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
河說了聲謝謝。
段沉沒理,自顧自在沙發上躺平了,繼續刷新聞。等段河走上了二樓,他才一扔手機,開始思考人生。
他思考重生前的人生遭遇。
車禍,是因為他超速了,他心裏很清楚,應該可以歸結為意外。可是,夏巧新當時急着找他,又是怎麽一回事情?
當然,現在他也找不到答案了。
有一點能确定,夏巧新對段河是死心塌地的。
段河跟同學合開了一個小公司,主打服務業,這年頭服務業前景的确很好,尤其是在養老方面,段河的業務不是沒有市場,只是缺少投資。
他這個小公司一開始業務範圍有限,不過找了一堆學生兼職,勉強能有點盈餘。可是想要掙錢,擴大業務是必須的,而且正規公司,總不能以一群沒有接受過專業培訓的大學生作為主力君吧?
關鍵是錢,可惜大概是段河公司的競争力不強,或是他們的忽悠水平不高,拉到的資金非常有限,擴展業務後,日子過得很苦逼。
所以段河提出了要跟夏巧新分手。
段沉自己是很不理解為什麽相愛不能共患難的,大概是出于自尊,總之他們分手了。
沒重生前,夏巧新在分手後,成為了他的女朋友,一年多後就成了影後,一時間風光無限,想必也是財源滾滾。夏巧新把掙得錢全用來投資段河了,段河的公司死而複活,接下來又趕上了好市場,一下子就翻身成了青年才俊。
他們就成了一對攜手走過風雨的情侶。
所以說……段沉自己就成了……理所當然的炮灰。
思考完這段不太愉快的人生,段沉又在想着夏巧新生孩子這件事情。
如果段瑞天要這個孫子,認同這個血脈,那麽段河那邊他不支持也是不行的,總不能讓自己孫子跟着受累吧?如果不要,也是很有可能的,但是這種做法實在有點冷酷,萬一被媒體知道了,對整個前方集團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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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巧新又是混傳媒的人,她要是聰明點,可以敲詐段瑞天一大筆錢。
段沉覺得有戲。
十五分鐘後,段河走了下來。
段沉已經刷完了新聞開始刷小說,看得正起勁,覺得段河出來的真是太快了,不過還是放下手機,問了一句:“怎麽樣?”
段河苦笑,“他不接受巧新。”
段沉哦了一聲,差點忘了其實心裏段瑞天不待見娛樂圈的人,“那孩子怎麽辦?打算拿掉?”
段河說:“他給了錢,讓我自己做決定,我沒要錢。”
段沉挑眉:“不拿錢?所以你打算不要這個孩子嗎?”
段河自嘲道:“不然還能怎樣……我恐怕連自己也養不起了。”
沉默。
段沉忽然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麽段河要跟夏巧新分手,夏姑娘條件的确很好,段河身為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都養不活,又憑什麽要求一個女人在他身上耗費大好青春?
段河也沒有再說,拖着疲憊的腳步往外走,他和段沉雖然是血緣上的兄弟,可是實際上,卻連陌生人都不如。
然而段沉叫住了他。
“大哥。”段沉吐出幹巴巴的兩個字,停頓了很久,“我知道你最近缺錢……你留下孩子吧,我投資你的公司,算是給侄子的一點心意。”
段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段沉心想,你不要像看聖母一樣看我啊,要不是知道你未來會發大財,你以為我願意在你身上花錢嗎?而且你兒子将來生出來對我是大大的有利的,我只是不想将來出個櫃被鬧騰死。
“不是施舍,只是投資,你不需要有心理負擔。”
“你……”
“呵呵,那女孩也挺不容易的,你們好好過日子吧。”別來折騰他了,“夏小姐那邊有我的電話,老頭子還在上面,不方便談這些,你要是願意接受我的心意,晚上就給我打個電話。我是蠻想幫你的。”
段河眼中出現了一些神彩,半響道:“謝謝你。”
嗯,呵呵。
送走段河,段沉給陸東旭發短信:今天我又拯救了世界。
☆、二十五章
陸東旭回複:?
段沉不想跟他講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問他正在做什麽。
一分鐘後,陸東旭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段沉咦了一聲,睜大了眼睛,格勒!我去啊……怎麽回事……這麽快就遭遇第三者了啊啊啊這個笨蛋!
