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回去,蘇錦秋就鼓動王小利試下涼鞋,果然很合腳
然地說:“媽,你看人家的房子多好呀!可是看着這房子,我心裏在想:如果這房子是我喜歡的人的,那該有多好呀!”
“那你的意思是,沒看上人家?”蘇媽媽馬上就心領神會了,跟着就是不停地嘆息:“你說你們姐弟兩個呀,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錦鱗就這樣了,沒法管了!你呢,多大了?這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知根知底的,各方面條件都相配的,你究竟是怎麽魔怔了,到底哪裏沒看上人家?”
“說不上來,沒感覺吧。”蘇錦秋看着母親又是生氣又是失望,就覺得心塞,她不想讓母親難過,可是她也不想違心。
“你看,羅老師退休了,有退休金,老兩口不用孩子養;羅響他姐姐在機場做會計,他姐夫在銀行上班;羅響又是飛行員,人家有房子有車子,什麽都不用愁呀!羅響又高又帥,還能說會道的;你到底是哪裏看不上人家嗎?你自己去照照鏡子,你看你能找個什麽樣的?你想找個什麽樣的?”蘇媽媽一邊忿忿而絮叨地說着,一邊就濕了眼圈。
蘇錦秋一看母親竟然傷心得落淚了,心就跟着糾在了一起,她忍住心中的酸楚,輕聲說:“媽,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反正就是,就是覺得,不合适……”
蘇媽媽用袖子抿去了眼淚,看着女兒,問:“哪裏不合适?”
蘇錦秋想了想,才含糊地說:“他,他就是條件太好了,我才覺得不合适。他這樣的人,太招人了,我看不住,也不想費那心思……”
“男人能不能守得住,全靠女人的本事!條件好了,你怕看不住;條件不好的,你又不願意,那你到底要怎麽樣?”蘇媽媽簡直有點恨鐵不成鋼了,相親時嫌人條件好的,她這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麽說的,而這樣說的竟然還是自己的閨女。
“我也不知道,反正總不會剩下的,緣分到了擋也擋不住。”蘇錦秋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她這時候想要抽煙,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在家人面前抽煙,否則後果很嚴重,輕者母親會以為她受了什麽傷害,重者大家會以為她已經淪落成了一個壞女孩子,連名譽都沒了。
“那你說說看,什麽樣的才算是有緣分的?”蘇媽媽也較真了。
蘇錦秋吐出一口氣,看着窗外的天空,說:“可能他沒有房子,也沒有多少錢,可是跟他在一起,感覺很融洽,很自在,就像親人那樣:我不用裝,也不用讨好他;我們兩個人互相喜歡,可是又都能給對方留下點空間,可以讓彼此自由發展,不管是工作還是學習,能互相幫助,一起進步。我們不但能一起進步,還能一起玩;既能做夫妻,又能做朋友,還能做戰友……”
“那這樣的人要到哪裏去找呀?”蘇媽媽聽完,給了女兒一個白眼,“這樣的緣分,得等到什麽時候?能不能遇上?”
“不知道。”蘇錦秋回過頭來,對上母親的眼睛,心裏也是一片迷茫。
“錦秋,聽媽的,媽怎麽着都不會坑你的!好不容易遇到條件這樣好的人,咱們不能錯過了;外面一大把的姑娘等着讓羅響相看呢,你錯過了再想回頭,可就沒法了!”蘇媽媽仍然苦口婆心地勸導着女兒,不肯放棄最後的一絲希望。
“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蘇錦秋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因為她的眼睛瞥到了母親的鬓角,那一片的花白,“那你說,我該怎麽辦呢?你給我拿主意吧。”
“能不能先定下來?只要定下來了,他就不能再明目張膽地四處相親了;只要定下來,你們可以慢慢相處,如果覺着不好了,再退婚也不遲呀?”蘇媽媽不愧是老江湖,各方面利弊都給女兒權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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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秋想了想,點了一下頭:“好吧,就依媽說的。只是,定婚那些的東西盡量地精簡吧,不要鋪張,也不要四處宣揚:能不能成的,且看着吧!”
“好,好!這些我都知道的,結了婚還能離婚呢,不要說只是個定婚了。能成最好,不能成的也沒遺憾了。”蘇媽媽倒是想得開明,只要女兒肯答應定婚,好歹她的心能稍微放下一點點了。
“那,他們,他們一家,是個什麽意思呢?”蘇錦秋這才想到,光是他們母女在這裏熱議有什麽意思呢?男方是個什麽意思呢?如果人家都不以為然,那他們母女在這裏讨論商量又有什麽意義呢?
