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碼再給我一下, 我給你多掃些。”何美儀後悔剛才付的錢少了。
林故淵神色淡淡：“不用，我賣給朋友也是這個價。”
“好吧……”何美儀心裏嘆氣。她倒是也想修複跟林故淵的同學情。
——反正何美儀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見林故淵實在堅持，何美儀心想一次也不能要求太多, 頂天了下次再來嘛, 便帶着一筐的菜苗回家。
出門時, 何美儀也沒忘記那個素包子, 林故淵随口交代：“記得把筐子還送回來。”
何美儀嬌小姐脾氣突然冒出來, 她心底大怒：她還能昧了這個不值錢的筐子？一會兒就叫人買一百個筐子給他送來！！
但表面卻不顯，她柔柔的答應。
林故淵相當不習慣這個現在說啥是啥的嬌小姐, 還懷疑她今早是不是沒睡醒？
可中午被人敲門，看見外面樓道裏全是水果中轉箱時，林故淵就明白了，大小姐是在這兒整他呢！
林故淵雖說住的是自建房，面積比較大，但家裏也沒那麽多地方放這些玩意啊。
聽說樓下還有六十個沒送上來, 林故淵就疼頭疼了。
誰知人放下話就溜，林故淵喊都喊不回頭。
沒轍，只能下樓去處理那些筐子。好在是遇到樓裏租戶, 林故淵分給他們幾個用, 多餘的暫且把筐子都放到樓梯道那個閑置的半個門面房當中, 地方還不太夠, 林故淵只能又往樓上家裏塞七八個筐子才安置下。
處理好筐子，林故淵便用筐子在露臺上摘了不少果蔬，用車子載着往城區老菜市場去。
随着城市發展, 老城區的人流量是越來越少了，這菜市場裏也是一樣，現在上午十點半, 按理說是應該漸漸忙碌，可現在整個市場裏還是人煙零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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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霞嘆了口氣，但仍打起精神期待有顧客過來買魚。
正望着呢，孫霞就突然看見一個多月前拿着菜跟她讨魚下水的那小夥兒，他正費力搬着一整筐子的青菜往她這邊兒來呢。
孫霞見他也在看自己，忙不疊的從攤位裏出來，遠遠的迎上去。
老板能上來接一下是最好，路遠沒輕重，林故淵從停車處走到這兒，得有七八分鐘了，筐子重量得有個三十多斤那麽重。
“我來跟你換魚腸了。”林故淵直接說道。
孫霞笑得開心極了，她客氣道：“都給你都給你，還拿來這麽多菜幹嘛！”
話雖這麽說，但能再次吃到人小夥子親手種的那麽美味的有機蔬菜，孫霞自是高興，兩人互相推辭兩句，她便笑呵呵的收下了。
今天上午生意不算好，孫霞把自己攤子裏擇剩下的魚下水都給林故淵裝好，随後又跟隔壁兩家賣魚的攤子都要了些來，這還不夠，她又跑老遠去市場那頭找丈夫要了些。
加起來足足得有六七十斤那麽重，要不是林故淵表示夠了，她怕是要走遍市場各家賣魚的攤子呢！
孫霞仔細的幫林故淵把魚腸都打包幹淨，随後交代隔壁攤子的幫忙照看，就幫林故淵一起拎到車上。
“真是太謝謝你了。”林故淵說。
孫霞也笑着道：“謝個啥，剛才你跑這麽遠給我送菜呢，別說，你種的菜還真就是好吃！”