照片上,一個帥氣的外國男子對着鏡頭比了一個大拇指翹起手勢,笑容燦爛。
格勒,現在知名的德國場地自行車運動員,去年的環法自行車賽個人賽亞軍,因為長相俊美,還拍過電影,所以人氣在自行車運動員裏面算是最高的一個。
段沉勉強算個自行車愛好者,每年的環法自行車賽都會看,他對這個人印象非常深刻的,因為他清楚地記得重生前,曾經有過格勒出櫃的新聞。
而且這人是被迫出櫃的,他被國外媒體爆出了同時跟幾個男人交往的醜聞。
當時還有照片為證,那幾張新聞照段沉已經想不起來了,但是如今,真是細思恐極啊。
這種時刻,他的心情:“……”
陸東旭又發了條短信過來:他要送你一輛車。
送我?
他跟我哪門子關系啊這麽好送車……分明就是看中你的美貌了啊!你怎麽能這麽輕易就被人給收買了啊!
段沉:我不要,你離他遠點,這種就是傳說中的公狐貍精,懂?
陸東旭:……我給了他錢,買了。
段沉:你給他錢還是欠他的人情啊!下次他找你吃飯你不是還得答應?我不要,退貨!
陸東旭:不答應。快遞發了……你不喜歡?
你還敢不答應了?
段沉差點氣昏頭,幸好及時反應過來,陸東旭說的不答應,是不答應格勒的邀約。
不過他還是很生氣。
相當生氣,重重地戳着手機屏幕。
段沉:什麽車啊還快遞???這個人很危險,你還沒有成年,作為一個很有可能成為你終生伴侶的成年人,我有必要制止你這種危險的、對自己不負責任的交友行為。離!他!遠!點!你造嗎?
陸東旭:自行車。
段沉愣住。
陸東旭又發了一條:會保持距離。你總是出租車,不方便。
會心一擊。
火氣一下子沒了。
這是戀愛的福利啊……簡直不要太貼心。
段沉:那你多給他點錢,然後離他遠點,不要對他笑,這種自我感覺挺好的男人最會腦補了,小心被纏上,萬一他對你動歪腦筋,別手軟,球拍砸上去。
陸東旭:……嗯,只喜歡你。
我是很認真地在為你的安全着想啊,你忽然來一句“只喜歡你”是什麽意思?我又沒有擔心你移情別戀。
雖然聽到還是有一點小小的高興。
段沉吐槽完,又傲嬌地跟陸東旭要了物流單號,眼巴巴地準備等着自行車上門,略過不提。
***
轉眼一個月過去,陸東旭從網球學校裏面出來,開始參加在紐約舉行的ITF比賽。與此同時,四月初開始的ATP和WTA的邁阿密大師賽已經順利結束,在陳銘大哥的指導下,段沉對整個職業網球圈已經有了比較全面和完整的了解。
徐準提醒他,是時候換版面工作了。
整個《前方快報》,段少爺還有剩下兩個版面沒有混過,一個是充滿內涵的人文版,一個是充滿利益的廣告版。
段沉兩個都不想去,反正也學不到多少,跟段瑞天說自己重新愛上了網球,想要更深入的了解這項運動,為國家多做點貢獻。
段瑞天是個真球迷,欣然應允,幹脆同意段沉換層樓,去《前方體育》實習一段時間。
除此之外,段沉還好好給自己算了一筆賬。
他到底沒有把別墅給正式賣出去,畢竟這種大動作想要瞞住段瑞天,顯然還是很困難的。樓晏相當爽快,在他說出想投資收購的第二天,就讓段沉把別墅抵押給他,付的是自己的手頭的所有財産。
樓晏大學學的是金融方面的專業,高中就開始炒股,比段沉有錢多了。有了這樣一個金庫支撐之後,段沉的想縱橫商場就潇灑得多了。
他可是重活一回的人,還是新聞專業的,平時就很關注各方面的消息,自然少不了經濟。要他創業或許還有麻煩,可是在投資方面,他算是金手指大開,賺錢妥妥的。段沉安心地花着樓晏的錢,根本不擔心自己還不了。
電影業弄得好也是暴利業,段沉投資了一千萬,最後《遙遠的你》總投資是一千五百萬,跟大制作相比少得可憐,但是對這部電影來說手頭也有點寬裕了。畢竟男主角沒名氣,現在還是白菜價;導演沒人給發工資,事成拿分紅,如今不倒貼已經很好了;編劇不要錢;最貴的就是女主角陳歆和女配角楚希希了,不過兩個加一塊也就三百萬工資。
段沉琢磨着票房就算只有一個億,自己起碼還能淨賺個兩三千萬,以前那麽火的,不至于換個男女主角就撲街了吧?