“羅老師老兩口倒是對你很滿意……”蘇媽媽笑着說。
蘇錦秋也跟着笑了,卻是苦笑:“媽,他們老兩口滿意有什麽用呀?”蘇錦秋這話一說完,就又想到了去年在王小利老家的經歷,王小利的父母,甚至是那些村民,都覺得她和王小利是多麽合适的一對,可是那又如何呢?她的愛情,他們愛情的決定權都不在他們那邊,在作為男主角的王小利手中,可是,他卻負了她的癡情。奈何?
“我看,羅響應該也是願意的……”蘇媽媽沉吟了片刻,說。
當天晚上,是羅師母做的晚飯。羅老師一家三口和蘇錦秋母女兩個,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飯。偶爾的閑聊幾句。
☆、新歡與舊愛
一家環境優雅的餐廳裏,原如玉看着對面的秋蘭,他一臉的憔悴和落寞,眼窩深陷,胡子也長出了不少,身上那一身衣服都有點皺了,不知道他都穿了幾天了;這樣的秋蘭,是原如玉料想不到的,更不知道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麽。
“你,你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原如玉夾了一些菜,放在秋蘭的米飯碗中。
“辦完了。”秋蘭不禁嘆了一口氣,聲音低沉。
接下來,秋蘭和原如玉就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原如玉明顯地感覺到,秋蘭的心思并不在這裏,她在琢磨着:難道是他的事情辦得并不順利?雖是這樣想,但是既然秋蘭不肯多說,她也不便過問。
秋蘭又胡亂地扒了幾口飯菜,就覺得沒了胃口,于是看着原如玉,說:“我吃好了,我想出去抽支煙……”
“嗯,”原如玉點了點頭,看着秋蘭拿了煙和打火機,直直地出了餐廳。
看着玻璃窗外,背對着自己,寂寥而傷感的背影,原如玉的心有些失落;那個人是她已經定婚的未婚夫,可是她卻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隔着千山萬水,她不懂得他的心意,他也不了解她的心情,他們就像是被捆綁在一起的兩個陌生人,只是因為有了一個無形的東西——定婚,而有了聯系,而這樣的聯系,卻讓人無所适從地拘束和尴尬着。
原如玉并沒有見過抽煙的秋蘭,在她的印象中,他是不抽煙的。不過,他們才見過幾面呢,也許他只是出于禮貌而沒抽煙罷了。他一定是有心事的,可是他卻不想告訴她。
看着桌子上不時閃動着的手機,原如玉的心中像被毒蛇蠱惑了一般,竟然鬼使神差地抓過了秋蘭的手機,然後打開,并查看最近通話記錄,當“蘇錦秋”的名字顯示在秋蘭的通話記錄中時,原如玉的心揪在了一起,她強烈地抑制着內心的洶湧,繼續向下翻看,果然,她看到了更多的蘇錦秋的名字,可是再繼續翻看,卻發現:每條通話記錄的通話時間都是0。
把秋蘭的手機放回去,原如玉的心一片冷寂,原來很多事情并不是她所設想的那般簡單,自欺欺人果然是虛幻的,總有一天是要直面現實的殘酷。
秋蘭連抽了兩根煙,這才進了餐廳。
“你來深圳,見到蘇錦秋了嗎?”原如玉不動聲色地問,并沒有看向秋蘭,她夾了一根菜,放進了嘴裏,然後神色平靜地看着秋蘭。
“沒有。”秋蘭看着手機,輕聲說。
“我們,什麽時候,結婚呢?”原如玉放下了筷子,盯着秋蘭,問。
秋蘭這時才轉了頭,看着原如玉,想了一下,說:“你不是說,還想在深圳再奮鬥兩年嗎?”
“你願意——等下去?”原如玉的心再次冰冷起來,“如果我說,我改變主意了,我想早些結婚,早些定下來,你,同意嗎?”
秋蘭有些詫異,他定定地看着原如玉,淺淺地笑了起來,說:“還是再等等吧,你好不容易坐到這個位置,也是不容易的……”
原如玉看着秋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你什麽時候回上海?”
