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逃脫責罰,決定偷偷遮着。

卻不料,流民造反,事情鬧大了。宸王殿下來後,一番查探,就發現了問題,氣得當場就想殺了他。

但最後,宸王殿下看在他多年盡忠的份上,也舍不得他這個理財得力的下手,還是決定保他。

這幾日,他都在忙着做平賬目,又從別地調動銀兩,填補漏洞,忙得焦頭爛額。

卻不料,事情再起波瀾。

京城傳來消息,幾名禦史大夫聯名上奏折,彈劾他貪污赈災款銀。皇上不悅,派瑞王蕭浩瑞前來調查。

林盛惶恐了,放下手頭事物,跑去找宸王殿下。

***

許菱發覺,今日,蕭宸軒收到飛鴿傳書後,就一直情緒不佳。

她自然不能多問多看,只能在心中暗自猜測:“難道是蕭浩瑞出手了?”

果然,一個時辰後,林盛出現了,進一步驗證了她的想法。

林盛與蕭宸軒關着房門,密談了半個時辰,這才急急離去。

下午,林盛又來了。這次他只呆了一炷香時間(5分鐘),便匆匆離去。

許菱心中奇怪,回到房間。

蕭宸軒正在看一疊賬冊。想來林盛過來,就是為了送這賬冊。

許菱四處磨蹭了半天,這才鼓起勇氣走去蕭宸軒的身邊,意圖看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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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宸軒正心煩,見她過來,忽然伸手,摟住她的腰将她拎起,擱在了自己腿上!手緊跟着鑽進了她的衣服,在她的身上四下撫摸起來!

25貪戀

蕭宸軒的手掀開許菱的衣擺,在她的身上四下撫摸。

許菱心中惶恐,愈加覺得,再這麽盡職盡責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自己被這人吃幹抹盡,連骨頭渣都不剩。

蕭宸軒見她只是僵着身子,并沒反抗,心中稍稍舒坦。那手更是肆無忌憚,摸去了許菱胸前,一邊按揉她的豐盈,一邊用手指揉搓那顆小紅豆。

許菱只覺血液騰得燒上了臉,立時掙紮起來。

可她長得嬌小,蕭宸軒卻身材高大。他将許菱圈在懷裏,就像圈着個小孩似的。

蕭宸軒舔了舔她的耳垂:“別動,我就摸摸。”

許菱心道:屁!你還舔我!男人的聲音伴着熱氣噴在許菱的耳朵裏,許菱聲音都打顫了:“殿下,摸也不可以。”

蕭宸軒輕笑了一聲,不理她,一手逗弄許菱的身體,另一手去翻那賬冊。

看完一頁,翻頁,蕭宸軒又将手伸進了許菱的裙子,摸上了許菱的大腿。

許菱覺得自己太特麽的有職業操守了。這種時刻,她居然還偷偷瞥了那賬冊一眼,立時明白了,為何這人絲毫不瞞着自己。

賬冊上的字她都認識,可是,湊在一起,她不明白。

林盛倒是個人才,一本賬冊而已,居然用上了密語。蕭宸軒便是仗着這個,才有恃無恐。

她起先以為,這是水災赈濟的賬目。現在看來,不可能。這是林盛自己的賬目。

許菱還想多看一眼,卻聽見蕭宸軒淡淡道:“怎麽辦,我想要了。你給我口-交好不好?”說着,一手掰着她的臉,吻上了她的唇,舌頭色-情的掃過她的牙齒,再微微退開,盯着許菱道:“口-交吧,上次你見過水桃做了,很容易的。”

許菱心中罵娘,只覺這人邏輯差極,容易和願意是一碼事嗎?嘴上道:“……殿下,你先放下我。”

蕭宸軒卻以為她同意了,先是一愣,立時覺得下身脹痛,果然爽快放開了她。

許菱腳一沾地,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嚷嚷:“殿下答應過不碰我!”

