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娘親

當游到岸邊，玖霧用盡最後一分力氣，将浮木推到岸上，整個人就虛脫了。雪玉根本沒看浮木上的小男孩，直接過來将玖霧抱在懷裏，滿眼心疼，嘴上還不斷責備道，“沒良心的，你要吓死我啊，你要是回不來，你要我怎麽活啊？”

玖霧閉着雙眼，感受到雪玉的害怕與擔心。現在想想，她也有些後怕，若不是她水性不錯，再加上多年來一直堅持鍛煉身體，她怕是也要葬送在這河水裏了。她微微勾起手指，握住雪玉冰涼的手，算是安慰了。

她緩了一會兒，感覺好多了。

突然發覺腿上多了什麽，她忙睜眼去看，就看到那個肉嘟嘟的男娃，正手腳并用地由她的腿部往上爬，一邊爬還一邊哭喊着，“娘親”。

雪玉眉頭一皺，将玖霧放下，起身把那個正努力爬的小東西提溜起來，“小鬼，你亂叫什麽，誰是你娘親？”

小肉團提着很不舒服，伸展着蘿蔔腿，左蹬右踢，就是打不到雪玉，氣的小臉通紅。“壞人，你放我下來，你再不放我下來，我讓我爹爹放蛇咬死你”。

漂亮的桃花眼眯了眯，“小鬼挺厲害啊，拿你爹爹壓我，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給你再丢回河裏”。

“哇”小肉團又哭了，邊哭邊委屈地望着玖霧，吶喊着，“娘親救我，娘親救我”。

玖霧心裏哀嘆，人就不能太善良，感覺自己又惹上了個麻煩精。可是既然招惹了也不能就這麽丢下他不管。

她支起身子，看着小肉團對雪玉道，“把他放下來吧！”

雪玉輕哼一聲，不情願地将小肉團放在地上，小肉團一落地，就擡起小蘿蔔腿給了雪玉一腳，踢完馬上跑到玖霧身後，小手緊緊地抓着玖霧的胳膊，探出半個頭來望着雪玉。

雪玉“哎呦”一聲，揉了揉小腿，委屈地對玖霧道，“雪兒，他欺負我”。

玖霧是一個頭兩個大，“雪玉，你就別和他一樣了，他那麽小能有多大力氣啊”

雪玉不滿，挽起褲腿道，“怎麽沒力氣，你看都紅了。”

玖霧一看，果然紅了，回頭看看這個黏在自己身後的小肉球，沒想到人不大，力氣可不小。

小肉球見玖霧望着自己，眨了眨圓圓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叫着，“娘親”。

玖霧扶額，把小肉球從身後拉到面前，嚴肅地問道，“你為什麽叫我娘親？”

小肉球的眼裏瞬間又濕潤了，“我從小就沒見過娘親，爹爹說，娘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子，而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所以你一定是我娘親”。

玖霧和雪玉對視一眼，眼裏都寫着大大的“無語”二字。不過既然搞清楚了，也該把這個小鬼送回家了，畢竟不能把他帶在身邊。

“你叫什麽名字啊？”玖霧露出溫柔善良大姐姐的微笑，雪玉在一旁看到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我叫顧若臣，爹爹叫我小臣”小肉團回答。

“那好，小臣我再問你，你是怎麽掉到水裏的？”

小臣臉上明顯出現不安的神色。“我是趁着爹爹不在家，偷偷跑出來玩，結果不小心落水的”。

原來是個淘氣包，玖霧繼續問，“那你知道你家在哪裏嗎？”

小肉團陷入了沉思，玖霧內心緊張，萬一他想不起來，這事就難辦了。

突然小肉團擡起頭，伸出小胳膊，指着上游的位置說道，“那上面”。

玖霧和雪玉商量，先把小臣送回家再繼續趕路，于是他們駕着馬車順着河水往上游駛去。

玖霧換了身幹淨的衣裳，可頭卻越來越沉，她強撐着身體，沒有表現出來。

一路上小臣都膩在她懷裏，左蹭蹭，右抱抱，稀罕的不得了。玖霧也懶得計較，他還是個小娃娃，再說她也挺喜歡他的，就随他去了。她想，把他送回家以後，此生怕是沒機會再見面了吧。

如果她知道以後不僅會再與小臣相見，而且一見又是那麽久，不知道現在的她作何感想。

馬車行了一炷香的時間，小臣掀起簾子嚷道，“娘親，就這”。

玖霧抱着小臣下了馬車，卻不見一戶房屋，有的只是樹木和石林。

雪玉不悅地瞪着小肉團道，“你耍我們吧，哪裏來的人家？”

小臣回瞪了一眼，牽起玖霧的手就往石林裏走，雪玉一看，漂亮的桃花眼眯了眯，迅速跟了上去。

七扭八拐，一圈又一圈，跟走迷宮一樣。明明是一樣的景色，可是轉了幾次之後，卻發現別有洞天。

最後眼前出現一片竹林，竹林之間有一條石子路，路的盡頭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庭院。庭院都是用竹子搭建起來的，庭院中種滿了紫色的小花，遠遠就能聞到陣陣花香飄過。

小臣松開玖霧的手，興奮地跑了過去，邊跑邊喊着，“爹爹，爹爹，我帶娘親回來了”。

這時庭院中走出一位身穿藏青色長袍的男子，他大概二十六、七的年紀，相貌俊秀溫和，擁有一雙深邃而冷清的眼，長發全部收斂在身後由一條緞帶綁束。他看見小臣跑來，便張開雙臂将他抱在懷中。

“你跑哪去了，讓爹爹好找”。男子嗔怒道，可是聲音卻一點感覺不到兇狠，反而如沐春風，絲絲關切。

小臣低下頭，愧疚地說，“小臣不小心掉河裏去了，是娘親救了孩兒，爹爹別生小臣的氣，小臣以後再也不敢了”。

男子手臂一緊，心裏後怕，卻仍不忘懲戒小臣，“從明天開始，罰你抄寫詩經一遍，寫不完不許吃飯”。

小臣眼含淚花，卻懂事地點點頭。忽然他努力掙開男子的懷抱，跑到玖霧旁邊，拉着她的裙擺說道，

“爹爹，我找到娘親啦，以後小臣有娘親啦。”

男子看向玖霧，在看到她的一瞬間，他的眼裏劃過一絲驚豔，還有一絲詫異。不過很快便恢複如常，他慚愧道，“姑娘莫怪，小兒頑皮，失言之處在下給你賠個不是”。說着将小臣拉回自己身邊，客氣道，“在下顧子卿，多謝二位将孩兒送回，我此生不願欠人人情，二位有什麽需要我的，盡管說，只要我能做到，斷不會推辭”。

雪玉沒有錯過顧子卿看玖霧時的眼神，漂亮的桃花眼眯了眯，陰陽怪氣地道，“顧子卿？這名字好生熟悉，莫不是多年前江湖人稱‘鬼手’的機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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