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頂撞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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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宮內。

夜明珠柔和的光輝鋪滿整個內殿,光影綽綽間如月光般柔和,殿中布置嫌少間金玉堆砌,而是擺放了幾個樣式雅致的瓷瓶,她粗略一看便能瞧出并非凡品。

蘇淺坐在床榻邊,稀罕似的手裏一直摸着用綢緞做的被面,小臉無比真誠的開口,“皇上,委屈您了。”

真的,太委屈了。

平常大暴君起居所用之物都這麽好,竟然那幾日還能在她破舊塵敗的鳳儀宮裏待得下去,真是太屈就了。

君霧沉随手褪下龍袍,搭在金絲楠木桌上,拉過還在不停感嘆的蘇淺,圈在懷裏。

“以後淺淺陪着朕住。”

他的話不容置喙。

蘇淺雖然很喜歡享受,但不代表她就願意大暴君長久以往的同床共枕,主要跟他身邊時間久了,她怕小心髒承受不住,遲早得被吓出毛病來。

她很有骨氣的拒絕,“皇上的寝宮龍氣充盈,臣妾福薄,怕沒有那麽好的命承受得住,臣妾想了想,還是鳳儀宮……”

話未說完,蘇淺的唇瓣再一次被堵住,氣得她想咬人,奈何怕死,只能縱容大暴君接輾轉流連。

許久,君霧沉才食髓知味地結束了深長的吻,安撫的捏了捏蘇淺的小手,強調道:“以後不許說那些不中聽的話。”

蘇淺悶悶地點點頭。

君霧沉似是瞧出她在這裏的不自在,語氣變得寬慰溫和,“就當這裏還是鳳儀宮,不用束手束腳的,最近外面不太平,你跟着朕睡比較安全。”

北面冰災未消,他一次次開國庫撥銀子赈災,仿佛石沉大海再了無動靜,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經不再是天災這麽簡單,人禍摻雜其中。

前兩日夜,他留宿鳳儀宮時,暗衛在附近捕獲了一批刺客,能摸進後宮的刺客武功必然不錯,是常有組織的行動,似乎是裏外勾結,不然也不會清楚的知道他在晚上留宿在鳳儀宮。

活捉了兩名刺客,交給慎刑司的人審問,想來很快就有結果。

蘇淺小心翼翼觑着大暴君的臉色陰霾籠罩,眼眸中湧動出的殺氣,她最熟悉不過了。

她揪住君霧沉的衣角,緊張的問,“皇上您是不是又要做啥大開殺戮的事了?”

回應她的是又一輪鋪天蓋地,強勢而又霸道的吻。

君霧沉抱着胡亂掙紮的蘇淺上塌,拎起被子将她像裹粽子似的團成一團,扔到龍塌的角落裏,随後将層層床幔散開,擋住夜明珠的柔光。

翌日

君霧沉走得急,沒吃早膳就去上早朝了,蘇淺醒後,在五米長的寬大龍塌上各種翻身打滾撲騰,360度無死角全方位感受置身雲端的柔軟,懶了好半天床才爬起來。

金華宮雖好,卻讓蘇淺感到有些不自在,也怪無聊的,閑來無事打算先回了趟鳳儀宮,看看織雲身子修養的情況,順便帶些戲本子帶回金華宮,好用來打發時間。

她一見外面陽光正好,是個好天氣,便一個人溜達着腿慢悠悠的走回鳳儀宮,剛踏進宮門,就聽到牆根底下,有兩個小宮女拿着掃帚背對着,邊掃落葉邊在說悄悄話。

“聽說了麽,今日早朝,皇上又将十幾具不成人形的屍體扔朝堂上,還發落了幾個大臣,輕則抄家流放,重則被誅了九族,啧啧。”

“聽說了聽說了,可吓人了,殿內血腥味彌漫,就算拿清水沖刷了好多遍,氣味都沒散,當時有好多大臣臉色都吓白了呢。”

兩個小宮女的聲音再低,這些話也都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蘇淺耳朵裏。

蘇淺心倏然沉了下去,果然,昨夜的感覺沒有錯。

她故意發出聲響,提醒還在咬耳朵的兩名小宮女。

小宮女們回身,看到是皇後娘娘,驚慌失措的跪在地上。

“皇後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蘇淺板着臉,訓斥道:“罰一個月份例,讓你們長長記性,記住口舌易生是非,還想在鳳儀宮當值,就把嘴巴閉嚴實了。”

這話今日幸好是被她聽見了,若落入大暴君的耳朵裏,分分鐘被拖下去宰了。

“是,謹遵皇後娘娘教誨。”小宮女将頭埋低,戰戰兢兢回話。

蘇淺去了偏殿,織雲今日的氣色更加好了,身上有力氣後,宮女便扶着她下榻慢慢走動,活動活動筋骨。

“天可憐見的,你總算是修養好大半了。”蘇淺陰郁的心情微微轉好。

“奴婢好多了,勞煩娘娘挂心了。”

織雲還想身體早點好起來,她不放心別人伺候娘娘。

走了一會,她就覺得累了,趕緊坐下歇歇,喝了口熱茶潤喉。

“身體是慢慢恢複的,你也別太過着急了,太醫開的藥一定按時喝。”蘇淺見織雲氣喘籲籲的模樣,不免又多啰嗦叮囑了幾句。

“奴婢知道。”

“娘娘,李嬷嬷來了。”

兩人說話間,有個宮女急匆匆的跑進偏殿,撫身回禀。

李嬷嬷是誰?