蕭宸軒怒!這人竟敢耍他!嗖得站起身,就想叫人抓住許菱。

卻見一俊朗的男子沖進院子,拉了許菱的手,站去她身前,瞪着蕭宸軒道:“小菱!他又欺負你了?”

蕭宸軒頓時一口氣憋在胸口:孟昭坤!

蕭宸軒不敢怠慢,立時将那賬本鎖去了書桌中。這才轉身,皺眉道:“你讓人監視我?!”

孟昭坤嗤道:“我監視你作甚?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一天到晚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蕭宸軒仍是懷疑道:“那你怎麽會突然過來?”

孟昭坤昂頭挺胸道:“今天我沒事,要找小菱出去玩。”說着,抓着許菱的手就要往外走,一邊道:“你別想攔着我,否則,我就把你設計買小菱的事情告訴皇上。”

這人話說得像小孩過家家一般,蕭宸軒只覺和他争辯是拉低了自己檔次,只得朝許菱喝道:“許菱!過來!”

許菱哭喪着臉,死活不肯過去,口中道:“殿下,殿下,你就饒了我吧!”

孟昭坤聽了,更是一副正義感爆棚的模樣:“我早警告過你,不許欺負許菱!你設計強買了她的事情我還沒和你計較,你再這樣,別怪我不念親情!”

蕭宸軒嘴角抽搐。他突然很希望蕭子衡在場。也就蕭子衡那個年紀,才可以和這傻子打嘴仗。這人不知用了什麽方法,居然弄清了自己買許菱的內-幕。現下一口一個要上報皇上,威脅自己不許欺負許菱。自己拉不下臉和他争,又不可能真對他下死手,他倒是順杆子往上爬了!一天到晚趾高氣昂領着一班兄弟在自己跟前晃蕩,真是要多煩就有多煩!

蕭宸軒真想抽時間好好整治下孟昭坤。可他還有賬冊要看,還有蕭浩瑞要應付,實在沒時間和這個傻子糾纏。

想他從來不将蕭浩瑞放在眼裏,可那人偏偏總有法子揪住他不放。這一次,那人又不知從哪裏得到了林盛貪污的消息,叫手下的禦史大夫上書彈劾林盛。這麽明顯的伎倆,居然沒幾人看出來,就連皇上都認為此人公正無偏袒,派他來查探事情真相。

林盛幫蕭宸軒打理財産,每年都會做一本賬冊,細細記錄牟利與支出。這賬冊涉及機密太多,上午兩人便商量着要把它銷毀。往年的賬冊都是三月對賬完畢,再行銷毀。今年卻不能等了。蕭宸軒讓林盛回去速速對賬,他也得趕着将賬本看完。

蕭宸軒深吸氣,喝道:“都給我滾!”再不理許菱和孟昭坤,轉身回房。

許菱跟着孟昭坤出了知府府,心中才稍稍平靜,笑問道:“孟大哥,你打算帶我去哪裏玩?”

孟昭坤看着她,心中很是負疚。那日皇莊別後,他和樊群奔走了幾日,終于弄清了許菱被賣進宸王府的內-幕。可面對他義憤的指責,蕭宸軒只是嗤笑回問:“便是如此,你能奈何?”

孟昭坤其實知道,剛剛自己那番威脅,不過是胡攪蠻纏,護得住許菱一時,護不住她一世。宸王勢力如日中天,強買個把民女根本不值一提。若是自己真将此事捅去皇上那,估計蕭宸軒不會有事,反倒是自己的家人會被遷怒。

孟昭坤一時沒了對策,很是低落。卻不料,許菱得知一切後,意外的平心靜氣。她甚至安撫孟昭坤,告訴他,蕭宸軒其實允許她自己賺錢贖身。她會設法賺夠銀子,然後離開宸王府。自此,孟昭坤便對此上了心。

這不,他時時留心,近日還真找着了機會。

原來,雍州城中有個畫手,不僅畫得一手好畫,還有副俠義心腸。他家境只是小康,無法幫助災民太多。于是想了個法子,召集了周邊的一些相熟的畫手,又聯系了一些富貴人家,想舉行一個畫展拍賣,換些銀子救助難民。

