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奢望。蘇錦秋不怕花錢，她揣着銀聯卡呢！可是只要目光一瞄到王小利的身影，蘇錦秋的心跳就開始加劇。他肯定不會同意的，或者說如果她去了，他肯定會堅定地認為她是個不接地氣的敗家子，就算他不埋怨她，也肯定會在心裏打個八叉吧。糾結的心讓蘇錦秋覺得氣短，于是不由得連連嘆氣。
直到下了公交車，漫步在國槐樹下的陰影中，蘇錦秋仍是一臉蕭然。
“怎麽了？把镯子送出去了，又覺着舍不得了？”王小利走過去擁着蘇錦秋。
“不是，我如果舍不得，就不會給她了。再說了，那個镯子對我來說，它的意義已經生效了，我不在乎它背後的經濟價值。”蘇錦秋淡然地解釋。
“那你是怎麽了，好像不開心。”王小利也開始倦怠了，自從蘇錦秋來到北京，他就一直在觀察着她的言行和情緒，他發現女人臉上的表情實在太豐富，太複雜了，有時候直讓人覺得莫名其妙而心生沉重甚至是反感。
蘇錦秋并沒有說什麽，只是搖頭。她知道只要她話一出口，即使她并沒有去看那出話劇，她的罪名只怕也要坐實了。
王小利看着蘇錦秋的臉上仍是一片烏雲，不由得也跟着陰了臉。女人的心思真是讓人捉摸不定，陰晴圓缺的轉變倏忽而至，根本沒有過渡的時間。何況他已經過了為一個女生費盡心機的年齡了，過多的猜測和捉摸只會讓他覺得傷神。
直到回到房間，蘇錦秋一直都在糾結着去還是不去的選擇。她雖然在意王小利的感覺，但是她更希望自己能夠過得順應自己的內心。
打開房門，竟然遇到了那一對一直神龍首尾都不見的情侶。小夥子大概二十六七歲，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鏡，長相很是秀氣，神情舉止似是南方人。女孩子大概二十四五歲，也戴了一副眼鏡，鏡片後面的眼睛大概是長期戴眼鏡的緣故，都失了神采，不長不短的頭發散亂着，穿着打扮很是随意，完全一副居家女人的感覺。直到後來蘇錦秋才明白，老北京的姑娘就是這個範兒！
兩對情侶并沒有說話，只是點頭微笑，算是彼此打了招呼。
午休過後，又到了晚飯時間。蘇錦秋覺得這幾天簡直是過年的節奏，除了吃喝就是玩樂了。可是為什麽心裏會感覺有點發慌呢？
吃過晚飯，趁着王小利去洗澡的工夫，蘇錦秋趕緊撥通了林嫣然的電話。她一定要趕在王小美之前告訴好友，她私奔千裏赴情郎的消息，不然好友會心塞了。
“真的呀？”林嫣然的語氣裏透着不可掩飾的驚訝，“你到底還是去了呀？你可真是卓文君再世呀，天！你已經把你的小舅舅給PASS掉了？”
“哎，我有什麽辦法，我也想安定下來，我都讓我家人逼上梁山了。”蘇錦秋想起自己被親媽以及三姑六婆緊追婚事的這些年經歷，就頭痛不已。
林嫣然嘆了一口氣，苦笑着說：“真好！年輕人的愛情就應該這樣，哪怕是沒有結果，也要熱烈地愛上一回。如果有人肯像你這樣對我，我也許心裏一感動，就立馬答應嫁給他了。真的，不騙你！”
“怎麽，您老也動了凡心了，你到底看上誰了？”蘇錦秋很是好奇，覺得老朋友捂得可真緊呢，簡直是密不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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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像你，不會愛得那麽滾燙，我會嫁的人肯定是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而且我對愛情和婚姻的期望不像你那麽高，有就是錦上添花，沒有也沒有什麽可悲的。”林嫣然說得很淡然，可是心中仍有一絲漣漪在波動，有一絲憂郁的不舍。