“明天早上吧。”秋蘭不加思索地說。
“我也放假了,帶我去上海玩兩天吧?”原如玉盯着秋蘭,目光裏含着秋蘭看不透的內容。
秋蘭看着桌子上的一角,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那好吧。”
第二天吃過早飯,在家裏無聊地看了一會兒電視,羅響就讓老媽給攆了出去,名義自然還是讓他帶着蘇錦秋出去逛逛。
兩個人實在無趣,最後羅響提議說,那就去公園走走吧,蘇錦秋想了一下,同意了。
因為這裏的天氣還是有點涼,于是蘇錦秋就穿上了自己日常的衣服:一件白色的長袖襯衫,紮進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裏,腳上穿着一雙白色的運動鞋。蘇錦秋的這身衣服,倒是和羅響的那一身衣服很相配,兩個人走在一起,就像是穿了情侶裝一般。
這樣顏值頗高的年輕人走在一起,自然會引起路人側目;何況羅響還有那樣的海拔。
公園裏,什麽人都有,老人和孩子,年輕的情侶。
蘇錦秋的眼睛總是落在那些情侶身上,看着他們成雙成對地,或是靜靜地坐着依偎在一起,或是相互攙扶着信步度着,蘇錦秋心中泛起了無限的苦澀:她的身邊也有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個高大帥氣的男人,可是他們之間只有拘束的陌生感,這個男人以前不曾屬于她,現在也不是她的什麽人,以後會怎樣,大概只有天知道吧。
羅響順着蘇錦秋的眼睛,看到了一對坐在公園河邊的情侶,男生的胳臂攬過女生,兩顆腦袋挨在一起。
“是不是想談戀愛了?”羅響看着蘇錦秋,微笑着問。
蘇錦秋苦笑着搖頭,不料想被羅響看穿了心思,于是就紅了臉,否認說:“談戀愛有什麽意思呢?真要有緣分,就該結婚!”
羅響實在沒想到,蘇錦秋竟然會這樣說,微笑着搖了下頭,接着說:“你是在暗示我該向你求婚嗎?”
蘇錦秋看着羅響,爽朗地笑開了,“咯咯咯”的清脆聲散開了,最後,蘇錦秋止了笑,看着羅響說:“你真的想多了。”
“遇到合适的人,就該談婚論嫁。這幾年的婚姻生活讓我悟到很多,相愛的人未必适合婚姻,結婚并能長相厮守的人未必最相愛。”羅響看着遠處的一對年輕人,目光裏沒了剛才的嬉笑與輕松。
蘇錦秋順着羅響的眼睛看去,隐約地就看到了一個識曾相識的人,那個娉婷而清爽的身影在蘇錦秋的腦袋裏一閃而過。
“是她嗎?”蘇錦秋看着那個身影問羅響。
羅響并不回答,只是拉過蘇錦秋的胳臂,轉身就要離開。
蘇錦秋甩開羅響的胳臂,仍然看向那個身影,嘆了一口氣,說:“直到現在,你還是不能面對她嗎?是心中仍有憤恨還是怨恨呢?話說沒有愛就沒有恨,看來你心中還是舊愛萦懷呀!”
羅響的臉上有些挂不住了,一個人轉身向前走去了,蘇錦秋回頭又看了那個身影一眼,目光正好對上那雙傷感的眼睛,隔着二三十米的距離,隔着層疊的花圃,兩個美麗而寂寥孤寂的女生就這樣靜靜地對視着。直到羅響回過頭來,把蘇錦秋拉走了,那個身影一直都看着這邊。
不過一個鐘頭,在公園裏就經歷了這場烏龍,蘇錦秋不禁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羅響陰着臉,問。
蘇錦秋繼續笑着,說:“我笑,這個世界真的太小了,有緣的人總能相遇。”
羅響并不理會蘇錦秋的言辭,眼睛看向公園門口對面的電影院,說:“要不咱們去看電影吧?”
