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不能蒙混過關。
沒想到新同桌走上前來,看了她一眼,歪了下頭說:“偷工減料可不行。”順手便拿走她的抹布,不費力氣地就踩在墊腳凳上,井井有序地抹去灰塵。
9月的陽光透過偌大的窗戶照進來,清爽的微風順着輕開的窗縫鑽進來,拂過她的衣角。孟惠予站在她的影子下,逆光注視着她。她眯着眼,額頭冒着汗珠。空氣中的微塵跟着她手臂的幅度擺動着,像是動畫裏愛搗亂的小小兵…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盯着新同學看好像不禮貌,正想找點什麽事情幹的時候,她剛好忙活完。
“謝謝。”孟惠予小聲道謝。
“不客氣,本來也算是我的任務。”她從抽屜裏抽出來一張紙巾,擦過額頭,“以後就是同桌啦,我叫康念慈。”
孟惠予仰視着這個快一米七的女孩子,第一次覺得人臉上的小絨毛都是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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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閱讀
遇見不一樣的兩顆星星
孟惠予從來不是進取型人格,基本不會預先設想未來。未來都叫未來了,怎麽可能是光靠想就能想到的呢?反正時間會帶她過去,她安心過好當下就行。
可康念慈同她截然相反。這位同桌總是在她午休小憩時還趴在桌上筆劃些她壓根看不懂的奇怪符號,有時候刷題刷入迷了,午覺都幹脆不睡了。
努力顯然是有回報的,第一次月考成績出來,她安穩降落在中流,康念慈卻高居紅榜前幾。
孟惠予側了側頭,看見康念慈正在做着一本自己沒見過的新的習題冊,又低頭看了看數學答題卡上自己只寫了“解”的最後一道大題,聳了聳肩,長籲一口氣,有些恍然。
人生就好像是個盲盒,有的人抽到好幾張珍稀卡片,有的人卻只能手握一張普通卡片泯然衆人。美麗、勤奮、自信、努力、聰明…她曾經以為大家只能随機地擁有其中一兩樣,卻沒想到,身旁的康念慈幾乎擁有她能想到的全部。
孟惠予看看身旁的康念慈,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這股奇妙心情,究竟是羨慕還是嫉妒。她試圖對比着她,從自己身上挖掘一些相似點,最後卻是徒然無功。
“怎麽了?”康念慈似乎是注意到她的失神,轉過頭來問。
“沒事。”孟惠予抿了抿嘴,故意岔開話題,“這兩步我看不太懂,你能給我講講嗎?”
“好。”康念慈把手裏的演算紙翻了個面,從第一步細細給她講解起來,順便還給她歸納了解題思路,找來兩道變式題給她參考。
看着她悉心又熱情的模樣,孟惠予忍不住笑了:“謝謝,我懂了。”
康念慈也笑,然後回頭看那本孟惠予看不懂的“天書”。是在後來的一次表彰大會上,她才知道,康念慈每天都在研習的“天書”,是學校競賽組老師布置的額外作業。
努力如此的康念慈自然是獲得了好名次,與她并列的還有程述。
那不是孟惠予第一次聽說程述。
每次月考,她陪着康念慈看年級紅榜的時候,也總能在老前面看到他的名字。程,品也。述,循也。他不管是名還是姓,都好适合學理科啊,孟惠予忍不住想。
這大概就是她對于程述的第一印象了吧。嗯,一個就連名字都十分嚴謹的理科學霸。
如果不是後來的那場籃球賽,她或許都沒有機會知道他長什麽樣。
名校的衡量标準很多,他們那屆校領導難得的開明之處就是認為,體育也不能落下。
孟惠予身體素質差得很,除了當啦啦隊,派不上什麽用場。因為她有些貧血,體委還貼心地給她留了記分板邊上的陰涼處位置。
校領導都十分重視的校內籃球賽,班主任當然不會當成什麽無用的娛樂活動,也跟着裝模作樣地鼓勵大家積極參與,本來還在教室刷題的康念慈也被拉過來撐場面。
孟惠予不是體育愛好者,除了進球和罰球,她能看到的就只是場上的人在跑來跑去。康念慈就不一樣了,打小被哥哥帶着在球場混,雖然技術不行,規則還是摸得透透的,于是直接被體委弄去記分了。
沒了康念慈在邊上講解,孟惠予更覺得這場球賽沒什麽意思,正準備悄悄從前線撤退。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小心”,她回過頭去,然後一個大籃球準确地砸在她腦袋上。
