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餘燼(1) 為什麽要飛,外面有風雨,……

時莺像是明白了什麽,她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艱難地說,“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我還怕你沒做措施。”

她兩條腿機械地走上樓梯,到了拐角處才微微發顫。時莺這次終于忍住了,沒有在賀臣澤面前失态。

所以先前的溫柔缱绻算什麽?偶爾心情好的時候對她的逗弄是嗎?他可以一直對她不好,可為什麽要像逗貓一樣吊着她。

她終于還是無法騙自己賀臣澤愛她。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不會讓她這樣在相處的各種細節裏找尋愛意。喜歡一個人更不會把對方放在可有可無的位置上,十天半個月地不聯系對方。

時莺上樓之後在房間門口站了一會兒,她覺得有什麽刺傷了她的眼睛。好一會兒她才走進去,翻了翻床頭櫃上的劇本。

這幾個本子都很好,她一時難以抉擇。

她翻開其中一頁,本來是想好好看一看,但是不知不覺就想到了別的。她在想,要不要離開賀臣澤。

比她心有不甘更嚴重的問題是,時莺今天的地位都是賀臣澤帶來的,他像是她的根,為她提供着營養和水源。如果她離開,賀臣澤讓她在這個圈子裏混不下去也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時莺跟了賀臣澤六年,對他有基本的了解,他這個人專/制霸道。賀臣澤很少發脾氣,因為得罪他的人往往有更嚴重的下場,他會用一些強硬的手段讓對方屈服。

也不知道在房間裏呆了多久,耳邊傳來腳步聲。賀臣澤将午飯放在桌子上,輕慢道,“傻孩子,用絕食跟我鬧脾氣?”

他忍不住開口,“傷害自己去威脅別人,這是最愚蠢的事。”

語氣溫柔的像是一個善意的提醒,可仔細咀嚼更像是警告。

男人走到她身後,手指放在她後頸的一小塊白皙的皮膚上,輕柔又暧昧地摩挲着。

時莺聞言,他話裏的意思是,她威脅不到他,因為她根本不是他在乎的人。

她嘴角的弧度往下,“我胃口不好。”

賀臣澤坐下來,骨節分明的手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喂她吃飯,他看起來溫柔紳士,若從旁觀者的角度看,還以為他是什麽好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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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實上,他只不過是享受着支配她的快感。

時莺順從地吃完,劇本還放在一旁,賀臣澤翻開看了兩眼。雖然這些劇本比較私密,但時莺從來不會背着他看。甚至她先前的那些本子,都是賀臣澤接的,他眼光很好,總是能挑出适合她的角色。可以說,賀臣澤算是她真正意義上的經紀人。

他點評道,“這個題材很普通,你為什麽會把它留下?”

時莺解釋,“導演比較有名。”

“可以試試接一些新導演的劇本,剛開始入行的人風格會很大膽。”

賀臣澤這麽一提醒,時莺就想到跟他合作的處女作,當年一上映反響就很強烈,甚至很多人都覺得劇本是別人代寫的。沒有人覺得賀臣澤會那麽有才華,一個好看的人天賦高得吓人,這簡直是作弊。

“那現在呢,賀導風格還大膽嗎?”時莺問。

他垂下眼,“自然不比當年,就像你以前膽子那麽大,現在不是收斂很多?”

時莺點了點頭,她如果當年不是年輕,絕對做不出爬他床的事。年少的喜歡總是不計後果的,就算是撞到了南牆磕得頭破血流也不甘休。那時候純粹倔強,總覺得只要付出,一定能得到回報。

可後來長大了才明白,這世界上有太多的東西努力了都是得不到回報的。感情如此,生活工作其他方方面面更是如此。

沉默了半晌,賀臣澤淡淡道,“過兩天有個宴會,你陪我出席一下。禮服我已經定好了,明天就能送過來。”

她抿唇,“嗯。”

時莺繼續看着劇本,之後兩人沒再有什麽交流。賀臣澤似乎是臨時有什麽事出了門,之後很晚才回來。

她感受到床褥陷下去一角,知道是他,盡量放松呼吸裝睡。所幸她演技還不錯,并沒有讓賀臣澤發覺。

時莺背對着賀臣澤,他沒有任何動作,似乎在她背後靜靜地凝視着她。意識到這點,時莺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賀臣澤伸手攬住了她,然後輕輕在她臉側落下一個吻。