另外就是星耀娛樂了,這家公司果然都是蛇精病,管理層也沒個正經的,簡直就像是各種中小工作室的集合體。段沉用一百萬美元征服了星耀娛樂,成了大股東,又花了兩百萬美元血本整頓,換進了正經的大樓,配置了好設備,征服了一衆人心。
最後就是剛剛注入的投資,不算多,分期付款,每月五十萬給段河的公司,段沉打算一步步取得在該公司的股份。
市場還沒大熱,不過掙錢應當是遲早的事——段河還是有點本事的。
不過這樣一來,段沉就跟陸東旭打電話抱怨,“我已經欠下了巨額貸款……如果幹苦力來還,大概幾輩子都要給人當牛做馬了。”
陸東旭這次的比賽還是50K系列賽,最高獎金只有五萬。
但是他還是認真地說:“我會好好打球,養你。”
段沉哈哈大笑,“你幫我還債?将來出櫃的話,父母抛棄我們,靠自己還不清怎麽辦?”
陸東旭想了一會兒,“一起還。”
談戀愛真好啊,有一個人可以這樣陪着自己。
段沉站在玻璃鋼前,看着兩只烏龜,大龜和小龜腦袋靠得挺近的,又一動不動地在挺屍。
他很感慨,也很溫柔地說道:“其實古人也未必聰明,說什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其實相濡以沫最是珍貴,有什麽值得放棄這樣的一份感情去相忘江湖?”
沒想到陸東旭卻回答了。
“你。”
相忘于江湖,最終還是為了對彼此更好。
哪個更好?段沉後來睡覺前整整思考了半個小時這道選擇題,最後還是沒有得出答案,覺得以自己情商應該是解不出來了。
反正,一起走下去就好了。
嗯。
☆、二十六章
段沉進入《前方體育》之後,工作壓力反而變得更輕了。《前方體育》畢竟是專業細致的體育報道,他剛進來,撰稿方面完全沒有他的事,同事工作幹活也算認真,段沉暫時的每日任務就是向評論員催催稿子,然後跑跑腿。
跑腿這種事情,段沉幹起來完全沒有心理負擔,不就是為人民服務嘛。
他腦子裏想着陸海洋拿着他的千萬巨款去臺灣的事情,一手提着幾杯奶茶,一手提着自己掏錢買的甜點,像個外賣員,進門,微笑,東西一一分給同事。
有個中年女同事沒讓帶奶茶,過來拿甜點,說,“小段啊,剛才主編來了客人,你給送茶進去吧,記得機靈點。”
送茶不是你的活嗎?
段沉瞥一眼她脖子上挂的牌子,臉上也沒有露出不高興,應了一聲,麻利地送茶進去了。
敲門進去,主編和一個男人面對面坐着,段沉把茶杯放到桌上,一看,很是吃驚。
來人正是周平堃。
他不是應該正在紐約陪着小陸打比賽嗎?來這裏做什麽?
周平堃先開口:“段先生,沒想到能在這裏看見你,你之前不是在日報嗎?”
段沉笑了笑,他這次調過來完全是保密,連主編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随口道:“對網球有興趣了,就想做做更深入的報道。”
周平堃眼光裏多了一份打量,不過很快就收斂了。
主編說:“小段,你跟周先生認識?這可算不容易了。”
段沉道:“之前工作上有過接觸,難得周先生還記得我這樣一個小角色。”
周平堃看段沉的眼光裏多了一份打量,不過很快就收斂了,他笑道:“段先生工作很負責任,他跟小陸是校友,感情也不錯。我看這樣吧,不如這次就讓段沉跟蹤報道吧,反正貴報現在也缺人手。”
段沉一頭霧水。
主編連忙說:“對對,小段這人是很好,工作上的事情都完全的不錯。”又看向段沉,“這次有一個央視辦的公益活動,主要是去雲南的一些山區,開展一些體育宣傳,送一些運動器具,弘揚全國運動。現在選了一些運動員參加,也有一些明星,網球方面咱們國家人才不多,一直找不到人。最近不是有熱點了嗎?剛剛敲定了陸東旭,你就跟着他,追蹤報道。”
還有這樣的好事啊?
