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秦越澤自從沈桑榆懷孕之後變身居家好男人,這種舉動自然也影響了傅淩宸,季潇然,以及何墨陽,除此之外,安穆還發覺何墨陽經常盯着她的肚子發呆,眼神難以形容。
洗澡的時候摸摸自己的肚子,在今天遇見懷有身孕的沈桑榆之後才了解他的心思,着實吓了一跳,似乎在一起這麽久以來,她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對,她從沒想過結婚的問題,甚至是以後孩子的問題。
突然的手機鈴聲打斷她的思緒,看見上面的來電顯示又是一怔。
安穆裏面穿了件簡單的大T,外面罩了一件鉚釘的薄外套,腳上三寸的高跟不影響走路速度。
看上去就跟清純的大學生沒兩樣,鄭修函視線從她進來後緊緊鎖住,似乎又回到大學時代的光年。
她在身後甜甜的笑,喊着:“學長,學長……”
“給我一杯溫開水就好。”安穆落座,向服務員的開口。
鄭修函笑笑:“跟她一樣。”
“嗯,請稍等。”
待服務員離去,安穆才看見鄭修函身旁地上趴着的一只狗,長長的狗毛垂下蓋住了眼睛,搖着尾巴的模樣可愛又慵懶:“不咬人吧。”
“它很乖,摸摸吧。”
得到主人命令的嘟嘟從地上爬起,走到對面人面前趴下,一副任蹂躏的小模樣,安穆養貓久了,現在看見可愛的狗狗玩心大起,拉着它大大的耳朵在手心裏把玩着,鄭修函望着對面玩的歡快的一人一狗,準備好的話沒急着說,反而叫了服務員來,上了她以前愛吃的點心。
“它很乖,很像以前我們在國外養的那只。”鄭修函有意無意的開口。
“是啊,可惜了。”
在國外時安穆的确是和鄭修函養了一只叫嘟嘟的狗狗,只是後來不小心出了意外,這件事情何墨陽一直不知道,不是故意瞞着他,只是覺得這都是過去了,就像夏雨,已經是過去式。
Advertisement
“修函,你真的是夏雨在一起?”
安穆問出口之後就後悔了,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就算只是玩玩,也輪不到她管啊。
“小穆,你在乎?”
“不是,修函,我是希望你能夠幸福,夏雨不适合你。”她和何墨陽之間的事情,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況且,夏雨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女人有時候在某些方面會瘋狂的難以想象。
“小穆,我現在很好,倒是你,何墨陽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還有何林忠,他的身體?”
“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不會有事,謝謝你的關心。”
鄭修函苦笑,瓷杯從唇邊擦過:“我們什麽時候這麽疏離,話都要說到這份上。”
安穆咬唇,眼神閃爍:“對不起,修函。”
“小穆,你沒對不起誰,一切都是我的錯,若是三年前我不回來,我們就不會是如今這樣。”
安穆詫異的神色百轉,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到嘴邊的話又艱難咽回去,從沒想過他會有這樣的想法,就算三年前他不先回國,他們也不會變成最親密的人,有些東西總是差那麽點,又或許是潛意識裏是在等待那個人吧。
“何墨陽。”
安穆吃驚的看向鄭修函身後五米之外立着緊繃着臉的男人,一剎那身子颠簸,百感交集看向鄭修函,有些東西在腦子裏一閃而過,卻沒抓住,從何墨陽緊繃着的臉上猜他定是看見了他們握着的手,不管她是不是願意,都已經是親眼所證,百口莫辯。
安穆張張嘴,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嗓子竟說不出話來,怔怔的望着他走近。
何墨陽徑自繞過鄭修函走到安穆面前,強勢的摟着安穆的腰肢站起,炫耀性的看向對面坐着的欲挖牆角的男人,別以為他是笨蛋,到底是誰主動他看的一清二楚。
“鄭總,今天的茶也算是喝了,舊也算是敘了,我接穆穆走了。”
“何總,急什麽,小穆是人,她有自己的思想,你還沒問問她的意見。”
一碰即發的氣氛,安穆不是傻子,這個時候若她敢說要留下來,何墨陽絕對會發瘋發狂,甚至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和鄭修函火拼,歉意:“修函,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
安穆話落,鄭修函沒說什麽,他腳邊趴着的狗狗忽然對着何墨陽吠起來,模樣兇狠,哪還有剛才在安穆手下模樣乖巧的樣子。
何墨陽視線落在那條狗身上,聽聞鄭修函叫它嘟嘟,灼熱的視線和不解随之落在身旁的女人身上,得到的是她低垂下的腦袋,幾乎有瞬間将她腦袋擰下來的沖動,嘟嘟,真可笑,它竟然也叫做嘟嘟,是他明白的太晚,還是自我安慰的太過完美。
一路上他的腳步太快,即使穿着的只是三寸的高跟,安穆幾乎是小跑着跟上他的腳步,車門“嘭”的一聲關上,何為發動車子。
一路上,安穆嘗試着靠近,也嘗試着解開他的誤會,發現他根本不給任何機會,一下子将她的罪行死死地盯在板子上,沒有絲毫解釋的餘地,這樣的何墨陽簡直霸道的讓人牙癢癢,真想剖開他腦子看看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麽,怎麽就這麽纨绔。
車子平穩的停在小區門口,不等何為開門,何墨陽開了車門,一個人走在前面,安穆拎着包站立在車門前,看着他落寞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轉身跟何為說話。
厚重的大門半掩着,暗淡的燈光從門縫裏露出來,安穆立在門前許久,琢磨着進去之後說些什麽,就聽見裏面嘟嘟凄慘的“喵喵”聲猛地推開門,嘟嘟的身子從空中飛過,一下子砸在她面前的牆面上滑下來,安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如此殘暴的對待一只貓,還是他自己親手送給她的。
“何墨陽,你有什麽氣對我來,嘟嘟怎麽惹到你了。”
安穆紅着臉厲聲吼完,手腳并用把嘟嘟小心翼翼摟在懷裏,它在她懷裏一聲聲的嗚咽着,貓眼睛半閉着,她捧着它奄奄一息的小腦袋,含着淚看了眼何墨陽,轉身。
何為坐在急診室外的座椅上,視線時不時撇到對面的女人身上,垂着眼睑靜靜的望着地面,他跟了何墨陽這麽多年,除了眼前的這一位,幾乎是沒人能夠挑起他的脾氣讓他發狂至此。
今夜注定不會平靜。
安穆擡頭時正好看見何為捏着電話離開,若是她猜的不錯,那通電話是他的。
只要一回想起他将嘟嘟扔出去的情景,安穆便覺得心異常的疲憊,他們之間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早上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何墨陽挂了電話,聽筒裏何為将情況大致報備了一遍,她離去時看他的眼神,他想自己這輩子怕是再也忘不掉,閉上眼,她的眼睛在心底睜開,擺脫不掉,是痛苦還是絕望。
他竟然連一只貓也比不上,嘟嘟,嘟嘟,執意取名嘟嘟的含義如今終于知道,他們在國外一起生活的三年,是他這輩子也無法彌補的過往。
當天晚上,她并沒回來,何墨陽坐在沙發上睜着眼到天亮,天亮的時候掃了眼滿地的煙頭,一室的煙霧,起身拉開窗簾,外面天亮了,太陽第一縷光照亮暗黑的天際,在明媚的陽光也穿不透心底的陰霾。
知足吧,何墨陽你知足吧!
