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救贖
“枕頭？”她不懂，難不成是怕自己辦不到，所以随便找個東西來搪塞她嗎？
雪玉靜靜地注視着她，凄然一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卻還奢望一些無法得到的東西。”他移開視線，“我知道你讨厭我”。他的聲音很輕，輕的讓人心疼，“我答應你，以後不會煩你，也不會見你，只是這個”他貪戀地看了眼枕頭，“我想要。”
玖霧一愣，難以置信地看着雪玉，朱唇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幾次重複，終于吐出了聲。“你喜歡我？”
雪玉沒有回答，但他躲閃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時間仿佛凍結了，房間裏安靜得可怕，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玖霧怔怔地看着雪玉，怔怔地出神。
不曾了解，感情是如此殘酷，她為了自己能夠得到幸福，剝奪了雪玉的一切。可是為何這樣不堪的自己，雪玉卻要傾心相待？她不配，根本不配。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南宮雲，然而雪玉做的一切卻是為了她。她為了南宮雲什麽都可以舍棄，所以她愛的理直氣壯，愛的義無反顧。而雪玉的出現，雪玉的犧牲，已經徹底擊碎了她理直氣壯的資本，她義無反顧的決心。
如果幸福是用別人的犧牲換來的，何來的幸福？如果快樂是用別人的血淚換來的，何來快樂？
她忽然坐了起來，伸手将那個枕頭抓在了手裏。
雪玉緊張地看着玖霧，一種強烈地恐懼感使他本能地伸手去搶，可還是晚了一步。只聽“嗤”地一聲，枕頭被玖霧撕扯成兩半。棉絮如白雪般飛濺出來，落在了雪玉慘白的臉上，他顫抖地嘴唇想說些什麽，卻終是沉默了。
他将自己縮回被子裏，留給玖霧一個孤單而落寞的背影，淡淡地說“我懂了，你回去吧，我累了。”
玖霧沒有走，靜靜地站在原地，不依不饒地問道，“現在枕頭沒了，你還想要什麽？你告訴我。”
雪玉悶着不說話。
玖霧重複道“你想要什麽？你告訴我。”
雪玉深吸一口氣，猛地轉身，一雙桃花眼紅紅地盯着玖霧，憤怒地說“我想要你，要你永遠和我在一起，你給嗎？”
“給”。玖霧回答的快而幹脆。
雪玉楞住，她在說什麽？是他産生了幻覺嗎？她不是讨厭自己嗎？他錯愕地望着玖霧，望着她眼裏的堅定，忽然将她緊緊地擁在懷裏，聲音仍帶着些許不确定，“你說的是真的嗎？”
“嗯，是真的，我說話算話。”玖霧看着那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心裏酸酸的。她輕柔地拉起被子，将雪玉的身體蓋住。
雪玉不信地癟癟嘴。“如果我沒記錯，你前幾日剛說過，以後都不要跟我有牽扯呢，我到底要相信你哪一句？”
“……”玖霧不置可否。
雪玉見玖霧不說話，心裏一慌，難道是要反悔了嗎？是他奢求的太多了嗎？
這時玖霧的聲音由耳邊響起，“那時候說的話是認真的，我确實不想與你再有牽扯。”
雪玉眼神黯淡下去，卻不肯松開抱着她的手。
“可是現在已經牽扯不清了，所以我現在說的話也是認真的，只要你願意，我就會一直陪着你。”
雪玉聞言，開心的好像一個得到糖果的孩子。将臉頰埋在她的發間，幸福地蹭了蹭，“你喜歡我嗎？”
玖霧一愣，沒有回答。她不想傷害雪玉，可是她也不能欺騙他。殊不知，沉默才是最大的傷害。
雪玉眼裏劃過什麽，卻很快掩去，将手臂收的更緊。“無論你喜歡不喜歡我，你已經是我的了，除非我厭倦了你，否則你這輩子都休想甩掉我。”
玖霧任由他抱着自己，心裏一片酸澀。
是何種喜歡，可以不去計較對方心裏沒有自己，是何種喜歡，可以把這種陪伴看成幸福？她不懂。
她不懂情，所以總是走錯，她不懂愛，所以一再傷害。可是她懂得，欠了就要償還，得到了就要付出。之前的種種她都可以找借口來逃避，可是如今，她躲無可躲，藏無可藏，那種虧欠的痛楚，快把她折磨瘋了。
一滴清淚無聲落下，宛如她不得不舍棄的感情。小白，對不起，本以為只要我拿到紫生果，我和你就可以在一起，現在看來，怕是不能了。等我拿到紫生果，我與你就徹底不會相見。
她望着滿地的棉絮，猛地想起，她的項鏈還在枕頭裏，若沒有那個東西，她該如何逃出去。
她掙脫開雪玉，趴在地上四處尋找，可是怎麽翻找都不見蹤跡。
雪玉感覺懷裏的溫熱一下沒了，心裏說不出的失落，他趴在床邊，不滿地說，“什麽那麽重要，說推開就把我推開了。”心裏想着，是不是哪天玖霧反悔了，說離開就離開了呢。
玖霧專心致志地搜尋着，焦急地問，“你看到枕頭裏面的項鏈了嗎？”