可他畢竟只擅畫畫,不通人情。奔波了許多天,得到的回複都很冷淡。

就在畫手心灰意冷之際,某天,他在酒樓裏偶遇孟昭坤。

孟昭坤聽了他的想法,萬分支持。正巧,蕭宸軒召集周邊富貴人家,索要錢糧。孟昭坤便在蕭宸軒離去後,“順便”向衆人傳達了這一消息:“後日有個畫展拍賣,誠邀諸位參加!”

衆人唯唯點頭應是。

孟昭坤的身份擺在那,誰都以為他的話出自蕭宸軒的授意,也因此認為,那畫展拍賣上,蕭宸軒會出現。現下,大家的錢糧已經交了上去,還能再給他們一次機會,讓他們向宸王殿下獻媚,他們是一萬個樂意。

誰說孟小爺不靈光?瞧這“狐假虎威”的事情,做得多爽暢。

孟昭坤邊走邊解釋。但他沒有直說,他找許菱來,是想給許菱一個機會,讓她試試,能不能賣畫賺錢。

許菱果然疑惑道:“那你想讓我去幹嘛?”

孟昭坤嘿嘿一笑:“畫師人手不夠,所以拉你去。左右你也無事。”

許菱皺眉道:“人手不夠?不可能啊。你剛說,你還在城裏張貼了公告,邀請大戶前去參加。這麽一來,有錢人肯定多。遠近的畫師知道了,怎麽會放棄這次展示自己才華的機會?”

孟昭坤被許菱一番話梗在那裏。他不料許菱這個都猜得出,嘿嘿傻笑幾聲,忽然大叫:“哎呀!小菱你看,我們到了!”

許菱轉頭望去,果然見到前面有座甚氣派的大院,幾名禦林軍服侍打扮的人站在院門口登記,院外人流湧動,真是熱鬧非凡。便也不再多說,跟着孟昭坤走了過去。

見到院門口人多,孟昭坤笑得眉眼彎彎。他想趁機拉許菱的手,帶着她擠進去。卻不料,有幾人眼尖,老遠見着了他,立時堆着笑臉迎了上來,問候道:“孟大人!”“孟大人來得真早!”

又有人聽見這話,也圍了過來。孟昭坤立時被人團團圍住,許菱就被沖開了。

許菱也不惱,乖乖站在一邊四下打量。卻見樊群坐在院門邊的桌子邊,另外幾個禦林軍正在……收錢!許菱一眼望去,就看見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頓時嘴角抽搐。

樊群見到了許菱,起身笑道:“喲,這不是小菱麽!過來吧!”

人群給她讓出了條路。

許菱上前,走到樊群身邊,低聲問:“你們怎麽現在就收錢啊?”

樊群也壓低聲道:“沒辦法,來的人太多了,不可能都放進去,所以收五百兩作為入場費。”

許菱聽了,只覺想笑,繼續和他低語:“你說他們最後發現,宸王殿下根本不來,會不會氣得宰了小孟?”

樊群也擠眉弄眼道:“想宰小孟的人多了去了,不多他們幾個!”

許菱瞪他一眼,眼中卻盡是笑意:“你還好意思自稱大哥?有你這麽幸災樂禍的麽?”

樊群挑眉:“我怎麽覺得,你比我更高興呢?”

許菱終于嘻嘻笑出了聲。她呼出一口濁氣,只覺通體暢快,格外輕松。

那邊,孟昭坤終于逃出了人群,擺擺手道:“諸位,殿下突然有事,我也不知道他啥時才來。我先進去,失陪,失陪。”

孟昭坤幾步竄進了院子,方才舒了口氣。卻見許菱笑盈盈盯着自己不放,別扭道:“小菱,你看我幹嗎?”

許菱裝模作樣嘆氣道:“孟大哥,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沒有心機的主,卻不料……唉!”

