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二只備胎27

死亡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約莫是劇烈的痛苦伴随着解脫。

齊景澄覺得自己像是宇宙間漂浮的一片羽毛,越飄越遠。

他像是依舊留存在世界上的最後一道魂。

黎明徹底到來,光明突破了一切的迷霧, 熟悉的卧房中卻有着觸目驚心的一幕。

殷紅的鮮血彌漫在被褥上,深紅的宛如最豔麗的油彩畫。

血色彌漫到床角,一滴、一滴的往地板上掉落,彙聚成一小灘血泊。

齊景澄看見他的屍體泛着灰蒙蒙的青,幹枯的心髒上立着一柄鋒銳的刀, 屍體的臉上帶着詭谲的笑意, 像是繃緊的面皮,下一秒就會被扯的四分五裂。

黑色的眼珠凸出幾分,像是一顆黑的透明的玻璃球, 下一秒就要掉落出身體, 滑到地面上。

有種悚人的怪異感。

一切都靜悄悄的, 直到妻子醒來。

或許鬼魂是沒有情緒感知的,齊景澄近乎麻木的看着妻子逐漸僵硬的笑容。

妻子依舊那麽漂亮、光彩奪目, 只是那細雪似的面上逐漸出現一種可憐的茫然。

他看見妻子抖着手,扇了屍體一巴掌。

他已經是鬼魂的, 應該是沒有痛覺感知的, 可此時卻古怪的感覺到那種刺痛感。很疼, 像有人用石頭砸爛了他的臉。

可見妻子用的力氣有多大。

意識有些渙散, 但是沒關系, 他還想再看看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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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澄在半空中瞪大了眼, 血液從他的五官中流出來, 如果此時有人能看到, 便能發現, 他像是一具懸挂在房梁上的、幹枯了的吊死鬼。

齊景澄知道自己後悔了, 從看到妻子崩潰的臉開始,他就已經後悔了。

妻子是那樣的溫柔、膽怯,他走了,對方該怎麽一個人堅持下去?

他怎麽就鬼迷心竅、怎麽就舍得先走一步?

可這一切的一切卻又像是一種既定的軌跡,這甚至給他一種古怪的錯覺,他不是第一次經歷死亡了。

時間是一條無比長的虛線,在他不知道的期間早已滋生出無數條的分支。

只是一切都殊途同歸,死亡的解脫感讓他感到一種無比熟悉的循環。

清晨的最後一縷光照入暈黑的空間時,齊景澄恍惚看見了無數個自己。

他們猙獰着臉孔,口中喃喃着:“·······又是這樣········逃不出這個循環了。”

齊景澄不明白他們的意思,只有一種未知的驚悚感襲擊着他的周身。

他失去了意識,身體消融在空氣中。

幾乎在齊景澄消失的一瞬間,床榻上可憐的妻子表情便是一頓,一切的悲傷苦楚離他而去,那張漂亮溫順的臉一瞬間變得面無表情。

齊景澄死了。

謝慈按着屍體冰冷的手腕,如此确定着。

一直到現在,謝慈才能确定這個世界為什麽會指定讓他來做。

這世界的困難程度不僅是雙面世界和白洞的暴動,一般經驗不夠深的任務者可能在白洞暴動這一關就扛不住,自然也不會想到,這個世界是不是曾無數次重啓過。

謝慈前段時間特意聯系過總部,他問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齊景澄與‘齊景澄’是不是同一個人。

總部的消息回的很慢,并且言辭模糊,只說可能是。

謝慈心中便隐隐的浮現一個猜想,他曾經見識過一個雙面世界,起因是那個小世界的支柱主角産生一種具象化的精神分裂。

主角其實就是世界化身,于是那個世界演化成為一個最典型的雙面世界,分為‘現實世界’和‘夢境世界’。

通過總部謝慈猜測這個世界估計也是這樣的情況。

其實最後一次系統詢問謝慈要不要離開這個世界,結束這個任務,謝慈是想答應的。

謝慈是個聰明人,他雖然力争SSS,但也清楚自己并非無所不能,在适當的時候他自然也會選擇一條退路。

但是這個世界的規則與他做了一個交易。

交易的內容其實并不難,是讓謝慈等到這個世界最後一次的重啓,讓主角和再造主角徹底融為一體。

謝慈由此才真正知道這個雙面世界的起源,這個世界确實有些特殊,這個世界是由于白洞力量介入分割為兩個世界,但主角只有一個,于是規則根據主角的身體意識,抽出部分‘再造’了一個主角穩住另一個世界。

