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逼婚

第45章逼婚

沒了元荊的長安城, 風雨大作。宋家與康家大肆瓜分頌王一系的勢力,攪得長安不得安寧。

肅王不忍見大數朝堂毀于他們之手,撐着病體上朝, 與一衆老臣力谏召回頌王。陛下不但不為所動,反而愈加倚重怡國公宋氏一族,以致朝野上下紛紛傳說是宋漪入宮後狐媚惑主。

宋康兩家權勢失衡, 難免又是一番争鬥。

就在這血雨腥風的多事之春裏,宋淇與鐘敘的婚事熱熱鬧鬧地操辦了起來。朝中一班趨炎附勢的官吏備了厚禮去賀, 肅王為表明與怡國公府劃清界限之決心,只遣人送了幅墨竹圖去, 暗示鐘敘修身律己。

肅王态度堅決,李之璞便也托病沒去狀元府, 但仍讓妻女代他去向新人道賀。

李珺從婚宴上回來之後,熙藍便拉着她問長問短。近來肅王不許她外出,說是怕她貪玩惹事,卷進了朝中的紛争裏。是以,熙藍只能從李珺口中得知一些新鮮事情。

“康寶豐要成親了?”熙藍瞪大着眼睛, 不可置信。長安城裏誰不知道康寶豐風流成性,高門望族沒一個敢把女兒嫁給他的, 生怕被人戳脊梁骨說自己賣女求榮。偏的康寶豐自己也不願被妻室束縛,二十好幾了仍未成婚。為着這事, 康老夫人都氣病好幾回了。

“這還不是最出奇的呢。”李珺撥弄着床簾上的流蘇,道, “奇的是沒人知道他要娶的是誰,只聽說是康寶豐自己相中的人, 敬國公點了頭, 婚期就定在月底。”

“這還有賣關子的呀, 真是怪事。”熙藍愈發好奇,可惜她與康家幾個姑娘的關系素來不睦,也難打聽出什麽。

李珺嘆息,不論要嫁康寶豐的姑娘是誰,定然是個可憐人。

岳珈不禁跟着李珺嘆氣,暗暗祈求上天見憐,黃了這門親事。

日子飛快過去,岳珈忙于規勸熙藍安安分分留在府中,漸漸将這事抛在腦後。

臨近月底時,門房給了她一封未署名的書信,說是一個小孩兒拿來。岳珈猜想,大約是薛聲故弄玄虛。

她撕開信封,取出信紙甩了甩,卻被紙上寥寥數字驚出一身冷汗。

“明日申時,春風樓詳談令兄詐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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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按理說只有元荊與照韞知曉,如今兩人皆不在長安,送信的會是何人?眼下正值北伐突厥的關鍵之際,若是此事傳揚開去,不但哥哥性命堪虞,元荊和數萬将士也難全身而退。

岳珈心亂如麻,将那信紙揉作一團,怕再教旁人看見,便又将紙團展開,引了火燒成灰燼。

那天岳珈一夜無眠,輾轉反側,卻怎麽也猜不出是誰送的信,更不知明日之約是吉是兇。

翌日,才剛未時岳珈已到了春風樓。

白日裏的春風樓門庭冷清,她敲了三下門板便有人應門,似乎早已知道她會來。

一個小童領她入內,濃濃的脂粉香熏得岳珈直打噴嚏。小童送來的茶水她不曾蘸唇,正襟危坐緊緊盯着大門。會約在風月之地見面的,只怕來者不善。

申時已過,陸續有幾個濃妝豔抹的女子走出房門,斜着眼上下打量岳珈。

岳珈被她們看得渾身不自在,想走卻又不敢走。

直至酉時一刻,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從房中走出,伸了伸懶腰,高聲打了個哈欠。

岳珈回頭一看,竟是康寶豐。

她早該猜到,除了他還有誰會約別人大半天在平康坊見面。可他怎會知道她哥哥的事情?

岳珈回想,她出門之前聽幾個粗使婆子議論,今日便是敬國公府辦喜宴的日子。既是大喜之日,新郎官怎會在這裏,而且還約了自己會面?

她越往下想,心就越慌,尤其是擡頭對上康寶豐那猥瑣的目光時,雙手不由打了顫。

“你要在這裏談還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康寶豐伏在欄杆上,挑了挑眉示意岳珈上樓。

大廳人來人往,自然不是談事的地方。岳珈從頭皮到腳指頭全都發了麻,手腳僵硬地走上樓,每一步都像踩在了釘子上。

康寶豐挑唇輕笑,轉身進了房間,将房中兩個女子趕了出去,坐在床上系腰帶。

岳珈跨過門檻,卻只站在門口,垂眼看着地板。

“你既然來了,就說明我沒有猜錯。”康寶豐并沒拐彎抹角,畢竟自己貪戀溫柔鄉,已經誤了不少時辰。

“你想怎樣?”岳珈一個字也不願與他多言,和他共處一室,她只覺渾身難受,恨不能痛痛快快打他一頓。

“跟我成親。”康寶豐穿好鞋襪站起身,“現在就回府拜堂。”其實這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思,得悉岳珈的秘密之後,他便去找了祖父商議。如今康宋兩家勢成水火,他們康家又處了下風,岳珈可算是他們反敗為勝的一招妙棋。

若是岳琛成功剿滅突厥,那便是曠古的大功臣。他娶了岳珈,岳琛便只能站在敬國公府這邊,為他們所用。哪怕岳琛沒能成事,有岳珈在手,将來元荊回朝後也得顧及着這個昔日的情人,對敬國公府手下留情。

“我若不肯呢?”岳珈雙拳緊握,“堂堂敬國公府,還要通敵叛國不成?”

