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所求 —

蘭封低着頭, 緊張地指尖都在發顫,楊初丹靠近他嗎,低笑說:“怎麽了, 要拿出求人的态度,我才有心情聽你的想法。”

蘭封明白她是在戲弄自己,明明他的想法是為了她着想,她卻拿這個當理由‘欺負’他。

她壓倒性的氣勢籠罩着他, 蘭封無意識地後退,一直到他的身體碰到了桌子, 楊初丹輕笑, 雙手扶上他的腰, 讓他坐在了桌子上,她摩挲着他的下巴,仿佛在逗弄着小動物一樣:“不願意的話, 就要全部都服從于我的決定。”

“我可以的……”他抓住想要離開的她,緊張地說話都有些不順暢,“我什麽都可以的。”

楊初丹還來不及思考他話中的意思,他捧着她的臉頰吻了上來,吻落她的鼻尖,然後是唇瓣, 溫柔地,讨好地,細膩地親吻着她。

若是不用言語,他不知道怎麽去表達自己的心意,但是言語又無法完整诠釋他對她深深地,甚至讓他失魂的感情。

劇烈的心跳,血液在躁動, 他的身體一旦碰到她就仿佛不在屬于自己。

她環住他的腰,發出了一聲嘆息,蘭封瞬間僵住了,然後她鉗着他的身體吻住了他,仿佛要将他的喘息掠奪殆盡,讓他完全沉溺在她的吻中。

她的吻與往日有些不同,失去了往日的輕柔。

他是她的所有物,被她盡情的支配與掠取,心跳與思考都被她支配,這是他深愛之人,他無法反抗的支配者。

她的唇終于離開了他,他仰頭似上岸的溺水者拼命喘氣。

屬于人類獨有探知危險的本能告訴蘭封,他現在處于會被她‘吞噬’的危機感之中。

淚水沿着他的眼角落下,并不是情緒波動産生的淚水,而是身體完全被她支配,在各種感官的刺激之中生理性的淚水。

他是她捧在手心裏呵護愛惜的人,他都能感受到她對他的珍惜,但是在某一刻,她會逐漸成為他的侵|略|者。

不管在什麽情況下,他的淚水總是觸動她內心最柔軟的部分,楊初丹看到他皮膚上暗紅的印記,是她昨天留下的,在白皙的肌膚上似某種标志。

楊初丹伸手為他整理好外衣,然後将他抱在懷裏,溫柔地撫着他的長發說:“傻瓜,這哪裏是求我,不過是單純地被我欺負而已吧。”

她的懷抱安穩又溫暖,如同春天樹葉灑下的光斑,讓他感受到暖人的溫度,心中染上屬于她的色彩。

她的手指在他的發絲間,不斷撫摸着他的頭,她的動作仿佛在對他說着‘好乖’,讓他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她對自己的疼愛。

他心中被一股幾近苦悶卻溫暖的感情所侵襲,淚水悄然落下,他無聲地哭泣讓楊初丹心中升起一絲愧疚,昨天夜裏他被她折騰的厲害,今天被這樣對待,肯定是覺得委屈了。

“蘭封,抱歉……”她道歉的話剛剛說出口,他伸手捂住她的嘴,輕輕搖頭說:“別向我道歉,初丹,無論你對我做什麽都不需要道歉,我只是……”

他要怎麽說呢……陰郁的天空,皆空住持的話,進城的士兵,這些連接在一起,一種從未有過的不安感,讓曾經克服過無數絕望的他也差點被擊潰。

他見過皇帝對她的執着,而他的存在讓她和皇上之間雪上加霜,百姓們對她也滿是議論,而朝堂裏,他能夠從她和殷大人的對話中感覺得到有很多官員在針對她。

位極人臣代表着無數人在盯着她,惡意的,貪婪的,居心莫測的,這樣四面楚歌的情況下,她依然沒有被撼動半分,強大如她,他卻依然想要為她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