她本意是指,孟昭坤居然也會借蕭宸軒名義,吸引這些有錢人。孟昭坤卻以為,自己的打算被她看穿了。

孟昭坤停步,轉身面對許菱,雙手搭上她的雙肩,認真道:“小菱,雖不知為何,但我知道,你不想要我的幫助。可我也清楚,你不願待在大殿下府上,你想要自由之身。今日是個機會。我和弟兄們打過招呼,你畫畫賣的銀子,給你自己留着。你能賺多少是多少,早些還了殿下五千兩,也好早日離開。”

許菱一愣。當初她用那理由安撫孟昭坤,不過是不願牽扯他入局,卻不料,這人竟然上了心。

孟昭坤雙眼清澈明亮,目光真摯坦誠。許菱忽然覺得,自己不配站在他的身邊。這麽幹淨的人,會愈加顯得自己無恥龌龊。

不說她利用孟昭坤引出蕭宸軒的事,單說他對自己的心思。許菱還在酒樓外畫畫時,就慢慢覺察,這個人對自己有模糊的好感。但是她要利用他。于是一邊寬慰自己多想了,一邊繼續與他接觸。

後來,在皇莊時,許菱徹底确定了孟昭坤的心意。她将他的驚喜、愛戀、焦急、憤怒看在眼裏,卻絲毫不動聲色。

孟昭坤是許菱黯淡生活中的一抹陽光,是衆多計謀、周旋、掙紮中,不可多得的單純與美好。許菱承認自己沉迷其中。她喜歡和他相處。她知道自己無法回應他的真情,夜深人靜時,她也會負疚。可是,只要孟昭坤來找她,她又會魔怔了一般,情不自禁地跟他走。

許菱嘴唇微張。這一刻,她忽然想戳破這層窗紙。她想說:“孟昭坤,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你到底如何看待我?是兄弟?朋友?還是心上人?”

然後,孟昭坤會驚訝,會尴尬,卻不會瞞她。他會坦白他的愛戀,自己就可以拒絕他,讓他早些離開這樣身份的自己。

可是……

許菱張嘴許久,終是淺淺一笑,緩緩道:“昭坤,謝謝你。”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她貪戀他手心的溫度,那種溫暖讓她的心微微顫抖。許菱眼眸若水看着有些呆愣的孟昭坤,柔柔一笑:“我們走吧。”

她不僅利用了他的人,還在利用他的感情。她無比憎恨這樣自私的自己。

可是,若是她的生命中再也沒有陽光,她不知道她該怎樣活下去。

26錯意

畫展之上,許菱随意畫了三幅蘭花,落款後,标價處統統寫上:起價五百兩。

孟昭坤看着,呆愣片刻,終是低低問:“小菱,你标價會不會寫太高了?”

許菱看了看遠處人們投來研究的目光,笑着搖了搖頭。

果然,拍賣時,許菱的三幅畫,賣出了最高一千兩、最低六百兩的高價。

看着許菱手上的一沓銀票,孟昭坤萬般疑惑,卻也很真心道:“小菱果然是才女。”

許菱失笑。她擺擺手道:“昭坤,這其實是你的功勞。剛剛樊大哥說,許多人向他打聽我,不知道為何你一個禦林軍統領,竟全程陪伴我一個女子。樊大哥告訴他們,我是宸王殿下的婢女。”

樊群答得倒也狡猾。衆人聽言,自以為摸着了訣竅。“婢女”這身份,可高可低。宸王殿下此次出來是赈災的,國家有難,自然不好帶女人。那以婢女名義帶上自己的女人,何足為奇?

再看。許菱的畫标價如此之高。一個真正的婢女,怎麽可能有這般氣度?