“有何不可?”康寶豐緩緩走近她,步履搖晃,“陛下如今只倚重宋氏一族,敬國公府山河日下,另投明君也未嘗不可。”

岳珈咬牙,貼身亵衣被汗水浸得濕透。

“聽說你哥哥如今是突厥驸馬,若是我将真相告知突厥,對突厥而言便是大功一件。到時我們康家在突厥的地位,怎麽也不會比現在差吧。”

于康家而言,這是下下之策。在長安根植多年的勢力,怎麽可能說撤就撤了。他賭的不過是岳珈冒不起這個險罷了。

康寶豐撩起岳珈一縷發絲,顧自呢喃:“說來也怪,以前我見着你,恨不得立馬扒了你的衣服讓你服服帖帖求饒。可現在,一想到你成了我娘子,我便興致全無了。”

康寶豐說的每一個字都令岳珈覺得無比惡心,她寧願死也不願嫁他。

大不了就是一死。岳珈想着,突厥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岔子,以自己的武功,康寶豐也沒本事用強。不妨先答應他,待元荊得勝,她便一死以求脫身。

“我答應你。”

“那走吧,婚禮都備好了,就差新郎新娘了。”康寶豐常年混在平康坊離,對女子的心事了如指掌。他知道岳珈打的是什麽主意,他也自有法子對付。只要人進了敬國公府,是生是死便不由她作主了。

兩人才剛要下樓,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

“老妖婆你把人給我交出來!”

這聲音耳熟的很,可不正是元照彥麽。

元照彥在外頭拼命砸門,屋裏兩個壯漢死死頂着門。康寶豐擔心與元照彥糾纏耽誤了吉時,便繞道從後門出去。

可這緣分來了怎麽繞也躲不過去,他與岳珈剛走出春風樓沒兩步,又碰上來砸後門的元照彥。

元照彥見了他們瞬地愣住,康寶豐在平康坊倒不出奇,但岳珈也在這兒便令他想不通了。

既然碰上了,康寶豐也就不躲了,嘴角一挑命令岳珈:“去,打他一頓。”

“辦不到。”岳珈站立不動。

“你若不打,我現在就把你的秘密說出去。”康寶豐握着這個把柄,得意洋洋。這丫頭當媳婦是差了些,作個打手倒是不錯。

元照彥雖不算聰明,但也聽出他是在威脅岳珈。照彥生平最見不得別人欺負女子,何況被欺負的還是他們肅王府的人。

他悄悄在衣兜裏尋摸了點東西攥在手心,朝康寶豐說:“使喚姑娘動手,康二爺幾時成了康公公?怪不得從春風樓出來了呢,原來是有心無力咯。”

“給我住嘴!”康寶豐怒道,“看爺今天不把你打成公公!”

康寶豐揮拳上去,元照彥見時候差不多了,一手捏住鼻子,将手中的粉末朝他臉上撒去。那是他特意找人配的好藥,本來是要送給坊裏的清倌人防身的。

岳珈原本正要去幫照彥,卻見康寶豐轟然倒下,滿臉泛紅如醉酒一般。

照彥拍淨手上的末兒,一臉得意:“不用謝我。”

岳珈腦袋裏嗡嗡作響,人就這麽倒了,她下一步該怎麽辦?

“喂。”照彥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發什麽愣呢?你有什麽把柄落他手裏了?”

哥哥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岳珈沒敢告訴照彥,擡眼見他是駕了馬車來的,便道:“先把人送回敬國公府吧。”

“那多費勁,就讓他在這兒睡着吧,明個天亮就醒了。”元照彥忽然想起來,“咦,今天不是他成親的日子嗎?”

照彥看了看地上的康寶豐,又看向岳珈。之前康寶豐就對她心懷不軌,難道:“他要娶的不會是你吧。”

岳珈默然,點了點頭。

照彥急得跳腳:“他威脅你嫁他?你還真嫁呀!他這火坑可比春風樓還要命呢!”

“我這也是權宜之計。”岳珈道,“以我的功夫,他近不了身。”

元照彥呵了一聲:“你當他是什麽正人君子呢?不能用強,還不能用藥了?再不濟餓你個三天三夜,就是武松也得變成武大郎。”這些下作手段,在平康坊裏早已司空見慣。

他這話如當頭棒喝,康寶豐這人根本信不過,即使自己如約嫁他,也難保他不會出爾反爾。

“這樣吧,咱先把人弄回王府去,再慢慢想辦法。”元照彥拖着康寶豐的胳膊往馬車挪。

“不行。”岳珈制止他。照韞不在長安,肅王府如今只有年邁病弱的王爺在,把人帶回去也于事無補。若是惹急了康寶豐,反而更棘手。

“穆國公府。”岳珈靈光一閃,眼下在長安城中能想辦法化解此事的,也只有滿肚子鬼主意的薛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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