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池畔的家人
在池畔他們出任務的這幾天裏,距離啓陽基地最近的華北基地遭到了一群變異蝙蝠的襲擊,基地裏的幸存者們是在異能者的掩護下逃出來的。
他們無處可去,就一路往北,到了啓陽。
啓陽市雖然有比較堅固的防衛,但誰都沒想到那些融合物現在已經和人類差不多了,所以誰都沒多想,直接把這群幸存者送到了基地。
登記入冊之後,基地管理員就帶着他們一行七十多人辦理入住,其中也包括六位異能者。
因為全球大半異能者都必須在科學院登記在冊,所以一院就派了兩位院士去登記和測試異能。
開始一切都很正常且和諧,那兩位院士還留下來吃了晚飯,主要是想聽聽關于華北基地淪陷的事,還想登記一下變異蝙蝠的信息。
但就在他們吃完飯,兩位院士準備離開的時候,這七十多位幸存者裏,就有三十多個人化作了變異蝙蝠,襲擊了啓陽基地。
而跟着幸存者一起過來的華北基地的異能者,和啓陽基地的異能者們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進行了防禦。
他們将傷亡控制在了最低,收拾完戰場後,一院的兩位院士就回來了,還把這個情況報告給了科學院。
科學院上層立刻開始緊急防衛,全城警戒,但還是沒防住。
因為那兩位從基地回來的院士,也在不知不覺中被感染,當晚化作變異蝙蝠,攪亂了科學院的安全。
不過雖然清剿隊基本全員離開了,但一院和三院還有許多異能者在,他們用最快的速度逮捕了變異蝙蝠,保住了基地的安全。
劉博士簡單講述了事情的經過,之後道:“這兩天科學院裏的所有人,乃至基地裏的幸存者,大家都已經進行了液體活檢,沒有發現異常。”
“但你們是剛從外面回來的,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要對你們進行一次檢測,檢測結果出現之前,你們也必須處于隔離期,很抱歉。”劉博士又嘆了口氣。
沈斯年點頭:“我們沒問題。”
三院的楊正平和一院的周山也都表示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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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剛剛凱旋的衆人就排成兩列縱隊,一個又一個地接受血液檢測。
普通的血檢當然快,但現在他們要分離基因進行檢查,還要将他們這些異能者的基因,和科學院原本保存的基因樣本進行對比,檢查是否發生了異變,所以速度就慢了許多。
衆人抽完血,就被帶到了臨時搭建起來的隔離室內,等待結果。
沈斯年等院士都站在隔離室牆邊,隔着透明的玻璃牆,和外面的院士們溝通,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态。
其他的異能者們也都開始訓練着自己的異能,或者做運動,反正都不想閑着。
範荊和胖子還掰起了手腕,游松桉也蹲在一旁湊熱鬧。
池畔和解玉樓坐在一起,看着大家各出奇招,感覺很有意思。
只是,解玉樓有些心不在焉。
他心裏隐隐有些不安,他也不知道這種不安來自哪裏,或許是來自他之前昏迷前看到的那些畫面。
那些明知道是假的,但卻又真實到可怕的場景。
而那些場景展現的,是一個從未有過的世界。
在那裏,清剿隊是建立在無數人的血肉之上的,霧安市不會被和平收複,大熊會死去,胖子也身受重傷,而範荊和游松桉根本就沒有出現過,像是從一開始就消失了,或者已經死亡......
解玉樓咬了下牙,不小心将舌尖咬破了,微弱的刺痛傳來,讓他恢複了清醒。
他的狀态有些不對,解玉樓很明确這一點。
因此,他又不自覺地想到那些在他耳邊重複的、雜亂的話。他們說,清剿者瘋了、精神高度污染,已經不算是人類了。
這些話說的,是他嗎?
血檢過程快速進行着,院士們忙忙碌碌,終于在天将亮的時候,得到了最後的結果。
所有人的基因都和離開科學院時一樣,沒有發生較大變化,所以他們都不算是感染者。
他們終于被放回了宿舍,沈斯年和童和還想繼續工作,但誰都不是鐵打的,最後唐将軍發令,讓所有熬了夜的院士都去補覺。
他們都是人類戰勝末世的後盾,總不能融合物沒把他們打死,他們卻自己累到猝死了吧?