林故淵笑了下：“這次還有些絲瓜茄子，也都不錯，您嘗嘗。”
“欸！”孫霞笑眯眯的沖林故淵擺手道別：“路上慢點，需要了下次再來啊！”
林故淵也放下車窗，沖她擺手：“行，阿姨你也趕緊回去吧，說不定就有客人了呢。”
帶着魚腸回家，林故淵就立刻把最近換下來的舊土裏埋上魚腸肥，只是上次從網上購買的鋸末不太夠了，這次林故淵只能用植物稭稈墊在下面吸血水了。
魚下水裏什麽都有，其中魚骨和魚鱗是最不好被分解的，這次林故淵同樣是下足了EM菌，還有不少紅糖，才封土埋緊。
魚腸肥的制作簡單，下午光線不錯，林故淵便用攝像機把剛的制作過程拍攝下來，只不過現在天氣沒夏季那麽熱，得等三四個月才差不多能分解完畢。林故淵便把拍攝素材暫且放在電腦裏，等冬季再來翻堆繼續拍攝。
最近潘滿種菜種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他為了老婆冬日裏的蔬菜多樣化，做足了準備，長成能吃的青菜一部分摘下來留着吃，另外一半還要讓它們再長長，稍微老點了再掐下來焯水、過涼、切碎、冷凍四件套。
作物長勢好，潘滿也是渾身使勁兒的給它們施肥，确保最後的這段旺盛生長時期能收獲更多的蔬菜。這不，潘滿連羊糞都不嫌棄了，隔三差五就在種植箱裏各處追肥。
當初張埴送他那幾袋羊糞，才用了不到一個月，就使完了。
潘滿見了施肥的好處，自然是樂意繼續用下去，便開車又去找張埴買肥。可當他剛開口表示要買羊糞肥時，突然話到嘴邊轉了個彎兒。
現在潘滿個人是不介意羊糞肥這個東西了，老婆任蘭蘭也不在乎了，可樓裏其他住戶們肯定還是不樂意見到這東西。
萬一真提着幾袋子羊糞上電梯，又被人撞見，在業主群裏聲讨自己可咋辦？潘滿糾結半晌，問老板：“上次你送的羊糞肥是用着不錯，但我家……有沒有類似羊糞肥的東西？”
張埴還以為是他家人看了不理解呢，便給推薦另外的肥：“這個是複合有機肥，十幾年的大廠生産出來，裏面有發酵好的餅肥、骨粉、和小部分的糞肥與海藻等，用着效果特別好。”
潘滿見這個滿意，上面反正沒寫羊糞這倆字，他就算是拎着做電梯也不怕。當即拍板，跟張埴購買十袋複合肥。
可有人就是看不慣潘滿在業主群裏曬他家的菜園子，他拎着複合肥上電梯後，還是對他愛答不理。
晚上，他們這棟樓裏的業主群就又開始鬧起來。
一直蹦跶的這個人叫洪超，是小區裏的名人。據說他有精神潔癖，老婆都受不了跟他離婚了，隔三差五就在業主群裏聲讨物業每天消毒次數太少、打掃衛生不勤快等。
潘滿還記得他，上次拎着羊糞上電梯，最不滿的也是他。
潘滿憋着氣，在業主群裏跟洪超争執。
【空白：電梯是公共資源，某些人可不要把電梯當成自己家的，想怎麽用就怎麽用！】
【摯愛：我這次買的是複合肥，又不是糞肥。更何況我上次購買的糞肥也是大廠生産出來的，一點都不臭】
【空白：那樣也不行，不管什麽肥，總之是不能用電梯載這麽髒的東西】
潘滿都要氣笑了，他飛快的在手機上打字。
【摯愛：髒？想想你從小吃的糧食蔬菜都是用糞澆大的吧】
洪超瞬間肺都要氣炸了，他強忍着要吐的欲.望，立即給物業打電話告狀。
物業那邊也無語啊，人家業主這次也沒用電梯載糞，憑什麽不讓人家用？況且物業也确實煩洪超這人，他閑着沒事就舉報物業上這人那人的，接電話那人便好聲好氣的糊弄幾句，挂斷電話。