蘇淺一時沒能記起這個人來,等她看到兇巴巴冷着一張臭臉的李嬷嬷進來時,才暗叫不妙。

“老奴參見皇後娘娘。”

李嬷嬷微微作揖。

“老奴奉太後之命,請娘娘去一趟慈安宮。”

蘇淺右眼皮子突突地跳,說來她已經好久沒向太後請安了,是有些不像話。

但誰讓太後老人家,滿宮嫔妃就獨獨看她一個人不順眼,她也就不去慈安宮,太後眼前晃悠觸黴頭。

可該來的還是要來,蘇淺淡淡出聲應道:“好。”

慈安宮。

嫔妃們來和太後請安,得知太後讓李嬷嬷去請皇後,她們抱着看好戲的心态,心照不宣的都留了下來,就想着能落井下石,找皇後的不痛快。

皇後自從得寵之後,非但不趁熱打鐵勸着皇上雨露均沾,而是幾乎是日日霸着皇上,夜夜受恩寵,她們焉能不記恨。

蘇淺一進宮裏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她悄悄擡眸瞥了眼太後的臉色……嗯,她還是夾着尾巴做人吧。

“臣妾給母後請安,母後萬福金安。”

蘇淺低眉順眼,禮數周全地向坐在主位上的太後行禮。

嫔妃們紛紛投來白眼。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皇後現在真是長本事了,都敢替哀家和皇上做淩王婚姻大事的主了,哀家可當不起皇後嘴裏的這句安。”

太後将手裏的青瓷茶盞,重重地摔在梨花木桌上,發出巨大的響動,她氣得壓根都癢癢,心裏窩着火一晚上都沒睡個囫囵覺。

她也是眼拙了,皇後哪裏是任人揉捏的包子,耍起手段來一套接一套,花樣可是多着呢。

“母後這是哪裏話,先前是您在臣妾身子不好的時候,免了每日例行請安,臣妾心中感激。”

“實在是皇上憐惜臣妾,不舍得臣妾累着,說等身子調養好了,盡早懷上子嗣後,再來向太後請安道喜也不遲。”

蘇淺語氣不卑不亢,可謂是相當硬氣。

在座的嫔妃們聽聞皇後此言都驚呆了,皇後這是瘋了麽?

如此沒有規矩,敢和太後頂嘴。

**作者寄語:**

第三十八掌 麗妃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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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姐姐,你說的話也太嗆人了。”

林月婉擰着柳葉眉,柔聲開口提醒。

“太後在上,皇後姐姐要講尊卑,總不能恃寵而驕,連最基本的規矩都忘了吧,這也太不應該了。”

若林月婉還算委婉,那孟思煙的話中夾着刺,挑撥的目的顯而易見。

嫔妃們看熱鬧不嫌事大,撚着帕子比着蘭花指指指點點,你一言我一語的,添油加醋的說了起來。

這些話一字不落的鑽進太後耳朵裏,她心裏怒火越來越旺,燒的她五髒六腑都發疼,保養得體的面容,是前所未有的陰沉。

“皇後如今得勢,倒是威風,轉頭便不把哀家眼裏了?!”

蘇淺原本還保持着行禮半蹲的姿勢,聽到太後的話後,她将脊背挺直,下巴微揚,斜眼迎向太後的怒火,絲毫不懼。

既然要撕破臉,索性她也懶得再裝低眉順眼了。

如今,蘇淺已經不是之前那個謹小慎微的皇後了,如今她手握鳳印,背後又有皇上撐腰,她需要怕嗎?

“母後若是沒有別的事,那臣妾就先回去了,臣妾還要給皇上煲湯呢,不能耽誤了時辰。”

煲湯是假,她現在的心思全是想着,怎麽能把大暴君的名聲洗白了,哪有功夫陪這群人扯那些沒有用的話。

蘇淺說完,不顧太後難看到極點的臉色,轉身就想走。

“來人,把皇後扣下!”

多少年了,都沒人敢挑釁她的權威,真是反了天了!

随着太後的一聲怒喝,原本候在門外的太監嬷嬷們全都湧了進來,嫔妃們瞪直了眼睛,幸災樂禍的看戲。

這些人将皇後團團圍住,就要動手時。

“哎呦!”

太監尖利的慘叫聲響起,捂着臉倒在了人堆中,衆人仔細一看,他臉上靠近眉骨的地方,不知被什麽東西,戳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血窟窿,正嘩啦啦的往外淌着血。

李嬷嬷臉色大變,厲聲大喊,“快!快來人!有刺客!”

