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一只備胎26
“阿慈今天在忙什麽?這麽晚回家。”
蘇秩面向着青年的肩膀, 半張俊朗好看的臉浸在青年的陰影中,他的語氣十分平穩,像是閑聊一般的問起。
他的一只手扣在青年的腰間, 另一手死死捏着那根黑色的長發, 沒一會兒, 那根長發輕飄飄的像是被攔腰斬斷一般的斷成兩截落在地板上。
謝慈用力将蘇秩推開,表情有些難以言喻的無奈。
他往後退了一步, 理了理衣襟與袖口,恢複了從容與平靜,回答道:“小秩, 今天蘇氏跟DML集團簽了一個大合同, 對方打算入駐華國市場,這對于蘇氏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發展契機。”
蘇秩形狀好看的眼垂着, 好一會兒才擡眸。他将手被在身後,面上帶着笑容,語氣似乎有些嗔怪的對謝慈道:“行了, 我知道了,阿慈, 我只是想你多跟我說說話,我們就快要結婚了, 東西都是我一個人準備的, 問你什麽都說好,哪有你這樣當別人準新郎的?”
謝慈沉默了一會兒,他似乎想說什麽, 最後還是什麽頓住, 不再開口。
總是這樣, 那種得到這個人, 卻永遠沒法觸碰到對方的心的感覺幾乎要将人逼瘋。
蘇秩指甲蓋泛白,唱獨角戲的感覺無疑是叫人尴尬至極的,可蘇秩不敢扒下自己外面披着的那層皮,不敢叫謝慈看一看他醜陋至極的、血肉模糊的真實面孔。
偷走別人的臉,總該有懲罰的,他認了,但謝慈得是他的。
他們就是死,燒成灰,骨灰都得放在一個盒子裏。
蘇秩閉了閉眼,對謝慈露出一個如往常一般的笑容,他伸手接過青年手中的公文包,一邊說:“阿慈,我給你放好洗澡水了,你累了一天,先去洗澡吧。”
謝慈點點頭,進了浴室。
兩人其實相處比之一般的室友也好不到哪去,是蘇秩一廂情願的沉浸在偷來的情侶身份中,用這樣的身份、權力、面容和對方的愧疚感來維系這脆弱的感情紐帶,以至于忽視真切的現實。
謝慈永遠不會真正的愛上他。蘇秩。
謝慈擦着濕漉漉的黑發,從浴室中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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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穿拖鞋,骨肉漂亮的腳踝·裸·露的踩在地毯上,蘇家地上都鋪着一層厚厚的地毯,淺灰色。對比起來,那一寸白皙的腳踝上透着霧霧的粉,叫人忍不住想揉搓親吻一下才好。
謝慈站在主卧房門前,一年前他就和蘇秩睡在一張床上了,實在是對方太清楚他的心軟,算準他不會反抗,軟泡硬磨地将他磨進了主卧。
青年的修長的指剛搭在門柄上,房門便從裏面打開,露出蘇秩那張俊秀的面容。
對方的眼眸落在青年的腳踝上,很輕的皺了一下眉,随後便轉身走進卧室拿出一雙備用拖鞋,語氣絮絮叨叨的、帶着些無奈和溫柔:“阿慈,你怎麽每次都這樣,就算鋪着地毯,地上也很涼。”
“你忘了上次是誰受涼進了醫院嗎?還嫌棄藥苦,整碗整碗的倒進下水道。”蘇秩語氣帶着清淺的譴責與關心,他蹲下身,無意間拂過青年的漂亮的腳趾,很自然地幫青年穿好鞋。
謝慈對這件事确實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已經不是個少年人,卻依舊怕苦嘴刁。
西藥他覺得有股怪味與異物感,中藥他又覺得苦澀犯惡心。
最後索性趁着蘇秩沒看住直接整碗倒進水池,但他的病遲遲未好,蘇秩又是個細膩的人,哪能發現不了貓膩。
謝慈聽得耳朵發紅,趕緊道:“不提這個,以後我一定都穿。”
蘇秩于是露出一個好笑的表情,他像個居家賢惠的妻子,拿着吹風機,自然而然的幫謝慈吹頭發。
濕漉漉的水珠滴在他的手背上,蘇秩看着眼前青年白皙如玉的頸脖,莫名有種幹渴的感覺。
心上人就在眼前,他也不是什麽真君子,哪能忍得住心頭的火。
蘇秩穿的并不多,簡單的白衫短褲,卻莫名給人一種別樣的蠱惑感,或者可以說他在故意作秀、勾·引人。
但謝慈是個木頭,不解風情,根本無動于衷。
他們一個像是燃燒的火焰,一個卻是個冷淡的水,注定無法相容。
謝慈的頭發已經吹得半幹的時候,蘇秩終于忍耐不住的垂頭吻了一下青年的後頸。
溫熱的、真實的溫度,這會讓蘇秩有種真實的、幸福圓滿的感覺。
可下一秒,他便能感覺到青年的僵硬,謝慈起身,笑笑對他道:“不早了,睡吧,晚安小秩。”
又是拒絕。
蘇秩失望,卻也沒有勉強對方。
室內陷入黑暗,蘇秩能很清晰的感知到對方逐漸平穩的呼吸聲。
他知道,他的阿慈睡着了。
蘇秩伸手,輕輕的攬住謝慈的腰肢,整張臉都埋進對方的脊背中。
這是一種類似于嬰兒的、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微弱的月光透過縫隙照進溫馨的室內。
就在蘇秩快要睡着的時候,他聽到即将成為他丈夫的青年輕聲喃喃道:“······阿至,別和他在一起。”
“······我愛你。”
蘇秩整個人渾然清醒過來,他當然不認為謝慈口中的“阿至”是他,蘇秩眼底的陰霾遮也遮不住,整個人幾乎要陷入魔障。
明明都忘記一切了,明明都快要答應他的求婚了,為什麽會夢到那個人?
