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大堂經理熱情的出來迎接,谄媚的鞍前馬後,何墨陽深知安穆不喜這種感覺,大手一揮總算是清淨了。
西餐廳的裝潢風格的類似于法國風格,但裏面又糅合了一些荷蘭元素,使整個裝潢看上去別出心裁卻又不花哨,優雅中透露着別致、高貴,大廳靠窗的一角放置架黑色鋼琴,陽光簌簌的落進來,打在女子清秀的臉龐上,安穆恍惚間看見幾個月前的自己,也是一身白裙,安靜的坐于鋼琴前,周圍的一切只是一個幕布。
“怎麽了?”
何墨陽停下腳步順着她的方向也看了眼彈奏鋼琴的女子,默不作聲。
何墨宇也看見了,若有所思的望着前面的兩人,心思一轉,在經理耳邊低語。
何墨陽是個霸道執着的男人,同時也是個有輕微潔癖不喜公共場所的男人,今兒個竟然提出不要包間,就在大廳時安穆是吃驚的,印象中他幾乎是非包間不要的。
“發什麽呆,早上也沒吃,想吃什麽?”
何墨宇發現自己今天來根本就是找刺激啊,對面兩個你甜蜜來,我甜蜜去的,叽叽喳喳,看的真是嫉妒啊,完全把他當成透明,摔!
不由的切着牛排的聲音就大了點,總算是吸引了些目光過來。
“四哥,你身體不舒服?”安穆尋思了好會,輕聲開口。
“我像是不舒服?”何墨宇放下刀叉摸摸自己英俊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臉。
“不是,只是有那麽——點猙獰而已。”安穆用小手指比了個姿勢。
何墨陽哼笑了兩聲,典型的皮笑肉不笑,将上來的甜品推過去,“多吃點,你最近又瘦了。”
“真的?”偷偷竊喜的聲音,女人都是希望自己瘦的骨感,安穆也不例外,盡管某個男人一直強調胖點更好。
“抱着不軟。”
何墨宇被何墨陽的話逗樂了,搖晃着手中的紅酒杯:“哈哈,老五,當着我這個單身人的面,你們調情能別沒完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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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嫉妒了?”
“老五,你自我感覺太好了,四點鐘方向。”
安穆和何墨陽同時扭頭看向四點鐘方向,狹路相逢。
鄭修函和夏雨并肩而來,經理引導,隔得老遠,恍若仍能感覺到夏雨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何墨宇誇張的推開椅子站起,樂呵呵的相迎。
“這不是小毛雨啊,回來怎麽也不跟四哥說一聲,好給你接風洗塵啊!”
夏雨抿唇一笑,剎那間芳華盡顯,倒也落落大方:“四哥有心了,這次回來的匆忙,是我考慮不周。”
安穆有片刻的厭惡,讨厭她甜膩的聲音,美麗的外表,或許這就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怪吧,偏偏何墨陽這個時候還讓人加座,他們就坐在他們對面,五個人,安穆旁邊就是夏雨,夏雨旁邊是鄭修函,鄭修函旁邊是何墨宇。
服務員送了瓶年份久遠的紅酒上來,除了安穆每個人高腳杯都被滿上,喝橙汁的她在桌上瞬間成了一個特例。
“安小姐不會喝酒?”
這個問題早在K市的時候夏雨便早知道,而今再次提及,倒顯得有心了。
“她喝橙汁就好。”何墨陽不忘讓服務員滿上,細心的擦掉她嘴邊溢出的果醬,夏雨眼神幾變,言笑晏晏的對着鄭修函開口:“修函,你看他們多恩愛啊。”
這句話若是別人說出來是羨慕的意思,若是夏雨說出來,裏面的含義就不寒而栗了,鄭修函隔着玻璃鏡片視線落在對面相挨着的兩個人,溫文爾雅的臉上笑意淺淺。
安穆在那一刻視線正好對上他的,抿着唇又很快的移開。
這個桌子上的五人只有何墨宇是最輕松,看着他們四個人眼神交流,覺得心裏爽啊!四角愛情,今天坐滿了,可以搓一桌麻将。
奇怪的氣氛在空氣中醞釀,發酵,在某個未知的時間裏爆發,鄭修函和何墨陽的視線在空氣中不經意間的對上,一個霸氣,一個堅韌,何墨陽率先移開了視線:“不知鄭老爺子身體恢複的怎樣?”
