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了,哭着哭着就長大了,哭着哭着也就遇見了很多值得笑的事情了。”
程述有些喟然,康念慈和瞿遠舟都說她很勇敢,他也已經想象過了她的勇敢,然而這勇敢的程度還是超出他預料。他沒想到,回憶起那些生命中的至暗時刻,她始終帶着溫和的笑意,帶着對過去的慈悲。他忽然間覺得,自己在她面前,變得格外渺小。
從前孟惠予說遇見他很幸運,現在看來,應該是自己比較幸運才對。程述低頭感慨,想起瞿遠舟那段話,這才懂得了他那些關于她的形容詞,到底分量有多重。于他而言,化作五個字便是,珍重再珍重。他的心好像軟作一灘被月光照亮的水,只倒映出她的身影。
“程述,你怎麽不說話?”孟惠予仰頭去問他。
“沒有,就是沒想好怎麽誇你。”你太厲害,厲害到我腦海裏都無法準确地一個詞來與你相匹配。“如果早點遇見你就好了。”末了,他有些惋惜地嘆氣。如果早一點遇見,是不是就不會吃那麽多的苦,是不是好歹在吃苦的時候還能多一個人陪着。
“不好。”孟惠予卻立馬反駁道,“早一點的我很脆弱很無力,你也還年輕,沒有義務去拯救一個瀕臨破碎的我。我有自己的修複力,雖然修複得很慢,但是現在不是修複得還不錯嘛?”
孟惠予笑嘻嘻地用頭去頂他的下巴,想讓自己更加聽清楚他的呼吸。她笑着,想了想又說,“不過現在說起來很簡單。當時也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想開的,走了不少彎路呢。光是重新穿上裙子,學會正常地面對男性,就費了很大的功夫。”
她想起之前重新拿起裙子、重新試着去接納兩性關系的自己,以長大之後的她的眼光去看,很是憐愛,也很是感謝當時自己的咬牙硬撐。
掉了幾層皮,還好最後得到的是還不錯的結果。
“而且那段時間多謝瞿醫生,我每回熬不下去的時候,他會告訴我,每個人的人生都不一樣,我的路可能比其他大部分人要長一點彎一點,所以走得會比較難比較累,但是也因為這樣,走過之後嘗到的果實也會比別人更甜一點。”
程述揉着她的發尾,猶如品鑒一件珍寶。“嗯,他說得對,以後都會更甜的。”
“我不用以後更甜,我不貪心,能像現在這樣就很好。”孟惠予一邊說着,一邊吻上他的唇,帶着明顯的□□,還未散去的沐浴露香味彌漫在床褥之間。
程述顯然是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剛才那句“像現在這樣就很好”很好還在他腦子裏反複播放,孟惠予的香軟氣息便悉數襲來,他感到一種真切的欣喜。
“那——我們一塊兒嘗嘗有多甜吧。”
他猛地翻了個身,壓在孟惠予身上開始認真地回應她的動作和她那句話。
漂流在愛與被愛的蝴蝶夢
孟惠予沒想到,她和程述的戀愛居然能維持這麽久。
當程述邀請她和他一起回家過年時,她還有些無所适從。等到了程述家,她才發現那些擔心實在沒有必要。程述媽媽本就和顏悅色,程硯雖然性子比較冷淡但也挺好說話,就連她以為對自己有些不喜的程述爸爸,也在大年二十九他們抵達湖城機場的那一天,親自來接他們回家。據程述評價,這種待遇他從來沒有享受過,現在算得上是沾了孟惠予的光。
孟惠予感到受寵若驚。
程述的本意是不希望她獨自留在上海的空房裏看跨年晚會,想着回家來至少有人陪着熱鬧一些,結果還是低估了七大姑八大姨的攻擊力。
剛一進門就開始盤問起他們的婚育計劃,恨不得讓他大年初一就帶着孩子來要壓歲錢,最後還是程述媽媽來打圓場,叫他們不要給孩子太大壓力。一路跟着程述躲親戚的孟惠予才松了一口氣。
“怎麽?不想跟我結婚啊?”程述給她拿蘋果的時候,故意問。
“不是,就是沒想過,太遠了。”
“你連死後要不要快點下葬都想過了,居然沒想過結婚?”
