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召喚系
範荊離池畔最近, 發現他忽然停下後,他就側頭看池畔。
待看清他的狀态後,範荊就失聲道:“池畔!”
話音剛落, 衆人全都轉頭看過來, 而與此同時,刺穿池畔胸口的柳枝便卷起來。
池畔無力地垂着手,像個沒有靈魂的布娃娃一樣, 被柳枝卷起來, 高高地吊起,噴濺的血液灑落了一地。
“小池!”胖子大吼着, 立刻追着池畔沖過去,可柳枝太高了, 速度也太快了,他即便用了異能也跟不上池畔遠離的速度。
更別說,還有許多柳條直直地朝他揮了過來,無數葉片刺在胖子身上, 狠狠将他拍到了地面上。
衆人這才看清,柳樹不知道什麽時候再次變成了樹人, 而之前一直保持着二十米高的它,此刻目測會有五十多米, 比花王伸直根莖時的高度還要高。
它背對着燦爛的晚霞,粗大的深棕色樹幹深深紮根進了土地中, 無數柳條搖搖晃晃,葉片噼裏啪啦作響。
而那根刺穿池畔的柳枝, 明顯就是樹人的一只胳膊。
池畔被高高地串起來吊在半空中, 比起樹人巨大的身軀, 池畔就像一只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鳥, 無力掙紮。
所有人都怔在原地,胖子渾身血淋淋地爬起來,仰頭看向眼前的柳樹。
沈斯年和童和面色慘白,他們聰明的大腦瘋狂運行,卻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游松桉跑過去扶着胖子,徒手将他身上還殘留的葉片□□,手都割傷了也不知道疼。
他慌了。
他們都慌了。
範荊半蹲下來,将解玉樓放到地上,之後他展開巨大的雙翅,急速沖向池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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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于柳樹來說,他太渺小了,即便他費力地将手心的火焰燃燒到最高溫度、最大範圍,可還是傷不到柳樹,柳樹只要揮動幾下柳條,範荊就連近身都做不到。
“媽的,老子殺了你!”胖子怒吼着,磅礴的異能從他體內噴湧而出,整片大地都在顫動,柳樹巨大的身軀也跟着搖搖晃晃。
池畔垂眼看着胸口刺出來的柳枝,顫抖着手擡起來,握住柳枝,想把自己從它身上拔/出來。
可他只是輕輕動了一下,柳枝便反應過來,更深地刺入他的胸口,殷紅的血液不要命一般地灑了下去。
柳樹大笑出聲,忽然将串着池畔的柳枝晃動起來,池畔悶哼一聲,口中湧出大灘大灘的血。
衆人驚恐地看着它的動作,一時間就連胖子和範荊都不敢動了。
“你想要什麽!”沈斯年顫聲喊道:“你有什麽條件都可以說,我們都答應你。”
柳樹擁有人的意識。但他果然如大家所料,已經更趨近融合物了,人類的意志力,最終還是沒能抵抗住融合物巨大的能量。
但它有意識,在此時此刻,卻是件好事,因為這證明他們可以交流溝通。
柳樹現在沒有人類的器官,但衆人就是莫名其妙地能感覺到它在注視着他們。
“條件?”柳樹問道。
沈斯年立刻點頭:“對,任何條件!”
“嗯......”柳樹思考起來,紮着池畔的柳枝有意無意地晃動着,将池畔身上的血撒的到處都是。
胖子眼睛都紅了,範荊緊緊攥着拳,游松桉看着池畔模糊渺小的身影,渾身都無意識地在發顫。
童和摟住搖搖欲墜的沈斯年,擡眼看着柳樹,冷聲道:“我知道你有條件要說,你也知道我們有能力直接将你轟炸幹淨,所以就別浪費時間了。”
“啊。”柳樹沉沉地笑了兩聲,道:“我确實有條件。”
胖子怒道:“有屁快放!”
柳樹笑得更開心了,它慢吞吞道:“殺了你們中最強的那個清剿者,然後把池畔的異能融合給我,他的治愈能力很不錯。”
童和咬牙,這條件就是直接鏟除解玉樓和池畔,他們絕不可能答應。
“不答應也沒關系。”柳樹道:“反正我吃了他,也有機會獲得他的能力。”
柳樹是主動融合的融合物,所以它更明白,它有很大幾率能融合其他東西。
氣氛僵滞一瞬,下一刻,變故突生!