“謝謝何總關心,爺爺身體已經恢複差不多。”
“改天登門拜訪。”
“何總有心了。”
“應該應該。”
兩個人隔着桌子打起了啞語,安穆聽得雲裏霧裏,這邊何墨陽已經攏着衣服起身,安穆也被他拉起和他并肩站,還沒搞清楚他的目的,便聽見他開口:“我和穆穆還有點事情先走一步,再會。”不顧他們的眼光,拉着她離席。
安穆一路上被何墨陽扯着出了西餐廳,直到出了大門才覺得身後灼熱的視線消失,瞪了眼身旁還在緊繃着臉的男人,又好氣又好笑。
“何墨陽,我們人多,怕什麽?”
“上車。”
他繞開她的問題,車子駛進車流,何墨陽的開車技術很好,即使一手握着她的手,依然可以減速加速交替的正好,車子穩穩的行駛在公路上,并不是回去的路線。
“去哪啊,公司?”
“噓~~”
何墨陽緊繃着的臉總算是松了下來,擰着眉頭“噓”了聲,安穆真的一句胡也不說,安靜的靠在副駕駛上,琢磨着身旁男人的心思,反反複複理了幾遍,仍舊是找不到頭緒,心裏暗罵道,男人的心思真是海底針啊。
倒是車子停了下來,停在小區門口,車窗外的警衛比劃着什麽,然後車窗升起,車子沿着兩旁的小徑駛進去,沿途的風景在車窗裏灰蒙蒙一片,高大的建築物一排排屹立,車子駛進地下停車場。
隐隐約約知道将要發生什麽事情,期待,雀躍在心口炸開,如渲染開的墨汁,又如纏繞的蠶絲,将心頭的縫隙纏繞的密不透風,甜蜜在心口發酵,那股涓涓細流從心口最深處劃過。
是什麽在生命中隕落,又是什麽從身體裏剝落。
電梯停在15樓,安穆看了眼欲要走出的男人,一句話不說,十指相扣着跟着他走出,然後停留在一扇暗紅色的大門前,金色的把手,看着他從褲子口袋裏掏出鑰匙,然後插進孔裏,轉動,擰開。
小小的縫隙,安穆一把拉住欲推開門的男人,眉頭蹙起,殷紅的唇瓣被牙齒咬的發白,何墨陽眉頭也擰起,伸手捏着她的臉頰,松開咬着的下唇。
“穆穆,都到了,不進來嗎?”
他的手還停留在她臉頰上,俯下身子灼熱的視線緊鎖着她的容顏,一分一毫也不放過臉上湧起的神色,何墨陽的霸道不僅來自手段的強勢,更是骨子裏的執拗,他愛的女人,定是要全身心的容納他,這是他身為男人的驕傲。
他握着她的手推開,清晰的感覺到掌心裏的手微微的顫抖,“穆穆,這是我們的家。”當門被完全推開時,整個溫馨的小窩呈現在眼前時,安穆落淚了,落淚的情緒太過濃烈,濃烈到幾乎在那一瞬間奪眶而出。
家,溫暖的字眼,在安穆心裏冰涼了這麽多年,那一片的肌膚被凍傷了太久,以至于将要壞死,六年國外無依無靠的漂泊是她26年來最開心的日子,可想而知,在安家的這些年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他懂她,所以給了她鑰匙,一把不僅是一間屋子的鑰匙,那是徹底打開她心扉的鑰匙。
放眼望去,不過是一百來平米的空間,緊湊着沙發,茶幾,家電,紫色的郁金香花瓣在白色的牆壁上鋪成一個愛心,如此浪漫的方法還真想不到是出于他的腦子,何墨陽就不是一個會浪漫的人。
立在屋子中央,環顧四周的裝飾,目光最後停留在落地窗前的搖椅上,長長的鏈子從天花板上垂下,金屬的色澤,外面纏繞了一圈素色的小花和葉子,頓時腦子裏浮現出的場景美好而生動,就在落地窗邊上,還搭了一個小小的白色屋子,定是給嘟嘟準備的。
整個房間都是用玻璃隔開,采光極好,安穆轉身,他挺直了身子就立在不遠處的玻璃燈下,俊臉上雖然沒有多餘的表情,眼睛裏的期待怎麽也掩藏不住。
“我很喜歡。”怕他沒聽清,安穆再次重複了一遍,吐字清新。