“好哇!有段時間沒看電影了,不知道現在熱播什麽片子呢。”蘇錦秋不加思索地表示認同。
年輕人嘛,約會的時候,不是吃飯就是看電影,這麽多年了,都是如此,雖然沒有什麽新意,卻永遠都不會被嘲笑。
蘇錦秋看着電影院外一張張的海報,最後指着一張海報對羅響說:“就這個吧,《紅美麗》,有葛優,應該不錯吧。”
“那就這個吧。”羅響說着,就來到售票口買票。
羅響拿了票,買了爆米花和飲料,進了電影廳,裏面已經稀稀拉拉地有了些人在等着了,這是早上的第一場電影,也是一天中的第一場。
傷感而近乎哀怨的音樂,和身着大紅旗袍的女主人公的自白,拉開了故事的帷幕……
這是一個女人複仇的故事,講述了女主人公在丈夫去世後,懷着愧疚而踏上複仇之路的心路歷程。
懷中抱着爆米花,身邊坐着個帥哥,蘇錦秋的心就像這部電影的主旋律一樣,始終都沒有舒展開。有那麽的片刻,她甚至在想:如果坐在身邊的是自己喜歡的人,那該多好呀!哪怕只是像中學時代的暗戀,也好。
電影結束後,走出電影院,望着依然天高雲淡的天空,蘇錦秋吐出一口長氣,壓抑的內心因那場電影而更加壓抑了,只有不變的天空能告訴她,一切都不過是故事而已。
“電影怎麽樣?”羅響看着蘇錦秋,問。
“看不懂,呵……”蘇錦秋說完,就笑開了,她真的看不懂了,除了那無盡的傷感和壓抑,她什麽都沒看懂,因為她的年紀和閱歷,使她還不能洞悉這部電影的內容。可能還有別的原因,比如編劇和導演都是外國人,蘇錦秋在心裏暗暗地寬慰自己。
“時間不早了,咱們就在外面吃飯吧?”羅響擡腕看了下時間,說。
蘇錦秋點頭表示同意,起碼在外面吃飯,總不會像在羅響家裏那麽拘束了。但是,蘇錦秋馬上就作出了一個決定:她要買單。
她雖然只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女孩子,并沒有被“富養”,但是她有自己的原則和規矩。她并不看好自己和羅響的未來,或者說,他們之間并沒有未來,所以她不能随便地讓男方掏腰包,她既不想被看低,也不想以後麻煩。
點菜時,蘇錦秋就端出了東家的架子,告訴羅響這餐飯她買單,羅響笑着答應了,點過飯菜之後,蘇錦秋直接就結了帳,讓羅響有點吃味兒了,卻也覺得有些玩味兒。
☆、倉促定婚
吃了飯,回到家,家裏也已經吃過了,羅響的姐姐羅歡竟然也在。
“錦秋,我上午去逛街了,看到一條裙子特別适合你,我就買下了,你趕緊試試看吧!”羅歡說着,從一個袋子裏,拿出一件杏色的真絲半身長裙來。
蘇錦秋只得笑着表示了謝意,然後拿了裙子到房間裏穿上,尺碼剛好,顏色和款式也是今年流行的,可是蘇錦秋決定,無論如何,得找個理由推辭了這個禮物。
穿着這件裙子,蘇錦秋來到了客廳,大家都一致表示漂亮,蘇錦秋苦笑着,卻以腰有點緊而表示不合适。然後回到房間換下了裙子,并懷着十分的歉意,将裙子塞到羅歡的手中。
蘇媽媽看着女兒的行為,心中當下就黯淡了。羅歡的臉上也有些難堪了。
“咳,那個,姐呀,你穿上一定更漂亮,更有風韻!”羅響看出了大家的窘迫,于是就站出來解圍了。
“是呀,就這一件了,我也很是喜歡,我已經試過了,大小倒是剛好合适。”羅歡笑着,說。
“既然歡姐這麽喜歡,那我怎麽好意思讓你割愛呢?好在,我穿着有些緊,看來我這身材可是沒有你的好了。”蘇錦秋也跟着說,她倒是沒想到,羅歡竟然會那樣說,倒是不知道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了。不過蘇錦秋也不想追究這個,因為實在沒必要。但是有一點蘇錦秋倒是洞察了,羅家人除了羅響之外都是頗有心機的。
接下來的兩天,都差不多是這樣過的了,羅響經常帶着蘇錦秋出去走走,雖然并沒有太大的意思,蘇錦秋也只得欣然接受了。如果面對那幾位家長,那麽空氣簡直就要凝固了。