段沉心花怒放,說:“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照顧……呃,報道這個活動。”還分出一點心思,原本看那個使喚他送茶的大媽不爽,準備讓她走人了,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果然做人不應該太計較。
周平堃對他笑了笑,意味深長:“是的,有段沉跟着,我也放心了。”
段沉在心中嘿嘿一笑,口頭上無比正經地退下了。
*******
回頭段沉把這件事情跟陸東旭一說,果然他也是剛剛收到消息,兩人都覺得很高興,在段沉看來這個活動跟量身打造的蜜月旅行也差不多了。
陸東旭還要打比賽,隔着時差,對這些事情了解的不多。
這項活動大致敲定下來後,段沉手中倒是比陸東旭更快就有了基本內容。
這是為了響應全民體育節,開展的“陽光運動”項目。
一共選擇了十二個雲南的城鎮和山區,把不同運動項目的運動員分開投入這些地方作宣傳。網球算是一個大項,不用像舉重啊擊劍啊射擊啊之類的跟其他運動項目混在一起,這點不錯。
考慮到一些項目本身比較費錢,像賽艇斯諾克之類的,自然不會是在貧困山區,會選擇去一些經濟較發達的地方弘揚。雲南有錢人其實挺多的,段沉就一直琢磨着去雲南養老嘛。不過這個活動沒有加入賽車,大概是覺得太燒錢了,跟總體氣質不符合。
不過網球雖然號稱貴族運動,但是沒錢也能克服一下打一打,段沉看了看,網球就安排在了一個雲南西部的山區,地理位置倒是有點靠近麗江。
段沉也不介意,去些貧困的地方也好,他大學曾經想去貴州支教,可惜段瑞天沒同意,現在也總算能感受一下了,不錯。
總體而言,他對此充滿了期待。
計劃進行的比想象中快了一點,大概在陸東旭比賽結束之後三天,就要準備開始了。
說到比賽,陸東旭在決賽的時候輸給了一個名叫拉塞斯的西班牙運動員,對方的強力正手把他壓得很死,他在力量上的不足有些暴露了出來。
沒贏下比賽,網上也有一些人對陸東旭表現出了失望,男神這種明明就應該是不敗神話嘛!
段沉怕他沮喪,絮絮叨叨的安慰了陸東旭一大堆,沒想到陸同學自己心态非常好,說:“沒事,就是想你了。”
段沉切了一聲,“所以說輸了比較要怪我嗎……”嘴角卻是忍不住上揚,“快回來呀,小太陽。”
這個時候,整個活動策劃已經差不多完成了。最後加入網球組的,還有一個臺灣選手李玫,正好是陸東旭的混雙搭檔,海峽組合也一直是個網球雙打的賣點。
四月中旬,陸東旭回國。
陸海洋在臺灣,呼喚着大老板快點來視察呀。段沉不理他,把自己上千萬的買賣全部扔在了一邊,跟陸東旭一起玩耍了幾天,兩人一起準備好了行李,飛往了彩雲之南。
☆、二十七章
兩人直飛麗江,下了飛機後,會有工作人員接待。周平堃有點輕微的哮喘病,考慮到雲南的海拔,反正又有段沉陪着,最終還是沒來。
段沉和陸東旭拖着行李箱出來,人群中,果然有接機的人,一個青年舉着一塊寫着“網球小分隊”的牌子。三個人碰頭,打過招呼後,青年說,“幸好沒誤點,他們今天白天已經提前去了。”
段沉看了看時間,晚上九點,問:“去那邊要多久?”
青年說:“大概五個小時。你應該會開車吧?山路不安全,又不能疲勞駕駛,到時候我們換一換。”
段沉一愣,自己已經差不多兩個月沒開過車了,在腦海裏想了想,離合器油門剎車是哪跟哪,“嗯,你開兩個小時換我。”
陸東旭卻忽然開口:“可以開車嗎?”似乎有點擔心。
段沉勉強對他笑了笑,故作輕松道:“沒問題啊,你忘了以前我還送你回家過的?”
