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知青陶回去是如何回禀的, 幾番較量折騰,謝婉玉竟真的答應接手中饋。
當前中饋已是個明晃晃的爛攤子。顏月也不待她反悔,指示了顏忠、顏柏又來回折騰, 把賬目和鑰匙搬去了二房。
此時顏盈盈已經被送去了莊子上,謝婉玉看着亂糟糟一堆賬目,只皮笑肉不笑, 恨恨的對着青陶說:“月姐兒真是長本事了, 你去了那邊可別想着就攀上了高枝。你的賣身契雖不在我手上,可你那小情郎的我可是捏着呢,你若是有二心, 呵呵……”
“奴婢不敢,此去必定盡心盡力,探知大姑娘周邊,任何異像立時向您彙報。”青陶磕頭, 信誓旦旦地保證。
謝婉玉冷笑着看她退下。又仔細思索了此次布置, 幾個大丫鬟也被賣去了花樓,青陶向來不受重用不惹人注目,此次安插的确無一有瑕, 這才安心下來。
只是這安插人手的計劃雖是成功了, 但也基本擱淺在了第一步。
隔日顏月就鬧到了老夫人那, 說中饋二房已經接了。此前歲會上,顏盈盈多方陷害, 長房不能硬生生吃了這悶虧, 必須要嚴懲顏盈盈給個交待, 否則就直接分家!
回府後長房安分了這許久, 顏盈盈也算罰了, 名聲也算毀了, 大家都以為事情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顏月卻掐着點在這守着。
謝氏還在,哪有分家的道理?不是給外頭白白看侯府的笑話?
偏偏顏月絲毫不讓,揪着顏盈盈居心不良,陰狠毒辣,殘害姐妹的說辭,一定要個說法。
謝氏跟謝婉玉看着到處是窟窿的賬目,顏柏交上來的年終收支計劃,還有之前為了平息要債風波借的利子。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都咽不下去。
三方會晤下,顏月也是大方,請謝氏與二房立了字據,花了大手筆幫中饋上平了帳。
字據寫明,長房雖非冷血薄情之輩,但于公于私已做到極致,此番之後,公中歸公中,長房乃長房。再有類似情況長房可不再出手。
謝氏打了如意算盤,對內分的再清楚,對外總是一家,以後若真出了事,長房還跑的了不成?她叫二房安心地收下顏月送來的銀兩,為安撫長房,又延長了顏盈盈在莊子上的日子。
于是,原本被送去莊子上反省,準備年前回府的顏盈盈,在準備返程的時候收到消息——必須在莊子上待滿半年,且日日禮佛贖罪,來年五月方可回府。
她氣急敗壞地撕毀了來信,又揪着身邊唯一一個粗使丫頭狠狠發了一通火,這才紅着眼睛給祖母帶了回信。
過年回不去在莊子上冷冷清清便罷了,明年五月可是她及笄禮,求祖母垂憐,允許她三月底就回去準備。
以顏月為首的長房正在氣頭上,謝氏又有心讓她往後繼續接濟中饋。怎麽會輕易應承,只叫她安心在莊子上養着,必定不會耽誤了她的及笄禮。
聽聞顏盈盈鬧了許久,謝氏也不松口,謝婉玉暗中去莊子上看了幾次,不知母女倆談了什麽,顏盈盈終于罷了心思。
沒了她在府內竄上竄下的,長房內一片歲月靜好。
依顏月,這懲罰對顏盈盈還是輕了些的,畢竟她也不是什麽白蓮花聖母心。只是她另有籌謀,倒也不好逼的太緊。
反倒是顏念醒後聽聞前因後果,狠狠唾了一口:“真是便宜她了!”
顏月輕笑:“莊子上日子清苦,年下這麽熱鬧,她卻孤身一人,以她的性子怕是比任何懲罰都要難捱。更何況此事早已到處喧嚣,日後就算回府了,她又哪裏有臉出門?她夢寐以求的及笄禮怕也是冷冷清清收場。”
“那是她活該。只是阿姐,你又何必破費給她們填了塘子?年下就讓那些要債的堵着大門,讓周遭瞧瞧他們的破落相不好?”顏念疑惑。
顏月停了手上的繡活,點了點她的頭:“你呀你,人家堵的臨安侯府的大門,豈不是打咱爹爹的臉面?”
顏念嘟着小嘴,氣鼓鼓地:“那還是便宜他們了!”
“不慌,從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且等着,這種日子許過不了多久了……”
“阿姐,你的意思是?”顏念兩眼一亮,差點從塌上跳起來。
顏月點頭,只笑而不語。
這一晃,日子便到了春節。
因着長房的銀錢,整個侯府裏萬番照舊,“其樂融融”。
雖然二房家唯一一個嫡姑娘不在,但侯府裏最不缺的就是讨人喜歡的姑娘。三房的三個,包括向來膽小的三姑娘顏容在內,都整日裏繞膝謝氏,一口一個祖母,哄的謝氏眉開眼笑。
謝婉玉冷眼瞧着,心下怨氣滋生。
中饋在手,她把着來年的收支,壓着擠着多占了些出來,準備給顏盈盈辦個盛大的及笄禮。
節前,她私下去莊子上見過女兒,顏盈盈到底是多活過一世的,立馬醒悟過來,跟謝婉玉交了底。
想不到自家嬌女竟是受過一次苦的重生之人,謝婉玉先驚後憐,抱着她一頓痛哭。又指責她見識淺短,既是仗着重生,怎麽會鬥不過個顏月?