安穆在寵物醫院呆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晚上才抱着嘟嘟回來,嘟嘟斷了前爪,身上軟組織多處受傷,恹恹的被安穆抱在懷裏沒了精神,一聲也不叫,安穆輕手輕腳将它放置在沙發上,起身環視了一圈一片狼藉的屋子,酒瓶子淩亂的倒在地上,牆角還有一灘碎渣,CD架子倒在地上,可見他昨晚情緒有多失控,走進卧室,被褥整齊,滿地煙頭,即使窗戶打開,屋裏的煙霧依舊濃烈,讓人喘不過氣來。
手機滑到他號碼上,安穆靠在門上想了許久,最終指尖一顫,移開了。
何墨陽也在做着同樣的事情,只是最後他撥出了號碼,手裏的手機沒玩沒了的震動,上面的來電顯示一跳一跳。
“喂——”
聽筒裏嗓音嘶啞,疲憊不堪,本是靠在座椅裏的身子僵直了,何墨陽握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嘴唇嚅動了幾次才艱難的發出聲音:“穆穆……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何墨陽,我累了。”
安穆語速很快,幾乎是在他話落的時候開口,電話在這一句話之後被挂斷,就好像他們之間的未來忽然間被掐斷,所有的努力全部變成泡沫,何墨陽再也淡定不了,抖着手點燃香煙,猛吸一口。
安穆是真的累了,昨夜在醫院一晚上幾乎沒合眼,安置好嘟嘟之後洗了個澡拉上窗簾好好補上一覺,何墨陽回來的很快,車子闖了三個紅燈停在小區樓下,15樓的距離太過遙遠,從沒像這一刻期盼電梯可以在快一點,在快一點點。
直到站在自家門前,才發現自己早上出來的太過匆忙,竟沒帶鑰匙,煩躁的耙耙頭發,在門前走來走去,卻不敢按下門鈴。
她在做什麽,會不會哭泣,只要一想到她會因此離開,何墨陽幾乎是在想到的那一刻立馬按下門鈴,久久不見開門,心裏不祥的預感如瘋狂的雜草蔓延開來,生生将他的理智和淡定淹沒,何為送來鑰匙。
何墨陽哆嗦着打開,原本被他弄得一團亂的屋子此刻被收拾的整整齊齊,空氣中還散發着玫瑰味的清香劑,片刻的失神,腳步一轉,卧室裏,淡淡的黑,她卷着被子安靜的躺在床上,睡顏純淨,如瀑的黑發鋪滿白色的枕頭,躁動的心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怔怔的看了會後,輕手輕腳關上門,走到床邊蹲下。
安穆一覺醒來已經接近晚上9點,肚子裏空空的咕咕叫,卻怎麽也不想下床,翻開手機,沒電話也沒短信,在期待什麽,又失落什麽。
屋子裏已經完全黑下來,黑暗中,安穆閉着眼回憶着那天發生的一切,忽然聽見外面傳來細小的瓷片碰擊的聲音,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第二次比第一次聲音更大,猛地從床上躍起。
廚房裏何墨陽無辜的蹲在瓷片碎渣前,仰着臉看着忽然沖出來的女人,頭發微微的淩亂,胸前睡衣的扣子松開了一顆,一腳踩着拖鞋,一腳光着站在地板上,片刻之後沒有言語,伸手就要撿起碎渣,安穆大叫一聲。
“沒事,飯很快就好了。”
安穆這才注意到流理臺上已經裝盤好正冒着熱氣的小炒,色澤不夠鮮亮,氣味不夠噴香,厚度不一,甚至不知熟了沒有,可是她眼眶卻是濕潤了,濕漉漉的難受,酸酸的發脹,有些東西在裏面醞釀。
“何墨陽,我餓了。”
“嗯,先去洗手。”
安穆聞言轉身,就好像他們之間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樣,但同時心裏又清晰地明白,他們之間隔着一層薄薄的紗,即使很薄,卻也真實的存在。
而轉身之後的她卻沒看見何墨陽故作淡定後的喜悅,握着鍋鏟的手止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