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對于青陶的背叛, 顏月早有預料,不過就是時間長短的問題。她縱着青陶也不過是拿來做磨刀石,歷練萃果罷了。
畢竟萃果雖是忠心, 卻算不上頂尖機靈。
但此次真的經了事,總算是長了記性,穩重許多。
萃果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 恭敬地呈給顏月:“奴婢未曾打草驚蛇, 只是這個東西,恐不是好的,該怎麽辦, 還請姑娘定奪。”
顏月接過東西,卻是一個紅褐色的小木牌。
“這是……”木牌小巧厚實,打磨的十分光滑,兩面均有雕刻, 栩栩如生。
只見一面是一長發女子, 雙目被蒙,另有刀劍懸于四周。另一面則是幾行小字,細細看去, 原是生辰八字。
顏月細細看着那幾行小字, 星眼如波, 恍然一笑:“厭勝之術?”
“厭勝?”萃果一驚,她識字不多, 只看見那圖畫, 覺得意境不佳, 此刻知道是厭勝的玩意, 吓得齒間瑟瑟, 立時急的紅了眼睛:“姑娘, 快把這髒東西交由奴婢燒了去!”
不怪她害怕,前朝時候,巫蠱橫行,更有陰陽師傅靠着五行八卦招引邪煞陰靈,致人疾病災禍不斷。
現大秦信奉佛教,看重因果,一般無人敢行厭勝之術。但民間仍有厭勝師傅作祟,據說均是靈異無比。
看見顏月絲毫不懼,只把玩着木牌輕笑,萃果急的直跺腳:“姑娘,這是想咒您呢,奴婢這就去尋蔣嬷嬷,看看如何反壓!”
顏月攔住她:“無事,不必驚慌,蔣嬷嬷也年紀大了,你也不必事事都去勞煩她。你好歹是我萊蕪院的第一人,日後這門楣還需你頂着。”
萃果咬了咬下唇,只重重的點了點頭,但還是憂心道:“可這個東西……”
“不過是個唬人的玩意。”顏月翻轉了木牌,指了指上面的生辰,“這上面的生辰八字是顏盈盈的。”
萃果呆了一瞬:“是二姑娘的?這是為何?”
不怪她呆愣,顏盈盈的籌謀不容小觑。她用上了人人驚懼不齒的壓勝,卻并不詛咒顏月,而是刻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其目的當然不是僅僅用來個栽贓嫁禍。
木牌上雙眼被覆,意味受人蒙蔽,刀劍懸空,意欲傷害加身。這活脫脫是替顏盈盈辯解,表示之前她的作為都是受了壓勝之術下的糊塗之舉。
這樣看來,她這一招,主要目的還是要借機,解了自己在莊子上的禁足,至于栽贓坑害倒是順帶其次的事情了。
顏月眼中閃過狐貍般的狡黠靈動,喚了萃果近身,吩咐道:“你帶着這東西,去府外找個能工巧匠,将上面的生辰八字淺淺刮去,改成我的。然後依照原樣放回去,莫要叫青陶發現了。”
這下萃果徹底傻眼了:“姑娘,這可是厭勝,不是您的就罷了,怎麽還眼巴巴地改成自個的?”
“傻丫頭,別人都明擺着算計到我頭上了,此次過後就是直接撕破臉皮了,我還能坐以待斃,讓他們小瞧了去不成?放心,我自有打算,你莫要多問,速去辦便去就是了。”
萃果點點頭:“是,奴婢愚鈍了。”她接過東西,想那二房敢明目張膽将顏盈盈生辰八字刻上去,這東西想必是個不中用的,否則,依謝婉玉的愛女心切,哪能容得了顏盈盈自己作賤自己?
顏月頓了頓,又道:“青陶雖手腳不幹淨,但到底沒被你逮到現行,你也別聲張,且看看她還有沒有其他動作。若是下次,她偷摸着出去了,回來後,你想辦法把她喚來,我自有辦法,總能知道他們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想到夜夜在一起的青陶,心裏卻全打着陷害大姑娘的主意,萃果喉嚨裏又是一梗,憤聲道:“奴婢省的,只是姑娘探清了,可不能便宜放過了她!”