這簡直就像是夢魇再現一樣,叫蘇秩産生一種驚懼、崩潰的感覺。
他垂頭,試圖去親吻青年來獲得內心的平靜與安穩,但他偏偏又清醒地知道,這只是飲鸩止渴。
蘇秩咬破舌尖,整個人幾乎要崩裂碎開來。
愛而不得、求而不得,就像是個詛咒,惡毒的将他囚·禁在原地。
謝慈是他犯下的原罪。
**
第二天蘇秩一如既往的早起給謝慈做早飯,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只是吃飯的中途蘇秩有些擔心的提起謝慈的失憶問題,他表示自己一直在尋訪國外的腦科專家,最近已經找到一個非常靠譜的專家,希望謝慈抽出點時間,去看看問題。
謝慈沒有懷疑他,畢竟他自己也一直為失憶的問題困擾着。
而且,最近他似乎總是夢到‘小秩’和從前的一些碎片。
夢裏的“蘇秩”和現實的蘇秩差距十分大,夢裏的他深愛着對方,但“蘇秩”似乎只将他當做朋友,兩人一步步走向分道揚镳的結局。
蘇秩其實試探性的問過謝慈有沒有記起什麽,但是謝慈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這并不是他不信任蘇秩,而是出于一種難以言說的、詭異的直覺。
謝慈并沒有将夢的事情太放在心上,但一日日的夢到底叫他不舒服,謝慈只好将另一個公司合作的事務稍稍放下一些,先專注修養幾日。
剛好趁着這幾日休閑,蘇秩便借口逛街拉着謝慈去西裝店去試新郎的西裝。
這家西裝店做得非常好,能開在s市中心地段,老板本人也有極大的本事,每年的訂單叫人眼紅。
對于去試婚服,謝慈态度淡淡,蘇秩倒是興奮開心極了。
兩相對比之下,兩人絲毫看不出來是情侶關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面色平淡的青年只是來陪友人一起來試婚服的。
世界上總是有無數的巧合,人生本質上就是用巧合編纂的劇本。
反派遲早與他的主角相遇。
黑色的汽車停在這家定制西裝店,車上的下來正是周遙山。
周氏這幾年一直在南方發展壯大,周遙山幾乎走遍中部及南方,一直都沒收到過謝慈一星半點的消息。
他從未放棄過,這次來到S市也是有進駐北方市場,打通消息通道的意思。
男人穿着黑色、斯文正統的西裝,系着墨色的領帶,極濃郁的暗色襯的他蒼白的臉如敷粉,他眼底的青黑如同一抹陰影,像他本人一般。
他就站在玻璃櫥窗外,一雙黑色深沉的眼死死的盯着店內一個正半蹙着眉整理領帶的青年人。
對方此時穿着一身白色修身的婚服,青年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溫潤斯文,唯一不同的是,對方的身上不再有那種近乎糜·爛的破敗感。
謝慈的脊背腰身自然挺直,手彎中挂着另一件灰色的西裝,另一只手慢條斯理地整理身上掀起的幾分褶皺。
他不再是當初那個宛若寄人籬下、處處受人脅迫的可憐孩子。
現在的謝慈氣質斐然,他說話時的一字一頓都叫人産生一種舒服的感覺,那是一種叫人拒絕不了的上位者氣息。
此時他正看着鏡子,身邊的青年親昵而自然地為他整理衣領,最後謝慈不知道對身邊的青年說了句什麽,對方便順從地拿起另一套西裝走進了試衣間。
周遙山死白的手背這才一松,他怪異的面色叫店裏不少客人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周遙山身後的助理則是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是看着西裝店內青年那張熟悉的側臉有些心驚肉跳。
旁人不知道,但助理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店裏正在試婚服的青年人不是當初周董事的未婚夫謝慈還是誰?
當初謝慈被綁架,周董事險些發瘋燒了周家老宅的模樣還記在他的心頭呢?
當時的周遙山哪裏還有平時的穩重冷淡,那雙眼透着猩紅兇惡的紅,比之毫無人性的野獸還要吓人一些。
一雙慘白的手推開了店門,或許是周遙山身上的氣質太過陰冷無常,店員每一個敢上前的,連笑容都僵的不行。
謝慈并不知道發生的一切,他此時一手扯松了些領帶,只感覺呼吸都通暢了幾分。
他的眼光掃過試衣間,頓在不遠處正走來的一個面色慘白似鬼的黑西裝男人。
有點眼熟,但不認識。
謝慈淡淡的收回眸光,将手中的西裝放在座椅的一側。
他不知道的是,就這樣陌生一眼,讓男人心中掀起如何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