這天晚上,大家吃過了晚飯,幾位家長坐在一起,就開始讨論起了定婚的事情來了。
“一切從簡吧!先讓他們處處看。”蘇媽媽首先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礙于羅響已經離異的現實,羅老師老兩口對蘇媽媽的話,也表示了認同。
“羅響,明天帶錦秋去金店,買點首飾吧!不管怎麽說,定婚都是大事,咱們總不能委屈了錦秋。”羅老師看着羅響說。雖然兒子是自己親生的,可是無論如何,二婚總是有些缺憾的。
羅響點頭,可是卻在心裏有了疑慮,不知道以蘇錦秋的個性,會怎麽做呢。
回到房間裏,蘇媽媽坐在女兒旁邊,壓低聲音說:“錦秋呀,不管怎麽說,定婚總要有個形式,按咱們老家的規矩,男方總是要表示的。明天去買首飾,你可得看好了,既不能讓羅家失了臉面,也不能讓人家小瞧了咱們——能有個意思就行了。”
蘇錦秋點了點頭,就算母親不教導她,她也早有了心理準備了;她和羅響,不過一面之緣,哪來的喜歡和愛呢?不過是在雙方家長的牽引下,認識了彼此,說到談婚論嫁,真的有點遙遠。她和羅響,未來會怎樣,且走一步看三步吧。
第二天,羅響帶了蘇錦秋去了省裏最有名氣的金店,結果蘇錦秋看來看去,就選定了一對銀耳釘,不過幾百塊。買了單之後,蘇錦秋任羅響再三提議,都不想再看下去了。
“你呀,倒是個省錢的人!”羅響看着目不斜視大步向金店外面走去的蘇錦秋,嘆了一口氣,說。
“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拜金的,何況咱們不過是定婚而已。”蘇錦秋拿着首飾盒子,笑着說:“真到了結婚那一天,我一定饒不了娶我的人,我要讓他看着錢流得像河水一樣‘華華’響,看得他心疼得要哭,要痛哭!”
“聽你的口氣,那個要痛哭的人好像不是我哎?”羅響撇了一下嘴,說。
“是不是的,走着瞧嘛!你要不是想痛哭,現在自然來得及。”蘇錦秋說着,把首飾盒子放進了包包裏,“我事先要聲明一下啊:你若是有喜歡的人,或者你改變了心意,哪怕只是一丁點地動搖,都要告訴我;我不會纏着你,更不會要死要活地給你提要求。”
羅響嘆了一口氣,看着神色木然的蘇錦秋,說:“我以前總想遇到個明事理的女人,覺得好相處。現在遇到你了,怎麽反而覺得有些寡情了呢,還讓人覺得……”
蘇錦秋接過羅響的話,說:“讓人覺得無情,是吧?只有無情,才不會受傷害,才不會陷進去。”
“話是這樣說。可是,真的做起來,難道會快樂嗎?”羅響搖了下頭,系好了安全帶,發動了車。
回到家,羅響父母一了解到,羅響竟然只給蘇錦秋買了對幾百塊錢的耳釘,老兩口就開始數落起羅響了。
“羅老師,師母,這個真不怪羅響,是我自己要求的——咱們不都說好了麽,要簡單一些……”蘇錦秋看着羅響不吭一聲地挨訓,就坐不住了,只得難為情地替羅響出頭。
“就算再簡單,也不是這樣的簡單法呀!”羅師母說着,還是戳了羅響一個指頭。
羅響看着蘇錦秋,無奈地撇了下嘴,聳了下肩膀。
接着,羅師母拿出了一張□□,塞到蘇錦秋的手上,說:“錦秋,這點錢你拿上,你想買什麽就自己買……”
蘇錦秋哪裏肯接,就和羅師母推辭了起來,在推辭中目光觸到母親的眼睛,蘇錦秋就不再推辭了,紅了臉接下了。
“密碼是6個8,自己改一下。”羅響坐在沙發上,一邊剝桔子一邊沖蘇錦秋說。
回到房間裏,蘇媽媽用指頭戳了一下蘇錦秋的腦袋,說:“你可真傻!一個大姑娘家,千裏迢迢地跑來相親,還能讓人白看了?何況,這也算是定婚了!不管以後會怎麽樣,現在該怎麽着就怎麽着——難道我的閨女還配不上他一個二婚的?再說了,之前說好的,不管成不成的,他家是要報銷路費的,你這一趟坐飛機過來,得不少錢吧?你又是買衣服又是做頭發的,那不花錢?”