殿下沒出現,衆人很郁悶,卻突然發現,殿下的女人來了,自然盡力讨好。許菱便是利用衆人的這種心理,把畫賣起了價錢。

孟昭坤明白了事情始末,卻不高興了。他不喜歡別人誤會許菱是蕭宸軒的女人。又不好表現出來,只能嘟囔道:“樊群那個多事的,看我怎麽教訓他!”說着,就要去找樊群。

許菱連忙拉住他:“哎哎,昭坤!樊大哥都是為你好。你讓這些人白跑了一趟,又刮了他們這些銀子,他們該多記恨你啊!現在好歹有我分散下他們注意,你怎麽能怪樊大哥呢?!”

孟昭坤板着臉道:“那就更不該了!我有官職在身,他們便是恨我,也動不了我。可是你呢?他怎麽能把你推到風口浪尖!”

許菱看着他那倔樣,心中無奈:其實……是你把我推到風口浪尖啊!你這麽鞍前馬後跟着我,我能不被注意?卻不願說出真相打擊到他,想了想,扯着他的袖子道:“昭坤,你這邊還有事嗎?我難得出來一趟,想在城裏逛逛。正巧也快酉時(18點)了,我們出去吃飯好不好?”

孟昭坤這才消了找樊群算賬的心思,歡喜道:“好!我知道有幾家酒樓,味道很不錯。小菱想吃清淡些,還是爽口些?”

許菱此次賺了兩千五百兩銀子。她不想孟昭坤難做,打算上交兩千兩給他,自己留五百兩。孟昭坤卻堅決不允,只道不差她那點銀子。許菱無法,改口為“請他代為保管,免得被大殿下搶走”,孟昭坤這才應了下來。

兩人吃罷晚飯,在雍州城中閑逛。雍州也算是西北一大重城,若是尋常時間,夜市也甚繁華,只是近來水災,蕭條了些。許菱卻逛得很起勁,什麽店都要進去晃一圈。孟昭坤跟在她身邊,偶爾與她聊天,也不覺得無聊。

許菱又進了一家玉器店,指着一個白玉環道:“掌櫃,這個玉佩拿出來看看。”

孟昭坤一愣,反應過來:小菱……這是要送他禮物呢!立時微紅了臉,吶吶道:“小菱……我還沒送過你禮物呢,怎麽好意思收你的東西?”

許菱黑線。她能說,她原本不是打算買給孟昭坤的嗎?

不是她吝啬,而是這個年代,男女之間贈送禮物太有歧義。許菱想買來送給蕭宸軒。她出來這許久,蕭宸軒一定氣極了。許菱雖不知道蕭宸軒的糖果理論,但卻知道依葫蘆畫瓢,于是打算買個東西送他,看看能不能稍微平息蕭殿下的火氣。

但孟昭坤已經這麽說了,許菱再不送他,可就真是吝啬了。遂笑道:“你經常幫我,又帶我到處玩,比送我禮物還讓我開心。難得這次我有錢了,自然該送你些什麽,表示感謝。”又拿着那玉佩在孟昭坤腰間比劃:“你覺得可還好看?”

孟昭坤看着她的笑臉,用力點頭,傻笑道:“好看,真好看。”

許菱便買了那白玉環給孟昭坤。又随意挑了個碧玉環給蕭宸軒。這才繼續逛街。

又走了一炷香時間,許菱終于看到了她想找的店鋪。

許菱四下一望,指着不遠處賣包子的大娘道:“昭坤,我想吃包子。你去幫我買,好不好?”

孟昭坤立時點頭應允,轉身便走。

許菱這才假裝不經意,晃進了那家店鋪。不一會她出來了,袖中多了塊軟泥。這種軟泥,通常用于複制鑰匙模型,配置鑰匙之用。

是的。她見着了蕭宸軒将賬本鎖在書桌裏。她要去偷蕭宸軒的書桌鑰匙,看看那賬冊究竟藏着什麽秘密。

這才是她今日出門的真正目的。

許菱回到蕭宸軒屋中,已經是晚上戌時末(21點)。蕭宸軒還在看賬冊,見到她回來,猛地合上賬冊,冷冷道:“你還知道回來。”