“項鏈？什麽項鏈，枕頭裏還有項鏈嗎”雪玉将丢在一邊的枕頭殘骸抖了抖，只有殘留的棉絮掉了出來。
玖霧找了半天什麽都沒找到，喪氣地坐在地上，這下項鏈丢了，可如何是好。
雪玉從沒見玖霧如此在意過什麽東西，好奇地問，“那個項鏈很重要嗎？”
“嗯”玖霧無力地點着頭，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戴在身上，難道她注定要被困在這裏，不行，就是拼死她也要出去，雖然不能和南宮雲在一起了，但紫生果她是務必要去拿的。
雪玉心裏有些不舒服，抿了抿唇道“是什麽重要的人給你的嗎？”
玖霧搖搖頭，閻羅給的，正确的解釋是她的仇人給的。
雪玉暗暗舒服了些，将坐在地上的玖霧攔在懷裏，頭輕輕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既然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丢了就丢了吧，我這有許多項鏈，你想要都拿去。”
玖霧無奈地笑笑，“雖然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給的，但是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她頓了一下，心想，反正以後雪玉和自己也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很多事情也沒必要隐瞞。她繼續說，“那個東西可以幫助我離開。”
“離開？”雪玉身體顫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你是說，你要離開天音閣？”
“當然，我一定要出去。”玖霧眼中寫滿了堅定。
“那……”雪玉欲言又止，只是手指緊緊地抓着玖霧的衣服，抓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皺褶。
玖霧察覺到他的不安，淺淺一笑，“你是想問，那你怎麽辦對嗎？”
雪玉把頭埋在她的秀發中，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說出的話卻泛着濃濃的酸味，“你走你的，就知道你說的話不能當真，你出去以後沒準是個千金小姐，而我不過是個肮髒的小官。你之前說的對，我與你确實不該有所牽扯，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你之前對我說的話，我會當做沒有聽到，你走好了。”
“你說什麽呢？”玖霧有些生氣，又有點想笑，轉過身子，目不轉睛地望着雪玉那憋悶的俊顏，“我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你是閣子裏出來的小官，我還是閣子裏出來的姑娘呢，咱麽不是正好般配，你不要多想，我會帶你一起離開的，等我把事情都辦好了，咱倆就找個清淨的地方一起生活，好嗎？”
雪玉頓時眉開眼笑，開心地把玖霧抱在懷裏。發絲垂落下來，遮住了他喜悅的容顏，在看不見的縫隙裏，是他深邃而沉寂的的眼。
他緊緊地抱着懷裏人，感受着來自他人的體溫，他人的溫暖，有多久他不曾體會過？他已記不清，他孤單的太久，太久。
半晌，他一下子想到了什麽，“你那個項鏈是銀白色心形的嗎？”
“你怎麽知道？”玖霧驚訝地望着他。
“我去你房間的時候，碰到了荷媽媽，我怕她撞見我會訓斥我，就躲了起來，她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看到她手裏拿了一個銀色心形的項鏈。”
玖霧眼裏劃過一抹憤恨的火光，孟荷，又是你。
雪玉拉過玖霧的手，安慰道“你別着急，我有辦法給你偷回來。”
“真的？”
“恩，她偷了你的東西，肯定是要藏起來的，她有個藏寶貝的地方，我知道在哪裏。”雪玉胸有成竹地說。
玖霧疑惑地看着他，“你怎麽會知道？”
雪玉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神秘兮兮地說“山人自有妙計，到時候還得你配合我。”
玖霧忽然緊張地拉住雪玉，“你不會又要犧牲什麽吧？”
雪玉楞了楞，擡眼望着她，淺淺一笑道“雪兒放心，我有那麽沒用嗎？”
玖霧見他說的自信滿滿，想必他已經有了良策，既然她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不如放他一搏。只是這次，她不允許再有人傷害雪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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