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安靜的飯桌上只有彼此咀嚼的聲音,連平時愛在安穆腳邊撒嬌的嘟嘟也受傷躺在沙發上,一下子,整個屋子靜得不像話,也讓她不适。
湯匙碰到碗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安穆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若無其事的低下頭繼續吃飯,湯匙再次碰到碗邊發出清脆的聲響,安穆擡頭,盯了他一會,忍不住先開了口:“不解釋嗎?”
何墨陽憋了一肚子的話就是找不到出口,如今安穆給了他這麽個機會,他又這麽會放過,利索的擱下筷子,身子坐的筆直,就跟犯錯的小朋友坐在老師面前。
過了半分鐘,扯開嘴角:“對不起,我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他低頭,安穆擡頭,盯着他長出一層青色胡渣的下巴:“何墨陽,說到底你還是不自信,我承認在國外是和鄭修函養了一只狗,也叫做嘟嘟,當初給貓取名嘟嘟時是因為我想起了那只狗,但原因卻和他毫無關系,過多的解釋我不想多說。”
安穆說完推開椅子站起,轉身離開,何墨陽沒了之前的淡定,薄唇緊抿,迅速起身繞過桌角緊扣住她的手腕,一聲不吭的望着她,漆黑眸子裏火光跳躍,安穆被他灼熱的視線弄得別開臉不去看他。
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白色的圓頭拖鞋,上面印着一個頭發卷卷的男娃娃,和他腳上那雙黑色的拖鞋是一雙情侶拖鞋,是她逛街時偶然看見買下的,只記得當時他滿心歡喜的穿上,在屋子裏走來走去,還嘴硬的說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穆穆,你……看看我……”
近乎乞求的聲音回蕩在屋子裏,低沉中夾雜着少許的嘶啞,一如他在每個清晨醒來時喃喃的喚着她的名字,安穆擡頭望進他壓抑着痛苦的瞳孔裏,欲要掙脫的手腕漸漸垂下,任他緊握在手心,拇指輕輕摩挲着,酥酥癢癢。
閉了閉眼:“我一直都在看着你,也只看着你,你逼退了我所有的後路,除了你身邊,我還能去哪?”安穆亦是反問也是自問,何墨陽早就切斷她所有的後退,讓她無路可退,反手握上他的手腕,掌心內壁感受着他跳動的脈搏,強而有力。
她早已經用行動表示,何墨陽蹙起的眉頭慢慢舒展開,抿緊的薄唇扯起一個微笑的弧度:“穆穆,我以後不會了。”這是他的保證,也是他的承諾,安穆點點頭,嘟起嘴巴:“只此一次,嘟嘟禁不起你那麽慣的,會被玩壞的。”
“咳咳~~不會了,不會了……”何墨陽老臉一紅。
在大的風浪他們都經歷過,更何況是這麽一個小小的砍,往後的日子,還有更多的艱難險阻等着。
…………
事後何墨宇聽聞之後還欠扁的對安穆說,你怎麽就這麽容易原諒他呢,最起碼也要堅持個個把星期不理他啊,我還想多看看他便秘的大便臉呢,哎,可惜了。
“四哥,這話你也只敢在我面前說說。”安穆毫不留情的戳穿、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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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墨宇摸摸額頭,狹長的眼裏精光一閃:“呦,這麽快就知道護着他了,丫頭啊,好傷四哥的心啊。”
“別裝了,四哥,我還要送嘟嘟去醫院,有話快說。”
“沒事啊,不就是聽聞我那弟弟吃醋差點宰了那只肥貓嗎,特來看看啊。”何墨宇幸災樂禍的模樣看的安穆氣的牙癢癢,真恨不得拍下來給何墨陽看看,心裏琢磨,也不知像四哥這樣風流倜傥的男人,到底會被什麽樣的女人制服。
安穆沒想到她當時所想的那件事情很快就實現,此後的何墨宇比何墨陽還要苦命,以至于兩個人經常聚在一起,探讨人類家庭的發展史。
安穆回去的路上接到沈桑榆的電話,到了目的地時天色已黑下來,街道兩邊的路燈一盞接着一盞亮開,蜿蜒而下,剎那間的情景漂亮壯觀極了,安穆回頭正好看見沈桑榆一身寬松的休閑裝立在澄淨的玻璃裏,長發披肩,粉黛未施,一手覆在小腹上,若不是她這個動作,完全看不出她已懷有身孕,最高興的莫過于要當爹的秦越澤。
