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溫泉

第23章溫泉

紅彤彤的夕陽挂在山邊,溫柔的日晖襯得繡嶺宮愈發幽靜。上午水榭塌斜後,鬥詩會不得不中止,随着皇帝陛下擺駕回宮,其他人也都散了。

岳珈溺水昏迷,留在繡嶺宮內休息。

她睜開眼時腦袋昏昏沉沉,隐約知道自己躺在床上,床邊還坐了個人。

“醒了?”

元荊的聲音突兀響起,岳珈猛然清醒,看清自己床頭坐在的那人果然是他。她下意識抓緊自己的被子,警覺地看着他。

元荊只覺好笑,白天他救起她時,她渾身濕透,衣裳緊緊貼在身上,身形一覽無餘。他的胳膊環住她肩膀時,無意觸碰了她身前的柔軟,那份旖旎至今還留在掌心。

“王……王爺怎麽在這兒。”岳珈只記得自己跳進水裏救人,全然不知她為何會在床上休息,又為何元荊會在她床邊。

“你溺水了,是本王救你上來的。”元荊微地挑眉,“忘了?”

岳珈搖頭,甚至記不起自己曾被康織按進水裏。元荊不免失落,雖不指望她感恩戴德,但也盼她能記自己一點好,結果卻是一場空。

岳珈鼻子發癢,低頭打了個噴嚏,忽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換了,腦袋隐隐發疼。

“嬷嬷給你換的。”元荊亦打了個噴嚏,方才她昏死過去把他吓得不輕,濕淋淋吹了半晌的山風,直到太醫說她沒有大礙,他才去換了衣裳。

岳珈掀開被子打算下床回肅王府去,元荊坐着不動,道:“我已告知肅王妃,讓你留在繡嶺宮休息一日。”

“奴婢沒有大礙,不需休息。”岳珈穿上鞋,除了鼻子不大舒服、腦袋有些暈眩外并沒什麽不适。元荊伸手探她額頭的溫度,掌心才剛觸碰到她的額頭,岳珈立刻後仰避開。

元荊收回手,确認她病得不重,又道:“已經這個時辰了,只怕你還沒走到宮門口,城門就已關上了。”

岳珈望向窗外,眉心不由湊緊。與元荊單獨待在這昏暗的房間裏,令她毛骨悚然,但又确實趕不及回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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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她想出個結果,元荊又道:“既然鞋子已穿好了,就走吧。”

岳珈怔怔:“去哪?”

“溫泉湯。”元荊站起身撣了撣袍子,太醫說,浸溫泉水能驅寒氣,能痊愈得更快些。

“我不去。”岳珈坐着不動,兩手抓着床沿。

“可是本王要去。”他也泡了池水,若是病倒了,那些堆成山的事情誰來管。

“那王爺自己去便是了。”岳珈朝裏挪了挪,誰知道他又安的什麽心思。

元荊悄然露了笑意,道:“繡嶺宮的宮人都被叫去大理寺問話了,只剩幾個金吾衛在,本王可不慣讓男子服侍入浴。”這話并沒騙她,鬥詩會出事後陛下龍顏大怒,降旨要大理寺徹查,整座繡嶺宮都空了,只留金吾衛守着搖搖欲墜的水榭。

然而即便如此,岳珈也不願意給他當婢女,伺候他沐浴,便道:“王爺不是說,我在你面前不必将自己當作婢女,那我又為何要服侍你?”

“我确實不當你是婢女。”元荊語調平靜,看着她明亮的雙眸,“我當你是頌王妃。”