許菱立時憶起,在皇莊時,蕭子衡見到她回來,第一句話也是“你還知道回來”。可蕭宸軒這話說得,卻比蕭子衡多了十分的陰鸷。

許菱規規矩矩站好,避重就輕開始彙報:“殿下,孟大人帶我去了赈災畫展拍賣。我畫了三幅畫,賣了兩千五百兩銀子,上交了兩千兩給孟大人,自己留了五百兩,想着你送了我禮物,我卻一直沒有回禮,所以才在集市上逛了一逛,挑了個玉佩送你。”

蕭宸軒微怔。他派去監視許菱的人跟到拍賣場,就被孟昭坤的手下強拖走了,直到剛剛才被放回來,灰頭土臉地前來請罪。是以,蕭宸軒并不知道,許菱拍賣結束後,去給他買了禮物。

許菱見他臉色稍緩,心中稍定,暗道:他果然喜歡禮物!忙從懷中摸出那玉環,躬身上前:“我也不知道殿下喜不喜歡,就挑了個貴的買。啊,不,其實也不貴,就是把我的銀子花光了而已……”

蕭宸軒沒有接。許菱心中疑惑,也不敢多說,輕輕将那玉環放在了桌角,垂手立在一邊。

蕭宸軒半響才拿起玉環,手指在上面微微摩挲:“你不打算存錢贖身了?”

許菱心中暗道:難道我存夠了錢,你就會讓我離開?騙誰呢!面上卻帶着幾分嬌羞,吶吶道:“不急這一時……”

蕭宸軒沉默看了許菱一會,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摟住她的腰:“許菱,你是不是已經了解我了?”

許菱聽言暗自納悶,擡頭一看,卻見那人眼中波濤洶湧盡是情-色之意,心中叫苦:她是想讨蕭宸軒歡心,但這個努力,顯然,居然,收效過了頭。

許菱雙手去推蕭宸軒,幹笑道:“了解了一點點,還不多。”

蕭宸軒直直盯着許菱,也不說話。他忽然覺得,最初決定接她進府,是個極其正确的決定。這個女子總是會給他驚喜,從如意坊的勇敢機敏,到自己府上的花樣百出,再到現在偶爾的溫順柔情。他喜歡她的轉變,她變得越來越貼心,而這種轉變是因為自己。

蕭宸軒瞬間很滿足。他不曾待女人這般耐心,可是今天他卻發現,這種耐心,竟讓他體會到了別樣的愉悅。以致于,因為期望得到更多這種體驗,他願意壓制體內叫嚣的欲望。

許菱被蕭宸軒看得心中發毛,只覺今日難以全身而退,卻見那人微微一笑。

蕭宸軒從來就是個美男子,只是通常帶着種高高在上的淩厲。這麽一笑,卻多了份親和平凡,因此格外地勾魂攝魄。許菱呆呆看着他,只覺那萬丈星河都墜在了他的眼底,一時竟有些眩暈。

蕭宸軒低頭,輕輕吻上許菱的唇。他的唇在許菱唇上一觸即離,鼻尖停在許菱鼻尖上方寸許,低低道:“那你,再快一點。”

許菱看着蕭宸軒眼中難得的溫柔,心生疑慮:他……他不會,來真心吧?!

她能面對蕭宸軒的霸道、狠戾,卻無法面對他的真心。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對不起這個人,她寧願他像以前一樣踐踏自己。

許菱猛地推開蕭宸軒,落荒而逃。

所幸,第二日,許菱發現,自己是多慮了。

她去伺候蕭宸軒起床時,又看到了一屋子狼藉。蕭宸軒昨天憋了兩次火,晚上折騰得就有些猛。許菱收拾房間時,心情格外輕松,眉梢眼角都帶着笑意。

蕭宸軒奇怪道:“你怎麽這麽高興?”

