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的平淡生活,大概也就如此吧,而她所想要的,就是這個。

蘇錦秋實在忍受不了不洗臉刷牙就吃東西的毛病,于是硬撐着起來去洗漱。等到她來到房間的時候,王小利已經吃得香噴噴了。蘇錦秋只要聽到王小利吃飯的聲音,就羨慕他的好腸胃,更羨慕他的好心态。蘇錦秋聽着王小利吃飯的聲音,就覺得他應該是個對物質沒有太多索取和要求的人吧?

王小利吃過面條後,就放下碗,對蘇錦秋交待了幾句,就匆忙抓起自己那個陳舊的帆布書包,走了。

過了一會兒,蘇錦秋就從房間的窗戶裏,看到王小利騎着那輛破舊的自行車,一晃而過。

回到床前,捧起碗開心地吃着心愛的男人做的面條,蘇錦秋的心裏像吃了蜂蜜一樣甜,雖然面條不過是挂面,菜也是昨晚的剩菜。蘇錦秋終于明白幸福的味道了,就是被人呵護的感覺,和一個小家的溫馨。她也終于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了。蘇錦秋決定:從今天開始,要做一個幸福的小女人,享受着被愛,和對愛的付出。

蘇錦秋因為不知道怎麽回複崔莺莺,于是索性就什麽也不說。她這樣的行為,已經是回答了。經歷過感情波折的崔莺莺,也就意會了。但是出于對好友的關切,崔莺莺還是忍不住給蘇錦秋打了通電話。

這次,蘇錦秋毫不猶豫地接了電話。

“阿蘇,你真的成了第二個蘭殊了?”崔莺莺雖然是在問蘇錦秋,其實心裏早有了答案。

“我們是相愛的;我們,和蘭殊他們不一樣的,”沉默了一會兒,蘇錦秋這樣回答好友,“莺莺,我很感謝你對我的關心。可是,在愛情裏,女人一向是被動的……”

“我以為你和別的女生不一樣吶,原來到了關鍵時刻,還是逃不脫……”崔莺莺連連嘆息着,除了嘆息只有搖頭了。

蘇錦秋無言以對。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愛得有多辛苦,有多隐忍。也沒有一個人知道她曾經那麽激烈地拒絕了秋蘭的非禮。其實也就是秋蘭的那次非禮,讓蘇錦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愛王小利,她想和他在一起,她想做他的女人,她甚至想給他生孩子。既然她都愛他到這份上了,把自己交付給他,真的不可以嗎?或者是說,真的要等到洞房花燭夜嗎?她怕她等不到,她還怕他等不及。

“起碼,我們現在的心是真的。我心裏有他,他心裏有我。未來,就一起面對吧!”蘇錦秋最後對崔莺莺說,“古時候的卓文君,是個大家閨秀出身的寡婦,于是返回娘家寡居。司馬相如到她娘家赴宴,得知卓文君做了寡婦,便彈奏了一曲《鳳求凰》,傾吐愛慕之情。文君聽了他的琴聲後,當夜與司馬相如連夜私奔逃到成都。在成都時,夫婦二人一貧如洗,只好回臨卭開小酒店為生,卓文君賣酒,司馬相如洗碗,生活很是清苦。然而,他們的事跡卻成了千古佳話流傳至今。我們現在是新時代了,難道愛起來還要思前想後、顧東顧西的?如果連愛情都要按斤稱,那還真的是愛情嗎?如果真要做到那樣,那就真的只是沒有愛情的婚姻了……”

“哎,阿蘇,我知道你有文化,有一肚子的墨水和故事;你接下來是不是還要告訴我說: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可是你也聽說過這句話吧:沒有婚姻的愛情是耍流氓!我只希望你能幸福,至于你到底嫁給誰,我也很期待;希望你最後嫁的人,會是那個能夠帶給你幸福的人吧!”崔莺莺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蘇錦秋的心也像蘭殊一樣,被鬼迷住了。

于是,兩個好朋友因為一個男人,再次不歡而散。

☆、北京城裏的人

中午,王小利果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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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身體沒有那麽難受了,但是一走起路上,還是有點不舒服。蘇錦秋挽着王小利的胳臂,把整個身體的重心都傾到他身上去。面對路上的人來人往,蘇錦秋心裏惬意極了,她真想放聲大喊,說:“看呀,我身邊的這個男人,他是我的了!”