最後,大家就都回去休息了,就連劉博士他們也被催着回去補了覺。
池畔沖了澡,之後就坐到了床上。
解玉樓拿着吹風機過來,站在他身後幫他吹頭發,動作一如既往的輕柔。
他們誰都沒說話,平時最喜歡借着吹頭發捏一捏池畔的耳朵,或者揉一揉池畔脖頸占便宜的解玉樓,今天也一反常态,直到吹完頭發,他都沒不老實。
池畔轉頭看着解玉樓,看他把吹風機收起來,之後又走回床邊關上燈,鑽進被子裏躺下。
“怎麽了?”解玉樓轉頭看他。
池畔坐在床上,蹙着眉一臉的不高興。
解玉樓笑了,朝他伸手:“過來,讓隊長抱抱。”
池畔小聲哼唧了一下,然後湊過去,鑽進了他懷裏。
“怎麽不開心了我的小隊長?”解玉樓親了下他的眉心。
池畔仰頭看他,小聲說:“隊長,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呀?”
解玉樓揚眉:“怎麽這麽說?”
“我感覺到的。”池畔蹭了蹭他,軟趴趴地撒嬌:“隊長,你告訴我嘛好不好呀?”
解玉樓輕笑出聲。
如果是之前,他可能真會随口說兩句轉移池畔的注意力,然後當成玩笑一樣把心裏的事自己消化過去,他不想讓池畔為他擔心。
也可能是在他心裏,他一直覺得池畔是該被保護的那一個,是沒有為他分擔煩惱的能力的。
但經過昨天池畔被柳樹傷害的事之後,解玉樓的心态就變了。
他的小隊長并不脆弱,甚至很強大,這種強大不僅是身體能力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池畔看着軟乎乎,好像很容易被欺負,但事實上,他對事情的接受能力比他們所有人都強大,就連瀕臨死亡對他來說都是可以說忘就忘的東西。
所以,解玉樓現在覺得,他或許真的可以把自己的壓力或者恐懼告訴池畔,讓他的小隊長也更了解他。
“隊長?”池畔輕輕咬了下他的喉結。
解玉樓喉結一滾,繁雜的思緒全都斷了,他垂眼看着池畔,笑說:“還想不想聽隊長跟你示弱說心裏話了?”
池畔眼睛一亮,急忙點頭:“想呀!”
“那就乖乖的,別釣我。”解玉樓報複性地在他唇上輕咬了一下。
池畔紅着臉,卻沒躲開。
氣氛輕松起來,解玉樓不是別扭的人,他過了心裏那關後,說起話就沒有顧忌了。
他道:“我昨天昏迷之前,看到了一些很細碎的畫面。那些畫面很真實,就好像我曾經親眼目睹過一樣。”
池畔蹙眉,沒打斷他,就聽他把那些畫面講述出來。
他越說,池畔就越心驚,到後來,他就更加确定了,解玉樓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前世的事情!
“而且,我還聽到了你說的那個信號。”解玉樓回憶道:“那個信號不像語言,但我卻好像懂了,他讓我毀了眼前的一切。”
池畔心跳越來越快,他腦子裏閃過些古怪的念頭,但沒等他抓住,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可能是因為我中了花粉吧。”解玉樓自己都笑了,調侃道:“沒想到你這個新小弟的迷幻能力這麽強,連老板娘都中招了。”
池畔被他帶歪了,迷茫道:“什麽老板娘?”
解玉樓湊近他,呼吸灑在他唇間,用極輕的聲音說:“你是它老板,老板娘就是我啊。”
池畔瞪大眼,然後,他就被解玉樓吻住了唇。
他被迫張開嘴迎接對方的索取,一陣天旋地轉後他就被解玉樓壓在了身下,一只不老實的手在他身上緩慢地蹭着。
“等、等一下。”池畔輕喘着,擡手捂住解玉樓的嘴。
解玉樓眼睛很亮,看的池畔面紅耳赤,但他還是想破壞氣氛,因為他要說的事很重要。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池畔認真道:“隊長,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是重生了,而不是有預知未來的異能。”
解玉樓向下探去的手頓了下。
池畔接着道:“我前世也沒有見過範隊和游哥,也沒有見到過大熊,只知道你和胖子是很厲害的異能者,你更厲害,所有喪屍和融合物都怕你。”
解玉樓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池畔就把捂着他嘴的手收了回來,小聲說:“你生氣了嗎?”
