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些許往事，塵封的記憶
看着禮堂裏相互交換戒指的新郎新娘，許笙的心疼得厲害，明明陪在她身邊的人，應該是自己的。到底哪裏出了錯，怎麽會是現在的局面？
一陣心殇的茫然……
新娘的臉上沒有笑容，反而帶着些許的惆悵與無奈。她看着坐在輪椅上的新郎的眼裏沒有情誼，只有愧疚。
不想眼前的情景再刺痛自己的眼，許笙轉身離去。
許笙，許笙。
好似聽到那個熟悉聲音的呼喚，可是，身體片刻的停頓過後，他毅然決然的大步離開了。
既然不可得，何必徒留更多的傷感。
一步步走離會場，一步步走出她的世界。
諾諾，諾諾，是否從此以後，再也不能輕喚你的名字，是否再也不能擁你入懷，是否只能将你放在心上卻不能言說，是否……
毅然決然的離開燕州，解散了公司，身似浮萍，走到哪裏就停到哪裏，卻不會長久的駐足。如果沒有你，哪裏都是他鄉。身在哪裏又有何計較呢？
離開燕州已經快一年的時間了，陸陸續續從親友口中知道許筝和賈侞的消息，大家的言外之意是勸他從以前走出來。既然賈侞選擇和許筝在一起，不論起因是什麽，事實已經造成現在的局面，徒留他一個傷心人，也是枉然。
可是，許笙走不出來。他甚至不敢去想，每當想起，都是和賈侞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是兩個人甜蜜的過往，可那些甜蜜回想起來，卻是那麽的心殇難耐。
這一年裏，他迷上了極限攀岩，仿佛只有從那種命懸一線的快感中，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着。
他漸漸喜歡上了極限攀岩，體會到了極限運動的魅力，在那種生死一線的刺激下，好像心中的疼痛就不那麽明顯了。
一次次挑戰，一次次瘋狂。
最近，攀岩俱樂部組織了一次野外攀岩，地點在藏南的珠峰，許笙毫不猶豫的報名參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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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身體懸空在藏南珠峰的崖壁上，艱難的尋找下一個落腳點時，聽到上方同伴焦急的在叫着他的名字。
“許笙，許笙，你不要着急，慢慢找，千萬別松手。”同伴喬梁的家在燕州，兩人初相識就很是投機。
燕州啊，他的諾諾，也在燕州呢。
可是，諾諾，我的心，好疼啊。
在喬梁訝異的呼聲中，許笙解開安全鎖，讓身體急速滑落。
那一刻，他感到從未有過的輕松，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羽毛一樣輕，飄啊飄啊……
當身體不受控制的墜落，許笙只感到一陣解脫。
我想化成一陣風，輕撫你柔和的臉龐。
我想變成一棵樹，長在你必經的路邊。
我想成為冬日的暖陽，給你絲絲的溫暖。
我想成為夏日的雨絲，給你淡淡的清涼。
諾諾，我好想你。
終于，不會再痛苦的活着了。
諾諾，如果有來生，你一定要等着我。
諾諾，諾諾，惟願，來生有你。
……
猛地睜開雙眼，許笙的右手捂向胸口，想要緩解剛才那種心痛欲死的感覺，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和溫熱的體溫。
慌忙向身側看去，當看到躺在自己身邊的諾諾，看見她安然的抱着自己的腰，深深的依賴，看見安穩的呼吸，仿佛在美夢中。
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呼出，還好，你好在。
閉上眼，将諾諾拉近自己的懷裏，緊了緊自己的懷抱，感受心裏面的踏實。回想夢中的場景，這分明是諾諾車禍醒來後記憶的模樣。難道……難道那是他和諾諾的上一世？難道他和諾諾的上一世竟是那樣的嗎？
許笙無比慶幸，這一世的諾諾還在自己身邊。
傾身，吻了吻諾諾的額頭。
諾諾，我愛你，前世今生。
如果有來生，我仍然愛你，只愛你。
……
驚聞許笙在珠峰出事的消息，賈侞第一時間訂機票飛到了藏南，當看到太平間裏冷冰冰躺在那裏的許笙，賈侞感覺自己好像也已經死去了。
明明很傷心，甚至恨不得死去，可是，賈侞摸了摸自己的臉，卻是幹的，她沒有眼淚，她只有滿心的殇，無邊無際，燎原一切。
許笙，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許笙，許笙，你不要走，不要走。
你不在了，讓我怎麽活下去？
沒有你，我要怎麽活下去？
……
“諾諾，許筝現在在醫院裏。”許爸爸打電話給賈侞，說道：“你……回來吧。”沉重的說完，也不等賈侞的回複，許爸爸挂斷了電話。
許筝自車禍後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出入醫院很是平常，是呀，還有一個活着的許筝在等着自己照顧，那是自己名義上的丈夫。許筝，是自己的責任。如果沒有那場車禍，他們三個人也不會是現在的樣子吧。可是，世界上哪有什麽「如果」呢，只有「後果」和「結果」。
許笙，許笙。……
辦好許笙的身後事，賈侞回到燕州。
生活好像是又回到了以往的模樣，只有許筝知道，賈侞的心已經死了，随着許笙的離開，諾諾的心，已經死了。
許笙出事的一個月後，賈侞乘坐MH377飛往吉隆坡。
MH377航班失聯，全機人員全部失蹤。
許筝看着電視上的實時報道，心下惶然。
諾諾，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當初，舍身救諾諾只是下意識的行為。可是，當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站起來的時候，他也很是崩潰。