何止王小利是她蘇錦秋的了,她蘇錦秋也是王小利的了!

蘇錦秋像個新嫁娘一樣,臉上蕩漾着無限的柔情和嬌澀。這時候,世界也跟着美好起來,陽光是溫柔的,夏風是柔和的,甚至連過往的路人也是可愛的;幸福的時光裏,時間也似乎停止了,愛情不會老去,就好像他們也永遠青春長駐一般。

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蘇錦秋難得地吃了一碗米飯。

吃過午飯後,王小利陪同蘇錦秋回到出租屋的房間來。王小利一關上房門,就把蘇錦秋拉到懷裏來,緊緊地往自己的身上貼,雙手也不自覺地亂摸起來。蘇錦秋覺得自己又要窒息了。本來天氣已經夠熱的了,此時這樣的情景,怎一個“熱”字了得!

好在,王小利只是抱着蘇錦秋而已,并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兩個人在床上相擁着躺着。兩點來鐘的時候,手機鬧鐘響了,王小利急匆匆地去單位了。

透過窗戶,看着漸漸遠去的人,蘇錦秋想着,有空了去他單位看看吧,真不知道那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竟能使他堅決地煎熬在這裏這麽多年,并且還要呆一輩子。他的執着,決不肯離開北京的心意,簡直就是根深蒂固的毒瘤。蘇錦秋明白,北京和他的單位之于王小利,就像親媽一樣,只此一家,絕無分店。如果她蘇錦秋想要和王小利在一起,那麽只能是她做出犧牲——辭職,轉戰北京城。

一想到未來将要在這座古老而更加殘酷的城市生活,蘇錦秋只覺得壓抑。于她來說,不過是從虎口轉移到狼窩一樣的感覺。她從不敢奢望能夠在深圳擁有自己的房子,小小的窩裏溫馨的幸福;北京的房價更貴,可是她卻不得不開始想着,如何在這裏成家立業了,只因為她愛上了這個城市裏的一個男人,只因為這個男人離不開北京,于是,她的未來也得和這座城市扯上了關系。

會在這裏擁有自己的小家嗎?蘇錦秋問自己,卻給不了答案。她現在也不敢問王小利,因為她清楚他的家底。問了,就像打在他的臉上一般,叫他無地自容。而答案其實就在自己心中:白手起家吧,從現在開始!

真的得做出一些重大調整和改變了,蘇錦秋暗暗地對自己說。

正在蘇錦秋思量着的時候,房間裏傳來了響動,但肯定不是王小利,于是就懶得搭理了。

果然,蘇錦秋馬上就聽到了客廳裏,傳來年輕男女的說笑聲,不用想,肯定是對情侶,但是卻肯定不是之前遇到的小仙子和她的男朋友。很快地,這對情侶進了房間,房門“砰”地關上了。

可能是房間的隔音效果确實不錯吧,自從那對情侶進了房間,蘇錦秋就再也沒有聽到一絲聲音。

無聊至極,蘇錦秋開始翻看王小利放在這裏的書。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感覺兩眼昏花的蘇錦秋一時想洗把臉,清醒清醒。

一打開房間門,蘇錦秋竟然聽到了隔壁房間裏傳來了一陣怪異的聲音,但是她馬上就明白了,于是紅着臉趕緊跑進了洗手間。

看着鏡子裏沾着水珠的臉龐,蘇錦秋還是壓抑不住內心的狂跳,連忙再洗了幾把臉,就馬上回到房間,收拾一番後,拿了包包和鑰匙,像小偷一樣的逃跑了。

來到街頭,被燥熱包圍着,蘇錦秋漫無目的地游蕩着,面對着這個陌生的城市,蘇錦秋更覺得自己是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陌生人;甚至連周遭的空氣都顯得與自己格格不入。偶爾聽到路人的京腔,雖然聽起來很有味兒,可是更多的是種直擊耳膜的生疏和被隔離。

這片居民區是老區,多是六七層的小高層,馬路兩邊不是國槐就是梧桐樹,雖然有着濃烈的生活氣息,而且摻雜着一股懷舊的歷史味道,可是這裏對于蘇錦秋來說,依然覺得高不可攀。