柳樹慘叫一聲,之後衆人便看着那根串着池畔的柳枝齊齊斷開,而池畔也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抱進了懷裏。
“老大!”胖子驚喜道。
他們誰都沒發現解玉樓是什麽時候醒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接近并砍斷柳樹那粗壯的柳枝的,但他确實将池畔從它手裏救了下來,并且帶離到了百米外的地方。
沈斯年立刻大喊道:“全體聽令,鏟除柳樹!”
“是!”衆人應着,下一刻,異能者們全都沖向柳樹。
解玉樓憑空站立在高空中,他的瞳孔呈現一種不正常的紅色,正專注地看着池畔。
“會有點疼,別怕。”他輕聲道。
池畔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依舊虛弱地眨了下眼,他無條件信任他。
“乖,看着我。”解玉樓說着,同時擡手抓住那半根還留在池畔體內的柳枝,猛地一拽,就把柳枝全部拽了出來。
與此同時,池畔胸口處也再次噴濺出大量血跡,濺在解玉樓身上,濺在池畔自己的臉上,一個圓形的空洞也出現在他的胸口處。
池畔嘴角溢出鮮血,他費力地看着解玉樓,瞳孔有些渙散。
解玉樓眼角滑落一滴淚,順着他的下巴,滴在池畔臉上。
他伸出手,手心覆蓋在池畔胸口的空洞上,看不見的時間力量在他手心處彙聚,而池畔身體裏破碎的內髒,都在急速重生。
池畔靠在他胸口,小聲哼唧道:“疼。”
“我知道。”解玉樓啞聲道:“寶貝乖,很快就好了。”
池畔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盡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用很輕的聲音說:“你眼睛變成紅色的了。”
“嗯。”解玉樓額角浸出汗,柔聲道:“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裏進化了異能,不大量使用異能的時候眼睛會變回去。”
池畔臉色慘白,眉心微微蹙着,唇角殷紅的血跡将他的臉襯的更加病态。
他小聲道:“大家是不是在打架?”
他能聽到那些打鬥聲,卻沒有力氣轉頭去看身後的戰場。
解玉樓點頭:“他們暫時能應付,別擔心。”
“我會不會死呀?”池畔喃喃道。
解玉樓深深看着他,道:“不會,我也絕不會再讓你受傷。”
池畔看着他,輕輕扯起了唇角。
解玉樓總是這樣,之前是保證自己再也不會丢下他,現在是保證他再也不會讓他受傷。
之前的承諾他做到了,現在的承諾,他也肯定會做到的。
池畔放松地靠在他懷裏,感覺身體裏的能量漸漸回來了,他就開始使用自己的異能,和解玉樓的異能一起,為自己治傷,治療速度果然加快了。
“你什麽時候學會治療別人的呀?”池畔問。
解玉樓耐心解釋道:“這是時間之力,我只是将你身上的傷口逆轉了,讓它回到原本的樣子。”
“好厲害呀。”池畔道:“那以後就算我死掉了,你也可以讓我複活嗎?”
解玉樓蹙了下眉,道:“別說死不死的,不過理論上可以。”
“真的呀。”池畔就笑了:“你好厲害。”
解玉樓心疼的要死,低下頭輕輕吻了下他的額頭,道:“乖,先不說話了。”
“我已經好了。”池畔道。
他胸口的傷基本已經好了,傷口是從內而外恢複的,所以現在還只是有一點皮外傷沒有恢複。
他想讓解玉樓先去幫隊員們,柳樹很不好對付的,可能比霸王花還難纏,因為它有意識。
解玉樓卻執着地将他胸口的完全治好後才放下心,他摟着池畔,道:“咱們不靠近了,就在這裏幫忙。”
解玉樓的眼睛恢複了原本的黑色,他的額頭上已經浸滿了汗,想來動用時間力量并不是容易的事。
池畔牽住他的手,果然感覺到了他身體裏虛空的異能,空的可怕,像個無底洞。
于是,池畔急忙将自己恢複的力量源源不斷地注入給解玉樓,又分出神注入給胖子他們。
感受到體內力量的恢複,胖子他們都朝池畔看去,見他好好地站在解玉樓身邊後,衆人都振奮起來。
太好了,池畔沒事,解玉樓也沒事!