一開始一切都是正常的,雙面世界運轉的甚至比一般的世界還要更好一些。

但是慢慢的,‘再造’主角,也就是穿越者齊景澄開始出現了自我意識,脫離規則的掌控,雙面世界的運行無法繼續維持。

規則想過補救方法,也就是引誘再造主角,将對方強行留在另一個世界,然後找到世界複蘇公司來輔助融合兩個世界。

也就是說,穿越者齊景澄看到的那些古怪的瑩白小字,一開始就是假的。他無論如何做,都會有‘人’來點破身份,然後被‘合理化’的留在這個世界封禁起來。

規則是成功的,兩個世界确實融合成功了。

但古怪的是,這次之後,主角卻出現問題了。

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主角陷入了無限的死亡循環中。而更恐怖的是,主角在這個世界死亡後,世界崩壞,會再次分層成為雙面世界。

說的詳細點,也就是主角死亡後,去了‘再造主角’的世界,他會經歷一次再造主角的人生,看到那本小說,然後獲得自我意識,脫離規則掌控。

這樣的後果就是,這個世界會徹底崩塌,規則失效。

規則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于是它重啓世界,但是重啓後,主角與再造主角所處的時空卻不能歸于原位,于是它只能消除他們的記憶,于是主角以為自己成為了再造主角,而再造主角則以為自己是主角。

這是第一次循環。

規則在第一次重啓世界後格外注意世界發展,但古怪的是,無論它如何嚴防,這次以為自己是主角的穿越者卻和之前的主角一樣選擇死亡。

于是再次重啓,再次死亡。

規則的力量越來越虛弱,它尋找這兩位主角死亡的原因,卻發現死亡的原因千奇百怪,有的甚至無比随便。

比如,不想活了。

這是最後一次循環了,規則已經沒有能量再次重啓世界了,它選擇謝慈其一是無奈之舉,其二是它能感覺到主角對這個年輕人近乎瘋狂的愛慕。

這是奇怪的,在從前的無數次循環中,‘謝慈’從來都沒有讓主角産生過這樣深刻的愛意。

在這一次的循環中,看似謝慈是弱勢者,但其實所有的人物、包括主角全部都是圍繞着謝慈而轉動的,可以說,只要是謝慈提出的要求,他們根本無法拒絕,中心軸體現的十分明顯。

這無疑讓規則産生了一種希望,謝慈是拯救這個世界最後的希望。

它答應了如果謝慈成功将主角們融為一體,結束循環,拯救這個即将面臨末日的世界,那麽這個世界未來一百年內産出的積分值将全部歸謝慈所有。

一個完整豐滿的世界一年産出的積分都是極為驚人的數值,甚至相當于幾個世界備胎任務的總和,由此可見規則給出的誘惑到底有多大。

人确實都是量力而行的,但是當給出的利益過分龐大的時候,拼命也是值得的。

**

齊景澄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腦海一片刺痛感,像是有一只無形的錘子将無數根釘子紮入他的腦海中。

太疼了,他一瞬間有些受不住的彎下腰,好似正在經歷一場酷刑。

好一會兒,他才勉強的緩過來,扶着桌子坐下。

腦海中是一片空白,他甚至需要費力的去想,自己叫什麽名字。

細碎的片段從腦海一閃而逝,齊景澄好一會兒才記起來,他是叫齊景澄,今年二十六歲,是齊家的繼承人····之一,有一個深愛的妻子。

不、不對,他恍惚的搖了一下頭,好一會兒才遲鈍的、像是被人灌輸某種觀念一般的想,他沒有妻子。

是現在還沒有妻子。

腦海中的思緒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眼前的世界一瞬間似乎都變得明朗起來,他搖搖頭,随手拿起桌邊的一杯咖啡抿一口。

現在是他和兄長齊明成競争最激烈的時候,齊景澄一向都對自己很自信,但現在卻有些不太确定了。

不過其實也沒什麽,事業并不是他的全部,只有·······

齊景澄思緒一頓,腦海一片空白,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

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他的心髒都在泛疼。

他索性不再多想,眸光落在書桌旁的一堆文件上。

文件上正擺着一本小說,小說的封面非常簡潔,漂亮的白皮包紙,上面刻印着兩個字,《着迷》。

鬼使神差的,齊景澄翻開了這本書。

天氣很晴朗,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辦公室,恰好打在書頁上,薄薄的紙張顯得格外的脆弱溫柔。

齊景澄看到了書中的一段話。

“我做了一個夢,夢裏的我坐在郁金香花叢,聽着遠方的鐘聲,夕陽落在我的臉上,一切都很美好。我捧着一本書,堅信能在在書中遇到你。那是我們的初遇,書頁中對你眉眼的描寫都好像錐刻在我的心間,我知道我即将醒來,我知道我即将擁有你。”

“命運讓我們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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