聽到顏盈盈仔細說了前世的萬事走向,謝婉玉當即拍板,在顏盈盈及笄之前,必要攀上三皇子這棵大樹。她看得長遠,世家女子哪家後院沒些個勾心鬥角,來日盈盈高飛了,看誰敢拿往日的事嚼舌根子!
顏盈盈經了幾次都被顏月按得死死的,有些瑟縮:“娘親,你說,顏月是不是也是重生的,所以也事事占得先機,壓我一頭?”
謝婉玉摟住她,眼神裏閃過一絲陰狠:“若真是如此,顏月就是妖邪附身,侯府必不能容她!”
顏盈盈縮在親娘的懷裏,魔怔似的連連點頭:“對對,她若是能提前預知,肯定是被妖邪附身了,娘親,你趕緊回禀祖母,大張旗鼓,請僧道為其驅邪!”
“放心,我已将青陶安插進去,只待合适時機。至于你跟三皇子的事,盈盈,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歲會一事,太子與長公主都出席,你的事宮內肯定也知曉了,暫時你的名聲已毀,若要攀附上三皇子還要費一番功夫。”
“不,娘親,我等不及了!這莊子上陰冷,飯菜猶如豬食,夜夜還有豺狐凄叫,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顏盈盈雙目赤紅,像是下定了決心,悄聲道,“每年節上,三皇子一行都會到附近的狩獵,女兒打算……”
謝婉玉被她的眼神驚得心下一跳,但聽她細細說了打算,又皺了皺眉,紅了眼睛:“如此這番,有傷風化,雖是事已及此的無奈之舉,但終究是太委屈你了!”
顏盈盈擡起頭,怔怔盯向遠方,厲色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今之際,只有此法為上了!”
母女兩又仔細籌謀了許久,直到萬無一失這才散去。離去前,顏盈盈又千叮咛萬囑咐,為防顏月看出端倪,這段日子可避遠點,待事情板上釘釘再打她個措手不及。
謝婉玉自是叫她寬心,又留了一大筆銀子給她,這才歸府。
卻說這廂,顏月也依言将青陶也調了過來,不過給個外間灑掃的差事,便不再問她。
畢竟是狐貍總要露出尾巴,看她私下又求了萃果,最終調到顏月屋內灑掃,夜間還與萃果同卧一塌,日日竊竊私語,意欲探聽。
顏月也不着急,不過是個小角色,折騰不起多大浪花,反而倒是可借此機會好好磨練一下萃果。
還好萃果重情義,但也知輕重,并未向青陶透露什麽,反而青陶的幾次越矩,讓她漸漸不寧。顏月見她神色糾結,也不提醒,只冷靜旁觀。
不日便是正月初五,是敬財神爺的日子。
陶管事一大早帶了幾個緊要店鋪的管事來拜年,順便請顏月看一下各店來年的主營方向。
以前的顏月自是不管這些的。但想到最近的布局,日後估計長房還是要單過,手上這些産業她還是要重視一番的。
還好母親留下的這些鋪子莊子都是豐厚的,歷年來也是盈利頗豐。
她今日特地把幾個重要的管事一并叫來,不過也是用讀心術一一探查一番,得知均是忠心耿耿的,她也就放下心房,推心置腹。
“諸位都是母親在時就負責各家鋪子的,這些年來也是辛苦各位一直操持。打今年起,長房的盈利不再貼補侯府,諸位管事的酬勞就在往年的基礎上先漲一成。”
顏月心內早有計較,不待衆管事感恩戴德,又道:“我是門外人,不懂做生意,各位不必有壓力。這既是各位應得,也是請各位管事再接再厲,顏月及弟弟妹妹,今後還得儀仗各位!除此之外,我有幾個點子,不知能否成行,想聽聽各位的想法……”
衆管事本是按照年年慣例來彙報一下工作,有幾個管事還擔心顏月小小年紀,會接手貼補侯府這個無底洞。
卻不想她拎得門清,對各店生意都有看法部署,一時均收起了小觑的心思,細細聽她說來。
只是待到顏月講完,衆人出了侯府,還有些雲裏霧裏。
“陶管事,您跟大小姐接觸最多,您說她是怎麽想出來這什麽展示銷貨、盲盒集郵的點子的呀?”一管事終于憋不住,問了出來。他是布莊的王管事,年紀最大,受到的信息沖擊也最大。
“害,王管事,您可別小瞧大小姐,以前她一直躲在夫人後面,不顯山不露水,實則呀,聰慧着呢!您啊,就照着她的吩咐,先在布莊試點試行一下,反正大小姐說了,虧盈不論。”陶管事哈哈一笑,“可依我見,您那布莊,怕是要火了哦!”
王管事仔細思量,“展示銷貨”“盲盒集郵”聽着新鮮,投入也不多,說不定真能給許久不見新意的布莊帶來新一波的客人。
“承您吉言,我這就回去準備起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