他的雙眼凝視着她,仿佛在注視着自己無法偷偷藏起來的寶物,眼神變得越來越苦澀,低聲說:“我只是想要在你的身邊……”

“當然可以啊,你将永遠在我的身邊,在離我最近的位置,這是你的特權,” 她的語速很緩慢,似想要讓他記住她的每一句話,溫暖又有包容力的聲音裏,充滿對他的愛意,“若是護不住國,是我作為将軍的無能,若是護不住你,是我作為妻子的無能。”

蘭封連忙搖頭,不希望她這麽說自己,不管是作為将軍還是妻子,她都是如此的優秀,這個國家不能少了她,而他更是如此,她是他的暖陽,歷經無數寒冬的他,終于知道光的溫度。

“蘭封聽我說,”她安撫地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溫柔地看着他說:“我憑着一腔怒火與恨意和察客族戰鬥至今,他們出于對我國國土的觊觎發動了戰争,若是我沒有救下二哥,那麽現在我就是孤身一人,但救下的二哥,卻被斬下手腳成為殘疾。”

那些文官們指責她想要追擊察爾科是為了報仇,她從來沒有反駁過,她就是想要父兄報仇。

“但是我麾下很多士兵,他們去戰鬥是為了自己的家人,所以去拼命守護自己家人生活的國家,我其實稍微有些羨慕,因為二哥與二嫂彼此支持,就算沒有我,他們也能夠幸福,但是,蘭封你不一樣,每當你看向我,我會覺得很欣喜。”

她憐愛而輕柔吻上他的眼角,表情柔和地說:“你的眼神會告訴我,只有我能讓你幸福,蘭封,你讓我的心有了歸處,你讓我覺得,若是沒有我,你不會幸福。”

“幸福不幸福已經不重要了,沒有你還談什麽幸福,”蘭封用自己的雙手握着她的手,他似乎在壓抑着一種極端的恐懼,雙眸仿佛被霧霭萦繞卻異常的堅定,“我會死。”

楊初丹怔了一下,心中湧起了刺痛與憐惜,她垂眸輕嘆,仿佛在哄耍賴的孩子說:“可以不死嗎?”

蘭封紅着眼眶,委屈地搖了搖頭,楊初丹忍不住低笑,蘭封瞪大眼睛,不滿地抓住她的手臂,想要咬她卻看到上次皇上咬傷她的痕跡,如今只剩下淡淡的印記,很快就要消失了。

蘭封低頭溫柔地吻上那個痕跡,低聲說:“不可以,我想在你的身邊。”

這份念想将會成為他唯一的執念,将給予他跨越生死的勇氣。

“人啊,只有活着才能幸福,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我希望你活着。”

蘭封沒有回應她,他的心意與她的想法背道而馳,但是在骨子裏,他依然會無條件的順從她,哪怕這是讓他無比痛苦的事。

“但不僅僅是活着就可以了,要幸福的活着,所以蘭封,我想讓你在我身邊幸福的活着,”她擡起他的臉龐,“對現在的我來說,你在國家之上。”

蘭封輕輕推了一下她,抿起唇角,眸子卻發亮地說:“荒唐,一個大将軍說這樣的話。”

“是啊,我也覺得這樣的想法很荒唐,卻是我現在最真實的想法。”她伸手與他十指相握,誠摯而柔和地說,“我既要守護這國土,也要守護此生摯愛之人。”

他深深愛着她,傾盡自己所有一切,他的付出總是能夠得到她的回應,她總是給他如此甘甜的承諾,從來不會讓他獨自陷入困苦。

蘭封轉頭看向書案上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征詢說:“那我可以在祝詞紙卷上寫‘只想陪伴在你身邊’這樣的想法嗎?”

楊初丹順着蘭封的視線也看到裝着祝詞紙卷的盒子,她輕輕歪頭,牽着他的手來到了書案前,她松開他的手,拿出祝詞紙卷展開,然後将毛筆放入他的手,為他磨墨說:“寫吧。”

“不行,這是明天最後才能寫的。”蘭封連忙搖頭。

楊初丹放下研墨石,走過去抓着他手腕,讓他手中的毛筆蘸上了墨,她低笑說:“你不覺得比起佛祖,我才能實現你的願望嗎?”