走過了幾條馬路,蘇錦秋開始口幹舌燥了,剛好看到一個臨着馬路的居民區一層,竟然開着一家小雜貨鋪。

蘇錦秋拿了瓶娃哈哈礦泉水後,随手掏出一塊錢遞了過去。

“一塊五呢!”穿着洗得都發黃的白色背心、灰色大褲衩的老大爺——老板踩着一雙拖鞋,搖着芭蕉扇,眼神都不稀罕多放在蘇錦秋身上。

“不是吧?我在哪裏買的都是一塊錢呢,你這裏怎麽就……”蘇錦秋拿着礦泉水瓶子看了又看,終于忍不住說了出來。

“姑娘,哪兒一塊錢你哪兒買去!”老大爺奪過蘇錦秋手中的礦泉水,轉身就搖着芭蕉扇走開了。

蘇錦秋哪裏遇到過這樣極品的賣家,憋氣極了,卻又無可奈何;想找人理論,人家早就走開了。

“真是讨厭死了,一個行将就木的老頭子,還這樣大的份!我花錢可不是為了找氣受的,你也不是獨門生意,離了你家我還要渴死了?”蘇錦秋暗暗地在心裏生氣。

蘇錦秋離開後,再去了一家小賣鋪後,這回她聰明了,先問價錢,果然還是一塊五的娃哈哈礦泉水,這回蘇錦秋付了錢,心裏卻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了。

最後,蘇錦秋在一棵大國槐樹下的石凳上坐下了。再次審視着這個城市,蘇錦秋發現,北京果然和深圳不同,深圳到處彰顯着一座新興城市的青春與朝氣,以及由此帶來的匆忙和“無內涵”的空洞。而北京,顯然是座充滿了歷史風情和韻味的古老城市;遠處高聳入雲的建築物就像注入這座故都的新鮮血液,卻也破壞了故都原本的和諧與整體性。

“我有一張得到後就會笑的臉,說着一些充滿着愛的語言;假如正好你來到身邊,也會感覺是在春天……”蘇錦秋的手機響了,是王小利打來的。

“你怎麽不在房間裏?你跑到哪裏去了?”王小利顯然很着急,仿佛蘇錦秋是一個沒有自主能力的孩子,而且還跑丢了。

“哦,我出來了……”蘇錦秋沒有想到王小利竟然會回來得這麽早。

“你在哪裏?你呆在那裏別動,我去找你!”王小利不敢讓蘇錦秋再到處走動了,于是就如是說。

不過十分鐘,蘇錦秋就看到了騎着自行車向她奔來的王小利。

“不是讓你在房間裏休息麽,怎麽到處跑呢?”王小利一看到蘇錦秋,就陰了臉,“你就不怕跑丢了?”

蘇錦秋看到王小利的關切,低聲回答說:“我本來是不打算出來的,可是後來,有人回來了,人家在房間裏親熱呢,我覺得很別扭,就跑出來了……”

王小利捏了下蘇錦秋的鼻子,說:“人家親熱,你別扭什麽?再說了,房間隔音效果不錯的。”

“那是你沒遇上,我反正是覺得……別扭。”蘇錦秋坐上了自行車的後座,由王小利推着向前走去。

王小利沉默了一會兒,才停了下來,轉過頭去對蘇錦秋說:“如果你來了北京了,咱們可能,就是要和別人一起合租的,情況大概也就類似于現在的這種狀況,你最好有這種心理準備。”

蘇錦秋聽了,沒有言語。她知道以王小利的經濟基礎,他所說的那種“狀況”,也許得持續很久,甚至是很多年。就算将來也加入她的那份收入,估計也是杯水車薪,無濟于事了。北京城,對于蘇錦秋來說,仍然是座無法紮根的孤島;而蘇錦秋之于北京城,也仍然是一葉浮萍。

蘇錦秋不知道王小利将來會發展到哪一步,也不知道将來他們的生活會走到哪一步,完全沒有一點把握,沒有一點确定。她只知道王小利是不會離開這裏的,除此之外,她什麽都不知道。

回到房間時,整個房子裏竟然又沒有一個人了!蘇錦秋覺得下午發生的事情簡直是幻覺。

看着一臉詫異與疑惑的蘇錦秋,王小利解釋說:“今天大家都放假了,大概都在外面玩吧。晚上他們通常回來得晚,因為這裏的年輕人也喜歡逛夜市去夜店。”