嫔妃們吓得花容失色,趕忙站起身,退到後面去找柱子躲避。

太監嬷嬷們也顧不得去抓皇後,而是快速跑到太後身前,圍出一個人牆,将太後護在裏面。

“都別嗷嗷叫喚了,不吵得耳朵疼麽,沒有什麽刺客,是我。”柳袖如提着裙擺,走路無聲的跨過門檻,沖着滿殿驚魂未定的人,和善一笑。

她揚起手中的小石子晃了晃,随後走到皇後身邊行禮。

“臣妾來時遠遠見到,有奴才竟敢對皇後娘娘不敬,臣妾一時心急,将石子扔向動手之人,只是力道沒收住,讓那奴才傷得重些了。”

“不過無妨,臣妾會親自請一名好太醫,給他包紮傷口的。”

蘇淺感激的沖麗妃點了點頭,“本宮謝過麗妃,替本宮教訓了犯上的奴才。”

她甚至到現在還是有些懵的,不敢相信書中獨來獨往,不沾染世俗塵埃的麗妃,會出手幫她。

這事也巧,柳袖如見今日天色難得的好,沒讓宮人跟着,獨自一人提了個竹籃子,裝着把繡剪去了禦花園,原本是想剪上幾朵金絲菊,曬幹了泡水喝。

就這會子功夫,便看到了遠處小徑,皇後和太後身邊的李嬷嬷走在一處,瞧着方向是去慈安宮,她突然起了興致,就也跟去了。

剛走進來,就讓柳袖如撞見這刺激一幕,她手一癢随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沒忍住摻和了進來。

“放肆!簡直放肆!”

太後氣得一口氣沒能喘上來,被李嬷嬷扶着癱坐在椅子上,李嬷嬷直拍太後的背順氣。

“皇後……”

太後哆嗦着手,顫顫巍巍擡起一半又垂落下去。

蘇淺立刻吩咐道:“都杵在那幹什麽,還不快宣太醫。”

皇後的話點醒了早已看傻了的宮人,有腿腳快的趕忙跑去請了太醫。

“太後既然身子不爽利,臣妾就不擱這礙眼了,改日再來向您請安。”蘇淺撫揖,将該盡的禮數盡完。

說完,她擡腳就要走。

“皇後娘娘未出閣時,家裏父母就沒讓你學過女則女誡麽,您如此目無尊上,不孝太後,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有違天理!”

林月婉從衆妃中站出來,向來溫婉淡然的面容上,盈滿了濃濃的怒意。

蘇淺渾然不在意的一笑,“林丞相倒是讓貴妃學了女則女誡,可開頭第一句話的忠貞守節,你都沒參悟明白吧。”

她意有所指,林月婉臉色紅了又白,指尖緊緊攥起,神色有些難堪。

別人聽,只當是皇後在含沙射影的說那位被廢林貴嫔,而蘇淺話中有兩個意思,林貴嫔是其一,其二便是林月婉嫁做人婦,還對小叔子念念不忘。

太後倒是心疼她,真是當親生女兒似的疼,一門心思謀劃着将她撫正當皇後呢,卻不知林月婉人在後宮,心思早就惦記上了太後的寶貝兒子淩王了。

說論不孝,若論違背天理,當屬她林月婉排第一。

柳袖如涼涼的斜了一眼,那群莺莺燕燕的嫔妃,兩根手指中間夾着石子轉了轉,頓時她們臉上皆顯現出懼怕的神色,她冷笑一聲,收回視線。

“皇後娘娘,請。”

蘇淺和麗妃一前一後的走出慈安宮,這回倒是沒有膽大的還敢再攔了。

走了一段距離後,蘇淺溫聲開口,“麗妃去哪,本宮想陪你走走散散步。”

柳袖如微挑眉,“禦花園吧,臣妾摘了一竹籃的菊花,還在那扔着呢。”

今日天氣多好,卻在慈安宮裏浪費了好長時間,白白的誤了如此好秋光。

兩人行至禦花園,找了處涼亭坐下,麗妃懶散的将手搭在圍欄邊,目光沉沉放空到遠處湖面泛起的波光。

“本宮母家在江南,記得有一年你帶兵剿水匪,駐兵的地方正好在本宮家門前,兩裏外的運河邊,不出半月,就将為禍多年的水匪群,打得落花流水,老巢一鍋端,那時誰人不稱贊一句柳小将軍絕世無雙。”

多年前的柳袖如為了在軍中行走方便,扮作男兒身馳騁于馬背之上,英姿飒爽的模樣,不知迷倒了多少閨閣女子。

誰能料想,有朝一日,柳小将軍脫下盔甲,簪上珠釵入了宮,此後一雙能武出極為漂亮的紅纓槍花的手,只能拿起針線做女紅。

麗妃的年紀比君霧沉都要大上三歲,她拖到那個年紀沒有成婚,是想一生都不公開女子的身份,只管戰場厮殺,守護一方。

可若不是出了那件足以天翻地覆的事……

**作者寄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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