“對了，我告訴你哦，明天晚上，北京人藝，就是濮存昕他們要演出話劇《茶館》，我很想去看。可是他，你是知道的，是那種摳門慣了的人，我又想去又怕他不高興，你說怎麽辦？”蘇錦秋向好友說出了自己的糾結。
“這種事吧，其實我覺得即使這回你遷就了他，以後還會發生類似這樣的事情。雖然說愛情裏要互相磨合，但是有一點你也要記住了：一開始是誰适應誰，那麽以後這種遷就就會形成習慣，久而久之，會積蓄起來，終有一天會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的。所以，我的意思是，你要把你心裏的想法告訴他，告訴他你想怎麽樣，你喜歡怎麽樣，而不是一味的遷就他。不然，你會太累了。何況，你們現在只是在戀愛，你真的沒有必要為他背負太多的東西。”林嫣然果然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她雖然并沒有在愛情裏經歷過太多，卻看得透人性。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話劇我可以看哦？”蘇錦秋雖然明白林嫣然的意思，但是目前來說，她最關注的還是應該不應該去看話劇這件事上。
“當然了，如果我現在在北京，我肯定也會動心的，甚至就是借錢也要先享受了精神食糧再說。人生裏，何止是愛情需要沖動？相信我，蘇姑娘——即使哪天你失戀了，頹廢一陣子，你還是會振作起來的，因為咱們是有內心追求的人，而這個東西，才是最重要的。”林嫣然的語氣中，仍是對好友這段戀情的不看好。
聽到洗手間裏傳來了音響，蘇錦秋匆忙和好友道別，挂了電話。
王小利照例是躺在床上看書，坐在床邊的蘇錦秋思索了半天，總算是鼓足了勇氣，向王小利說出了自己想去看話劇的意願。
王小利閉目想了想，才說：“明天就演出了，票應該早就搶空了。以後等你來了北京，有的是機會。”
蘇錦秋聽了，雖然覺得王小利說得全都在理，可是心裏總有不甘。
王小利扯過蘇錦秋的一只胳臂，就把蘇錦秋拉到了自己身上……
第二天一早，王小利問蘇錦秋想去哪裏游玩，并說國子監和地壇公園就在附件，可以過去游逛一下。不料蘇錦秋心中有所想，所以此時意并不在此，并沒有表現出很高的興致來。
王小利的目光落在蘇錦秋的臉龐上，正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原來是他的同學，又是一個宿舍的同事，說他的鑰匙落在房間裏，要麻煩王小利跑一趟救急。
“你要和我一起去嗎——順便看看我的單位，我工作和生活的環境？”王小利在征詢蘇錦秋，其實這是他想要把蘇錦秋帶入他的圈子去，工作的圈子和生活圈子。
“呵，不用了，我，等你回來就好……”蘇錦秋終于逮到了一個從天而降的機會，哪會輕易放棄。
王小利撫摸着蘇錦秋的腦袋，親吻了一下她的發絲，溫情地說：“那好吧，你在這裏乖乖地等我回來，我回來的時候給你買個蛋糕吧，我單位附近那家蛋糕店做得很不錯。”
王小利一出門，蘇錦秋就開始收拾着準備出門。直到從窗戶中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慢慢地遠去了，蘇錦秋才快速地拿起包包，飛奔樓下。
完全憑着記憶中的印象，蘇錦秋跳上了一個公交車，然後一上車就開始詢問周邊的人，怎麽去北京人藝。北京人民果然很熱情，蘇錦秋很快就探聽清楚了。
下了車，直奔人藝售票窗口，果然沒票了。蘇錦秋很是失落，正要轉身走時，一個年輕男子悄聲叫住了她。
“姐，你是要《茶館》的票嗎？”年輕男子一臉的笑意，卻仍然打消不了蘇錦秋的戒備。因為身在深圳的她，實在知道什麽叫做“一票難求”，而眼前的笑面人肯定就是所謂的“黃牛黨”了。