“哦,那你呢——你不是年輕人了?”蘇錦秋聽着王小利的話,覺得他把自己給排除在外了。

“我不年輕了,你卻正值大好年華……”王小利說着,顧不上一身汗味,就過來熊抱蘇錦秋,蘇錦秋竟然沒有躲開,反而轉過身來,定定地看着王小利。

“哦,你是不是想說:你自己是老牛啃嫩草嗎?”蘇錦秋調皮地接口說。

王小利淡然一笑,說:“也許吧,別人會這麽想;其實我也這麽想。我怎麽也沒想到,我會在而立之年遇到個小姑娘,我竟然成了她的初戀——寶貝兒,我真榮幸,遇上你,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變年輕了……”

“真的麽——這就是傳說中的愛情的力量?”蘇錦秋帶着甜蜜的微笑,看着王小利的眼睛,卻騰起一只手來捏起了王小利的臉皮,“哦,哥,你的皮膚真好,怎麽保養的?”

“我是學醫的,自然會多加注意健康。我看你的額頭,長了這幾顆痘痘,這是內分泌失調所致,最好的辦法就是得到愛情的滋潤……”王小利笑着說,手也開始不安分了,在蘇錦秋身上摸索着。

“大白天的,不要這樣子……”蘇錦秋實在不知道別的情侶是怎麽相處的,她怎麽總是感覺和王小利在一起,時刻充滿着危機和無所适從。

“呵呵……”王小利看到蘇錦秋如臨大敵的表情,就帶着玩味的微笑松開了手。

看着進洗手間洗澡的王小利,蘇錦秋這才深刻地體會到:在愛情裏,女人總是比較被動。

吃過晚飯,王小利帶蘇錦秋坐公交車到王府井一帶逛街。

☆、夜游北京城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挽着王小利的胳臂,蘇錦秋覺得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裏,自己仍然如一葉浮萍,不知所蹤。哪怕雙手緊緊地抓着身邊這個自己所愛的男人,蘇錦秋依然感受不到自己在這座城市的存在感和歸屬感,更遑論幸福感?她不知道王小利在這座呆了多年的城市裏,有沒有找到自己的位置和方向标,她想知道他的感受,可是他卻是不會說出來的,因為他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成熟的男人,他只會用行動來證明和表達一切。

看着不斷地擠過自己的陌生人,蘇錦秋忽然覺得自己很無力,而且無奈。她從來沒有想過在深圳成家立業,如今卻得真切地面對在北京成家立業了,可是面對這個問題,她除了感受到空前的壓力和茫然外,只覺得自己好渺小,渺小得如一只整日裏為吃食奔波的螞蟻。可是她還不如一只螞蟻呢,因為螞蟻的家随處可建,随時可搬,而且他們是團體作戰。驀然想到這些,蘇錦秋只覺得心塞。

“吃個串串吧?”王小利指着一個燒烤攤問蘇錦秋。

看着燒烤攤上面挂着的價牌,蘇錦秋啞然了:真是貴呀,最便宜的火腿腸都要三塊錢,而她最喜歡吃的魚丸都要四塊錢——老北京城,果然是寸土寸金呀!

“你吃嗎?”蘇錦秋反問王小利,王小利卻搖了搖頭。蘇錦秋知道他的職業病又犯了。可是如果他自己都嫌棄了,他為什麽卻還要鼓動她吃呢?那只能理解為他體貼她了,一股甜蜜的幸福感油然而生;肚子裏的蛔蟲也開始蠢蠢欲動了,蘇錦秋不自覺地舔了下嘴唇。可是看着身邊吃相粗俗的美女帥哥們,蘇錦秋不禁失笑了:真拉分呀!王小利已經掏出了錢包,目光停留在蘇錦秋流轉的面孔上。蘇錦秋最後搖了搖頭:他的內心肯定也是不希望她吃這些的吧?那她還吃個什麽勁呀?

随着湧動的人群,王小利帶着蘇錦秋向前走去。蘇錦秋只覺得這裏的一切都好新鮮,好稀奇。竟然在這裏看到了一口古井,看到了一座老戲臺子,看到了百貨大樓……

出了王府井步行街,王小利看着踩着高跟涼鞋的蘇錦秋,問:“你腳疼嗎?”

“沒事,我習慣了。”蘇錦秋雖然已經感覺到了不适,卻要硬撐着。

“那就再去看看□□吧:晚上的□□別有情趣。”王小利說着,就拉起了蘇錦秋的手,向前走去。

走到一處草坪前,王小利提議休息一會兒。蘇錦秋顧不了矜持和儀态了,脫去了涼鞋,兩只腳在草坪上摩擦着,以緩解疼痛。王小利看了,就拉過蘇錦秋的兩只腳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給她按摩。

享受着專業服務的蘇錦秋,經不住又笑開了,說:“哥,很多八卦雜志都說,找老公首先就不要找醫生,你怎麽看?”

