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一只備胎21

那句意味不明的話叫謝慈莫名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好在,對方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說的話也平常了起來。

公交車很快就到站了,謝慈遠遠的便能看到那座青蔥濃郁的高山。

這便是B市那座有名的怪石嶙峋的大山,在郊區靠A市的邊界線上,平日裏游客不算多,基本上都是一些攝影師或是畫家來這裏尋找靈感。

謝慈喜歡拍照,但少有閑暇的時間,再加上薛至不喜歡爬山,于是這麽多年竟也沒來過一次。

第一次來,竟是和周遙山一起。

周遙山是個能把一切都想到的人,登山的過程中,無須謝慈開口說什麽,對方就知道該什麽時候遞上水杯、什麽時候遞上風扇、什麽時候遞上登山棍和糖果。

他們原本是打算爬到山頂的,在路途中央的時候,周遙山突然提議要換一條小路走,謝慈便也跟上了。

小路十分崎岖,但走着走着竟也順暢了起來,一路上的幽靜與草木香叫人覺得心曠神怡。

周遙山放下登山包,對謝慈招了招手。

這裏是一處懸崖,甚至沒有護欄。

這座山真的很高,從這裏往下看,甚至有種雲霧缭繞,萬物缥缈的感覺。

周遙山顯然很喜歡這裏,他遞給謝慈一個相機,聲音溫涼地囑咐青年不要往叢林裏鑽。

他自己則背對着謝慈,拿出畫板,單薄的襯衣被山間清風吹得撩起幾分,莫名有種沉靜如水墨的感覺。

周遙山身前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和群山,他的身體離懸崖的太近了,畫畫的時候蒼白冷淡的眉目過分的專注,仿佛時間在他的眉尾都停滞了下來。

可謝慈的腦海中卻火花般的冒出一個念頭。

這裏是小道,沒有攝像頭,即便是被人推下去,恐怕也不會有人知道他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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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慈的手部開始輕輕顫抖,他勉強用顫抖的左手按壓住抽搐的右手。青年被這個惡毒的念頭折磨的額角都開始冒起冷汗。

如果有人要問謝慈,有機會會不會殺了周遙山,謝慈的回答無疑是肯定的,他恨周遙山的卑鄙無恥、也恨對方神經質的占有欲。

誰會願意像一條狗一樣活在另一個人的陰影裏?

謝慈還沒懦弱到那種地步。

青年慘白着一張臉,腳步下意識放地很輕,腦海中無數次的閃現眼前這人對自己逼迫羞辱的模樣。

他屏住呼吸,走到周遙山的背後,修長的指白的近乎透明。

謝慈覺得那一瞬間自己就像是被魔怔了一般,有一道聲音在催促他,推下去,推下去了你就徹底解脫了,他該死。

心理上的壓力大到他甚至産生一種恍惚的錯覺,他仿佛已經看到周遙山被摔成多塊的屍體,對方那張慘白的臉上混着鮮血和腦漿,幹澀發白的嘴唇動了動,他問:“你為什麽要殺我?”

謝慈眼神飄忽不定,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觸碰到周遙山的時候,對方卻忽的偏過幾分,蒼白卻有力的手腕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謝慈一瞬間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恐懼的感覺在四肢蔓延,他整個人幾乎就要往前倒去。

周遙山額前有稍卷的發搭在眉心,他沒什麽表情的、白的陰涼臉就這樣看着謝慈,眼睑下的青黑令他變得好似鬼魂一般,男人手上的力氣愈發重,眉心隐隐有一股戾氣生出。

謝慈只覺得手腕疼的好似要錯位了一般,恍神間他被周遙山壓在懸崖邊那塊凸出的岩石上。

周遙山俯身,聲音又陰又冷:“小慈,你剛剛想做什麽?”

謝慈白着臉,只餘下沉默。

周遙山俯視着他,輕笑一聲:“想我死?”

他的笑容太過陰暗潮濕,令人很輕易的想到了某種花紋豔麗的毒蛇。

周遙山的臉上露出一種近乎輕蔑的笑容,他居高臨下地提醒道:“小慈,這是最後一天了,我不保證我不會反悔。”

謝慈這才知道驚慌,他不再沉默、也不再像個死人一樣一動不動。

青年的表情慌亂極了,他不停地道歉,甚至有些神經質的、反反複複地捏着手指關節,太過用力,甚至有些泛青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那樣的,您誤會了,我不敢的、不敢的······”

謝慈的表□□哭微哭,眼眶泛紅,面部漲紅,有種被欺負的即将崩潰的可憐感。

周遙山并沒有欺負人的快·感,他只能感覺到一種無從下手的煩悶,以及無處可聲張的無奈。

他得承認,自己确實存着試探的心思,但凡謝慈心軟、哪怕是膽小那麽一瞬間,他都能去欺騙自己,謝慈對他并不是全然只餘下恨意的。

他們相處了那麽多個日日夜夜,原來在謝慈看來,只餘下仇恨。

周遙山看着眼前被逼的崩潰的青年,眼眸垂下,掩飾住內心紛雜的情緒。

他是心疼、憐惜的,畢竟一開始是他将謝慈逼到這種地步的。

可一想到這人竟真想讓他去死,周遙山又恨不得将他綁起來,只鎖在自己身邊才好。

一直到回周家老宅之前,周遙山都不曾理睬過謝慈。

謝慈一開始還會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甚至膽大的吻上他的嘴唇,可周遙山一直都神色淡淡、毫無反應,像是終于對謝慈失去興趣了一般。

于是青年便再也不敢多做什麽動作了,他沉默的縮在一旁,整個人都像一團烏雲似的。

周遙山是個知道把握分寸的人,他當然恨不起來謝慈,畢竟因也是他種下的。

下車後,周遙山扣住青年的手,語氣難得緩和了些,面容依舊是冷淡的:“今晚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