她能感受到男人柔軟的嘴唇,心尖一顫,差點沒暴露自己假睡的狀态。

那個夜晚的氣氛微妙中又帶了點深情。

第二天一早醒來,她手腕落在旁邊的枕頭上,卻沒有觸碰到任何東西。時莺睜開眼,發現賀臣澤并不在床上。她手擡起支了支額頭,想昨天晚上的場景大概是一場夢。

臨近中午禮服送了過來,薄荷綠的紗裙,不僅将時莺整個白皙的後背都露了出來,還延伸到了腰側,要露不露。下半身則十分仙氣,露出時莺一小截腳踝。這套禮服,将時莺又純又欲的一面展示得淋漓盡致。

賀臣澤從後面摟住她,兩人站在鏡子前,看上去十分地登對。

他手放在她腰側露出來的一小塊皮膚上,溫熱的指腹摁了摁,“我的夜莺越來越好看了,真想永遠把你關在籠子裏。”

時莺的脖頸十分脆弱,她并不明顯的喉結滾了滾,“關在籠子裏怎麽飛?”

“為什麽要飛?”賀臣澤好像在說鳥,又好像不是,“外面有風雨有烈日,可是在我懷裏什麽都能得到,不用擔心任何東西。”

時莺透過鏡子裏看他,她不得不承認,他對她是十成十的占有欲,不是愛。如果她是別的東西,他也會如此,并沒有什麽區別。

其實她早就隐隐有那樣的感覺,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就這樣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不知道過了多久賀臣澤才松開了她。他唇角染着笑意,擡起眼尾的時候碰了碰她的鎖骨。

好像什麽發生了,又好像什麽都沒發生。

之後時莺一直住在那棟房子裏,什麽都很平靜,除了某天早上傭人來打掃房間時,不小心摔碎了時莺放在床頭上的相片框。

“啪”的一聲巨響,玻璃支離破碎。

傭人怕被責怪,止不住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剛剛不小心碰到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她小心翼翼将玻璃渣清理掉,然後将那張照片放在桌子上。

時莺盯着那張和賀臣澤的合照,心口有些發悶。

傭人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她的神色,“時小姐,要不然我賠你一個相片框吧。”

“不用了,一張照片而已。”她拿起相片,那是某次電影節兩人的合照,一個穿着筆挺的西裝,一個穿着精致的禮服,他小心翼翼地牽着他的手走在紅毯上,畫面極其地美好。

那是唯一一次賀臣澤在這種面對媒體的公開場合牽她的手,時莺一直覺得它很珍貴,所以放在相框裏。

但現在……

她擡手将照片撕成兩半,将照片上自己和賀臣澤徹底分離。過了一會兒她又覺得不夠,多撕了幾下。于是好好的照片變成了照片,躺在了垃圾桶裏。

傭人不解地看了她兩眼,不過心裏還是松了一口氣。因為那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相框,但是估計不便宜,畢竟這棟房子裏就沒有便宜的東西。傭人趕緊收拾完東西,忙不疊地跑了。

時莺坐在床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又蹲下身,将垃圾桶裏的照片翻出來。她企圖将照片拼湊起來,但是拼着拼着發現有一塊不見了。

時莺突然明白,他們之間就像這張被撕碎的照片一樣,再也無法複原了。

……

床頭櫃變得空蕩蕩起來,賀臣澤看見了也沒有多問,他似乎對那張照片的去向并不感興趣。甚至有可能,他從頭到尾都沒在意過那張照片。

隔天,有專門的化妝師上門給時莺做造型。有了妝容的加持,時莺比先前試穿那次還要漂亮。

她佩戴完首飾上了車,賀臣澤看了一眼她,“怎麽不戴我送你的東西?”

時莺心想,那些東西即使價格再高昂,只是他随意送的也變得十分的廉價。她随口騙他,“這不就是你送的?”

其實并不是,反正賀臣澤估計也不記得自己到底送過哪些東西。

“是嗎?”

賀臣澤沒再追問,眸光輕描淡寫地移到別處。

這次要去的宴會比較私人,裏面的人都是社會名流,還有一些娛樂圈裏的大佬。時莺挽着賀臣澤的臂彎進去,一襲禮服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兩人并肩的畫面實在太過于美好和諧,人都是愛美的,自然忍不住多看兩眼。

交際了一圈後,時莺看到了不遠處的戈薰,沒想到她也在。時莺看向戈薰,對方穿了身性感的黑裙,正不知道和誰談笑。

她看得太出神,以至于對自己身旁發生的對話後知後覺。

“賀導,這是你女朋友嗎?”問這話的是個外國人,并不了解他們之間的關系,不過中文說得倒是很好。

賀臣澤沉默了幾秒鐘,冷淡回複,“女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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