雖然明知那人是“黃牛黨”，但是蘇錦秋卻開口問了：“多少錢？”
“姐，你這麽漂亮，我都不好意思找你要高價，一開價，480！”年輕男子一口的京腔說得溜圓，讓蘇錦秋很是反感。
“原價是多少？”蘇錦秋忍不住開口詢問。
“哎喲，姐！我能吭你麽，我這可是原價買的，實在是因為我女朋友有事，今晚來不了了。我呀，買的可也是原價，你總不會讓我吃虧吧……”年輕的黃牛說得像真的一樣，說到動情處，簡直能落淚了。
“我看下票吧。”蘇錦秋雖然不會追究他的票是哪來的，可是怎麽着，她也得知道這門票是真的還是假的吧。
“真是480，姐！”年輕男子掏出兩張門票，卻是捏住門票的一角給蘇錦秋看着。
“位置好嗎？”蘇錦秋又問了句。
“哎喲，姐，你剛才沒看到麽，那可是黃金地段呀，包你看得清楚仔細。”年輕男子這邊還說着呢，又瞄到了一個小夥子過去窗口問《茶館》的票，于是他一個轉身，就要迎過去。
“480就480吧，兩張我全要了。”蘇錦秋上前拉住了“黃牛”，一手開始掏錢。
“還有《茶館》的票嗎？”在得到售票員的回答後，也來買票的小夥子問“黃牛”。
“沒了，沒了。”黃牛接過蘇錦秋的錢，不耐煩地擺手。然後開始給蘇錦秋找零錢，一邊找一邊說着：“姐，你看，咱們真是有緣，你要再晚來一會兒呀，我這票它就有主兒了！”
蘇錦秋接過錢，懶得搭理那個嘴貧的小夥子，趕緊沖到馬路邊上，擺手打車。
坐在車裏，蘇錦秋打開錢包，看着那兩張讓她熱血沸騰的門票，怎麽着都壓抑不住心裏的狂喜。
“師傅，能快點嗎——我趕時間！”蘇錦秋收起了錢包後，開始催促司機。
“小姐，統共二十來分鐘的車程，您再趕，能趕出幾分鐘來——安全第一，有啥比安全更重要？”開車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聽口音，貌似北京人，老北京人。
一聽，不過二十分鐘就能趕回去了，蘇錦秋緊張的心放松了下來。然而，下一步她開始暗想：這個門票的來歷該怎麽向王小利解釋呢？她又開始發愁了。
看着窗外的街道，以及街道上的商鋪和林立的建築物，蘇錦秋只覺得心塞，為什麽這個城市總讓她覺得壓抑。
忽然，蘇錦秋想出了一個辦法。
☆、善意謊言
離他們租住的地方還有兩條街道的時候，蘇錦秋就要司機停車，付了車錢，趕緊地進了一家鞋店。
蘇錦秋雖然來之前已經給王小利買過衣服了，可是一想到王小利腳上的那雙舊涼鞋，她就心中隐隐地不舒服，現在她可以一箭雙雕了。既可以送王小利一個他所需要的東西，又可以為她跑出來編織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至于門票麽，那就好辦了，可不就是要買東西的時候，聽到店老板說有事去不了了，所以要折價轉票。
心下一橫，不過三兩分鐘，蘇錦秋就看上了一雙二百多的皮涼鞋，麻利地付了錢，蘇錦秋心中的石頭這才落了地。
還沒有出鞋店的門呢，王小利就打來了電話，詢問蘇錦秋去哪兒了。
“我在街上呢，馬上就回去呵，十分鐘！”蘇錦秋回答得很是爽快。
蘇錦秋還沒有走進小區入口，就遇到了迎面而來的王小利。
“你對北京熟悉嗎，就到處亂跑，跑丢了怎麽辦？”王小利一直陰沉着臉，直接無視蘇錦秋一臉的陪笑。
“那個，我不是無聊麽，就想着在這附近的街道上轉轉，我記性很好的，這段距離我還是不怕的……”蘇錦秋說着，把買的鞋子往王小利的車框裏一丢，就坐上了自行車的後座。
“什麽東西？”王小利瞄了一眼放在車框裏的袋子，問。随即就上了自行車的車座。
“給你買的涼鞋，夏天到了。”蘇錦秋說着，已經抱上了王小利的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