蘇錦秋聽了,心中有千萬言,也說不出來了;聽着母親的話,怎麽都覺得這番相親,實在和做買賣沒什麽兩樣,都要講究個半斤對八兩來着。
把□□塞進母親手中,蘇錦秋怏怏地躺下了。人生第一次,覺得所謂兒女幸福,原來也是筆交易,是一筆要綜合各方面條件,将軟件和硬件折價了計算的交易。
這天晚上,羅響又在外面的酒店定了個包間,羅響一家三口,還有羅歡一家三口,蘇錦秋和蘇媽媽,一同去了,舉杯為定婚快樂。
終于定婚了。蘇錦秋一口氣飲下杯中的酒,默默地對自己說。
只是任誰能想得到,與她定婚的人,不過是個相處不到一周的人,竟然這麽快。她和王小利糾纏了多年都不得以實現的願望,竟然在此時此地實現了。只是,這算是如願嗎?
☆、你已名花有主
時間過得飛快,這天早上吃過了早飯,羅響就開車送蘇錦秋去了機場。蘇錦秋本來只買了來時的機票,并沒有定下返回深圳的票,因為她不知道能在這裏呆多久。這返程的機票是羅響給定下的,以他的職業,就算是長假,搞到一張票根本不是什麽事。
一進了機場的界面,就不時有同事打趣地詢問羅響,“身邊的美女是誰”,羅響也就嬉笑着回答了,答曰:“這是我未來媳婦。”蘇錦秋聽了,只是淡然地笑笑,既沒有反感也沒覺得欣喜。
“回去了,要常聯系哦!哪天覺得工作煩了,就辭職吧,我能養你,保證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候機廳裏,羅響說着,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了蘇錦秋的肩膀上。
蘇錦秋苦笑了一下,才說:“羅響,其實我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好;特別是羅老師,我已經不是他當年的好學生了,如果他知道了我的各種不端,就不會覺得我是他理想中的兒媳婦了……其實我,我……”
羅響伸出食指,擋住了蘇錦秋的嘴巴:“噓——哪個人沒有一段經歷呢?大家進入社會,怎麽可能還是一張白紙呢?只要不違心,不做出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又沒有傷害別人,就已經算是個好人了!就你這樣的,不貪慕虛榮,肯直言,就已經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了;何況你還這麽漂亮,又有麗人氣質,還能獨立自主在外打拼,你簡直稱得上是完美新女性了!”
蘇錦秋拿開了羅響的手,泛起一臉的笑意,并且不斷地搖頭,但是心裏卻覺得舒展開了:哪有女人不願意聽好聽話呢,管它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呢?
忽然,羅響收了剛才的嬉笑,一臉的正經,嚴肅地看着蘇錦秋,說:“蘇小姐,我要莊重地警告你:你已經定婚了,已經名花有主了,你得時刻保持警惕,并注意自己的身份——你有未婚夫了,你是一個男人的未婚妻!”
蘇錦秋看着羅響那故作深沉的樣子,再聽上他那一番言辭,早就笑歪了,不時地拍打着羅響,最後說:“你能不能不要那麽滑稽呀?”
不料,羅響卻拉住了蘇錦秋的一只手,一臉肅穆地說:“我是說真的。我們都到了這個年紀了,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很多時候,不想再走那些蜿蜒的小路,也不想再浪費時間和精力去試探、去考證一個人,或者是一段感情了。我累了,我的工作也需要我有一個溫暖的家,一個不讓我太過費心的女人;而你,恰好是适合我的人,我不想錯過了。”
蘇錦秋抽掉了被羅響拉住的手,甩了下頭發,眼睛就看向了別處,她神色黯淡地說:“羅響,你要的只是一個适合你的女人,而那個人不一定是我。而且,你也是知道的,我們兩個人注定不會愛得死去活來,甚至都不會愛上彼此。一個婚姻,沒有愛情是悲哀的;而我,也不甘心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
羅響苦笑了一下,說:“我這麽帥,你怎麽可能不會愛上我,時間問題而已;你現在沒有愛上我,沒準你下一秒鐘就改變了心意呢!”