“無事,你且照舊放着她,我自有安排。”顏月縮起腳,握緊了暖爐,指尖溫熱一片。
萃果點頭應下,遵着顏月安排做好了部署。
只是他日日盯緊了青陶,卻不知二房是何打算,正月裏,青陶竟老實本分,再也不見其他異動。
顏月聽了她的回禀,淡然一笑,只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命萃果裝作無事,先随着她去
萃果雖心中惴惴,但見自家姑娘胸有成竹,只得聽了暫按下此事不提。
……
因着二月十二乃是顏月的及笄禮。是以初十一過,長房便忙碌起來。
顏念帶着蔣嬷嬷一心地為顏月挑選新衣和佩飾,一會嫌這個老氣,一會說那個跳脫。顏念一副人小鬼大、老神在在的模樣,直叫萊蕪院內歡聲笑語不斷。
年下,哥兒們也都不用上學,顏琮顏璟無事便也賴在了萊蕪院內,天天“阿姐阿姐”地纏着顏月。
畢竟及笄後便意味着成人,便是親弟弟,往後也再難這樣貼心親昵了。
顏月看着兩個一模一樣的小人,心下溫潤。弟弟們年幼,她作為長姐關心并不夠,但二人毫無怨言,對她更是耳聽心受。
顏月下定決心,來日分家之後,定要更多下心思在弟弟妹妹身上。
只是長房才熱鬧了幾日,突地又生了事端。
原是正月十五元宵節當天,三皇子不知怎地起了興致,發帖子邀請世家子弟,舉辦了一場賽馬會。
接到了帖子,二房的庶長子顏超,三房的嫡子顏磊、顏森喜不自禁,忙來喚了顏琮、顏璟一同前去。
顏超是蓮姨娘的兒子,因謝婉玉多年只得顏盈盈這一個女兒,為防蓮姨娘恃寵而驕,早早将他報到自己名下養着。
早些年她還指望自己能生個嫡子,對顏超也并未好好教養,只吃穿用度不短着,但随着年歲漸長,這些年也漸漸歇了心思。
但這麽多年縱着慣着,顏超張揚驕縱的性子已是難改。謝婉玉無子傍身,也是頭疼不已,只能平時一邊哄着,一邊更加約束他的學習。
顏磊、顏森兩兄弟則是沈翩翩的寶貝疙瘩,一個十二,一個十歲,正是調皮搗蛋的時候,沈翩翩為人潑辣,對這兩個眼珠子卻是寶貝的很,請了最好的先生,親自過問進學。
他們哥幾個常年被拘在學堂裏,只有逢年過節才偶爾放飛一番,此次更是得了三皇子的帖子,更是當尚方寶劍似的,急吼吼地回禀了母親要去參加。
顏琮身子一向弱,冬日裏更是暖爐不離身,一不小心就是生病感冒。但凡這時候都是窩在屋子裏看書解乏,這種活動向來是不願參加的。
顏璟卻是個皮猴,看着哥哥們興高采烈地描述歷年賽馬會上的精彩,不由心馳神往。他年前也請了師傅,學了馬術,再聽他們一鼓動,更是按捺不住。
顏琮這做哥哥的,也不忍在大過年的拘了他。便命婆子來萊蕪院禀告一聲,多穿了衣服,陪着顏璟一同去了。
待顏月聽到消息時,二人已随着大部隊去了馬場。
想到顏璟性格火爆,且沒什麽心眼,二房三房又與長房不睦,也不知道會不會借機鬧出什麽事來,顏月總覺哪裏不妥。
但又念及賽馬會上,衆目睽睽之下,直着算計顏璟總會被落下口角。且顏琮聰慧,有他陪着,總不至于出大事。
但一整個上午顏月都胸口發悶,喘不上氣來,總覺會出什麽事,臨近午後更是茶飯不思,心神不寧。
不想這等不安終是落了真。午後不過一會,顏忠就慌裏慌張前來禀告:“大小姐,不好了,四少爺出事了!”
顏琮出事了?
顏月驚呼一聲,急急起身,只覺眼前一花,腿軟的竟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