由你來做電子版的報表,由我手工填寫之後,你再錄入電腦保存。”
蘇錦秋簡直要抓狂了,她請假的那幾天裏,公司裏到底還發生了多少事情呢?面無表情地看着賈清華那份事不關己的冷淡,蘇錦秋咬了下牙,才說:“賈工,文檔你可以先放下,不過這事我得問下田工,看到底要怎麽做。”
賈清華眼睛裏的冰冷化得更開了,簡直能把人冷凍住,就在她轉身離去的那一瞬間,她才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來:“随便!”
看着一身怨氣離開的賈清華,蘇錦秋也跟着冷哼一聲,并在心裏罵開了:“神經病!冤有頭債有主,你沖我發脾氣有屁用!再說了,你妹的,鬼才懶得做你的那份事!”
不用過問,蘇錦秋就猜到了田家禾的用心:現在還沒有招到頂替賈清華的人,他怕賈清華在工作中耍鬼。可是蘇錦秋真不明白了,就算她要耍鬼,她的工資還要不要呢?當然了,ABA是家外企,工資都在每個月的上旬最遲中旬就發下了,所以如果賈清華硬要為出一口惡氣而耍什麽花招,倒真是有可能的,無怪乎田家禾要像防賊一樣地防着她了。可是說到底,還是ABA的用人規則是霸王條款,憑什麽員工工作十年了就要辭退呢?就因為不想給人家辦理深圳戶口?
蘇錦秋想到這裏,腦袋裏就是一片亂麻。甩甩頭,不去理它。蘇錦秋把手上的所有文檔都翻看過後,才按重要性給排了個次序,然後開始處理這些文件。
蘇錦秋一邊忙碌而專心地處理文件,一邊卻在心裏思索:今天,田工怎麽還沒來呢?這個問題她自然不能問別人,因為她是他的秘書,如果她都不明白了,那試問她還能問誰呢?
一直坐在位置上忙碌着,都顧不上去倒杯水或者去下洗手間了,更不要說去下車間和崔莺莺或者高鵬飛閑聊幾句,過問一下公司那幾天發生的事情。
一直忙到上午十點多,蘇錦秋座位上的座機響了,又是汪真真那甜得像是奶油一般的聲音:“蘇小姐,前臺有人找!”
“哦,我知道了。”蘇錦秋匆忙挂了電話,不用多想,她都知道是誰來找她了。走出辦公室,蘇錦秋順便去了下洗手間,這讓她忙得呀,半天了都沒去一下洗手間。
剛找了個位置關上門,就聽到一行兩人來到洗手間,緊接着傳來賈清華的聲音:“還是人家蘇錦秋眼光好呵,看看人家找的男朋友,又帥氣又懂得浪漫,年紀輕輕地都有車了,真會給女朋友長臉呀!怪不得蘇錦秋成天一股子清高的勁勁地,原來是攀上高枝了——怪不得連Richer都看不上眼,跟着Richer只不過是做個情人;還是做大老婆才可靠啊!”
另一個聲音接着說:“誰說不是呢——田工有意撮合她和陳數,她都看不上人家。現在陳數考上研究生了,未來肯定有潛力,也許她的選擇未必是最好的呢,誰說得清呢?”
蘇錦秋聽了,只覺得脊背裏發寒,她強忍着不出聲,一直到那兩個嚼舌根的女人離開了廁所,這才走出來,兩條腿都麻了。站在鏡子前,仔細地打量着自己,蘇錦秋忽然發現烏黑的發絲中竟然有了兩根白發,全然不知道它們是什麽時候悄然地爬上自己的腦袋。嘆了一口氣,蘇錦秋走出洗手間,直奔前臺。
前臺那裏,除了汪真真和另外一個前臺女生之外,還有Richer和秋蘭。蘇錦秋真是詫異了,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孽緣——Richer和秋蘭竟然每次都能撞上。遠遠地看着兩個男人用英語交流,相談甚歡,蘇錦秋只想沖上去趕快哄走其中的一個男人。
“Hey, beauty, I'm glad to see you.”Richer很是眼尖,在蘇錦秋還沒走到他們面前,他就看到了,并笑着朗聲打招呼。
<嗨,美人,很高興見到你。>
“Me too.”蘇錦秋只得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沖着Richer看了一眼後,将目光轉向秋蘭,這時候,秋蘭将藏到身後的一束粉色香水百合遞到了蘇錦秋面前,礙于眼下的情勢,蘇錦秋只得麻利地接過來,并嗅了一下花,果然清香。
“Beautiful flowers.”Richer毫不吝啬他的贊美之詞。
<好漂亮的花呵。>
“Thank you.”蘇錦秋和秋蘭異口同聲地說,語畢,兩個人對視了一秒種後,就都收回了目光。
“Hey, beauty,your face is not very good, did not sleep well last night”Richer說完,又沖着秋蘭看了一眼,然後恍然大悟似地笑開了,“I know, love always makes lovers indulge.”
