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失控(5) 她在洗澡呢
吳導正準備跟賀臣澤敘敘舊呢, 看了一眼他明顯不在狀态,對上眼神後賀臣澤象征性地勾了勾唇角,“下次再約, 我突然有些事。”
吳導“啊”了一聲, 心想這人都走光了還有什麽意思, 他也不好阻止, 只能說,“那好, 下次我請你吃飯。”
等男人背影消失, 他才嘆了口氣,“這算怎麽一回事?三角戀?”
他看起來非常正經, 但其實有一顆八卦的心, 上車之後他就拿出手機開始吃這三個人的瓜, 吃得津津有味。
賀臣澤上了車, 司機本來準備開回家,他垂着眸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先去一趟藥店。”
雖然時莺胃疼十有八九是裝出來的, 但賀臣澤怕她是真的疼。不一會兒, 車穩穩地停在藥店門口。賀臣澤下了車,買完胃藥之後重新坐上來, 在司機問他去哪兒的時候他竟然有些恍惚。
買胃藥是下意識的反應, 但是買完他才意識到他已經沒辦法關心時莺。
賀臣澤滿腦子都是今天時莺跟他說的話,她說“你以為是為了什麽, 是為了你給的資源”?從前他困住時莺的,好像從來都不是前途,要不然現在她也不會這麽決絕地離開他。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丢掉了一樣珍貴的東西。
他以為可以代替的夜莺, 其實是緊緊依附在他心上的一塊血肉,如果要将她完全剜去,他也會血流不止。
賀臣澤沉默了半晌,側臉在車窗上映出他鋒利的輪廓,好半晌他才報了時莺的住址。
窗外濃重的夜色彌漫,點點燈火将它點綴得更加冷漠。過了很久,賀臣澤看見了時莺住的小區,高樓聳立,上面的窗子有一扇沒一扇地亮着。
賀臣澤拿起藥上了樓,到時莺家門口的時候準備敲門,手還沒落到門上的時候他動作頓了頓。做事一向狂妄的賀臣澤突然不知道在猶豫什麽,過了好幾秒鐘才敲了敲門。
敲了三下,裏面沒應。
賀臣澤以為是時莺看到自己故意不開門,因此在門口敲了好一會兒門,過了很久他才意識到時莺是真的不在家。
下樓後賀臣澤沒走,他讓司機把車停到室外的停車場,在車內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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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賀臣澤才看見時莺下了一輛車,她雖然戴着口罩,但身材凹凸有致,賀臣澤對她過于熟悉,只是遠遠地看一眼就知道是她。而車裏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祁燃。女人看起來很高興,臨走前還彎着腰笑着跟祁燃聊着什麽。
藥品的袋子被攥緊,賀臣澤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時莺哪有什麽病,非但沒病,還特意和祁燃不知道去哪兒玩到現在才回來。
“走吧。”
司機剛啓動車子,後面那位不好伺候的主突然又開口了,“等會兒。”
而後車門被打開,賀臣澤拿着買的藥下了車。他追上還未上樓的時莺,緊緊攥住女人的手。時莺本來臉上帶着笑意,看到來人皺起了眉,她別扭地別開眼,“你怎麽來了?”
“不是胃疼嗎?”
時莺看着那盒胃藥突然鼻腔有些酸,幸好口罩遮擋她才沒有流露出情緒。從前,他哪次的關心能這麽及時?
她抿了抿唇瓣,嗓音極其理智,“我想如果是以前收到這些,時莺會很高興吧?”
說完,女人掙開他的手,眼神裏滿滿的失望和苦澀,“可是……現在她不需要了。”
周圍的空氣仿佛放緩了,賀臣澤的心像是被生剜了一塊血肉。
他突然發現,原來他和自己最害怕變成的那個瘋子已經別無二致了,他們都用了錯誤的方式将愛人綁在身邊。他一直覺得愛情是毀滅,可最後他還是陷入其中難以自拔。
如果……如果從前在時莺需要他的時候,他願意給她一點關心,是不是不會失去她了?
不能假設,一旦做出這個假設賀臣澤就喘不過氣來。因為他發現,他原本是可以永遠地占有這只夜莺的。
在他出神的時候,時莺已經上了樓,只有他一個人呆愣地站在原地。一顆冰冷的水珠突然砸到賀臣澤高挺的鼻梁上,他擡頭,才意識到下雨了。
雨水來得很急,頃刻之間就将整座城市蒙上一層藕色的輕紗。賀臣澤從頭到尾都濕透了,襯衫貼在肌肉上,隐隐映出輪廓,頭發也因為雨水垂落下來。水珠順着他的臉往下流,狼狽又帶着頹廢的美感。
司機走過來,着急地把傘舉到他頭頂,但是心裏卻腹诽,就算失戀了,也沒必要在這演苦情戲吧?