“沒有。”解玉樓低聲道:“我明白了池畔。”
“嗯?”池畔迷惑。
解玉樓道:“或許這就是霸王花的花粉作用。如果真有前世,那霸王花的能力,可能就是讓我回憶起前世的事情。”
如果想驗證這個猜測,他們只需要告訴沈斯年,讓他和童和找機會研究一下霸王花就可以知道了。
反正霸王花就在池畔身上,想研究還是很容易的。
“那我們明天就告訴博士吧。”池畔道。
解玉樓點頭:“好。”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解玉樓将心裏的話說出來,又猜到那些畫面是前世的事,就放下了心。
誰管前世怎麽樣,他這輩子沒弄丢兄弟,還擁有了池畔,這才是最重要的。
“那睡覺吧。”池畔軟聲道。
解玉樓輕嗤一聲,不要臉地蹭了下池畔,道:“就這麽睡?”
池畔眼神亂轉,沒說話。
那就是默許了,解玉樓輕笑一聲,低頭吻住他的唇。
——
第二天醒來後,池畔和解玉樓他們就一起到了實驗室,但沒等他們彙報昨晚的發現,沈斯年和童和就先匆匆忙忙地帶着他們去三院開會了。
路上,童和說了一下目前最新的情況,比如那道信號再次停下了,而且确實是在霸王花徹底死亡的那一瞬間才停下的。
因此這也就證明,他們之前的猜測沒錯,殺掉這些融合物,就可以阻斷信號,也能阻止融合。
有了這一點,他們接下來就可以直接派轟炸/機去轟炸剩下的幾個大型融合物了,異能者們也都不用出動,解決末世的未來近在眼前。
說完這些,童和又叮囑道:“這次會議肯定會提到小池的身份,如果逼不得已就看我和老師的眼色行事,實在不行可以直接私奔了。”
解玉樓就笑了:“那我分分鐘逼不得已。”
童和:“......”
“要點臉吧老大。”胖子都看不過去。
游松桉也跟着笑,說:“其實老大說的也沒問題,留在啓陽麻煩事一堆,不如就找個理由直接跑了清淨。再說他們倆回來還不簡單,直接費城和實驗室兩頭移動就行了,別人也看不到他們。”
範荊點頭,認真道:“我覺得有道理。”
游松桉睨了他一眼,範荊是真出息了,兩天之內已經說了兩句好聽的話了。
聽他們這麽說,童和還真認真想了想,覺得似乎真的可行。
“老師,你覺得呢?”他問沈斯年。
沈斯年就點頭:“我也覺得可以。大家都清淨,而且按照小池現在的能力,其實可以試着大範圍恢複喪屍們的意識了,到時候配合着解隊的異能,可以直接組建一個可以憑空出現的喪屍軍團了。”
“哇,這麽牛!”胖子羨慕死了。
池畔也聽得眼睛都亮了,博士說話好好聽啊,每次他都聽得熱血沸騰的。
而且,如果他能給喪屍們恢複了,是不是他也有機會去霧安市和港城看白巷和小一了?
游松桉笑起來,道:“那既然都走明路了,你倆就不是私奔了,直接蜜月得了。”
池畔抿了下唇,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知道什麽是蜜月,是結了婚的小夫夫一起出去玩呢。
“啧。”解玉樓想了想,道:“不行,蜜月沒有私奔聽着刺激。”
衆人:“......”