王小利冷哼了一聲,才說:“無聊的話題。”

哇噻,好淡然的态度呀。蘇錦秋笑意吟吟地看着專心為她按摩的王小利,心裏惬意極了,她真想大聲呼喊說:“你們都錯了,找了醫生作老公,其實很幸福呢!”

休息過後,再加上王小利的按摩,蘇錦秋再走起路來,只覺得身輕如燕。

看着燈火輝煌的□□廣場,和如石雕般屹立的兵哥哥,蘇錦秋只想大呼:這畫面太美好了!以前只是在書本上和電視上看過□□,不過一般都是白天,哪能想到夜晚的□□竟然有另樣的風光呢!高高的城牆把世俗的平民生活和神密的國家政府隔離開來,好一派“一入宮門深似海”的幻想呢!這道高牆,又讓蘇錦秋想起了關于白居易的典故,那就是:“長安居,大不易。”

<貞元三年,十六歲的白居易從江南來到京都長安,帶着自己的詩稿去拜會名士顧況。顧況看到詩稿上“白居易”的名字,便開玩笑說:“長安米正貴,居住不容易啊!”等到翻看詩稿,讀到“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句子時,馬上連聲叫好,并說:“好詩!文采如此,住下去又有什麽難的!” 後來,顧況經常向別人談起白居易的詩才,盛加誇贊,白居易的詩名就傳開了。>

燈火輝煌的□□,照不透蘇錦秋心中的黯然處。她甚至認為,恰恰是那一片金碧輝煌的□□城樓,反襯了她那如草芥般卑微而弱小的現狀;而現在,為了愛情,她要抗争,要在這座帝王的國都裏,鋪就一條屬于自己的人生之路,要在這座遍地黃金的城池裏鑄就自己的小窩。雖然艱辛,可到底有愛情做後盾,吃些苦頭又算得了什麽呢?

蘇錦秋看着神色自若的王小利,心想:從此以後,我們就是一條堡壘裏的戰友了,真的是要做到“有難同當,同舟共濟”了;他吃白菜我也跟着吃白菜,他喝白開水我也跟着喝白開水吧。

挽着王小利的胳臂,緩緩地走着,蘇錦秋情不自禁地嘆口氣:得想辦法掙錢存錢了。一想到錢,蘇錦秋就想到了秋蘭那裏的勞務費還沒有給一分錢呢。想想真可氣,對于秋蘭來說,這點錢真是九牛一毛,而他竟然如此毫無誠信可言。

蘇錦秋松開王小利的胳臂,掏出手機,就給秋蘭發了短信:“什麽時候給錢?”

“怎麽了?”看到神色有異的蘇錦秋,王小利問。

“一個欠錢的人總是耍無賴。”蘇錦秋有點生氣了,覺得如果秋蘭不主動給她那筆勞務費,她也只有無可奈何了,誰叫她當初那麽相信他,竟然口說為憑了!

“最好還是協商解決,不要鬧得不可開交了,到時候傷了和氣,更沒法追究了……”王小利寬慰蘇錦秋說,“就當是得到個教訓吧,以後千萬記得:不要輕易和人産生經濟糾紛,特別是和同事、同學、朋友、親戚這些關系的人,一旦因為錢産生矛盾,那情分就沒有了。”

蘇錦秋點頭,确實如此。再次拉過王小利的胳臂,蘇錦秋覺得,找個大點的男人還是有好處的麽,起碼他懂得人情世故,也看透了一些人和事,自然也就更穩重成熟,剛好彌補了自己的不足。

秋蘭的短信竟然回得神速,蘇錦秋一看簡直要綠了臉,因為秋蘭的回複是這樣說的:“急什麽?到該給的時候自然給你的。”

蘇錦秋氣得爆了粗口:“你NN的混蛋!”

