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四只備胎5
崔氿張了張唇, 他垂眼,低聲道:“對不起,我并沒有想隐瞞什麽。”
空氣寂靜沉默, 崔氿卻覺得有雙冰冷的手将他的心髒捏的很緊,艱澀的讓他近乎喘不過氣來。
好一會兒他才聽到一聲很淺的笑意, 擡眸看向月色下的青年,對方斯文的眉眼像是落着細雪, 謝慈對他說:“崔氿,你這麽怕做什麽?”
謝慈逼近崔氿, 他總是這樣,牢牢的握着上位與主導權, 永遠熱烈、不落下風。
他比無痕的風還要令人捉摸不透、反複無常。
謝慈擡眼看他, 聲音依舊尋常,甚至有幾分漫不經心的訓導:“如果你的喜歡會讓你退縮卑微, 那你就不該繼續下去。”
“你應當首先是你自己。”
他的話語中并沒有拒絕與嫌惡, 更多的甚至是一種意味不明的引導,他好像在告訴他,你要努力, 我更希望我們之間的關系是健康、陽光向上的。
崔氿不蠢,他控制不住的顫抖着手,墨藍的、冰涼的眼中泛起波瀾似的潮水, 甚至有些濕漉漉的。
謝慈笑了, 低聲在他耳畔道:“006很可愛。”
這句話簡直像肯定, 又像是某種親密的嘲笑。
謝慈退開兩步,懶懶伸了個懶腰, 他的眼神落在宋厭僵硬如雕塑的蒼白臉頰上, 對崔氿颔首:“把他弄睡着, 我先回去休息了。”
“晚安。”玫瑰似的青年笑着如是說。
崔氿抿唇,低聲應道:“晚安。”
謝慈的手剛觸到門框,面上笑意忽的淺淡了幾分。
他稍稍使力,打開了房門,偏暗的燈光與割裂了空間像是一幅色彩暗沉的油彩畫,二樓深色的欄杆邊站着一道黑色的影子。幾乎要隐匿在空氣中、也能融于水。
謝慈挑眉,時間并沒有恢複流速,它現在依舊如同凝滞的死水,于是眼前淩厲冷漠的高大男人便只能維持住他某個瞬間的動作。
金絲眼睛挂在鼻梁一側,深色的眼注視着打開了的房門,眼瞳是如同蛇類似的粘稠陰暗。
眉眼間的郁色像是被囚禁在俊朗皮囊下的野獸,随時都能破殼而出。
謝慈走到陸滄面前,冷白的指尖漫不經心的掐住男人的下颌骨,很随意的态度,好像對方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個毫無吸引力的玩意兒。
青年溫涼的手掌拍在陸滄的臉側,在寂靜深沉的夜中尤為清脆。
“啧,老男人也就這張臉還能看看了。”
他随意的松手,昳麗的眼尾玩味的彎出一道笑痕。
“還偷聽呢,配合着監控食用?”
“什麽變态愛好。”
謝慈随意看了眼對方發着幽暗光芒的手機,上面被放大的畫面正是他嚣張罵宋厭是狗的場景。
謝慈按滅手機,将手機随意的丢入男人的西裝口袋裏,眉眼彎彎:“晚安,老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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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敲門聲響後,斯文的青年抱着一沓文件走進辦公室。
陸滄正站在窗邊打電話,他穿着修長的灰色西裝褲,窗邊的陽光打在他的肩膀與臉側,連深黑的眼眸都好似變得淺淡了幾分。
他額前的發絲微微卷曲,深邃的面容有種難言的氛圍感,看到他斯文的助理時,微微颔首示意,随後又繼續同電話中的人說着什麽,語氣十分溫和。
謝慈眼鼻觀心,并不多看,他不需要多想都知道,對方一定是在同小情人打電話。
“見江,我最近可能分不開身······”
“····那就讓謝助理來陪你。”
手機對面傳來了嘟嘟的聲音,顯然這通電話已經到了結尾。
陸滄随意的将手機丢在桌案上,他坐在皮質的椅子上,一只手指轉着筆,指尖白透好看,他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意味:“沈見江想你了,阿慈。”
謝慈抿唇沉默。
陸滄唇畔的笑意慢慢收斂起來,聲音愈發陰淡:“沈家最近動作有點大,可能和對家私下聯手了,你去沈見江那邊探探消息······”
他站起身,比謝慈要高半個頭,成熟男人的氣息幾乎一瞬間籠罩住青年,好聞的香水味在這時候卻顯得極為窒息。
冰冷的手背泛着微鼓的筋骨,陸滄輕慢的為謝慈整理了一下領結,稍稍用力,将青年拉的極近,再近一些,兩人便會吻在一起。
呼吸交錯間,陸滄意味深長道:“阿慈,你要記住你是誰的人,別輕易被勾引住了,嗯?”