岳珈臉上一熱,覺得被冒犯了,又羞又惱。在她羞憤之際,忽地身子懸空,人在元荊懷中。岳珈一驚,奮力掙紮。她的力氣不小,然而打在元荊身上卻如毛毛雨一般。

元荊抱着她走到門口,将人放下:“本王若要對你不軌,你以為自己能逃得過?”她那點拳腳,對付普通毛賊可以,在元荊這兒只不過比初學孩童好些罷了。

岳珈自知不是他的對手越發氣惱,暗暗下決心要勤加練功。

“走吧。”元荊徑自朝星辰湯走去,岳珈不得不跟上,始終與他保持一丈距離。繡嶺宮裏一片寂靜,與白晝時的喧鬧截然相反,一路上沒見着半個宮人,想必的确都被傳去問話了。

星辰湯在繡嶺宮最南面,入了門只見嶙峋巨石堆砌而成的石牆,繞至其後才是湯池入口。因頂上沒有遮擋,坐在池中能仰望繁星,故名星辰湯。

元荊立在池邊,半晌等不到岳珈幫他寬衣,回頭只見她面色比晚霞更紅豔,低着頭咬着下唇。

“過來。”元荊轉向她,張開手臂。

岳珈挪了兩步上去,緩緩伸手,胳膊抻得筆直,手指不住發抖。

元荊強忍笑意,握住她顫抖的玉手。岳珈驟得寒毛聳立,迅速抽回手朝後躲了幾步,像只受驚的貓兒。

元荊低聲笑了笑,自寬衣解帶,道:“不難為你了,在邊上候着就好。”

岳珈長舒一氣,轉過身背對着他,又打了幾個噴嚏。

元荊走入星辰湯中,熱水裹在身上,一瞬之間通身舒暢,回過頭趴在岸邊的鵝卵石上問岳珈:“你不是在學吹笛嗎?學得如何了?”

“勉強算是入了門。”她的聲音輕極了。

“待你學成之時,能否為本王吹奏一曲?”

“大約不能。”且不說她何日才能學有所成,即便真學會了,她也只想吹給心裏那人聽。思及此,面上紅雲更豔。

元荊并沒覺得失望,他相信即使岳珈現在對自己冷若冰霜,将來也會有熱情似火的一日。他撥動泉水清洗撲在自己肩上,嘩啦水聲聽得岳珈渾身不适。

“王爺若沒什麽吩咐,我去外頭候着吧。”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這不是在提醒他麽?

“幫本王搓背吧。”說話間将搭在肩上的毛巾丢給她,岳珈伸手一接,甩了滿臉溫水,扯起袖子厭惡擦去。

“奴婢不會。”岳珈又将毛巾丢回給他,眼波一轉,道,“我去找個金吾衛來。”言罷提着裙子朝外跑去,反正他光着身子不可能追出來。

毛巾落水,濺起水花,元荊似笑非笑,果然,不多時便聽見她走了回來。他早已吩咐人将門鎖上,她根本出不去。

“本王夠不着背後,你可得多等一會兒。”

“奴婢等得。”岳珈隔着石牆答他,他總不能在水裏泡上一夜。

元荊暗暗發笑,手上的皮膚已經發皺了,這回算她贏了。他道:“把本王的衣裳送過來吧。”

岳珈掩面打噴嚏,道:“王爺自己拿不成嗎?”

“好歹本王也算救了你一命,你就這麽盼我着涼?”

夜裏風急,這麽吹一場的确容易生病。岳珈勉為其難抱着他的衣裳并一條幹毛巾過去,她別着頭小步朝前,生怕不慎看着了不該看的東西。

“再走兩步。”元荊只覺好笑,“再兩步。”她那一步快趕上蝸牛了。

岳珈稍稍調整步伐,朝前邁步,腳下是濕滑的鵝卵石,正要頓時将衣裳放下時,腳下忽地一滑,連人帶衣服砸進池子裏。

元荊一驚,忙扶她站穩,關切道:“可嗆着了?”

岳珈急喘了幾口氣,忽發現自己的胳膊貼着元荊赤果的胸膛,連忙将人推開。一失力,身子又朝後仰,元荊迅速扶住。岳珈一站穩又掙開了他,吃力撥水朝岸邊走去。

“你站住。”元荊喊住要爬上岸的岳珈,“我去給你找幹衣裳來,別亂跑。”她現在穿的衣裳比早上的更要單薄,就這麽出去不僅容易受寒,若教外頭的金吾衛看見了豈不吃虧。

元荊将自己泡在水裏的衣服撈起來,擰了個半幹穿上身,回頭看水裏的岳珈,縮在角落裏臉蛋幾乎要貼上石頭。

“你先泡着,不必擔心,誰若膽敢進來本王戳瞎他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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