這點毛毛雨時小姐也不會心疼啊,要是出個車禍什麽的,時小姐可能還會勉強過來看兩眼。
此刻,時莺剛回到房間,見外面下雨情不自禁地往樓下看了一眼。但是從那個角度,她看不清任何東西。
意識到自己居然潛意識裏在關心賀臣澤,她抿了抿唇,強迫自己理智。
她知道,賀臣澤只不過換了個方式誘捕她而已,他從來沒有變,他還是那個占有欲很強的人,他只是無法忍受自己養的寵物不聽話了、跑到了別人的懷裏。
時莺已經做不了他的寵物了。
她洗了個澡出來,一邊躺在沙發上擦頭發一邊拿起手機,祁燃給她發了條消息,“時莺姐,今天晚上好玩嗎?”
從節目錄制現場離開之後,祁燃帶她去了電玩城抓娃娃,還去看了汽車影院看了一部非常經典的電影。
演員其實很難有自己私人的生活,尤其是知名度比較高的。時莺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自在過,中間差點被人讓你出來,祁燃拽着她跑出了那個地方。
等逃離了人群,時莺喘着氣,忍不住和祁燃一起笑了起來。
這天晚上十分難忘,因此時莺回複,“很好玩,電影很不錯,下次有機會我還想去。”
祁燃開心地笑了,“好啊,下次你想什麽時候去我都陪你去。”
雨下了一夜,直到快要天亮時才停。
時莺的節目收視率創了新高,還引發了超高的讨論度,原本據說已經被雪藏的時莺反而又吸了一波粉,同行還沒幸災樂禍多久就看見時莺以更高調的姿态回歸,差點沒被氣死。
因為這個節目,時莺和祁燃收到了一個雜志采訪。時莺自然接受,畢竟在離開賀臣澤之後,她已經幾個月沒有接受到雜志社的邀約了。
另一邊岑欲已經幫時莺解決了投資問題,當晚就給時莺打了電話,時莺一接通就聽到男人懶洋洋的聲音,“時小姐,晚上願意商量跟你的合作夥伴吃個飯嗎?”
時莺沒忍住笑了一聲,“我請客。”
岑欲不像其他男人那樣紳士,對此欣然接受。
既然是時莺請客,地點岑欲讓她來定。時莺找的是一家非常小衆的複古風餐廳,一進去之後是大片的綠牆,燈具和桌椅都是上世紀的風格。
岑欲突然看了她一眼,“今天你要是穿那套旗袍就更好了。”
時莺有些意外,“你看了我的節目?”
“怎麽?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愛好都很高雅,和你的賀導一樣只會看新聞、沒事還做一些貴族運動?”岑欲進了包廂後慵懶地坐下來,“我這個人低俗得很,不像賀臣澤喜歡裝,表面看起來像個人,其實跟我差不多。”
時莺:“……”
她有些無奈地看着岑欲,更覺得對方是暗戀賀臣澤了,她都沒提那個人,岑欲卻把賀臣澤挂在嘴邊,好像一秒鐘不提對方就不舒服似的。
沒過一會兒,點的西餐端了上來,時莺漫不經心地拿起刀叉,試探道,“賀臣澤怎麽你了,你這麽讨厭他?”
“我有讨厭他嗎?”
時莺擡起臉,對上他的眼睛,“那就是喜歡?你每次見我都要提一次賀臣澤。”
岑欲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桌子,“你吃醋?”
“……”吃醋?這都是哪跟哪啊?
時莺抿了抿唇,無語地将注意力都放在食物上。在和岑欲的交流中,她突然發現一件事,不是重要的事最好別理他,不然他能用自己奇葩的邏輯把人繞進去。
談了一會兒,時莺要去衛生間,于是起身對岑欲說了一聲。
包廂裏安靜了下來,岑欲正切着牛排,對面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響了一次不說,又響了第二次,岑欲嫌煩,見號碼沒有備注,就給時莺挂掉了。
然後,電話又響了第三次、第四次,也不知道是誰這麽執着。
如果換做別人是不會動時莺手機的,但岑欲不是什麽正常人,他看那號碼又沒有備注,不是騷擾電話就是推銷,于是接起來準備忽悠對方。
誰知道按下通話鍵,透過電流傳過來的聲音有幾分熟悉,電話那頭的男人說,“時莺,是我。”
雖然他的聲音因為隔着電話的原因變了一些,但是岑欲還是認出了對方,這不是賀臣澤嗎?混得挺慘的啊,前女友不承認跟他有過關系不說,電話都沒個備注。
啧啧啧。
電話那頭的賀臣澤正躺在病床上,他這兩天因為幾個應酬急性胃痛,直接被送進醫院。
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十分脆弱,就連賀臣澤這樣冷血的人也不例外,他總想起時莺幫他擋酒的場景,只要一想起心口就一陣一陣地疼。
賀臣澤找助理借了手機,自己的自然打不通,他電話早就被時莺拉黑了。
那天的道歉還沒說出口,賀臣澤想和時莺說他不是那個意思,就算時莺不想聽他的道歉,哪怕是聽聽她說話也是好的。
但是賀臣澤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忐忑開口之後,電話那頭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賀臣澤?打來什麽事?”
這嚣張的語氣一聽就屬于岑欲,賀臣澤知道他對時莺的心思,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岑欲?你和時莺在一起?”
岑欲眯了眯眼,頓時起了壞心思,“她在洗澡呢,不方便接你的電話,有什麽事你還是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