<嗨,美人,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昨晚沒睡好嗎?我知道了,愛情總是使人沉迷。>
蘇錦秋聽了,頓時尴尬得臉紅了,她看向服務臺,兩個前臺正在看戲似地看着他們。不過很快地,蘇錦秋就恢複了理智:兩個前臺美女美則美矣,但是他們似乎都沒有太高學歷,應該聽不懂他們的談話吧?
“Richer,I have something to say to my boyfriend.”蘇錦秋只想盡快讓眼前這兩個男人消失,于是她不得不先趕走其中的一個了。
“Oh, I gotta go, bye.May God bless you.”Richer終于說。
<哦,我得走了,再見.願上帝祝福你們。>
看着遠去的Richer,蘇錦秋這才轉過身來,帶秋蘭進了公司的接待室,好在裏面沒人。
“鑰匙呢?”蘇錦秋一進接待室,就伸出右手放在秋蘭面前,目光冷漠,臉色冰冷。
秋蘭只得掏出鑰匙,放在蘇錦秋的手心裏。
蘇錦秋看着手中的一串鑰匙,再擡頭看着秋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在深圳發生的一切,都忘記了吧!但是我真心謝謝你的配合。在這個公司裏,我确實需要讓大家都知道我有一個有錢有勢的男朋友,他深愛着我,并且我們終究會在一起結婚生子——沒有人能夠利用我的感情,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
“如果需要這樣的心機才能保住一份工作,那還有什麽意義呢?”秋蘭的眉頭緊皺,他覺得他真的不懂眼前心儀的女子了,或者說,是時光讓他們早已經走上陌路,背道而馳了。
“我總是要離開ABA的,不過不是現在。對我來說,ABA是我職場的一個跳板,在這裏,雖然說壓力很大,甚至是場煉獄,但我更期待的是煉獄後的浴火重生。所以,現在付出的一切,我相信是值得的,我相信多年以後,我會感謝現在的自己!”蘇錦秋看着手中的鑰匙,淡然地說。
聽着蘇錦秋理性而堅定的說辭,秋蘭明白了:蘇錦秋是個固執而執着于“美好未來”的女子,而且她所想要的“美好未來”裏,是要靠着自己的努力來實現,她不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所以,縱然他愛她,他多金,都不能使他在蘇錦秋的眼中多加一分。她愛的只是——她寄托了愛情幻想的男人,而不在于這個男人擁有怎樣的外在條件。明了這一點,秋蘭只能暗暗嘆氣,是自己在最美好的時光中錯失了她,想要再挽回她的心,無異于登天。
于是,秋蘭只得無奈地笑了笑,這笑容中,有為蘇錦秋的心疼,有為自己癡情而無果的傷感,還有為造化弄人的無奈。
“好吧,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如果你哪天又需要我來扮演你那‘有錢有勢’的男朋友,一定要告訴我,我一定會火速飛過來,給你救駕!”秋蘭半真半假地說,“這回也是我趕上了;否則,我這輩子怕是和你的‘男朋友’這個身份無緣了吧?”
蘇錦秋看到秋蘭似乎已經釋懷了,就也跟着半開玩笑地說了句:“這世上的事誰能說得準呢——沒準哪天,我還真愛上你了呢!”
秋蘭爽朗地笑開了,露出一口潔白而整齊的牙齒,說:“但願有那麽一天!”
蘇錦秋無謂地聳下肩膀,把香水百合放在桌子上,伸手邀請秋蘭坐下,她自己則坐到了秋蘭的對面,然後才說:“小舅舅,你相信麽:愛情與婚姻都是有宿命的,我們不該強求!屬于你的它從來都在;不屬于你的,你就算抓得再緊它還是會飛走。”
“是麽,你真的想得這麽通透?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秋蘭換了下姿勢,看着蘇錦秋說,“如果有一天,他不愛你了,你會怎麽樣?”
蘇錦秋看着秋蘭那雙她不願意進入的深邃眸子,等了一會兒才說:“未來的事情,誰也看不到,我不敢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會怎麽樣。因為我不能夠預料如果真有那麽一天,這期間會發生什麽事,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能有多相愛……太多的東西不可知,所以,我也不知道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會如何面對。不可預知的事情,我不想庸人自擾、杞人憂天,且看着吧!我只知道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沒有翻不過的山——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人性裏求生和不甘的意念也能讓我走出困境的,我不怕!”