行,還是你騷。
大家說定了,接下來就是演了。
這次的會議在三院的科研大樓內舉行,有許多高官坐鎮,唐将軍等人赫然在列,就像池畔來這裏後參加的第一次會議時一樣,氣氛很肅穆。
不過和之前那次不一樣的是,池畔他們都和解玉樓一樣,有自己的位置可以坐了。
而且,他們的位置都安排在了一起,包括沈斯年和童和,都和他們坐在一起。
只不過,這樣的安排很古怪,因為會議桌這一頭,除了他們七人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池畔看着對面前後坐了兩排,和他們七人面對面的高官們,有些拘謹和不安。
解玉樓卻沒什麽顧忌,直接伸手握住池畔的手,不大不小地安慰說:“別怕,我在呢。”
他這句話不僅是對池畔說的,也是對其他同伴們說的。
有他在,對面那些人就什麽都不是。當然,唐将軍算是“人質”,不算在列。
解玉樓想的沒錯,這些人雖然站在他們對立面,卻也不敢真的撕破臉。
就連劉博士,也是笑呵呵的,最先開口道:“幾位別誤會,我們只是想具體了解一下本次的凡達河草原清剿行動,沒有別的意思。”
沈斯年推了下眼鏡,溫聲道:“好,諸位具體想了解哪些地方都可以問我。”
劉博士還是那副表情,道:“我聽其他院士說,池畔被柳樹捅穿了胸口卻還是活了過來?”
“沒錯。”沈斯年道:“池畔是治愈系異能者,他治療自己比治療其他人更得心應手,修複破損的內髒也不是問題。”
劉博士點頭,又說:“我們還聽說,霸王花死而複生,是因為染上了池畔的血,而霸王花最後消失前還看着池畔所在的方向比了個心?”
沈斯年就笑了,道:“劉博士,霸王花死而複生不假,但池畔總共才多少血,他怎麽可能喂飽那麽多霸王花,還讓他們複活呢?”
“可據我所知,池畔的能力,可以幫喪屍重生啊。”劉博士笑呵呵道。
小一的離開不是秘密,但清剿隊對外的統一口徑,都是小一是受到信號影響,又加上池畔的治愈能力,這才恢複的。
沈斯年點頭:“可以這麽說,但小池只是幫一號實驗體進行了皮膚上的治療,至于他的精神為什麽會恢複,還是和那個信號有關。”
小一一直在啓陽的監視中,因此大家知道他是真的恢複了意識,并且還幫着港城基地束縛港城的喪屍,所以劉博士他們也不會貿然提出把小一帶回來重新檢查。
之後,劉博士又問了幾個問題,沈斯年都條理清晰避重就輕。
兩個人你來我往,用最平和的态度,過最見血的刀。
“如果真如博士所說,那池畔就真的只是治愈能力比較強了。”劉博士笑起來,道:“不過據我說知,池畔曾經被喪屍感染過吧?”
池畔一驚,倏地攥緊了解玉樓的手。
沈斯年面色不變,道:“劉博士,說話要講證據。池畔的血檢結果你應該仔細查過了,确實沒問題吧?”
“是沒問題。”劉博士點頭,然後話鋒一轉,道:“可我們有人證啊。”
池畔呼吸一窒,沈斯年也抿了下唇。
劉博士笑着推了推眼鏡,之後側頭看向面色不好看的唐将軍,道:“唐将軍,現在可以帶人證過來了嗎?”
唐将軍看着沈斯年等人,見他們并不算太慌張,這才點頭。
他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個人證,科學院這群人一出手,還真是讓他們這樣的普通人招架不住。
“去請人證。”劉博士道。
坐在他身後的楊正平立刻站起來,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就回來了,身後還跟着三個人。
池畔擡眼看去,心頓時沉了下去。
那三人穿着啓陽基地發的統一制服,灰頭土臉。
是一男一女兩位中年人,和一個又胖又矮的青年。
這三人,正是池畔的小叔叔一家!
往日裏保養極好的中年男女,經過末世的磋磨,已經蒼老了至少十歲,他們姿态雖然有些畏縮,但眼底精明的神色還是不變,閃爍着和劉博士對了視線。
而矮胖的青年都比末世前瘦了一大圈,但身材依舊可觀,即便躲在父母身後還能露出不少多餘的肉。
他縮着肩,用綠豆般的雙眼小心翼翼地掃着在場衆人。
忽然,他的眼睛倏地睜大,臉上的肥肉都抖了好幾下,他指着斜前方的位置,嗓子都喊劈了:“池畔!真的是你!”