孟惠予沒想到,機緣巧合出來看個比賽,居然也能這樣中獎。悶熱的天氣和擁擠的人潮早就讓她有些頭暈,再猝不及防這麽來一下,她整個人直接被砸得蹲坐在地上。
那位“罪魁禍首”馬上就跑過來道歉,她眼鏡掉在地上,逆着光看不清對方模樣,手背貼着被砸紅的額頭,連忙說着“沒關系”。一旁的康念慈見狀,趕緊拉她起來。
“程述,你是打球還是打人呢!”康念慈揉着她的額角,冷不丁地說了這麽句話。
回過神來的時候,孟惠予已經被康念慈帶着回了教室。
夏末升騰的熱氣被玻璃窗隔絕在室外,屋內的空調吹走皮膚表面的溫度,她感覺舒服不少。
“感覺你還挺喜歡籃球的,不用陪我待在這裏。”孟惠予不好意思地說。
“沒事,我也落得清閑。”康念慈雙手托着下巴,嘴唇跟着飄出的語音張合着。
教室裏除了她倆沒有別人,安靜得很。孟惠予枕着自己的小臂,側臉看着閉目養神的康念慈。
康念慈不算白皙,相比自己足不出戶養出來的這種病态白,她的膚色顯得健康很多。她猜想,或許是家裏有個哥哥帶着她做運動的緣故,康念慈高瘦,身材卻一點也不幹癟。
她平緩的呼吸着,欣賞着近在眼前的美女,想起同桌以來的一些事情。總覺得康念慈是個很好的人,對,就是“好”,除了這個字,她不知道怎麽形容她。
比如,她莫名地給人一種疏離感,但是又能游刃有餘地處理好人事關系;再比如,她學習成績很好,但還是努力地在學新東西,就算是自己問她一些傻瓜問題,她都能細細地幫忙梳理清楚…當然,最讓她覺得她“好”的點,是她好像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但是,是要什麽呢?她看向她,第一次沒有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康…念慈,你為什麽這麽努力學習?”
“嗯?”康念慈愣了一下,努力學習的背後有很多可能因素,大部分人不願意深究其中的原因,權當作好學生就是有考好大學的使命。所以少有人會問這種問題。
她忍不住反問:“你覺得是因為什麽?”
“說不上來,感覺不像是為了掙大錢。”
“怎麽了?掙大錢不好嗎?”
“好呀!有的人想掙還掙不到呢!但我就感覺你不是為了掙錢才學習。”
康念慈聽言,倏地吸了口氣,眉頭上挑,“你知道我為什麽參加物理競賽嗎?”
孟惠予起身,搖了搖頭。
“我想測試下自己是不是有學習物理的天賦。”康念慈無聲地笑了笑,停頓了幾秒:“書上的物理知識其實都還算淺顯,我能學明白但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擅長。只好通過競賽給自己做個測試。結果好像還算令人滿意?”
孟惠予自然是理解不了這種對于物理的熱愛,面對這些捉摸不透的宇宙定律,她除了在考試中被無數次為難,好像并沒有辦法對它們怎麽樣。
康念慈看得出她的疑惑,主動講了些緣由。
“我外公是做物理研究的。小時候我爸媽沒空管我就把我扔在他那裏,說起來也算是他給我做了很不錯的物理早教。我可能也确實受到了一些影響吧。
你知道嗎?19世紀的時候開爾文做了著名的演講。他說,物理學的大廈已經落成,只有兩朵烏雲飄在上面。這兩朵烏雲後來發展出了量子力學和相對論。”
孟惠予聽不明白,腦筋繞了好幾個彎又問:“你想研究量子力學和相對論?”
“當然不是啦,”康念慈輕聲道,“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普朗克,也只有一個愛因斯坦。我當不了那麽偉大的人。”
“那你……”
“我只是想說,我也想成為吹散烏雲的其中一陣風,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實是個很願意冒險的人。”
“那你以後是想學物理相關的專業嗎?”
“應該吧。想學天體物理之類的,想自己去找找那些答案,當然不一定能找得到,但還是想試試看。”
康念慈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裏閃着隐隐的光。她笑着,似乎要比午後的日光更加奪目。這些對未來有着堅定方向的人,時常讓孟惠予感到羨慕。如果康念慈是一支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