秋蘭微微一笑,摸了下自己的鼻子,說:“我相信你會幸福的,我更相信能夠娶到你的男人更幸福,可惜那個幸福的男人不會是我了……”
看到一臉凄然的秋蘭,蘇錦秋嗅了下手中的香水百合,燦然一笑,說:“謝謝你呵,小舅舅,我以為再也收不到你送的花了,多謝你的大度,我會記得你的!我相信你總會遇到心儀的姑娘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我們公司美女如雲,要不然我給你介紹一個?”
“好呵——只是,現在怕是你們公司所有的人都相信,你我是情侶關系了;我就當你的話是打趣我了吧。”秋蘭說着,就要起身離開了。
蘇錦秋終于抱着那束香水百合,站在前臺的走廊裏,目送遠去的秋蘭,而秋蘭則轉過身來沖着蘇錦秋揮手作別。
☆、各色人情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節,真的是大章哦!
就在蘇錦秋抱着花束,準備走向辦公室的時候,汪真真突然走過來挽着她的胳臂,并把頭湊向了百合花,嗅了一下迷着眼睛說:“好香呵,這束花得不少錢呢!蘇小姐,你男朋友對你真好,真讓人羨慕——同樣是男朋友,相差怎麽這麽大呢?”
“怎麽,你男朋友對你不好?”蘇錦秋反問,她本想說得更刻薄一些,話未出口就咽了下去。
“好有什麽用,他又沒錢!連出去吃飯看電影,都還得我花錢……”汪真真像是黏上了蘇錦秋一樣,将她的胳臂抓得緊緊的,而另一只手則不停地玩弄着那束香水百合。
蘇錦秋厭惡地看了一眼不識趣的汪真真,才輕聲說:“真真呵,你喜歡這束花——那就送給你吧?”
“真的可以嗎,你男朋友知道了不會不高興吧?”汪真真簡直要跳起來了,兩只手已經捧住了蘇錦秋還沒有松開的花束,“我最喜歡這種粉色的香水百合了,比玫瑰漂亮多了,就是太貴了!”
“貴可以少買幾支呀?”蘇錦秋已經松開了那束花,看着汪真真那副沉迷于虛榮,卻漂亮得沒有內涵的臉龐,目光裏含着汪真真不察的輕視。
“花要買多了才漂亮麽,再說了一支兩支的買,只會讓人家笑話,說不定還會在背後偷偷地議論說:看看喲,既然沒錢還搞什麽浪漫!我可不要這樣的……”汪真真毫無保留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蘇錦秋笑了笑,不再說什麽。倒是汪真真,一路又跟着蘇錦秋直走到洗手間,都是說些感恩戴德的話,蘇錦秋聽了只覺得聒噪,口中什麽也沒有說,心裏卻想說一句話:“果然是人窮志短,沒有經濟支撐的愛情也顯得那麽的卑微。”
看着鏡子裏的汪真真,蘇錦秋又想到了那天梁飛燕回宿舍時對汪真真的侮辱。但顯然,汪真真應該早就忘記了那一章節吧?果然,愛慕虛榮的女子都少了些自尊自愛;因為她們的自尊自愛早就随着虛榮而消逝了,眼睛裏只有浮華的物質和短暫的享樂,失去了內心的沉澱。
回到辦公室,還沒有坐下呢,蘇錦秋辦公桌上的座機就響了,接起電話,田家禾的聲音就進了耳朵:“小蘇,到小會議室來!”
無奈,蘇錦秋只得轉身向外走去。
一進入小會議室,還沒有走到田家禾面前呢,田家禾的聲音就響起來了:“小蘇呵,你前幾天請假說是你的同學們來了,要帶他們到處轉轉;結果呢,那個同學怎麽就變成了你男朋友了?”
蘇錦秋聽出來了,田家禾在責怪她對自己撒謊了。于是蘇錦秋趕緊解釋說:“田工,他們确實是我的同學,不過是那天他們來的時候剛好遇到了Richer,是Richer誤以為那個男同學是我的男朋友,我想着那就将錯就錯吧……”
不等蘇錦秋說完,田家禾就打斷了她的話,說:“你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不過剛才我在公司樓下停車時,就遇到你的那個男同學了,小夥子相貌堂堂的,看樣子經濟條件也不錯,怎麽——難道你還看不上他?”
蘇錦秋輕輕地笑了,說:“田工,他有女朋友的,就是之前和他一起來看我的那個女同學呀——看來是讓大家都誤會了,我真的是不好意思!可是我也不可能對每個人都一一澄清吧?”
田家禾擺了擺手,說:“你們年輕人感情的事還是自己處理吧,但是那個Richer還是盡量遠離他,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可不希望我的屬下在他那裏吃虧。”
蘇錦秋點頭,她深知田家禾除了反感Richer本人外,他對下屬還是相當的“護犢子”的,蘇錦秋不禁心裏泛起了感激。
“明天是三八節了,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