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四只備胎3

陸滄今年已經三十多歲了, 他擁有成熟成功男性一切吸引人的光環,尤其是當他還沒有妻子,卻擁有一堆風情各異的情人,這很容易叫人生出一種容易攀附的錯覺。

你瞧, 他并不是永遠那樣站在高高的神壇上, 他也是個正常人, 有常人的欲·望。

所以,當陸滄锢住他的手腕, 垂眼吻上來的時候, 謝慈沒法拒絕。

斯文的眼角不可抑止的漫上水霧般的紅暈, 不自覺滑動的喉頭, 繃緊的指尖。

比起接吻, 斯文的青年更像是在獻祭自己。

他無疑是動人,像是終于坍塌的、被海水腐蝕的神像, 他不再不可摧折、不可亵渎。

陸滄冷靜的看着眼前微閉雙眼的青年,修長的指節慢條斯理的擦拭掉青年唇畔的水霧, 他将克制演繹的盡致淋漓。

這不像是情人間的親吻, 更像是某種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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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滄的産業并非只有明面上的天成集團,陸家是從□□發家, 一直到陸滄的手裏,才徹底将天成拉到明面上風光無限的位置。

某些灰色地帶、也是極為賺錢和謀取權勢的渠道, 陸滄野心勃勃,他絕不可能放棄。

也因此,他培養了不少的‘養子’。

謝慈是他最親密的左膀右臂、最忠誠的仆人、最好用的管家,自然, 那些“養子”們也都是謝慈挑出來的。

他們大多十七八歲, 無路可走, 一個人如孤魂般的行走,或陰郁、或無感,或是對權勢有着近乎病态的渴望。謝慈便如同挑選寵物般的,将他們帶回陸宅。

謝慈教他們規矩、教他們遵守陸家的生存法、教他們如何讨得‘父親’的歡心。

在一次次争奪中,勝出者獲得的權勢與金錢是他們從前根本連幻想都不敢的。

如今,他們只要打敗其他的‘兄弟’,獲得父親的喜愛,就能成為龐大陸家的太子爺、未來的繼承人。

競争自然是殘酷的,他們剛來時成日被關在兇惡的狼狗籠子裏,整整一個星期,沒有人送水送食物。

他們的水源、食物只有狼狗。

在生命的關鍵時刻,很多人都會退縮,更不用說他們只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人。

可他們無論是跪着求饒還是哭着祈求,斯文的、彬彬有禮的助理都不會給予他們幫助,他只是站在一旁,面上仍然挂着程式化的笑意道:“請各位少爺務必堅持下去。”

“否則你們将回到從前爛泥一樣的人生中,或許還會更糟糕。”

那時候的謝慈在他們眼裏簡直堪比最惡毒的魔鬼。

他誘騙他們、蠱惑他們,他們無數次在心底詛咒他、怨恨他。

可最後,當那人拿着藥膏、挽起西裝袖垂眼為他們擦拭傷口、上藥的時候,他們卻又不可抑止的陷入到對方這樣虛僞的溫柔中。

像飲鸩止渴的、垂死的病人一般。

謝慈成為他們所有人的妄想,他們的野心與傷口被養的愈發的大,在知道助理與父親之間厘不清的關系時,甚至生出了噬主的念頭。

只要成了陸家的主人,謝慈遲早都會成為其中一部分的遺産,被他們理所應當的繼承。

陸滄當然清楚這些狼崽子們的想法,但他樂意縱容,甚至與謝慈談笑般的提起,瞧,他們多愛你。

“為了你,他們更願意全心全意的付出來成為我的擋箭牌。”

謝慈當時是如何回複他傲慢的主人的?

他只是微笑:“但我永遠只屬于您。”

陸滄喉頭微動,到最後只是低笑兩聲,他道:“阿慈這話要是叫他們知道,我可是要被架在火堆上燒死的。”

你看,他說話總是這樣有分寸,暧昧卻不親近,叫人浮想聯翩,自顧自的生出更多希望。

多惡劣。

黑色的轎車停在陸家大宅門前,謝慈停好車便下車去為陸滄開車門。

晚間起了一片迷霧,霧蒙蒙的晦暗間,只能看到樹林小道一側螢火般的路燈。

燈光微暗,像是被分隔開的油畫,光影打在謝慈瘦削微曲的脊骨上,弧度像是某些漂亮的雕刻出的神像。

車內的男人額角的黑色發絲微卷,金邊眼鏡掩蓋他眼中蛇類般的冷色。

他不動聲色的握住謝慈克制有度的手腕,在對方眼神投來的時候,平淡的微笑:“進去吧,該用餐了。”