王小利跟着皺了眉頭,不悅地看着蘇錦秋憤慨的臉:他自己是不講粗語髒話的,聽到蘇錦秋爆了粗口,耳朵都覺得承受不起了。

“什麽事,至于說髒話嗎?”王小利終于還是問了蘇錦秋。

“就是那個人麽,欠我的錢不給,還說些讓人讨厭的話!”蘇錦秋雖然氣得不行了,但是在王小利面前講髒話,這無論如何都是個錯誤。但是此刻,就是講一車的髒話都不能平複她的情緒。如果秋蘭在面前,她不僅要罵他,還要動手了。

“罵人能解決問題嗎?”王小利也跟着點了火,他拿過蘇錦秋手中的手機,查看了下短信後,說:“這個人不是昨晚給你打電話的那個男的嗎?你和他相過親,他怎麽還欠你的錢呢?你們有寫過字據嗎?”

蘇錦秋這時候才發覺,壞了。面對王小利一堆的疑問,她知道這回她不能撒謊了,因為在王小利面前,她圓不了那麽多的謊言,何況王小美也在北京呢,這兩兄妹只要一見面,随時都能揭穿她的謊言。于是,蘇錦秋只得收腸刮肚地尋找詞彙,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王小利說了。

只是蘇錦秋還是耍了個小聰明,在大部分實話中添加了一些瞎話。

王小利聽了,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如果這沒有幾個錢,就算了吧,免得到時候再生出一些是非來。”

蘇錦秋只得沉默地認同。昨晚她是為了逼迫王小利向她許諾,才和秋蘭周旋并說了那些話。聰明如王小利,他怎麽會聯想不到一些什麽呢?只不過,他什麽都沒有追究而已。但是他沒有追問蘇錦秋,卻不代表他心裏沒有泛起一絲波紋。又有哪個男人願意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呢?

蘇錦秋真心後悔自己太沖動了,她不應該當着王小利的面,給秋蘭發什麽讨債的短信,而更不應該在王小利面前,失了鎮定。

王小利在前面走,蘇錦秋在後面跟着,兩個人默默了上了公交車,分別坐下,不交一語。

☆、愛人同志

下車時,蘇錦秋跳了一下,結果就給跳到了一顆石子上,扭了腳,疼得臉都擠成了球。王小利馬上蹲下來查看。

“扭到了,回去塗點風油精吧,還好我帶了過來。”王小利說着,就示意蘇錦秋趴在他肩上,背她回去。

蘇錦秋欣然接受,被背着自然要比走路安逸了。不料,不過背了幾十米,王小利就開始氣喘籲籲了,直喊:“你怎麽這麽沉呀?”

“我沉嗎——我才九十多斤呢!”蘇錦秋滑下來,一臉的詫異:她的體重屬于公衆羨慕型的,好不好——她不管怎麽吃都是這個體重,至多是兩斤的上下浮動而已。

“是呀,小豬,沉得很。”王小利甩了甩胳臂後,攬過蘇錦秋的胳臂,說:“你能走嗎?”

“沒事,我好多了。”蘇錦秋踢了下腿,說,“你攙扶我一下就好。”

王小利抓過蘇錦秋的手,讓她身體的重心都倚在自己身上。

看着一臉輕松和歡喜的蘇錦秋,王小利不由得感嘆,說:“年輕真好,看你的樣子,好像這兩天一點兒都不累。”

“哥,你真的覺得自己不年輕了嗎?”蘇錦秋看着王小利的臉,雖然路燈昏暗,可是她看得很清楚,王小利的臉上絲毫不見歲月的滄桑痕跡,他依然和大一時初見的樣子一般無二,只是發了福,原本消瘦的臉龐和身形變得圓潤了些,卻說不上是胖。

“是呀,感覺身心都不年輕了。以前最喜歡打籃球了,現在下了班就只想坐着看書或者睡覺。”王小利再次直言,他已近而立之年,身心自然和幾年前有了不同。

“那你的心呢,心也跟着老了嗎?”蘇錦秋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她自從認識王小利,就從未見過他熱情澎湃的樣子。她不知道他年輕時有沒有過奔放激烈的心跳過,又是為誰。

“老了吧。我現在好像只想安定下來,沒把握的事情不想碰觸了。”王小利似是不想多說,他大概是知道以蘇錦秋的年紀,她應該是不明白他話中的原由吧。

“和我結婚這事多靠譜呀,反正我是不會變心的,要變也只會是你負我。”蘇錦秋凄然地說,“我可把一切都交付給你了,你若是負我,我就是下地獄,也要拉你一起去。”

“呵……”王小利一邊笑着,一邊搖頭,繼而才說:“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不要拿任何東西來威脅男人,因為無論如何,愛情絕對不是任何一個人一生的全部。你知道麽,你的倔脾氣會讓你吃虧的;有時候我也吃不消你的壞脾氣。”