蘇錦秋笑開了,她是有多久,沒有這麽開懷地和一個男人暢談愛情了呢?正是因為他們之間沒有愛情,才不會那麽小心翼翼,也不用想着讨好對方,這樣的兩個人才能敞開心胸。
“是呀,也許我只是愛上了你的身高了呢!話說,我還沒有認識哪個男生,像你這麽高的。可是難道你不知道麽,愛上一個人是愛上他的全部,并不僅僅是因為某一點。如果愛上一個人,只是愛上了他的容貌,那未免太浮淺了,我想我還沒有那麽淺薄。”蘇錦秋笑着說,她此時不得不承認,羅響确實是個帥哥,不過在她看來,他只是強過路人甲而已,因為他們一起相處了幾天,更熟知一些。
“女人有時候,還是不要太聰明的好;男人喜歡裝傻的女人,更喜歡膚淺一點兒的女人,因為那樣的女人好駕馭。”羅響笑着說,替蘇錦秋撫去了臉上的一絲碎發。
蘇錦秋一時竟然有點恍惚了,覺得坐在她面前是王小利,那個曾經那麽溫柔又穩定成熟的男人,但是嘆出一口氣來,她知道是自己眼花了,于是無奈地說:“曾經相愛的人,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呢,真的要做到相愛相殺嗎?如果時光能倒流,大家會不會改變愛的方式,一切都不至于淪落如此呢?如果愛能重新來過,是不是一切都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堪?”
羅響坐正了身體,長長地嘆息,說:“發生的事怎麽可能會當作沒有呢?我們曾經那麽相愛,好得就像一個人一樣,我們都認為:這輩子就是這個人了,再也不會有人能代替這個人的位置,可是誰能想得到呢?我們互相折磨得對方遍體鱗傷,最後不歡而散,就連分手和離婚都弄得雞飛狗跳,那些往事,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蘇錦秋看到羅響的臉上,有着難掩的悲傷和抑郁,她不曾想到,這樣一個嬉笑着面對衆人的男人,竟然也會有這樣的神色,可見他也為愛受了傷,而且傷得絕對不輕。
“對不起,我一直以為,你們之間的誤會假以時日,會雲開霧散,再結前緣的。所以,我……”蘇錦秋說不下去了,她總以為,羅響對她,并沒有那麽認真,只是礙于家人的臉面,才不得已和自己定的婚,定婚只是為了安撫父母而已。
“所以,你一直覺得和我定婚,只是兒戲;未來如何,你都并不上心。是吧?”羅響一語中的,直擊蘇錦秋那顆跳動的心髒。
蘇錦秋低了頭,羅響說得沒錯,她就是這麽想的,定婚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家人想要個定心丸,給他們就是了;至于她自己,只當這是演戲,等到回了深圳,一切再從長計議吧。
“所以,不管是什麽禮物,你都一概拒絕,哪怕是定婚戒指?”羅響看着早就紅了臉的蘇錦秋,蹙着眉說。
“對不起!我,我不敢收你們的東西,我怕,我怕承受不起,更怕以後會傷了你們……”蘇錦秋仍然低了頭,不敢正視羅響的眼睛。
羅響忽然就笑了,他輕輕地拍着蘇錦秋的胳臂,說:“你這樣做也好,不用有太多的心理負荷。只是我想告訴你,我是想結婚了:對我來說,一樁穩定平淡的婚姻遠比一場石破天驚的愛情更有意義;而我的工作,也要求我有一個穩定的婚姻,一個相對理性能夠相濡以沫的愛人。就像你說的,不要愛得太深刻了。”
“只為結婚嗎——結婚對你就那麽重要嗎?似乎,你的工作比和誰結婚更重要?”蘇錦秋說着,右手的拇指掐進了左手的虎口裏,她的聲音有一絲地顫抖。
“是呀,結婚對我很重要。一個幸福的家庭是一個飛行員的堅實後盾;可是我呢,婚姻失敗了,連正常的飛行任務都要受到影響:只要領導覺得我心情不好,就讓我閑着!然後呢,大家到處張羅着給我相親呢!”羅響恢複了平素的神色,淺淺地笑着,看向蘇錦秋,“你看,五一長假航空公司有多忙,可是我呢,我在家閑着呢,忙着相親!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羅響離婚了,都等着看一看未來的小媳婦是誰呢?”
蘇錦秋愣住了,她實在沒想到,對于一個飛行員來說,個人生活竟然會牽扯到工作,影響到工作的安排。在蘇錦秋的意識中,只有軍人的婚姻才具有政治意義的,沒想到,飛行員的婚姻竟然也……
“這樣呀?也真是難為你們了!”蘇錦秋很想笑一下,可是卻笑不出來,“那你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