他們一直都是在一張桌子上用餐的,也只有這個時候,謝慈才會覺得自己與對方是相等的,從前,在陸滄還沒有這麽多情人、養子的時候,餐桌上永遠只有他們兩人。

有些過火的距離,叫謝慈時常生出一種溫馨、家常的錯覺,好像他與陸滄是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好像他們深愛彼此。

謝慈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對方溫涼的手上,對方手腕上還戴着一支簡約的手表,是謝慈一年前送給對方的生日禮物。

那手表花掉謝慈一年的大半工資,但即便如此,對于陸滄來說,也只是個再廉價不過的小玩意。

可他偏偏要日日戴在手腕上,讓他的助理日日都能看見。

謝慈微微閉了閉眼,心中莫名生出幾分緊張。

他想将手從對方手中抽出,畢竟陸宅裏還有對方的情人和養子們。太難堪了。

也太暧昧了。

陸滄并沒有用力的握住他,甚至只要他想,他随時便能将交疊的手腕分開。

陸滄察覺到了,他側首問:“怎麽了?不舒服?”

手握緊了一些。

滿廳的人都将眼神投到他身上,謝慈抿唇:“沒有。”

陸滄并沒有多問,他讓謝慈坐在他的左手邊,右手邊是他的情人段南至。

這樣一看來,很容易叫人誤會,謝慈也是他的情人。

段南至的眼神一直都落在謝慈身上,他正在以肉眼可見的、一日勝過一日的關注、喜愛着這位斯文矜持的助理先生。

陸滄故作不知,态度頗為溫和的對眼前的沉默冷淡的養子道:“崔氿,你大哥呢?”

崔氿面容十分平靜,他十分高挑,墨藍的眼中全然是冰冷的潮水,好像即便是刀刃,在他的眼底也不過是無畏者可笑的反抗。

他平靜的對陸滄道:“大哥在處理北路事務。”

什麽事務大家都心知肚明,陸滄于是笑笑道:“嗯,都長大了。”

随後他又側眸看向崔氿身側的另一個青年,青年氣質偏陰沉,黑色的發有些長的蓋住眼皮,他的臉色過分的蒼白,眼角有一道紅色的胎記,并不猙獰,卻多了幾分邪氣。

他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像是窒息的、被掐死的珍珠鳥。

陸滄卻毫無異樣的詢問他事務處理的問題,神态自然。

宋厭語氣平直的一一回答。

等陸滄說完了,他才禮節性的擦拭了一下嘴角,對他名義上的父親道:“我完成了您前日交給我的任務。”

“您該兌現您的諾言了。”他如此說,黑郁的眼卻看向謝慈。

濃霧般的貪念蜂擁而至,甚至顯得有些駭人。

謝慈瞳孔微縮,下颌線繃得有些緊。

很顯然,他不喜歡宋厭。或者說,極度反感。

但他面上依舊不能表現出來,他只能維持着斯文的面具,僵直的坐着。

崔氿的眼神落在謝慈身上,兩人同時垂眼,像是某種心照不宣的約定。

陸滄眼神落在謝慈身上,他大約是沉吟了一會兒,方才道:“我答應你的,自然會兌現。”

男人扶了一下眼前的金絲眼鏡,如同往日裏的每一次,他對謝慈微笑道:“那阿慈,就麻煩你了,陪着這孩子睡一晚吧。”

謝慈指骨握的很緊,甚至有些泛青了,沉默垂眼的樣子竟有幾分難得抗拒模樣。

陸滄眉眼處冷淡的笑意慢慢收了起來,他眯了眯眼,虛僞道:“如果你不願意,拒絕也可以,我讓宋厭提別的要求。”

“你知道,這孩子依賴你,經常失眠,只是想讓你看着睡。”

謝慈搖搖頭,又恢複了一貫而來的斯文從容,他笑着說:“不會,陪宋少爺睡覺是我的榮幸。”

陸滄滿意的笑笑,不再多說。

宋厭的黑色的眼珠盯着謝慈看了許久,好一會兒才機械的低下頭,面上的表情愈發陰郁。

明明得到了,卻總是好像會離的更遠。

一旁的段南至就更不樂意了,甚至有些心疼似的看了眼那位被逼迫的助理先生,他試圖讓陸滄改變主意,最後卻被陸滄冷淡的話語警告了一番。

陸滄意味不明的說:“南至,我對你的寬容是有限的,你可以随意玩,但你現在還不是陸家人,陸家的家事輪不到你幹涉。明白了嗎?”

段南至從來沒感覺過這樣的壓力,就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陸滄都知道,并且,對方只要想,輕易便能叫他再也沒法翻身。

他額頭滲出幾分汗水,沉默的垂頭,乖順的不可思議,像是完全被拔去爪牙的野獸。

一直到晚宴結束,陸滄忽的崔氿說了一句:“崔氿,你是我最看重的孩子,南部的事務權我會多轉交給你一些,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崔氿垂下墨藍的眼:“是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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