謝慈臉色潮紅,斯文的面具再也戴不穩,他呼吸有幾分錯亂,嗓音有些微沙:“我知道的。”
“我屬于您。”
他看向陸滄的眼中有迷戀,也正是這樣馴服的姿态,才叫陸滄更加放心。
“乖孩子。”男人輕笑。
謝慈被公司旁候着的司機送回陸家,謝助理代替陸滄去哄小情人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司機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主人家真是奇怪的癖好,也不怕自己的手下哪天真綠了自己?
謝慈這趟回陸家一是為了送文件,二就是取禮物。
當然,這禮物是送給小情人的。
禮物的盒子包裝的很精致,謝慈取完就打算離開,卻不想在下樓梯的時候恰好碰上了段南至。
段南至似乎是剛起床沒一會兒,他身上穿着淺米色的睡衣,有些薄透,頸側的扣子解開兩粒,弧度漂亮的鎖骨露了出來。
段南至面上尚且留着幾分淺淡的薄紅,看到謝慈的一瞬間就不動了,他堵在樓梯口,仰頭看着眼前斯文的助理。
“這是什麽?”豔麗的眼落在謝慈手中的禮物盒上,語氣變得有些不太客氣。
謝慈手指微動,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他很快就調整好情緒,依舊是一副無動于衷的笑容,看不出分毫差錯:“是送給沈先生的禮物。”
“給我。”段南至冷着臉道,語氣壓抑着暴躁。
謝慈微怔,他看着對方的眼,眯了眯眼道:“段先生,您應該知道,這是陸總要送給沈先生的禮物,我們都無法做主。”
段南至突然走上臺階,他的手微微顫抖,猛地揪住謝慈的領結,對着對方薔薇色的唇便吻了上去。
他的動作很激烈,帶着不甘心、絕望與自我厭棄。
謝慈并沒有抗拒他,甚至是順從、溫和斯文的,可他不反抗,卻也并不回應,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只是這樣清醒的、冰冷的看着他發瘋。
慢慢的,段南至退開一步,他控制不住的掐住斯文青年的肩膀,眼圈泛着紅。
他抖着唇道:“謝慈,你是不是沒心?”
“還是說,從一開始你就不喜歡我?那你勾引我做什麽?你就這麽饑渴嗎?”
謝慈平靜的看着他,冷靜的道:“段先生,慎言。”
段南至咬牙湊近他的頸側,很用力的咬了一口。
謝慈眉頭不動,竟是一副縱容的姿态。
段南至悲哀的想,對方分明沒說過一句喜歡他的話,但他卻總能從對方毫無意義的動作中自我幻想出無數的愛情。
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只有他一個人深陷其中。
段南至死死扣住謝慈的手腕,他盯着青年的眼,眼圈還是紅的,卻故作冷靜的在對方耳畔道:“謝慈,這麽久了,給點表示吧。”
謝慈眼中微動,剛想說什麽,段南至就捂住了他薄厚适宜的唇,啞聲道:“我想上你。”
呢喃似的聲音在耳畔酥麻響起:“你給我吧,阿慈,我受不了了,我想騙騙自己你是愛我的。”
高傲的小少爺終于自願折斷脊骨,露出卑微的一面。
謝慈卻平淡的将他推開,太過冷靜的态度甚至顯得有些薄情。
“段先生。”他說:“您或許還沒睡醒,我就先離開了。”
他對着他颔首,很快便離開了。
段南至手指微微縮緊,半張臉埋在陰影中,好半天才擡首看向空蕩蕩的門口。
他擦擦濕漉漉的眼睑,垂着眼皮,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黑色的轎車過了許久才停在郊區一棟高檔小區中。
沈見江就住在這裏。
這沈見江其實只是沈家的一個私生子,不然也不會被送給陸滄作為衆多小情人中的一個。
門鈴的聲音響起,門內毫無動靜。
謝慈耐心等待了好一會兒,正打算再按一次,門忽的打開了,露出一張清秀腼腆的臉。
那張臉的主人看到謝慈的一瞬間便紅了一半,黑色的眸子濕漉漉的,竟有些單純無辜的意味。
“謝、謝助理,你來了。”他這樣說。
穿着西裝、文質彬彬的助理神态自若的收回手,他微笑着,斯文的将禮物送給對方:“沈先生,中午好,是陸總讓我來陪陪您。”
沈見江臉色更紅了,他似乎很不好意思,手忙腳亂的将禮物拿到一邊,然後小聲的叫謝慈稍微等一下,蹬蹬的跑到後屋去拿來一雙拖鞋。
謝慈剛脫下皮鞋,卻見那腼腆青澀的青年雙膝跪在地上,臉色潮紅的拿起拖鞋就要給他換。
謝慈頓住,皺眉道:“沈先生,您不用這樣,我只是陸總的助理······”
沈見江垂着眼,睫毛不停的輕顫,他輕聲道:“我習慣這樣了,你會嫌棄我嗎?”
很弱勢的姿态,惹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