洪超氣壞了，他連夜撥了66300，這是江市本地的電視臺一個欄目的熱線電話，欄目名叫“江市幫幫幫”，主要是負責江市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比如說婆媳矛盾、家庭糾紛、鄰居不合等，每次報道後也會及時派人調解，算是一個為民幫民的欄目了。
洪超幾次被物業糊弄着挂電話，他早就對物業不爽了，這次幹脆向“江市幫幫幫”求助，既要曝光黑心不作為物業，還要曝光不講公共衛生的潘滿一家。
潘滿家的小區名叫青龍苑，算得上是江市比較大的小區了，青龍苑的開發商也在江市開發了幾個樓盤，小區物業也是自有物業，按理說不應該有這樣問題啊。
記者帶着好奇，開始走訪。
采訪肯定是要找到向他們打電話舉報的管洪，管洪剛開始對着鏡頭還有些拘謹，但記者表現的很溫和，再加上管洪心中有氣，在記者溫言引導下，他就漸漸放開了。
這次外出采訪的這位記者是近兩年臺裏的新星，她語言很有安撫力量，很快管洪就越說越氣，漸漸說嗨了。
最後管洪對着攝像頭說的頭頭是道，并且痛心疾首的表示要是不處理潘滿這樣的人，小區裏其他業主也要慢慢不約束自身行為，最後小區淪落為破爛的老舊危樓……
一開始記者還覺得管洪可能真受衛生方面的困惑，畢竟他們這個節目大多數舉報者是站在正義這一方面的。
可越往下聽，記者看管洪越說越誇張，雖說他說的确實有道理，但多少有些誇大。況且管洪翻來覆去就講那麽兩件事，問他具體的細節吧，他就一臉鄙夷的說，他怎麽可能仔細去看那髒東西！
記者下意識的感覺不對，給攝像大哥使了個眼色。
兩人從管洪家裏出來，記者又走訪了物業。
物業那邊也委屈啊：“我們都是按照公司要求，每天早晚兩邊打掃衛生，兩邊消毒工作。我們青龍苑敢說，整個江市我們這衛生工作也算是比較負責任的了，但管洪就是潔癖，我們實在沒辦法答應他的要求，打掃衛生不說人力不夠，光是消毒他就要求我們每天五遍！”
“五遍啊，什麽概念，據我所知，江市不少小區一星期才消毒一次！而且消毒水是有一定腐蝕性的，電梯上消毒太頻繁，金屬鍵肯定要壞掉。而且我們每月就收那麽點物業費，也不夠我們請更多的阿姨照他說的做啊……”
記者點點頭，在這點上她也覺得舉報人管洪說的太過分，但作為記者，她并不能在采訪的時候把自己觀點表現出來。
随後，記者又蹲在潘滿家門口等着他倆下班。
潘滿接了任蘭蘭下班回家，就看見門口蹲着兩個攝像大哥，還有一個胸前挂記者牌的女人，吓一跳。
随後才了解到原來是管洪把他們給告到“江市幫幫幫”欄目了，潘滿也氣歪了鼻子，也不怕上電視，邀請三人進門詳說。
記者跟着一進來，就看見潘滿家客廳直對着的大陽臺，潘滿家的陽臺果然像管洪說的那樣，做成個家庭菜園子。
可跟記者們想象中不一樣，潘滿家的陽臺被打理的很好，不光蔬菜長勢郁郁蔥蔥，地面上也十分幹淨，一點灰土都沒有，還有一臺看着價錢就不低的空氣循環扇對着蔬菜們吹。
蔬菜全都種在箱子裏，表面也沒什麽塵土，電風扇吹也沒有任何灰塵揚起。整個陽臺看起來綠綠的，特別養眼。
“這跟管洪舉報的，說你家陽臺髒亂養一群蚊子小蟲的完全一樣啊！”高個的攝像大哥忍不住開口。
潘滿低身摘了個黃瓜，直接就放嘴裏咬，還不忘給老婆也摘一根，倆人一起咯嘣脆。他說：“我在家種菜都是科學管理，沒什麽蟲子，夏天時偶爾有兩個小青蟲我們自己徒手就捉了。況且我們二十多層的樓，常年南北窗子都開着，一般的蟲子也飛不了這麽高，怎麽我們家就成管洪口裏的蒼蠅窩了？”