謝慈下意識的點頭,甚至腦中想,只要周遙山不生氣,怎麽樣都行。

晚上八點,一輛車停在酒店前。

臨下車前,周遙山告訴謝慈,今晚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商業慈善晚會,他只需要站在他身邊,對方說什麽,他跟着點頭就好。

兩人一起進的酒店,周遙山的身份擺在那裏,一進場來打招呼寒暄的人就一直沒斷過。

不少人眼風掃到一邊的謝慈還有些好奇,要知道這位周家的掌權人身邊基本上就沒出現過什麽男男女女,他們還真是好奇是哪位神人能入了這位挑剔主兒的眼。

等他們看到謝慈還真有些驚訝,心道謝家運氣還真是不錯,攀附上了周家,未來更上一層也是極有可能的。

謝慈一直依言跟在周遙山身邊,他手上還拿着一杯酒,可能是酒敬的多了,白潤的臉頰上多了幾分暈紅,周遙山便體貼的将他帶到一邊的沙發旁休息,還讓人給他拿來一些醒酒的小糕點。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周遙山對謝慈不同尋常的關心。

幾個前來敬酒的人便笑道:“這還是第一次見周總帶人來宴會,莫不是好事将近?”

周遙山的眉眼便展開幾分,面上的沉郁消散幾分,他笑道:“差不多了,這還沒求婚,得看看他的想法。”

幾人是真的驚訝了,本以為周遙山最多只是起了幾分興趣。卻不想居然已經考慮結婚了,他們趕緊道:“那就提前祝你和夫人百年好合了。”

周遙山笑着點頭,一邊輕輕握了一下謝慈的手,示意他說話。

謝慈酒量不好,這會兒頭暈的很,聽到那些話更是心底發悶,他不知道周遙山到底想做什麽,只能忍下,維持斯斯文文的表面去感謝對方虛假的祝福。

謝慈的冷靜一直維持到謝父來之前,謝父身邊還有那對給予過謝慈親情的薛家父母,薛至是最後來才來的。

對方的視線簡直像針一樣紮在他的身上。

有一瞬間謝慈甚至不敢擡頭,他垂着眸,面上平靜無波,可那雙手卻不斷地收緊、顫抖。

謝父是個圓滑的人,幾人聊的還算愉快。

商業的事務聊完,話題很自然的就轉到謝慈身上,薛母抿唇笑笑,她跟謝慈的感情是真的很好,基本上是她看着這孩子長大的。

薛母關切的問道:“阿慈,上次你回來還和我們說有喜歡的人了,難不成就是周總?”

謝慈勉強笑笑,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也不敢看一旁的薛至一眼。

周遙山牽住謝慈的手,唇畔含着細微的笑意,沉郁英俊的臉竟也顯出幾分柔和,他對薛母謝父道:“小慈跟我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說來也是我不對,一直沒來得及告訴你們。”

周遙山裝得彬彬有禮、一表人才,薛母看了,雖然有些遺憾,倒還真滿意的點了點頭。

謝父臉上的笑看不出絲毫破綻,他像是真正疼愛的孩子的父親一般道:“沒事,這事哪能怪周總。小慈也是,怎麽不主動跟我說說。你父親還能不讓你自由戀愛不成?”

他的語氣中明顯帶着滿意,聽在謝慈的耳中卻叫他渾身發冷。

謝慈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周遙山笑着從西裝口袋中拿出一個紅絲絨的小盒子,打開便能看到一枚造型精致的男戒。

男人将戒指拿出來,對青年親昵道:“這是我前陣子定的戒指,也是我親手設計的,剛好你的父親他們都在這邊,我就先将它交給你了。”

周遙山握着他的手,眼見就要将戒指戴上他的中指。

謝慈突然覺得頭暈的厲害,他不明白周遙山的意圖,他從不認為對方會喜歡他,畢竟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他還想殺死他。

周圍所有人都笑着看着他和周遙山,用一種看小兩口的調侃神色,謝父滿面春光、薛母薛父溫和慈愛的看着他們,好像所有人都在祝福他和周遙山。

喉口微動,謝慈一瞬間有種作嘔的感覺。

如果周遙山是在報複他,那他确實成功了。

薛至安靜的站在一旁,雖然他離的謝慈很近,可依舊沒人關注他,他整張臉都白了,眼眶下有幾分青黑,整個人都像是褪色的油畫一般,

看起來竟有種灰白的絕望。

在看到戒指的那一瞬間,薛至不知道是被觸到了哪根神經,右手不受控制地抓住了謝慈的手腕,他的胸膛起伏的劇烈,像是下一秒就會死去。

眼眶有些紅,薛至道:“小慈,你要跟他結婚嗎?”

“現在還太早了,你再···再考慮考慮····”

他的聲音在顫抖,眼中布滿紅血絲,可憐的像一個知道自己得了癌症的病人。

他的眼睛好像在告訴謝慈,求求你了,別和他在一起,別這麽對我。

可下一秒,他就被薛父拉住胳膊抓了回去,他的腦海中只餘下一片轟鳴,還有周圍人的聲音。

“這是誰?哦,是那位謝小公子的朋友啊。”

“就是朋友而已,怎麽還管人家結不結婚,誰攀上周家那位不樂意啊?”

“他該不會喜歡謝家那位吧。”

“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耳邊還有薛父賠禮道歉、以及對他數落的聲音。

他的眼裏只能看到謝慈。

安靜的,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謝慈。

周遙山根本就沒把薛至放在心上,他黑眸微暗,握緊謝慈的手腕,像是抓住一只振翅欲飛的鳥。

他固執而古板地将戒指套進謝慈的無名指,眼睛死死盯着謝慈道:“說你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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