解玉樓的時間之力在他所謂的夢裏增強了許多,空間之力也有一定的增強,他的時空碎片化作一個又一個的小型黑洞,将柳樹的枝葉柳條卷進去,徹底消失不見。
柳樹瘋狂大吼,它後悔了,早在鋼鐵巨人誇贊解玉樓強大的時候,它就該把他除掉,而不是只讓他中花粉。
可現在它後悔也晚了,解玉樓如今還是人類最強大的戰力,而池畔也已經恢複如初,生命力頑強的根本不像個人。
他們似乎是占了上風,可柳樹太大了,柳條也太多了,所以,這一場戰,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隊長。”池畔側頭看着解玉樓,道:“你別動了!”
他一刻不停地給解玉樓補充着能量,但他卻發現解玉樓體內的異能空的可怕,光靠池畔的異能根本補充不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解玉樓在透支他自己的異能,透支自己的身體!
這太危險了。
解玉樓安撫性地對他笑了笑,平靜地說:“我要殺了它。”
池畔被他眼裏深沉的痛苦吓到,随即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執着了。
為了他。
“不要了。”池畔抱住他的腰,急道:“我這不是沒事嗎,你不要再出事了,我會哭的。”
解玉樓垂眼看他,半晌,他終于垂下手臂。
巨大的虧空讓他有些虛弱,但還是支撐着他們兩人腳下的這一片空間,好在這點異能他還用的起。
池畔一邊為他和大家補充異能和體力,一邊急道:“如果能叫喪屍們來幫忙就好了。”
喪屍們那麽厲害,肯定不怕柳樹的枝條,它們數量還多,如果一只喪屍解決一條柳枝,估計很快就能将柳樹薅禿了。
池畔這麽想着,卻忽然發現自己耳垂上有些癢,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一樣。
“隊長,我耳朵上是不是長東西了?”池畔蹙眉問道。
解玉樓側頭看去,就發現他耳垂上出現了一朵白色的五瓣花,那花看着太眼熟了,正是他們剛剛消滅幹淨的霸王花!
“是霸王花的圖案。”解玉樓蹙眉,不知道這是好東西還是壞東西,怎麽就長到池畔身上去了?
池畔疑惑了一瞬,緊接着就睜大了眼。
解玉樓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發現剛剛枯萎的霸王花們居然都慢吞吞“站”了起來,就連那柱花王,也重新恢複生機,晃晃悠悠地爬了起來。
之所以說是“爬”,是因為它的整個形态都發生了變化,它不再是單純的花,而更像是實驗室裏那支人形玫瑰一樣,變成了花人!
緊接着,其他霸王花也都長出了手腳,成了新的花人,不再受到紮根地底這一天性的制約。
花人流逝的生命似乎重新回到了體內,生機盎然。
它們舒展着肢體,晃動着花瓣,那些五顏六色的花瓣全都變成了清一色的白。
包括花王在內,都沒有了之前花瓣鮮紅的詭異模樣,它們全都變成了幹幹淨淨的白,只有那些鋸齒,和帶着強腐蝕性的花蕊還保持着原樣。
它們的重生,讓沈斯年等人全都震驚不已。
就連柳樹都感覺到了極大的威脅,它甚至想把剛剛紮進土地的根須收回來,可沒等它動作,花人們忽然有了動作。
它們避開人類,一股腦地挂到了柳樹身上。
它們或扯、或“咬”,用花瓣周圍的鋸齒和中心的腐蝕性液體,不斷攻擊着柳樹。
花王的根莖變成兩條細長的腿,它直直沖向柳樹,與它扭打起來。
兩個龐然大物的鬥争,地動山搖,許許多多小型霸王花都被甩飛,可它們摔倒後就像沒事人一樣,重新站起來,繼續攻擊大柳樹。
沈斯年他們立刻準備退離這片戰場,現在這些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了大家的預料。
池畔轉頭看向解玉樓,擔憂道:“這些花,會不會和我有關系呀?”