“你也就是說說而已。反正,我是你的了,你也是我的了,任何人都改變不了了。”蘇錦秋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可是老天作證:其實那是她的誓言方式。

回到房間,竟然又是一片漆黑,房子裏沒有一個人。

洗漱完畢後,時間已然不早。關了燈,蘇錦秋枕着王小利的胳臂,再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同床共枕”,而王小利的臂彎真的是她可以停靠的港口。

不料,王小利翻轉身子将蘇錦秋壓在了下面。蘇錦秋剛想喊停,卻想到了一本雜志上說的:性可以調節情侶的感情,而且對身心有利。于是,蘇錦秋皺着眉頭等待着暴風驟雨的來臨;她知道,這些事情她避開不了了,自從自己把身子給了他之後。更何況,只有在這個過程中,她才能真實地感覺到:他是愛她的,他是她的。蘇錦秋閉着眼睛,感覺自己在像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一樣,湊合着完成任務吧。

這次,蘇錦秋依然沒有體味到小說中所描繪出來的歡愉仙境,她一直都在清醒地承受着身體的每一次觸碰,直到王小利發出一聲沉吟的舒暢,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不動了,耳邊只傳來他粗重的呼吸聲,蘇錦秋知道,終于結束了。

“這樣,就會懷孕了嗎?”蘇錦秋的嘴巴放在王小利耳邊,帶着一絲困惑和好奇,問。

“嗯。”王小利顯然不想多說一個字。

“高/潮了嗎?”王小利問蘇錦秋。

“高/潮”這個詞,在那些街頭散發的雜志裏,不知道看過多少次,可是這個詞所代表的內涵,蘇錦秋真不明了。也就是在那些雜志裏,蘇錦秋得知:很多女人都在僞裝享受高/潮,原因她不明白。現在,王小利竟然問她了,她一時語塞,不知該作何回答。他是個學醫的,而且是醫學碩士,欺騙他可是不容易的。

于是,蘇錦秋只得老實交待,盡量用着平淡地語氣說:“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呵,就是飄飄欲仙的感覺,全身像觸電的快/感。”王小利真不愧是學醫的,說起來就像是教師在上課講生理知識一般平淡。

“哦。”蘇錦秋似乎明白了,卻沒了語言,然而這個回答已經是回答了。

“你要學會放開,學會享受它,它不是可恥的,是像吃飯一樣自然而然的事情。”王小利仍然在做教師。

☆、相處時

自從收到蘇錦秋的那條讓人心碎的短信後,秋蘭就像失了魂魄一般,無心工作,他整天呆在酒店裏,所有的工作都推給了他的外甥,小波。有時候,他坐在房間的地上,一邊喝酒,一邊抽煙,偶爾地看下手機裏保留的蘇錦秋的照片,把那些照片當成了下酒菜。

他不恨她,因為他沒有恨她的資格。他喜歡了她二十年,卻從沒有過表白的勇氣,他怕遭到蘇錦秋的拒絕從而讓她疏遠了自己;他更怕自己的心跡被大人們知道後,他這個大家眼中的乖孩子會成為流氓無賴。對于蘇錦秋,他只能遠遠地觀望而已,不敢讓別人看穿他的心思。

于是,他成了別的女生的初戀,也做了別的女生的男朋友,而這一切,都和蘇錦秋無關。

然而,他卻愛上了她,在過年時和她相親的時候,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荒唐,自己有多蠢。他錯失了那些最美好的青春時光,錯失了與她一起走過的青春年少,錯失了将她封印在腦海中的最佳時機。

現在,他來追讨那些他本應該得到的美好;然而,她的心卻讓別人填滿了,再也沒有為他留下一絲一毫的空間。無疑,他是失敗的;他理當輸得這麽慘痛。

她雖然絕情卻也良善,從不給他留下捉摸不定的期望和幻想。然而,她越是如此,他越是不甘心。他不相信,縱然他們錯失了太多,可是幼時青梅竹馬的情誼,也果然被她丢在九霄之外了嗎?難道默默地喜歡了多年,竟然真的抵不上他們不過數載的愛情嗎?

看着她最後發來的那條短信,秋蘭苦笑不已,笑着笑着心裏開始酸澀和無奈,事到如今,除了向他讨債,他們之間再也沒有關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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