池畔抿唇,手無意識地攥緊。
解玉樓回握住他的手,幹燥有力的手掌瞬間撫平了他的焦慮。
劉博士看着池畔的反應,笑呵呵道:“池畔同志,這幾位确實是你的親人對吧?”
沒等池畔反應,堂弟池英俊就指着他大聲道:“池畔,真沒想到你還活着,還活的這麽好。你趕緊帶我們去吃好的,別讓我打你!”
解玉樓唇角帶着笑,但一雙眼裏卻毫無感情。
他本來一直收着自己的氣勢,但即便那樣就已經夠惹人注目,現在他周身氣勢冷下來後,就更顯得可怖。
整個會議室裏安靜得落針可聞,忽然,池英俊慘叫一聲。
他父母立刻朝他看去,然後就看到池英俊指着池畔的那只手上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劃痕,粘稠的血液争先恐後地湧出。
“兒子!”池媽驚叫一聲,急忙扶住池英俊的手,然後轉頭看向池畔,道:“是不是你幹的!你個沒良心的狗東西,就這麽欺負你弟弟!”
池爸比起他們母子還算有點腦子,立刻攔住妻子的話,也沒管自己兒子,而是轉頭看向池畔,臉上堆起了笑。
池畔一怔,記憶裏,他從來就見過叔叔對他笑,現在看着他那雙眼,池畔只覺得渾身發涼,還有些惡心。
“畔畔。”池爸堆着笑說:“叔叔知道你是好孩子。從在港城分開之後,我們就一直在找你,沒想到你居然到了啓陽,還有了異能進了科學院。”
“我們從華北基地過來,還真沒想到能碰上你,肯定是血緣親情的指引,才讓我們一家團聚,真是你爸媽在天上保佑啊。”
說着,他便悲痛起來,顫抖着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淚。
胖子咬牙道:“你他媽惡不惡心,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對待池畔的!老子早就想揪出你們好好教訓一下,你們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了!”
“胖子!”範荊低聲叫他。
他們不該承認這幾個人是池畔家人的,這樣一來池畔被喪屍咬過的事就板上釘釘了。
胖子剛才是被氣糊塗了,現在反應過來後頓時慌了。
游松桉擡眼,笑說:“原來是華北基地來的幸存者啊,怎麽就這麽肯定你們就是池畔的親人呢?”
劉博士笑呵呵接道:“我們也怕池畔同志被誤會,所以就自作主張給他們做了親子鑒定,血緣關系無誤。”
楊正平立刻給他遞了鑒定書,劉博士就把鑒定書放到唐将軍以及其他幾位軍部領導面前。
“媽,我疼!池畔不是會治傷嗎,你讓他給我治!”池英俊大哭起來。
明明是快二十的人,卻被寵的像個巨嬰,還有點弱智。
池媽心疼死了,趕緊轉頭命令池畔:“聽到沒有,你快給你弟弟治,這麽多年白養你了!”
她還是以原來的語氣,她對池畔的控制是這麽多年形成的,不可能因為池畔的身份變了就跟着變。
池畔抿唇,沒搭理她,也沒看他們。
池英俊的傷是解玉樓劃傷的,池畔才不要治,他們又不是什麽好人。
“怎麽樣?”劉博士也不讓證人走,就借着池英俊的哭聲,笑問沈斯年:“沈博士現在能說說,為什麽池畔被感染了卻像沒事人一樣嗎?別說是因為他的異能,我們需要眼見為實,你們清剿隊,需要把池畔交出來配合大家研究了。”
“畢竟......”劉博士推了推眼鏡,道:“實驗體共享是咱們簽署的協議啊。”
沈斯年和童和相視一眼,心裏有了決斷。
啓陽最近絕不太平,池畔不能留在這裏。
沈斯年側頭看向解玉樓,解玉樓就笑了。
他慢悠悠站起身,池畔也被他牽着手帶起來。
“想對池畔動手,你們問過我的意見嗎?”解玉樓垂眼看向劉博士。
明明解玉樓用的是最平和的語氣,也是最波瀾不驚的表情,可劉博士就是覺得後背發涼,那是一種概念性的感覺,俗稱殺意。
他掩飾性地推了下眼鏡,道:“解隊長是不想配合我們工作嗎?”