“不清楚。”解玉樓面色凝重,他輕輕拍了拍池畔的後背,道:“不管了,先離開這裏再說。”
他剛在池畔耳朵上看到霸王花的印記,那些霸王花就複活了,還去攻擊柳樹,這不得不讓解玉樓多想。
“給我看看耳朵。”解玉樓道。
池畔就立刻轉頭,把自己兩邊的耳朵都給他看。
古怪的是,剛才還那麽明顯的花瓣印記,現在卻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還有嗎?”池畔問他。
解玉樓搖頭:“沒了,走吧。”
他們想不通的事情,還是等回去讓沈斯年他們想吧。
池畔他們這架飛機裏坐着的都是特殊部隊的成員,以及七院的院士們,可以說全都是自己人。
于是,在起飛的過程中,解玉樓和池畔就把剛才耳朵上出現印記的事說了。
童和沉思片刻,轉頭問沈斯年:“老師,這會不會和小池的血有關系?”
“應該是。”沈斯年道:“我現在懷疑這些霸王花是中了小池身上的喪屍病毒,才會‘死而複生’,而且因此,它們也成為了小池的部下,和白巷、小一他們一樣。”
池畔震驚道:“那意思是,我以後不僅可以當喪屍王,還能當花王?”
“可以這麽理解,不過它們具體是不是真的聽你的話,還需要做實驗确定。”沈斯年道。
游松桉卻道:“估計不用特意确定了。”
衆人朝他看去。
游松桉就指了指窗戶。
池畔等人立刻朝外看去。
飛機已經上行了不低的高度,從這個高度完全可以俯視整個草原戰場,于是,他們也輕輕松松就看到了那兩只龐然大物,還有那些小怪物。
因為數量過多,又不用再被根莖牽制,所以人形霸王花們明顯站了上風。
飛機故意逗留在空中,想看看最後的戰鬥結果,然後他們就發現,花王帶領着其他小花暴揍了柳樹,幾乎是将柳樹所有的枝葉都薅禿了。
柳樹奄奄一息躺倒,被小霸王花們一擁而上,瘋狂啃食消化。
而花王,則擡起巨大的花頭看着池畔所在的直升機,然後,更加詭異的一幕出現了,花王分離出兩支翠綠色的花葉,像它的兩只手。
而它的兩只手緩慢擡起來,對着空中,比了一個大大的“心”。
池畔:“......”
“我靠。”胖子惡寒道:“這東西在幹啥,表白?”
童和搖頭:“它在對小池表忠心。”
解玉樓面色很難看,不過看着柳樹被它們啃食殆盡,他心裏也好受了些。
他又一次地想,如果他能再強大一點就好了,這樣就可以親手殺掉柳樹。
手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是池畔握住了他的手。
解玉樓朝他看去,池畔就乖乖地沖他笑,說:“隊長,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就不在這裏了。”
他說的不是假話,雖然他的治愈能力很強大,雖然他身為喪屍王有幾乎不死的能力。
但誰知道呢,在那種異能和體能都在急速流失的情況下,池畔又會不會根本來不及自救。
解玉樓反握住他的手,沒說話。
池畔感覺到他有些失落的情緒,就主動靠近他,窩進了他懷裏。
解玉樓苦笑,他只是恨自己太弱,卻反倒讓剛死裏逃生的池畔擔憂他的情緒了。
他摟住池畔,卻忽然發現池畔耳垂上的霸王花印記重新出現,眨眼間,又再次消失。
解玉樓福至心靈,頓時朝下看去,果然,那些霸王花已經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了一顆被蠶食殆盡的柳樹殘骸。
“怎麽了?”沈斯年敏感地問道:“你們知道這些花為什麽會消失嗎?”
沈斯年剛才是一直盯着那些花看的,所以他清晰地看到,花王比完心後就去啃食柳樹了。
之後,當柳樹徹底喪命後,所有的花又忽然憑空消失,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解玉樓解釋說:“小池耳朵上的印記又出現了一次。”
沈斯年沉思片刻,道:“花人們複活的時候,印記出現,消失的時候印記又出現了一次,那就證明這印記是一個信號。”
如果池畔想叫出花人,那他的印記就會出現,等花人完成任務,印記就會再次出現,是個開關。
他說完,面色就凝重起來。
童和朝他看去,很快就明白他在擔心什麽了,道:“老師,你是不是懷疑楊正平他們會發現小池的身份?”