直到第二遍的時候總算是有了反應,何墨陽身子繃的更緊了,上前一步緊緊抱住她,力氣之大她快要不能呼吸,兩勒被壓住。
何墨陽将頭埋在她頸窩裏,鼻尖輕嗅着她身上的芬芳,這屋子裏的每一個擺設都是他親手打點,她喜愛什麽,讨厭什麽,如今看見她死心塌地的模樣總算是沒白費,夏若的話不假,安穆就是要适當的逼一逼,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喜歡就好,東西我已經讓人搬過來了,嘟嘟晚點會送過來。”那只礙事的肥貓,怎麽會讓它影響了他們的二人世界呢。
“嗯,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這個屋子裏的裝飾一看就知是他親手布置,而他大多數時間在辦公上,剩下的時間幾乎是都給了她,到底是什麽時候抽出的時間。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何墨陽刮刮她白皙小巧的鼻尖,舌尖舔過耳垂,帶着她走進卧室,面積不大,幾乎只比他們之前住的地方的衛生間大了點,放着一張白色歐式的大床,兩邊的床頭櫃上放置了水晶相框,相框裏的場景熟悉而美好,米色的窗簾被風卷起,細碎的陽光鋪在外面的露臺上,将藤椅铎上了一層金色的光。
“何墨陽,你挑了個好地方,這裏很清靜、舒适。”15樓的高度,足以将周圍的建築收進眼底,安穆站在露臺的欄杆前,歡快的走來走去,何墨陽彎起的嘴角毫不掩飾。
“喜歡我們就住在這裏。”
“不要。”
眉頭一緊:“為什麽?”
“你說過會在海邊建一個小木屋,屋前有兩張木椅,然後種上一顆常青樹,上面挂滿了彩球,夏天的時候……”
安穆自顧淺聲訴說,何墨陽神色幾變,嘴角嚅動了幾下,最終什麽也沒說,緊扣着推拉門的手漸漸握緊,身子立的筆直,眼底掩藏的情緒劃過嘴角,冰封的面容也只有眼前的人兒能夠挑起,他曾經說過的話,她竟都還記得。
“穆穆,會有那麽一天。”
何墨陽的話安穆從不去質疑,因為他不僅會做到,更會在不經意間給她意想不到的驚喜,習慣了他的風格之後,每次都會在心裏裝着份淡然的期待。
嘟嘟是在晚上被何為送來,嘟嘟除了她和何墨陽之外不喜別人碰它肥胖的身子,何為這麽個五大三粗的人沒辦法只能用繩子把它爪子綁起來,裝進袋子裏送過來,安穆拎着袋子就聽見裏面嘟嘟的嗚嗚嗚聲,打開袋子口,它仰着小腦袋大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就跟被抛棄可憐無助的孩子。
何墨陽不鹹不淡的瞅了眼,解開繩子,嘟嘟一下子袋子裏爬起來,扭着肥胖的身子蹭着安穆的小腿,然後嗚咽兩聲之後自然的跳上安穆的膝蓋上,還有繼續向上爬的趨勢,何墨陽極度忍着将它從安穆身上拎下來扔一邊的沖動,拿過紅酒倒了兩杯,玻璃茶幾上的紅燭才剛點燃,燭火搖曳,簾幔移動,他所布置精心布置的一切都被這只肥貓打破,去他媽的火大。
“把燈開了,嘟嘟還沒吃呢,我去喂它。”
何墨陽拎着酒瓶子長腿邁開不情願的開了燈,茶幾上燭火在明亮的燈光下黯淡了,嘟嘟後腿屈下,蹲坐在沙發上和何墨陽大眼瞪小眼,貓咕嚕轉啊轉啊,擺動粗大的尾巴,最後“喵喵”兩聲跳下沙發找靠山去了。
何墨陽瞪着它扭着的肥身軀壞壞的想,遲早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