看着來探望自己的諾諾眼中的愧疚，許筝毫不猶豫的提出讓諾諾嫁給自己的要求。
是呢，他為諾諾失去了行走的權利，諾諾把她的人生賠給自己，很是劃算的交易。
看着諾諾眼中的震驚和不可置信，許筝很是期待諾諾答應自己的要求。
他也喜歡諾諾啊，從第一眼見到開始，就被她吸引。可是，為什麽，最後能光明正大擁抱她親吻她的卻是許笙？憑什麽？
也許，這次是老天給自己的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擁有諾諾的機會。
不能行走，沒關系，諾諾會陪着他的。
他知道諾諾的善良，即使心痛即使糾結，最後，肯定會答應自己的要求的。
許筝躺在病床上，麻木多日的臉上，甚至露出了笑容。
果然，最後，諾諾答應了自己的要求。
出院後，盡快舉行了婚禮。
婚禮上，許筝虔誠的祈禱，希望，終有一天，諾諾會愛上自己。
他不怕等待，他只怕她不給他等的資格。
現在的諾諾還沒有愛上他，沒關系，他相信自己會等到那天的。他會對諾諾好，把最好的一切都給她，把最真誠的自己給她。
可是，為什麽……還沒有等來諾諾愛上他，卻等來了許笙出事的消息。
他看到諾諾瞬間慘白的臉色，看到諾諾的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看到諾諾眼中沒了絲毫光彩，看到諾諾仿佛世界末日的模樣……
如果知道許笙對她那麽重要，如果知道她對自己根本沒有男女之情。如果當初沒有挾恩圖報的讓諾諾嫁給自己，如果……可惜……沒有如果啊。
諾諾，他愛着的諾諾，善良可愛的諾諾，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許笙走了，諾諾也走了，這個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了吧。
感覺好冷啊，諾諾，我感覺好冷啊。
諾諾，你再抱抱我，好不好？好不好？
……
總有一些人，明明在你的生命裏不可或缺，卻早早缺席，再也不會回來。哪怕很久之後，有了新的家庭，和新的親人……那些人也無可替代。
……
楓渡鎮，時年大年初一清晨。
床上的賈侞睜開雙眼，眼中卻是些許茫然的神色。
一切，重新，開始。
終章 幸福的模樣，如果有來生
我不知道幸福的模樣，但我清楚你的樣子。
已經是安享天倫之樂進入晚年生活的賈侞和許笙，兩人像年少時那樣，手牽着手，走在楓渡鎮的街道上。
今年的冬天來得好像格外早，凄清的冷風吹在臉上，天空有些陰沉，好像是要下雪的樣子。許笙溫暖的大手攥着賈侞有些冰涼的小手，用自己的體溫溫暖着身邊的愛人。
“諾諾，一晃眼，我們都老了。”許笙感慨的說道。
“是呢，許願昨天打電話還說明年要給咱們大辦五十周年結婚紀念日呢。”賈侞回應。
“咱們……已經結婚快……五十年了嗎？我怎麽感覺還像是在談戀愛呢。”許笙繼續感慨，因為身邊的人，這一生，他很幸福。
“不正經！都這麽大歲數了，還談戀愛呢。”賈侞有些害羞的說道。他們都是當爺爺奶奶姥姥姥爺的人了，沒準兒，再過兩年，都能是太字輩的了。居然還能從許笙的嘴裏聽到談戀愛，賈侞表示真是老不羞。
“諾諾，可是我總是覺得愛不夠呢？總是希望在一起的時間能多一些再多一些，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和你在一起呢。”許笙才不管什麽羞不羞的問題，他只是真實的表達自己的想法和情感。
“我也是啊，許笙。”賈侞雖然嘴上說着許笙不知羞，可是，那也是她的真實感受，這一生，真的，很美好！雖然仍有痛苦磨難，但幸運的是，她和他，一直在一起。
“許願和許朵的年紀都能當爺爺奶奶了，我們也都快老得走不動了。”
“許笙，你現在還能背動我嗎？我記得，上初中那會兒，我總是耍賴讓你背着走回家呢。”賈侞忽然回憶起兩個人曾在楓渡鎮的時光，懷念的說道。
“當然背得動，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老婆都背不動，還能幹什麽？”許笙表示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不容輕視，說完在賈侞面前蹲下身子，示意賈侞趴到自己的背上。
“我可上來了，你要背不動就說，不許逞強。”賈侞了解許笙的身體狀況，但仍怕他逞強，不放心的叮囑道。
“好……”許笙應道。
趴在許笙的背上，溫暖的踏實的，雖然年逾古稀，但身體依然稱得上健朗，背着自己的這個人啊，這個人陪自己走過了整整一生的光陰，多少難過的日子，多少開心的時光，多少相互扶持的歲月，多少難以言表的深情。
一生，這麽短，那麽長。
愛你，這麽深，那麽淺。
希望，來生，依然有你！
感覺臉上微微一涼，賈侞睜開眼睛，定睛一看，原來，是下雪了。
“許笙，下雪了。”“嗯，下雪了。”……
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恒。
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塵土裏安詳，一半在風裏飛揚；
一半灑落蔭涼，一半沐浴陽光。
非常沉默，非常驕傲。
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如果有來生，要化成一陣風，一瞬間也能成為永恒。
沒有善感的情懷，沒有多情的眼睛。
一半在雨裏灑脫，一半在春光裏旅行；
寂寞了，孤自去遠行，把淡淡的思念統統帶走，從不思念，從不愛戀。
如果有來生，要做一只鳥，飛越永恒，沒有迷途的苦惱。
東方有火紅的希望，南方有溫暖的巢床，向西逐退殘陽，向北喚醒芬芳。
如果有來生，希望每次相遇，都能化為永恒。
——《如果有來生》三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