“不是懷疑,是肯定。”沈斯年眉心緊蹙。
楊正平雖然做事不靠譜,但他不是真的沒腦子,相反,他在科研上很有天賦,要不然劉博士也不會把這麽一個容易壞事的人留在身邊。
但他的聰明對他們來說卻不是好事,因為只要楊正平聯系一下,就能發現花人是受到池畔血液影響才變成這副模樣的。
池畔的秘密,可能快守不住了。
衆人都沉默下來。
忽然,大家耳機裏傳來楊正平的聲音,他問道:“沈博士,咱們走還是不走啊?”
沈斯年嘆了口氣,拿起對講機,道:“回程。”
無論楊正平他們對池畔的能力有什麽懷疑,都不會在這裏發作,肯定會等到回科學院,所以等回了科學院,他們就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
到了基地後,衆人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之後沈斯年和童和就去和幾個院士開會總結行動去了。
關于池畔和霸王花的關系,沈斯年他們倆找到了新的說法,就說池畔又有了新的異能,是召喚系,可以召喚出霸王花。
他們會避重就輕,主要拿柳樹傷害池畔的事做文章,這樣信誓旦旦保證柳樹沒問題的楊正平等三院的院士,就沒有底氣質問他們了。
而一院的院士們素來嚴謹,也不會随意拿猜測的事情做文章,但等回到科學院,他們肯定會和三院聯合起來,要求清剿隊交出池畔。
雖然最後還是免不了一場科學院的內部鬥争,但說池畔有異能,總比說池畔是喪屍王要好得多,更別說現在池畔身上的秘密那麽多,問題實在太大了。
當然,如果一院三院只是想要池畔的血樣,那清剿隊交出一些血樣倒是沒關系,但如果他們想用池畔本人做實驗,那就一切免談。
大不了就真像童和說的那樣,讓解玉樓帶池畔私奔,去費城避避風頭,等沈斯年他們研制出喪屍疫苗再回來。
沈斯年說起話一針見血,童和說話夾槍帶棒,兩個人對着另外兩院加起來快二十個的院士,居然一點都不輸,甚至連清剿隊自己的院士都沒插上嘴。
池畔、解玉樓、胖子、範荊和游松桉,他們五人圍坐在大通鋪上,正中間放着一個手機,正撥着童和的號,沈斯年和童和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實時将會議轉播給大家聽。
“媽呀,幸好他倆是咱們的人。”胖子感嘆道。
池畔深有所感:“他們兩個真的好聰明,說話也好厲害。”
“不過要論說話厲害,應該還是咱們游律師吧?”胖子笑道。
游松桉失笑:“別擡舉我,我跟他倆真比不了,他們腦子動的太快了。”
範荊側頭看他,低聲道:“你也很聰明。”
“......”游松桉見鬼一樣看着他,他這輩子就沒想過能從範荊嘴裏聽到什麽好話。
範荊臉有些紅,有些慌亂地收回了視線。
今天池畔被柳樹帶走的那一幕刺激到了他,他離池畔最近,他當時腦子裏都是空的,連他都是那樣,更不用想解玉樓如果當時醒着該是什麽心情。
估計是以己度人,他都不敢想,如果當時被帶走的是游松桉,他是不是會瘋。
其實今天池畔的事,對他們所有人都是一個不願意回憶的噩夢,光是想想,都會後怕。
還好,還好解玉樓能救他,也還好池畔自己的實力夠強大。
解玉樓看着範荊一反常态的模樣,大概知道他想到什麽了。
解玉樓側頭看向身邊的池畔。
池畔盤膝坐在床鋪上,穿着單薄的睡衣,身子微微向前傾,雙手撐在膝蓋上拄着下巴,一雙眼清透單純,就好像那個從死亡邊緣回來的人不是他。
解玉樓心口密密麻麻地疼,他想到自己在草原上,一睜開眼,就看到了高高挂在半空中的池畔,血水像雨一樣灑落,刺的解玉樓眼睛都紅了。
他擡手,摟住了池畔的腰,手臂收的很緊。
池畔正聽沈斯年他們唇槍舌劍聽得津津有味,就感覺到了腰間的力量。
他側頭去看解玉樓,然後就被他在唇上結結實實地親了一口。
池畔懵了一下,緊接着紅透了臉。
大家都在呢!
不過今天大家好像都太在狀态,不說範荊和游松桉,就連最愛調侃的胖子都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不知道在想什麽。
解玉樓湊到池畔耳邊,小聲道:“咱們睡覺吧?”
