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一直以為我想開了,沒想到還是聽記仇的。明明相比其他人來說,她做的不算太過分。”

“惠予,不是這樣的。”程述不認同她的說法,“霸淩本身就很過分,不應該存在比較級。所以不用為他們的霸淩開脫,更沒必要逼自己想開看開,咱又不是什麽苦行僧。”他揉了揉她的腦袋,俯身看向她的眼睛,“而且你能這麽心平氣和地面對她,已經很了不起了。這不叫記仇,這叫寬容這叫大度。”

程述順勢拉起她的手,就笑道:“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兒。明天我們去看你爸爸媽媽,後天去公園,怎麽樣?”

“嗯!”孟惠予被他逗笑,陰郁一掃而空。

然而探望李秋園和孟正德的計劃是執行了,去公園卻被延後。理由是程述不得不去參加一場婚禮,正好就定在了正月初四,孟惠予則是陪同前往。

那是程述在高中物理競賽班認識的朋友,因而也與康念慈有些交情,而且感情似乎還不錯,甚至值得她從北京飛來,只為參加一場婚禮。

孟惠予對喪葬熟悉得很,對婚慶卻是狗屁不通,她唯一見證過的婚禮,是表妹給她家兩只小狗□□之前舉行的訂婚儀式。于是在程述被人圍堆着聊天時,她早早地就找準地方落座。康念慈不像程述那麽活絡,也陪坐在她旁邊。

除了他們倆,這裏的人她幾乎都不認識,還是閑來無聊翻開請柬她才知道新郎新娘的名字。可是不知道怎麽就忽然好些人都朝她投來目光,孟惠予看了下那邊跟人說話的程述,大概猜到了原因。

婚禮舉行得很浪漫,落地的白紗長裙,盛大的香槟玫瑰,真摯的結婚誓言,無一不雕刻着“浪漫”二字,浪漫得好些人都舉起手機拍照。

儀式結束之後,新郎新娘過來敬酒,孟惠予象征性地喝了半杯。程述被拉起來和新郎對話,現場很吵鬧,她隐約聽見那微醺的醉意裏似乎有提到她,至于說的什麽,就不清楚了。離開之前,不少人過來跟程述打招呼,看見他們二人相握的手,眼神頗有意味,然後便開始問起關于孟惠予的事情來。

她高三那年休學休的離奇,傳言好幾個版本,基本就沒有好話。有人不記得,有人卻對她有印象,一下就從他們三人的組合中拼湊出她的名字,不對,應該是叫做代稱——跟在程述和康念慈身邊那個高三就轉學的殺人犯女兒。定語很長,明明是三個字就能确定的身份,卻要用很多來說明。

孟惠予看着其中一些人竊竊私語,心裏已經沒有了以前那樣的恐懼和憤怒。很多時候,人連自己的嘴都管不住,哪裏又管得住別人的嘴呢。況且她也不想因此破壞了人家的喜事。

可是程述不想讓她出來受這個莫須有的罪。達到目的的方法有很多,不是非得去辯解。他緊握着孟惠予的手,站起來就沖那邊走遠了去敬酒的新郎喊:“吳興超,新婚快樂!到時候給你發請帖來參加我的婚禮啊!”

他一邊喊着,一邊舉起孟惠予的手。聲音很大,直接從宴會場的這一頭傳到那一頭,在場的人有的笑他喝多了,有的則是起哄問他什麽時候辦,有的開始回憶往事說他傷了好多少女的心。總之被他這麽一鬧,那些吵鬧的閑言碎語直接被哄鬧聲給壓了下去。

程述頗為滿意地附在孟惠予耳邊,得意地笑:“怎麽樣?效果還不錯吧!”

還沒等孟惠予說話,一旁的康念慈就吐槽他丢人,然後笑着補了一句“不過我支持”。

那天程述喝得有點多,按理說都是灌醉新郎,可他本來人緣就好,又鬧了這麽一出。臨到該走了還被人家灌了幾杯,孟惠予想着他那個經不得折騰的胃就開始憂心。

回家之後他就挨了他媽媽一頓說,躺在床上的時候還很無辜。吐着酒氣就問她:“我做得不對嗎?怎麽你都不誇誇我!”孟惠予沒辦法,只能寵着他,像給鬧脾氣的小狗順毛一樣,一句一句地誇他。程述聽得滿意了,才肯慢慢睡過去。