解玉樓玩味道:“為什麽要配合你們工作?我們又不是科學院的人。”
劉博士一怔,其他人也都怔住了。
但清剿隊的另外五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胖子甚至還略帶嘲諷地笑了。
活該,人倆要私奔了,看你們敢不敢跟到費城去研究人家的王。
唐将軍蹙了下眉,他朝沈斯年看去,對了個視線後,他就明白了,索性直接不發表任何意見。
另外兩院的長官和院士卻都急了,七嘴八舌地責問解玉樓。
池畔側頭看着解玉樓,心跳很快。
他知道這是權宜之計,但一想到他要和解玉樓“私奔”,就忍不住地緊張和興奮,連池英俊一家出現帶來的惡心感都消失了。
解玉樓和他對視,然後在衆人的吵鬧聲中,笑問:“準備好了嗎,小隊長?”
“嗯。”池畔點頭。
下一刻,他們倆就消失在原地。但緊接着,他們倆人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池英俊一家身邊。
三人都吓了一跳,池英俊哭都忘了。
“就是你們啊。”解玉樓淡聲說了句。
然後三人還沒反應,解玉樓和池畔就再次消失了。
可緊接着,池英俊一家三口就忽然發現,自己身上傳來密密麻麻的疼,好像每一處皮膚都被刀割過一樣。
而事實也是如此,他們身上幾乎快沒有完好的皮膚了,全都被解玉樓的空間碎片劃傷,血液汩汩流出,三人都成了血人。
慘叫聲響起,衆人都被眼前血腥的場面震住了。
唐将軍立刻道:“還不快帶人去治傷!”
楊正平腿都是軟的,手忙腳亂地指揮幾個院士把一家三口帶出去了,慘叫聲回蕩在走廊裏,鮮紅的血液灑了一路。
傷不致死,也并不算多深,但耐不住傷口多又疼啊。
面對這樣的場景,沈斯年他們坐在原地眼睛都沒眨一下,那三人活該。
池畔從小到大受過的肢體暴力和語言暴力,還有那些冷暴力,加起來才讓他們三人受這點傷,真是便宜他們了。
“你們故意的!”楊正平有些氣急敗壞。
童和深深嘆了口氣,悲痛道:“楊博士說的什麽話,解隊和池畔都是我們最重要的同伴,也是科學院強大的戰鬥力。他們被你們逼到不得不離開,這對我們所有人,尤其是對清剿隊來說,可是絕無僅有的損失啊。”
“你!”楊正平快氣死了。
劉博士也沒什麽好臉色,他也沒想到,沈斯年他們居然真的敢讓解玉樓他們離開。
按照解玉樓的本事,他們想要離開,那就沒人能追得上他們。
三院想要研究池畔,想利用池畔的基因造更多治愈系異能者的計劃,算是胎死腹中了。
“行了,別吵了。”唐将軍沉聲道:“損失兩大戰力對我們來說确實是巨大的損失。”
他擡眼看向沈斯年等人,道:“我會讓一院和三院保證不再打池畔的注意,但你們必須在下一次行動前,找回解玉樓和池畔。可以做到嗎?”
沈斯年淡聲道:“那要看另外兩院的态度了。”
劉博士他們當然不會這麽簡單地松口,他們甚至還覺得解玉樓和池畔根本就沒走呢,畢竟以解玉樓的能力,他想在科學院裏藏身的話,就沒人能找到他們。
而且,誰都能看出來這是清剿隊的計謀,一院和三院當然不會信什麽損失戰力的話,總覺得這件事還能有更好的解決方法,總之他們是不想放棄研究池畔。
于是,會議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而解玉樓和池畔,先是回宿舍收拾了兩個背包,裝了日用品和換洗的衣服,然後就悠閑地踏上了前往費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