“因為……”
“因為什麽?”程述不依不饒。
孟惠予被他噎了一嘴,斂着眉只能實話實說:“因為我一直都覺得,比起婚姻而言,死亡似乎離我更近。”
她的表情真摯又憂傷,程述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答案,頓時後悔自己的這張臭嘴。外面客廳裏的長輩們都在歡聲笑語,廚房這邊的他們倆卻在這麽喜慶的時候讨論起死亡。程述不知怎麽緩和氣氛,洗着蘋果的動作停了一會,便濕着手甩向孟惠予。
“胡說!以後不許這麽想!”
孟惠予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擦着臉上的水珠就扁着嘴念:“還不是你要問!”
“再說就讓你出去送蘋果,陪大姨二姨聊天!”
“……”
一句很有力的威脅,孟惠予再不甘心也只能噤聲。
程述家的年過得很熱鬧,家裏的親戚都在走動,就連各家的貓貓狗狗都會互相串門。
孟惠予對着這樣的年味感到陌生,她認真回憶過自己度過的每一個新年,沒有一個像今年那麽熱鬧,熱鬧得她有些不适應,而不适應當中是嶄新的快樂。
大年初一那一天,她和程述分別給家裏人包了紅包,然而他們收到紅包的反應截然不同。一樣的數額一樣的封包,接過孟惠予的明顯比接過程述的要開心很多,還有程述爸媽給他倆發紅包時,塞得也不一樣,光看厚度就知道,孟惠予的分量重很多。
甚至一向不茍言笑的程述爸爸在遞給孟惠予紅包時也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
“好孩子,辛苦了!新的一年加油啊!”
這好像一句暗號,只有他們兩個人聽懂。程述爸爸的神情孟惠予一眼就看懂,她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再投去目光卻接到他的對視,欣然一笑。原來他都知道啊!孟惠予一時間有些感動,完全沒去在意一旁叫嚷着二老偏心的程述和程硯。
本來他們定好了要去程述的爺爺奶奶家拜年,因為考慮到孟惠予會尴尬,而留她一個人在家也不太好,于是本應該同行的程述也被放了假。來了卻不見面實在不算禮貌,孟惠予便拉着程述陪她去挑一件禮物,到時候一起送過去。
大年初二的商場并沒有多冷清,似乎現在過年方式已經不局限于在家團聚,孟惠予能在這裏看到很多結伴出行的家庭。她跟老人家相處的經驗不多,程述也不太摸得清他們的口味,只說心意到了就行。
孟惠予獨自糾結着送什麽,思來想去還是送了最庸俗的茶葉和象棋。憑她多年所見判斷,送着兩樣至少不會出錯。挑完禮物沒多久,他們都有些餓,想找個餐廳吃飯,結果這裏面家家都是人滿為患。只剩下之前她和程述吃過的那家日料店還剩下一桌。
等餐的間隙,程述媽媽打電話過來問他們午飯怎麽解決,程述借着孟惠予想吃日料的由頭,成功躲過回家吃剩飯剩菜的安排。那時正好有個服務員進來問他們接不接受拼桌,孟惠予無所謂,轉過頭去征詢程述的意見,然後發現身前一個陌生女人正木木地看着她。
“孟惠予?”她叫着她的名字,有些不可置信。旁邊那個剃着圓寸的男人見到她的反應,笑嘻嘻地湊到程述身邊:“你好帥哥,外面找不着能吃飯的地兒了,你老婆好像和我老婆認識,咱們能不能拼個桌?”見程述沒反應,他又把那個陌生女人拉來:“簡怡,你也過來,問問你朋友能不能拼桌?”
他的聲音充滿着讨好,程述愣了一下,把目光轉向孟惠予。此刻的她目不轉睛地看向那個剛剛叫了她名字的女人,說了聲:“不好意思,我們不拼桌。”笑得禮貌,卻有些決然。
她很少顯露出這樣僵硬的态度,圓寸男人還在堅持勸說着,程述看了看孟惠予的神色,便把剛才的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很快,那個名叫簡怡的女人就把他給拖走了。孟惠予盯着他們出去的方向,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她一改剛才的冷漠,又變回程述最常見到的孟惠予。一頓本應該愉快的外食突然氣氛就有些詭異,餐廳裏的人太多,程述看她似乎不開心,也就沒問。
回去的時候,孟惠予才主動向他說出緣由。、
“那個叫簡怡的,是我初中的朋友,也是那個混蛋的女兒。”
一句話,程述就明白了孟惠予的态度。
“她一直認為是我破壞了她的家庭,在我被迫轉學之後還锲而不舍地往我之前的□□裏發很多詛咒的消息。很幼稚,我現在越想越幼稚,而且是一種非常惡毒的幼稚。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