許菱哈哈一笑,道:“見着水姨身體徹底好了,心中自然高興。”

蕭宸軒點頭評價道:“你這點不錯,有度量,能容人。”

許菱嘴角一抽:我又不是你老婆,你找多少個女人,幹我何事。卻聽蕭宸軒道:“你又戴這簪子了。”

許菱“嗯”了一聲。她昨晚伺候蕭宸軒睡下時,就已經印下了書桌鑰匙的模型,是以,今日帶上了蕭浩瑞的玉簪。

卻見蕭宸軒扯下自己腰帶上的玉佩,遞給許菱:“那我也帶你送的那個。在床頭,你拿來。”

許菱一愣,卻也只能去床頭,摸出昨日自己送蕭宸軒的碧玉環,幫他系在腰帶上。

蕭宸軒待她站起,摟住她,摸摸她頭上那玉簪,笑了笑道:“感覺……挺好的。你說,我們像不像那些尋常人家的男女,交換信物,私定終身?”

許菱被他這話噎着了,半響方答非所問道:“殿下天潢貴胄,豈是那些小門小戶能比。”

蕭宸軒吃罷早飯就出門了。許菱戴着簪子,漫無目的地在府中晃蕩,等着蕭浩瑞的人來找自己。卻遠遠見着水桃朝這邊走來。

許菱躬身行了一禮:“水姨早。”

水桃笑盈盈上前扶起她:“小菱,往後不可再向我行禮。”

許菱一邊随意答話,一邊擡頭打量她。這人身體真不錯,那日被凍暈了,當晚還被蕭宸軒摧殘,昨晚又被折騰得夠嗆,現在居然……還這麽精神奕奕。

卻聽水桃道:“……殿下昨日也不知怎麽了,格外勇猛,我都被他折騰掉了半條命。小菱,難得殿下那麽喜歡你,今次我便做個主,晚上你去陪他吧!”

27賬目

許菱張嘴呆呆看她。她聽這話前半段,還以為水桃是來炫耀的,卻不料這人話鋒一轉,扯出了自己。

水桃微微一笑:“那一晚,殿下罰我跪,我知道你幫了我。我在殿下身邊待了這些年,看慣了勾心鬥角,難得碰到好心。所以,我是真心想結交你。”說着,上前一步,執了許菱的手道:“小菱,你既然來到殿下身邊,便再沒有第二條路。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但是,你只有成為殿下的女人,才能得到他的照顧,裏裏外外也更容易,不用像現在這般辛苦,你說是嗎?”

許菱終于合上了嘴。她算是明白了,水桃想拉攏自己。她看出了自己不願跟蕭宸軒,于是過來勸自己,讓自己早日爬上蕭宸軒的床,早日得道升天,然後姐妹齊心,所向披靡。

水桃看許菱不說話,又開口了:“小菱,你是不是害怕?殿下擅長男女之事,看他那般心疼你,定不會讓你難受。姐姐也可以教你些東西。你若實在害怕,姐姐今晚可以陪你,咱們姐妹一起……”

許菱被這句話炸得傻在原地:哈?一起?雙飛?!水桃,你其實是女俠吧?!

卻聽身後一男聲道:“水姨,你的婢女小荷在找你。”

水桃停了話,望向那人道:“小荷……什麽事?她在哪?”

許菱也轉身看去。就見一俊朗的青年男子站在自己身後,此時正答話道:“屬下也不清楚,我路過後堂時,見她在向人問你。”

水桃這才點點頭,又拉着許菱的手,盈盈一笑:“小菱,姐姐說的,你考慮下。下午姐姐再來找你。”轉身離去。

許菱看着水桃走遠,心情仍未平靜。

所以,她過了片刻才發現,那名男子站在她身邊,也沒有動。

許菱扭頭看他。是個禦林軍帶刀護衛,官職還不低。

那人也看着許菱。

兩人對望片刻,許菱忽然明白了:這人,是那晚來自己房間的禦林軍!

果然,男子低低開口了:“我是黃安晏,你找我何事?”

