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鬼手
大約七年前，江湖中出現一位少年，叫顧子卿。他是機關師“神手”的兒子，相傳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神童，從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八歲熟讀機關書，十四歲便可自創機關，等到十八歲的時候，他的機關術與他的父親不相上下，因此世人稱他為“鬼手”。
不知何故，他在十九歲的時候，突然從江湖中銷聲匿跡，連他的父親都找不到他。最後的傳言，就是有人曾看到他與一名白發女子在一起。
後來他的父親也因病去世了，這機關術的絕學也就失傳了。沒想到竟然被他們誤打誤撞上了，還真是夠有緣分的。
雪玉在進入石林的時候就開始懷疑了，這麽精妙絕倫的機關布陣，也只有下落不明的“鬼手”能做得出來。只是，曾經他與一名白發女子在一起，小鬼又叫雪兒娘親，難不成真有什麽關系？可是年齡上算根本不符合，這個小鬼五歲，五年前玖霧才十一歲，怎麽可能有孩子。
顧子卿聽雪玉如此說，只是淡淡一笑道，“鬼手已經在五年前就去世了，現在只有顧子卿”。
玖霧迷糊地聽着，根本就不在乎誰是誰的問題。為了緩解氣氛，她忙道:“顧先生你好，我叫玖霧”，指了指旁邊，“他叫雪玉。”
顧子卿拱了拱手，“幸會，幸會！”
玖霧勉強撐起笑意，點了點頭，不過頭卻越來越沉重。她想她是真的發燒了，哎，這破身體真是不經折騰啊！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衡，腿卻越來越軟。
雪玉的眼睛一直盯着顧子卿，根本沒發覺到玖霧的不對勁。然而站在對面的顧子卿卻看出了異常，出聲詢問道，“這位姑娘可是身體不适？”
玖霧盡量讓自己顯得正常，她不想讓雪玉擔心，也不想再耽誤行程。她努力擡起沉重的胳膊擺擺手，“沒事，既然小臣到家了，我們也該走了。”
說罷剛要走，眼前卻一花，身子便向一旁倒去。還好雪玉眼疾手快，馬上扶住了她，緊張道，“雪兒，你怎麽了？”
玖霧睜開沉重的雙眼，對着雪玉淡淡一笑道，
“放心，我沒事，可能是累了”。
雪玉才不信玖霧的話，相處這麽久，他太了解她了。
他看着玖霧微紅的臉，伸手扶上她的額頭，這一摸，眉頭皺的更深了，“雪兒，你發燒了”。
“哦，呵呵”，玖霧幹笑兩聲，這下是裝不下去了。
“看玖姑娘的狀态應該先好好休息，如果兩位不嫌棄，就暫且在寒舍歇歇腳，在下對醫術也略懂一二，待我去熬些草藥給姑娘喝下，等姑娘的燒退了再走不遲”。顧子卿誠懇道。
雪玉看了一眼懷裏的玖霧，擡頭對顧子卿沒好氣道，“謝了”。
他就是瞅着顧子卿不順眼，還有他那個讨厭的兒子，竟然叫他的雪兒娘親，簡直可惡。
顧子卿對雪玉的态度不甚在意，牽着小臣将他們引進房間。
原本顧子卿要幫忙熬藥的，卻被雪玉搶了過來，愣是要親自熬藥。顧子卿沒與他争，吩咐他熬制的方法後便把廚房讓給了他。
玖霧被安排在廂房，裏面很幹淨，淡淡地飄着竹香。此刻房間裏就剩下她一個人，她靜靜地躺在床上，沒一會就睡着了。
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子從門口探了進來，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望着熟睡的玖霧，圓圓的大眼睛裏是濃濃的眷戀。他爬上床，挨着她躺着，閉上眼睛，嘴角彎起幸福地微笑。
雪玉端着藥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床上熟睡的兩人，尤其是那個小的，睡得口水都流出來了。雪玉挑眉，二話不說一巴掌拍在小臣屁股上，“喂，小鬼，要睡回你房間睡去。”
小臣被拍醒，不高興地哼唧了幾聲，揉了揉眼睛，發現是雪玉，更不高興了，嚷道“壞人，你走開”
這時顧子卿聞聲走了進來，發現床上的小臣，立刻走過來将小臣抱在懷裏斥責道，“不是讓你老實回房睡覺麽，你怎麽跑這來了？”
小臣噘着嘴道，“我想和娘親一起睡”。
顧子卿輕輕嘆息，威嚴道，“小臣，我要和你說多少遍，她不是你娘親，你的娘親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不會回來了。”