池畔看了看大家,然後點頭,他覺得解玉樓可能在只是想和他單獨待一會兒。
于是,兩人就回到了床位,池畔縮進被子裏,解玉樓緊跟着他進來,抱住了他。
池畔窩在他懷裏,小聲道:“隊長,你是不是不開心呀?”
“沒有。”解玉樓在他唇角吻了一下,輕聲說:“我就是想好好抱抱你。”
他輕輕撫着池畔的後背,動作很輕柔,像是怕弄疼了他。
池畔仰頭看他,心裏感覺有些甜甜的。
他今天确實很疼,但卻并沒有很害怕,因為他從心底裏覺得,解玉樓會來救他的,而解玉樓也确實來了。
現在傷口治好了,他也就基本忘記了那樣痛徹心扉的疼痛和無助,可解玉樓卻還是沒走出來。
池畔抿唇,主動吻上解玉樓的唇。
他嘴很笨,不會安慰人,只能用行動告訴解玉樓,他不疼了,也不怕,所以解玉樓可以不要再難過和心疼他了。
解玉樓眼眶微酸,他收緊手臂,将池畔緊緊抱着。
他的小隊長,怎麽就這麽會讓他心疼呢?
池畔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着的,也不知道中間都發生了什麽,總之等他睜眼的時候,人已經在飛機裏了。
解玉樓捏了捏他的臉,笑說:“小懶貓,要到家了。”
“嗯?”池畔睡眼朦胧地朝窗外看,果然看到了啓陽市的地标。
他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道:“這麽快就到家了呀。”
解玉樓就笑,其他人也跟着笑。
“哎呦這給孩子困的。”胖子故意道:“小池昨晚上累壞了吧,你看這嘴腫的。”
池畔:“!”
他瞬間醒覺,擡手捂着嘴,道:“我沒有嘴腫。”
他昨天和解玉樓接吻接了好久,可能确實會有點點......
大家都笑起來,池畔就知道自己被騙了,紅着臉看向解玉樓,可憐兮兮的。
解玉樓立刻擡腳踹胖子,道:“滾一邊去,單身狗。”
“我去老大,你咋還人身攻擊呢!”胖子悲憤欲絕。
坐在對面的隊員們立刻叫胖子過去:“趕緊過來吧,人都成雙成對的,就你多餘。”
“是呗,咱們單身漢都在黃河這頭。”
“來呀來呀,胖哥哥~”
胖子走過去擠進他們中間,笑罵道:“是不是有病!”
衆人吵吵鬧鬧,任務結束大家都很輕松。
沈斯年和童和也在笑,但眉眼間的擔憂神色卻還是不散。
飛機停下後,池畔他們就依次走出去,又乘坐着車回到科學院。
可到了科學院門口後,衆人卻發現整個科學院的氛圍都很嚴肅,劉博士和其他許多院士站在科學院大門前,身旁還有嚴陣以待的軍士,就連唐将軍等幾位高級別的将軍都在。
沈斯年等人立刻走下車,去和衆人交涉。
解玉樓和範荊帶着衆人對唐将軍他們行了禮,将軍們也行禮回應。
劉博士走過來,看着三院的院士們,嚴肅道:“柳樹是不是出了問題?”
“是的老師。”楊正平立刻道:“它忽然就瘋了,還......”
他想說柳樹還差點殺死池畔,但忍住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
劉博士看向沈斯年,說:“沈博士,有個不幸的消息要告訴你們。融合物已經可以完全和人類融合了,至少目前在外形上,我們看不出它們和人類的區別。”
之前在研究寄生蚯蚓的時候,他們科研組就探讨過這個問題,當時三院一直避重就輕,因為他們要做人體實驗,還做出了很多異能者。
所以最後也沒有什麽結果,但現在,劉博士卻說融合物已經可以完全和人類融合了。
不過想想也是,因為柳樹就是這樣的産物。它明明是融合物,卻能像人一樣思考和行動,甚至還保留着它身為人時的記憶,這一路上都裝的很像個人。
沈斯年蹙眉,問道:“怎麽發現的?因為柳樹,還是因為你們的實驗體?”
劉博士好像兩三天時間就老了很多,他嘆道:“不是實驗體的原因,是那些東西假扮幸存者混進了啓陽基地,甚至還混進了科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