“快坐下吧,別累着。”女人懷孕前三個月是最關鍵的,一不小心很容易流産,安穆不敢大意,招來服務員上了些簡單的點心、茶水。
沈桑榆把文件從包裏拿出來,這些資料是她讓秦越澤找來的,“你看看吧,我想何墨陽不告訴你總歸是有他的原因,作為過來人,我只能說不要輕易說出分手。”
“沈姐,謝了。”
“跟我客氣什麽,上次你不也是冒着危險幫了我。”
安穆沒立馬打開,接過之後将口封起來放在了包裏,“替我謝謝你家男人。”
“孩子他爸不在乎,記得我說的話,不要沖動。”
沈桑榆看了眼玻璃窗外的路邊泊着的那輛黑色轎車,某個男人颀長的身子斜倚在車子上,夜色朦胧,路燈柔和,細碎發黃的燈光柔和了五官,沈桑榆心也泛起了圈圈漣漪,他們初初結婚時,怎麽也沒想到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從最開始的利用到後來的互相怨恨,然後到現在的相愛,這一路走來,其中的辛酸苦辣自有體會,愛情,是一道品不完的佳肴。
安穆并肩和她出來,看着他們的車子消失在夜色中,才轉身上車。
何墨陽還沒回來,屋裏黑暗一片,安穆沒開燈直接進了卧室,拿了衣服進了浴室沖澡,浴室的天花板上懸着一盞橘色的小吊燈,暈開一圈圈黃色的光圈,安穆盯着光圈看漸漸出了神。
何墨陽竟然欲将何氏分家,何林忠手裏的股份不少,若執意分家,何氏未來的發展必受影響,而何林忠最在乎的就是何氏未來的發展,何墨陽的做法就是在逼他,逼他妥協,逼一個即将要死的人,若是以後讓媒體知道了,何墨陽的名聲是毀了。
溫暖的熱水漫過頭頂,黑色寬大的浴缸裏,安穆靜靜的躺在水中,黑發随着水波在水裏輕輕地蕩着散開。
第二天當安穆要阻止何墨陽的做法時,何林忠病重的消息意外的傳出,B城沸騰了,幾家歡喜幾家愁,何氏股價在今早開始下滑,毫無征兆,安穆想不通到底是誰洩露了出去。
“還在跌嗎?”
辦公室裏氣氛緊張,何墨宇膝蓋上放着電腦,全神貫注上面的折線圖,“下跌幅度正在減少,老五,查出是誰洩出去消息?”
何墨陽掐滅了煙,神色變幻莫測,起身打開窗戶:“目前沒有。”
安穆進來正好聽見他們的對話,心裏的猜測更加的明顯,将咖啡放在桌子上找了借口出去。
手機裏重複着機械的和弦音,那頭始終沒人接,安穆靠在拐角的牆上,看着窗外的風景,天氣晴朗,白雲飄在淡藍的天上,短信息“叮”的一聲,點開看完,揉着酸疼的太陽穴離開。
“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相較于公司的股價,何墨陽更在乎的是安穆的身體,擡手覆在她額頭上。
安穆揮開,垂下眼睑:“沒事。”
“是那個來了?”
“嗯。”
“我讓何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沒事。”安穆有痛經的毛病,以前一旦大姨媽來便疼的死去活來,自從到了何墨陽身邊,被他請人調理之後,好了不少,若不是嘴饞吃了冷東西,也不會這麽疼。
“我送你回去。”何墨陽一錘子定音,何墨宇伸着長長的脖子八卦的看着他們拉拉扯扯,十分好奇,安穆故意壓低了聲音說話,何墨陽不由分說,簡單交代了一番,拉着她出了辦公室,雖然在公司他們的關系已經不用掩飾,但總歸還是做不出多親密的動作來,畢竟影響不好。
專用電梯直接到了停車場,何墨陽的坐騎幾乎都是黑色,而且一看車牌就知是他的,跟他人一樣的拽。
“醫生說中藥暫時不能停,冷東西也不能吃。”何墨陽打着方向盤挂了電話,将醫生交代的話重複一遍。
“嗯,其實我真的沒事,你安全沒必要送我回去,你還有一堆事情要做,何氏的股票還在下跌。”
“若是沒了何氏,穆穆,你還會在我身邊?”
“不會,你不會沒了何氏。”
“既然你這麽相信我,又擔心什麽,洩露出去的那個人我已經猜到,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
這是何墨陽安置好她之後留下來的話,看來他早已經知道,鄭修函上次約她出來有意無意的套出何林忠住院的消息,不過是為了整何墨陽。
她扯住他的衣袖:“晚上早點回來。”
“嗯,好好休息。”
何墨陽吻了吻她的額角,反手關上門,車子泊在小區的樹蔭下,他打開車門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