小臣眼睛頓時紅了，“不，她就是我娘親，壞爹爹”。說完掙開顧子卿的懷抱，跑了出去。
“小臣”，顧子卿喚着跑遠的兒子，可小臣并未理會。
玖霧一覺醒來就看見這樣傷情的一幕，她七歲的時候就失去了母親，這是她心裏不願提起的痛和一輩子的遺憾，而小臣從小就沒了娘親，比她還要可憐。她有些于心不忍，便出聲對顧子卿道，“你去看看他吧”
顧子卿微微颔首，“二位好好休息，在下就不奉陪了”，說完走了出去。
雪玉見這一大一小都走了，心情舒暢了不少，笑呵呵地端着藥走到玖霧身邊，“來，雪兒把藥喝了，這可是我親手熬的藥呢！”
玖霧聞聲看向雪玉，這一看不要緊，“噗”一聲笑了出來。
雪玉楞住了，疑惑道，“雪兒，你笑什麽？”
玖霧勉強收住笑，指着旁邊的銅鏡道，“你看你的臉” 。
雪玉忙轉頭望向銅鏡，銅鏡裏映出一張黑糊糊的人臉來。 “啊！”雪玉一聲怪叫，人便消失了。
玖霧的笑容僵在原地，愣愣地望着雪玉消失的方向喊道，“喂，你把藥給我啊！”
沒一會兒，剛剛消失的雪玉再次出現在門口，此刻的他，又變成那個風流俊美的翩翩俏公子了。
玖霧忍住笑招呼雪玉過來。
雪玉有點扭捏，不自然地走近，委屈道，“沒良心的，我可是為了你第一次下廚房，你...你不許笑我”。
為了她第一次下廚房？玖霧一聽馬上捂住嘴，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再取笑他了。雖然想起剛才的一幕仍然想笑，可是人家雪玉對自己這麽好，再笑果然很不妥當。只是？她有些不明白，雪玉來自青樓，一般不都是貧苦人家的孩子被賣去的麽？可他竟然從沒下過廚房？難道他是落魄公子入紅塵？
玖霧思索着，便聽雪玉說道，“來，把藥喝了吧！”
思路一下子被打斷，玖霧微微皺眉，卻沒有繼續糾結剛才的問題，也沒有問雪玉。誰都有自己的過去，管它呢，反正現在他就是雪玉。她伸手去接藥碗，卻被雪玉躲開，只見他媚眼一抛，淺笑道“我喂你”。
玖霧嘴角一勾，對着雪玉也抛出一個媚眼，那樣子別提多妩媚了。雪玉哪裏見過玖霧如此，有一刻愣神。就在他愣神的時候，玖霧奪過藥碗一揚脖喝了下去。
雪玉急忙搶下碗，可已經遲了，碗裏就剩下藥渣了。他氣憤地瞪着玖霧，“你怎麽都喝了，我計劃好要一口一口喂你的”。
玖霧翻個白眼，“大哥，你饒了我吧，你以為糖水還是雞湯啊，這藥苦死了，你一口一口喂我，你是想整死我啊”。
雪玉一聽，好像是那麽回事，但還是有點小失落，畢竟他是打算用這招感動下她的。
玖霧喝過藥又睡了一個時辰，等她再次醒來，整個人神清氣爽，已經完全好了。雪玉暗自驚嘆，沒想到顧子卿的醫術也如此了得。
既然燒已經退了，就沒必要再耽擱行程，于是玖霧拉着雪玉尋到顧子卿，感謝道，“謝謝先生的藥，我已經沒事了，我們這就要離開了”。
顧子卿溫和一笑，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挽留二位了”
小臣一聽，沖過去抱住玖霧，哭喊道，“娘親別走，娘親別走，爹爹說你不是我娘親，可是你能不能做我娘親？做小臣的娘親？”
“不行”，玖霧還沒說話，雪玉先不幹了，這個小鬼想得挺美啊，給自己找個娘不說，還給爹爹找個媳婦，雪兒是他的，誰也不許搶。
玖霧看着哭得可憐兮兮的小臣，蹲下身來，輕輕擦掉他臉上的淚，柔聲道，“小臣乖，姐姐答應你，等我辦完事情，一定回來看你，好不好？”
小臣歪着小腦袋望着她，“真的？”
“嗯，真的，要不咱倆拉鈎”，說着她伸出右手小指。
小臣抿了抿唇瓣，緩緩擡起小手指勾了上去。
玖霧和雪玉是被顧子卿送出來的，要不然他們根本走不出那個機關。
臨別時，顧子卿單獨喚來玖霧，因為她救了小臣，所以将來若她有事相求于他，他可應允她一個請求。還特意囑咐道，他家常人很難尋到，即使尋到，也會被他的機關所傷，所以若來找他，必須按照他說的去做。
先在林中找到一棵被雷電劈斷的枯木，從折斷處尋一枚圓形的木球。然後再按照枯木斷枝指示的方向走十步，那裏有一棵槐樹，樹中間有個洞，将木球丢進去，會從樹上掉下一枚特質的哨子，用哨子吹三聲，他自會出來與她相見。
玖霧聽的雲裏霧裏，只覺得高人果然見面都跟普通人不一樣。不過想想，應該不會有何事有求于他吧？玖霧禮貌性地應承了他的好意，便與他道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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