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北京的生活出乎意料地順利,嚴奂在網吧的工作并不困難,謝修南也已經掌握了各式飲料的調配方法。

當然了,謝修南的vlog還在持續更新中……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熱度。網絡千絲萬縷,很快就有人順藤摸瓜地發現謝修南就是傻乎乎地上了熱搜,在新石器裏面烤肉的那個小哥哥。謝修南吸了一波粉,高興地找不着北。

只是相對來說,謝修南也沒有那麽大紅大紫。

那天的熱搜流量可遇不可求,人的注意力是一閃而過的,謝修南需要有其他方面的産出才能持續吸粉。

嚴奂倒是覺得拍視頻是次要的,先把現實生活中的事情做好了才最關鍵。

但謝修南已經完全沉迷于此,幹勁十足。

很快,元旦就要到了。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網吧裏依然是熱鬧非凡,元旦搞活動,沖100送100,謝修南一晚上忙的不停。等到兩人終于可以喘口氣的時候,零點已經過了。

“啊。”謝修南突然嚎了一嗓子,“現在已經是新年了?”

嚴奂冷不丁地被他吓了一跳,坐在吧臺那兒的高腳椅上轉來轉去,沖他揚了揚下巴,說:“不要那麽大驚小怪好不好。”

謝修南說:“哦哦哦,可是,真的好快啊,我就忙了一會兒,居然已經跨年了……”

“新年快樂。”嚴奂對他笑了笑。

“嗯。”謝修南愣了一下,也對嚴奂笑道,“新年快樂。”

嚴奂打了個哈欠,說:“沒有新年禮物了,就這麽湊合湊合過吧。”

“哈哈哈。”謝修南又拿出手機來,“我本來還想帶你出去玩兒的……”

嚴奂忍不住說:“你算了吧,你只是為了取材,我已經看透你了。”

這段時間以來,謝修南不知道拍了多少嚴奂,吃飯也拍,睡覺也拍,門口這大街小巷和幾條胡同都給他拍完了。嚴奂實在理解不了為什麽謝修南會有這麽大的熱情,但是後來卻也習慣了。

他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對謝修南的容忍程度。

也許……嚴奂意識到了,只是不想承認。

那到底是什麽?

兩人都不說破最後的關系,也不是故意如此,只是生活裏還有其他的事情更加重要。

比如,下一頓飯吃什麽。工資存下來去哪兒。

什麽時候離開北京?新出一期的雜志要不要買?

他們始終在路上。

像是凱魯亞克筆下數次橫穿美國大陸的人物,荒誕又真實。

這麽一襯托,愛情反倒是變得渺小起來。

今天兩人不值班,淩晨一點多鐘的時候就走了。

外面還是很亮。

跨年夜,到處都洋溢着一種醉生夢死的氣氛。

謝修南說:“多多,你的新年願望是什麽?”

嚴奂已經習慣這個名字了,快速反應道:“暴富吧。”

謝修南笑道:“好,已經收到你的願望了,新的一年裏我們肯定會暴富的!”

“切。”嚴奂看了看他,也跟着笑了笑。

有時候願望不一定要實現,但是需要有個人認同你。

“走。”謝修南裹着圍巾,“我還有點東西要給你看。”

他們的宿舍在網吧後面的小巷子裏,嚴奂跟謝修南并排走進去,謝修南安靜了片刻,最後還是握住了嚴奂的手。

“天……冷。”謝修南說。

嚴奂放慢腳步,懶洋洋地說道:“但是你的口袋暖和。”

謝修南見他沒有拒絕,松了一口氣,說:“我的手也很暖和。哪裏都很暖和,是人肉熱水袋。”

“嗯。”嚴奂說,“晚上我能試試這個熱水袋嗎?”

“啊?!”謝修南大喊一聲,沒想到自己被嚴奂反調戲了。

“不行啊?”走到一處燈光下,嚴奂停住腳步,對他揚了揚眉毛。

“行行行!”謝修南反應過來,忙點頭說道。

嚴奂想,如果謝修南對他表白……那麽……

他知道這個想法有點危險,但是卻很難拒絕他。謝修南不是闖進了他的生活,而是兩個人互相走進了彼此的,那種從一個完全的陌生人慢慢拉近的感覺太美好了,讓嚴奂脫不了身。

回到宿舍,謝修南在抽屜裏拿了個塑料袋。

“是什麽?”嚴奂問。

謝修南神神秘秘,說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兩人又出了門,嚴奂在黑漆漆的樓道裏說:“你到底要搞什麽鬼啊?”

謝修南掏出打火機來,小聲說:“你別着急啊……”

火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過,緊接着,點燃了謝修南手裏的仙女棒。仙女棒燃燒着,發出一小圈燦爛的光來,照亮了謝修南的臉。

嚴奂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說:“你幾歲啊?!還玩這個?”

“拿着。”謝修南舔了舔嘴唇,說,“我再點一根。”

嚴奂沒辦法,只好接過謝修南手裏的仙女棒,感覺這個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總是有點兒魔幻。

“喂我告訴你……北京五環內禁止放煙花啊……”嚴奂說。

謝修南說:“就玩一會兒!過一會兒我們就扔了。”

嚴奂想,自己真是瘋了,怎麽會跟着謝修南大冬天的在樓道裏玩仙女棒。謝修南笑的眉眼彎彎,嚴奂随便晃了兩下,就對着仙女棒出神。

謝修南看着他,說道:“真的很無聊嗎?我覺得還行啊……不然這麽晚了,也不知道帶你去玩什麽。”

嚴奂的思緒被他拉了回來,說:“幼稚。”

謝修南的仙女棒沒有幾根,放完就沒了,兩人把垃圾扔進垃圾桶,走回了宿舍。

嚴奂洗完澡,覺得自己的床冷冰冰的。

他看着謝修南在鋪床,忽然有點兒鬼迷心竅,遲疑道:“你……”

“嗯?”

“人肉熱水袋,不過來嗎?”嚴奂說,心裏莫名地緊張起來。

謝修南偏着頭,沒回答。嚴奂翻了個身,說:“算了,我開玩笑的。”

過了一會兒,有個熱乎乎的身體湊了上來,謝修南把嚴奂往裏面推了推,低聲說道:“那你往裏面睡一點。”

嚴奂往裏面挪了一點,謝修南睡了進來。

這其實不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但是卻是讓嚴奂最無所适從的一次。

單人床有些小,他的後背緊貼着謝修南的胸膛,甚至能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

謝修南的手臂露在外面,壓在被子上,這個小動作讓嚴奂覺得特別有安全感。

謝修南說:“多多,你說我們倆到底是什麽關系啊?”

嚴奂感覺自己呼吸一滞,說:“能有什麽關系?”

“睡過一張床。”謝修南說。

“偶爾吧。”嚴奂看着牆壁,眼睛已經适應了黑暗。

“嗯……”謝修南拖長音節,似乎不太滿意嚴奂的說法,“牽過手。”

嚴奂說:“天太冷了而已。”

“合作夥伴!”謝修南笑道。

“……屁的合作夥伴……”嚴奂無語了。

“哈哈哈,我知道了。”謝修南想了一會兒,突然道。

“嗯?”

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收緊了一下,像是抱着嚴奂一樣。

“我們是驢友。”

嚴奂:“……”

好個驢友,是他輸了。

嚴奂一個胳膊肘捅過去,謝修南“嗷”了一聲。

“你真的是驢。”嚴奂閉上眼睛,說道。

謝修南笑了笑,說:“嗯,我是驢,多多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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