許菱挑眉:這人,怎麽不遮遮掩掩啦?她直直從黃安晏身邊走過,借着錯身的機會,将鑰匙模子交給他,笑着低低道:“謝謝。配好鑰匙後,送去我房間。自己小心。”

黃安晏行動很快,中午許菱回房,就看見枕頭下放着把鑰匙。

但是,蕭宸軒下午便回來了,許菱等到第二天上午,蕭宸軒又出外時,才有機會偷看賬冊。

院子裏的侍衛大部分跟着蕭宸軒出去了,剩下幾人也被黃安晏以各種名目遣走了。他在院門口幫許菱放風,許菱拎了抹布,攥着鑰匙,進了書房。

許菱心情極度緊張,開鎖時,手都有些抖,捅了好幾次,才将那鎖打開。

拿到賬本後,她就更緊張了。她面對的,是一本以密語記錄的賬冊。

許菱腦中一片混亂,雙手無意識地慢慢翻着賬冊,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她腦中時不時竄出念頭:萬一蕭宸軒突然回來了怎麽辦?他那麽狠的人,發現自己是細作,會怎樣對自己?自己會不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許菱忽然覺得,身上那些已經痊愈的鞭傷,又隐隐作痛起來。不由打起了退堂鼓:混混日子不就行了,我幹嗎這麽積極認真?

此念頭一出,許菱心中就是一凜:恐懼已經在蠶食她的判斷力了。且不說蕭浩瑞是否會留一顆沒用的棋子,單說自己的決定:不是打定了主意,為早日獲得自由,盡力而為麽!

許菱盤腿坐在地上,将賬冊鋪在椅子上,閉眼深吸氣。

半響方睜眼,重新看賬冊。

既然這賬冊蕭宸軒也能看懂,那林盛使用的密語就不會很複雜,很可能只是将數字、年月等文字,進行了替換而已。因此,必定有規律可循。

古往今來,記賬都必須有幾個要素:年月日,金額,收或支。

最好分辨的,是收與支。許菱一眼掃過幾頁,就找到了“收”“支”的代號。

年月日的天幹地支出現較多,也比較好分辨。記賬越前,年月也越前。許菱從頭看到尾,果然明白了天幹地支的代號。

(古人年月日是以天幹地支表示,但為了方便,後文還是用數字表示。)

最難弄清的是記錄金額的數字。

許菱起身,拿了蕭宸軒桌上的紙筆,将出現的數字一一列出來,先弄清了十、百、千、萬,然後多方推理,終于弄清了十個數字的代號。

弄清所有密語後,許菱立刻翻看十二月份的賬目。去年十二月份,林盛攜赈濟款銀來到雍州,負責赈濟。

朝廷撥付的赈濟款銀是100萬兩。林盛不可能全部貪污,最大可能是貪污10萬到20萬兩。許菱專門找類似的數目,果然發現,12月13日,進賬18萬兩。

這筆賬目下面,比別的賬目多出了許多分支:

十三日--金--二萬兩--餘十六萬兩

十四日--金--五萬兩--餘十三萬兩

十五日--金--八萬兩--餘十萬兩

十六日--金--十二萬兩--餘六留兩

十七日--金--十五萬兩--餘三萬兩

十八日--金--十八萬兩

許菱心中疑惑,不明其意,卻聽見黃安晏道:“見過殿下!”吓得手腳都抖了!

她忙将自己用過的紙張揉成團,塞到懷裏,又将筆放回原處,再将賬冊放入書桌,剛剛将鎖挂上,就聽見院子傳來腳步聲!許菱只能放着那鎖不管,先虛虛掩着,拿起抹布。

蕭宸軒便進了門。

許菱勉強鎮定道了句:“殿下。”自覺自己的聲音都顫抖了。

蕭宸軒沒有答話,他走到書桌邊坐下,盯着許菱。

許菱強自撐着,對他微微一笑。

蕭宸軒皺眉道:“這裏還挺幹淨,你怎麽又來打掃衛生?”

許菱聞言一驚!一瞬間,她以為蕭宸軒懷疑她了。可是,她總算沒有傻到自己先承認,遂道:“殿下不是喜歡幹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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