任蘭蘭也說：“我們家的蔬菜都是種來自己吃的，沒上過任何化肥農藥，純天然無污染，最後一批小番茄成熟了，你們随意摘着嘗嘗。”
記者分了幾顆，自己吃了兩個，剩下的分給攝像大哥們。
這番茄很小，只有承認大拇指那麽大點兒，紅色底兒透股子黑勁兒，顏色看着挺奇怪，夕陽日光這樣自帶柔光效果都被辦法把這小番茄照得可口。
但吃進嘴裏，就是好吃。皮很薄，輕輕一咬汁水就在口腔中炸裂，番茄籽的存在感并不強烈，舌尖唇齒輕輕一碾，果肉就混着籽柔柔滑到食道裏。
咽下去後，番茄淡淡的酸甜還存在口腔中，這并不是什麽令人上瘾的極致美味，但偏偏就是這樣淡的味道牽制着你……三人接連吃了好幾個，快把藤上的已經成熟了的小番茄給摘空了。
“咳！”三人同時清嗓子，好像要掩蓋他們貪嘴的窘迫。
“咱們坐沙發上開始采訪吧。”記者看任蘭蘭挺個肚子，指着客廳沙發道。
“走，你們先去做，我倒杯水。”潘滿道。
坐在客廳沙發上，正好能看見這生機勃勃的陽臺。
看着可真悠閑啊！記者心裏忍不住這樣想。
其實，一進到潘滿家，記者就知道管洪說的那些純粹都是他的臆想，人家家裏幹淨着呢！家裏種的蔬菜瓜果都能讓孕婦自己都随意摘了吃，要是真有什麽蠅蟲被爬過肯定是要清洗後再吃的。
記者安撫了情緒激動的孕婦，坐下來：“咱們慢慢說，你們跟管洪有什麽矛盾咱們理一理，能把矛盾解決肯定是最好的。”
潘滿便把之前一次羊糞肥事件說了出來，之後又連忙補充：“當天晚上我們就像樓裏的住戶們道歉了，而且我們購買的不是鮮羊糞，是發酵後的，大廠出來沒有異味和蟲卵，就是平常腐化後的土壤……”
記者一邊聽，一邊在本子上記錄些什麽，随後又說：“那這次你們又是因為什麽跟管洪起沖突了呢？”
潘滿把買回來的複合有機肥拎過來，指着道：“你看這牌子是綠農的，咱們A國十九年的老牌農肥廠了，我們買的是他家高端産品，你看看裏面的成分表。”
記者招呼攝像大哥，把鏡頭拉近。
一看，這複合肥裏頭各種物質豐富，其中餅肥、骨粉占了百分之七十多，剩下的則是少量的海藻和各類家禽的糞，都是發酵熟成過的，記者抓一把放在鼻下面用力聞聞：“嗯，的确沒有異味，聞着還有點花生豆子炒制過後淡淡的香。”
還有郭嘉認證的合格标志呢，更別說細菌檢驗了，通通都是合格。而且包裝袋都很嚴密，用的是加了防水層的編織袋，一點塵土也不漏。
“我們買的都是品牌東西，管洪在物業群裏說我們拉屎把電梯裏弄到到處都是碎渣這種事情并不存在。”說着，潘滿就把上次的羊糞肥編織袋拿來。
同樣是綠農産品，這羊糞肥屬于中端産品，編織袋裏面同樣覆膜，潘滿還往裏面倒了水，一點都不漏，更不必說灰塵了。
任蘭蘭委屈：“我們上次道歉，但實際上我們也沒破壞公共環境，只是我老公想着羊糞這個名字不好聽，怕膈應到大家才在業主群裏公開道歉的。但這次，我們認為我們沒錯！”
記者點點頭，再次在本子上寫下什麽東西，起身準備離開。
“留下來吃個飯？”潘滿随口問了句。
“不用了，我們還要回去忙明天的工作。”記者客氣的謝絕。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三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