蘭封微微瞪大眼睛,沒來由地覺得有些難為情,因為他打從心底認為她說的沒錯。

他覺得臉頰發燙起來,但還是搖頭說:“不行,我得遵從規矩,二嫂将禮佛日交給了我,我不能随意破壞規矩。”

“好吧,既然你這麽認真的話,就這樣吧。”蘭封将祝詞紙卷收回盒子裏,然後拿過一張紙,“我們在這裏寫。”

蘭封呆愣地看着紙張,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下筆,他的願望從來不是要求她去做什麽,而是希望自己能為她做些什麽。

“怎麽了,不知道怎麽寫嗎?”楊初丹握住他的手,她的手沒有他的大卻非常有力,帶領着他握着毛筆的手在紙上游走。

她的字狂放不羁,帶着說不出的灑脫,握住他的手在紙上寫下了——

若為國安康,

出生入死又何妨,

可自與君見,

我願此身長久存,

一生一世伴君旁。

“……一生一世伴君旁,”蘭封低喃着這句話,小心翼翼地拿起紙張說,“我想在祝詞紙卷寫上這句話,這一句就足夠了。”

“可以啊,”楊初丹似笑非笑地捏住蘭封的鼻尖,“這是什麽表情,明明看起來很開心卻又要哭,不過是幾句話……”

他擁抱住她,非常用力地,想要與她融為一體那般緊緊地貼着她,“這張紙我可以收藏起來麽,啊,裝裱起來可以嗎?”

蘭封松開她,小心翼翼拿起紙張,眉眼都是喜悅和滿足的模樣,楊初丹點頭說:“你高興就好,不過……”她話鋒一轉,蘭封緊張地看向她,她眉眼低笑說:“想你彈琴給我聽,初白拿到之後,你還沒用過吧。”

蘭封輕輕點頭,笑容腼腆說:“你若想聽,我可以為你彈上一天。”

“那我可舍不得你那麽累。”楊初丹搖頭。

她之前就想聽他彈琴,開始因為他手指有傷,後來傷雖然好了,但他們出門在外,回來之後也不得片刻安寧。

“只想享受一下你彈琴,我飲茶的時間,不過,我對茶沒有什麽講究就是了。”

“那我來為你準備茶,我想為你彈琴,也想為你煮茶,”蘭封輕輕抓住她的衣擺,彎着眸子,剛剛哭過的眼角還在泛紅,此刻臉頰透紅,分外惹人憐愛,“能夠與你在院中平靜地渡過一天,比任何事都令我歡喜。”

楊初丹凝視着他,帶着促狹地笑意說:“最好能讓我平靜下來,畢竟你明天很忙,需要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我不想折騰你。”

“平靜不下來也沒有關系的,我不需要休息那麽久。”

蘭封這樣說完,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麽羞恥的話,他覺得臉部得溫度在急劇上升,連忙轉身說:“我去取琴。”

看着蘭封的背影,楊初丹獨自暗暗長嘆,她的冷靜和理智在她夫君的前面,偶爾真的會毫無用處,她真是為他神魂颠倒。

楊初丹沒有告訴蘭封,她将楊府的護衛換成自己的騎兵,是因為最近去保護他的季常察覺到似乎有人盯上了蘭封,只是季常沒有抓到那個人,季常懷疑那個人混跡在百姓中。

楊初丹怕是商獻派人盯上了蘭封,而且最近因為她和蘭封的婚事,百姓們對蘭封很好奇,所以明天禮佛日,淨居寺周圍應該會有很多百姓,就怕那人混跡其中進行偷襲。

她必須在确保蘭封安全的情況下,然後通過季常這些日子的觀察,和季常一同抓住那個可疑的人,她很想問問那個人背後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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