孟惠予擔心他酒勁沒過去,主動将第二天的公園之旅再往後推,又是去看望了小姨又是給奶奶送禮物,最後,本來定在初四的事直接推到了初六。

飛機就在晚上,孟惠予想着幹脆別去算了,留在家裏陪會兒家人。程述媽媽卻第一個跳出來說她約了人家打牌,然後就是程述爸爸要去冬釣,程硯得學習,家裏沒一個人需要陪。于是孟惠予恭敬不如從命。

這回去的時候,程述特意帶了相機。孟惠予勸說冬天那裏不算好看,他也沒聽,執拗地帶了一路。孟惠予只當他是小孩脾氣上身,沒多管他,還是照舊給他介紹她比較喜歡的地方。

回上海之後,程述又重新進入了高壓的工作中狀态,孟惠予的日子也沒好過到哪裏去。在成堆的工作面前,他們有種感覺,過年好像不是放假,而是死緩。

等到再空閑下來的時候,天已經開始有回暖的狀态了。

初春的周末午後,孟惠予正給陽臺上的植物們灑水,程述就從門外端進來兩個巨大的快遞。

“這是什麽啊?”孟惠予跳過去幫他接住。

“禮物,拆了就知道了。”程述一刀挑斷上面的麻繩,又劃開緊纏的膠帶,紙盒一層層拆開,最後掀開上面的泡沫板,孟惠予才看見這快遞的真身。

兩張打印出來的大照片,一張是她坐在長椅上閉眼休憩,另一張是那棵她很喜歡的歪脖子樹,都用結實的畫框裝裱。

“怎麽想到送我這個啊?”她目不轉睛地看着照片,語調裏是明顯的興奮。

“回不去的時候,就看看這個,回去了,就拍新的。”程述拍拍手上的灰,笑着,“怎麽樣,喜歡嗎?”

“喜歡!我也有給你準備禮物!”孟惠予趿着拖鞋就跑到書櫃下翻出一個盒子,遞給程述。“跟上次生日送你的是配套的。”

程述打開那個精美的盒子,打開就發現是一對精致的袖扣。他之前最喜歡的那對不小心弄丢一顆,正愁她上回送的那條領帶不好搭配,現在看來,剛剛好。

他把禮物跟領帶收好在一個位置,免得又不小心弄丢,然後便出來給孟惠予挂照片。

晚上他們窩在沙發裏看了部動物的紀錄片,孟惠予問他喜不喜歡小動物,程述點點頭。

于是養一只貓的事項也被加入計劃表,至于為什麽不養狗,只是因為他們都很忙很宅,小狗跟着他們,也許會受委屈。

回房間之前,孟惠予又盯着那棵歪脖子樹看了半天。

躺在床上,程述問她,怎麽會這麽喜歡。他甚至記得她說,那是她的朋友兼救星。

“其實說起來你可能會覺得矯情。”她望着天花板,慢悠悠地說:“就高三休學那會兒嘛,心情特別不好,我就大清早地坐公交車過去,一待就是一整天,然後又坐最後一班公交回去。

那裏很多樹都長得很漂亮,高大、筆直、參天。唯獨它們之中,看着很不和諧。我當時就在想,它靜悄悄地生長在這一片森林裏面,不會孤獨嗎?周圍的它的同類們都跟它不一樣,它不會難過嗎?我一直都在問它存在的意義,可是一直得不到答案。

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一只特別漂亮的蝴蝶撲閃着翅膀,停落在它的樹葉上。那天天氣很好,它剛好落在陽光裏,翅膀都好像在閃光,很漂亮。

周圍明明那麽多高大又枝繁葉茂的樹,它偏偏選中了這一棵。我覺得很奇妙,走過去摸着那棵樹的樹皮,粗糙又濕潤,我一下就哭了。哭得很大聲,遠處的叔叔阿姨都跑來問我怎麽了。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都來那只蝴蝶都飛走了,我還是看着那棵樹發呆。然後我就想明白了,不管是不是有意義,我就先和它一起活下去吧。也許有一天,蝴蝶也會飛到我的身邊,意義自然而然地就出現了。”

她緩慢而悠長地述說着,從回憶中将自己抽離出來,看了看程述,笑得釋然而美麗,對着他說:“我想,你可能就是我的蝴蝶。”極其動情地,她落下這句隐晦的表白。

感情如海浪一般朝程述撲面而來,他有些不知所措。那些洶湧的感情他不曾見證過,只能通過她的只言片語去拼湊一個當時的畫面。光是想到她一個人靠在樹邊哭的場景,他都有種難以言說的感受。而一想到她如今雲淡風輕地說起那些過往,他更加難受。翻湧半天也表達不出來的心疼梗在喉嚨裏,最後化作一個長久的擁抱。

他的手指落在她的後背上,如畫家描摹風景一般摸過她的肩胛骨,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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