只是心理障礙而已,任何一個人有過車禍的經歷,都難免會在心裏留下一點陰影和恐懼的。
是時候克服了啊,段沉想,雖然已經決定以後用心愛的自行車作日常代步了,但是開車還是一項現代人的重要技能嘛。
走出機場,一路上看到很多麗江古城的宣傳照。段沉小時候來麗江,住過幾天,當時覺得老房子沒什麽意思,又到處都是人,不好玩。現在卻心裏癢癢,想着活動結束,要跟陸東旭一起好好玩玩。
青年開了一輛白色的八人小客車,後面的一排椅子已經被拆了下來,多出來的空間放滿了器材。段沉和陸東旭放上行李箱和球包之後,空間小的可憐,兩人只能挨着坐在一塊。
副駕駛上擺了監視器,青年抱歉地說:“東西有點多,運來的有點慢了,這些只能我自己運去了。你們就先擠擠吧,哈哈,大球星你可別怪我啊。”
陸東旭不介意,說:“沒事。”
段沉心裏卻有一點點不開心,覺得還是有點事的,畢竟兩個小時後,換了他開車,跟小陸肩并肩、大腿挨着大腿的,就變成前面的青年了。
雖然是男人跟男人吧,總還是覺得有種自家貌美如花的老婆被別人占了便宜的感覺。
青年說:“這次我們原本想請葉禮過來的,但是她一直忙着比賽,李晴陽和鄭畫也是,反正不是比賽就是訓練。其他的人吧,人氣總歸是差了點,觀衆可能都不認識……幸好這次大球星可以過來。”
段沉笑道:“你叫他名字就好了。”
陸東旭點頭,悶悶道:“……不是大球星。”
段沉和青年大笑。
“我是說真的,你去看看,現在沒幾個球星比你紅了。”青年很感慨地說,“而且你真人更帥欸,就連我奶奶都喜歡你,問我怎麽才能看你的比賽。”
段沉瞥陸東旭,果然,耳朵又紅了。
段沉這時扮演了周平堃的角色,笑道:“等小陸轉職業呗,今年下半年應該可以了吧?等下……這個月是不是你生日?!”
陸東旭生日是在4月,過完這個生日就17歲了。
陸東旭說:“二十號。”
段沉虛驚一場,“幸好沒過去……”辯解一句,“你家裏資料保密地太好了吧,我給你做報道都沒看見你出生日期……”
陸東旭也不介意他忘了,只是笑了笑,很高興段沉在意他的生日。
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孩子。
青年驚訝:“我還以為哥們你是他經紀人呢,還奇怪看上去這麽年輕。生日挺好的,到時候節目會有很多看點。”
段沉說:“我是《前方體育》派來的特務~合作愉快,哈哈。”
青年自我介紹了一下,他是央視的攝影師之一。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發現是同一個學校出來的,這樣一來,沒用多久,就自然而然成了朋友。
兩個半小時後。
小客車在一個小小的服務區停下,三個人停下,上廁所,吃了點東西,休息了一會兒,又重新上路。
這次換做段沉開車。
攝影師從土特産店裏面淘了點零食出來,卻看見陸東旭已經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段沉坐在正駕駛的位置上,有點無奈地說:“擠着實在有點難受,這樣一來,空間反而會比較多。小陸有點不舒服,所以讓他做前面了。”
攝影師一看,監視器被搬到了後車座上,他贊許地點點頭:“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樣要舒服多了。”畢竟副駕駛的位置還是很寬敞的,放個監視器是有點浪費空間了。
他顯然也不介意自己一個坐後面,開開心心就吃着零食上去了。
鑰匙一轉,段沉發動汽車,有點恍惚,很快搖搖頭,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陸東旭還是有點擔心,湊過去輕聲對段沉說:“開慢點……不要勉強。”
段沉飛快地看了看鏡子,青年正舒舒服服地拿手機看東西,顯然沒注意他們,他低頭,親了親陸東旭的嘴唇,稍縱即逝,道:“放心。”
如果不行,他當然也不會勉強的。
他會非常非常的小心,因為坐在身邊的人,對自己而言,非常非常的重要。
放下手剎,挂檔,車緩緩開出。
面前是一條筆直的道路,夜色裏,路燈排開。外面是群山,隐隐在黑暗中。有一種在拍公路片的感覺,段沉想着,看了看陸東旭,發現對方正在認真地幫他看着後視鏡。
真好啊。
段沉開到了六十碼,差不多了。在每一個轉彎的時候,不敢有一絲放松警惕。
選的地方雖然是山區,但是也是山區的集鎮,不至于要走什麽難行的山路,地方也不算難找。
三個小時後,将近淩晨三點。
汽車終于開到了目的地。
早有工作人員在等着,幾個人進了集鎮裏面的唯一一家旅館,所有人都是兩人住一間的。段沉和陸東旭自然住在一塊,兩人放下東西,稍作清理,疲憊地倒頭就睡。
☆、二十八章
早上六點,有人敲門,“起來了起來了,要準備錄像了!”
段沉開車的時候消耗了太多精力,睡得很死,翻過身,用被子裹住自己,繼續睡。陸東旭生物鐘很準時,正好起床,抓了抓頭發,去開門。
敲門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長得很漂亮,一看陸東旭,笑道:“怎麽看上去呆呆的,還沒睡醒?”
陸東旭嗯了一聲,“抱歉,很快出來。”
“我知道你們是淩晨才到的,很辛苦,但是其他人五點就起來裝設備了。上午我們要去這邊的一家中學,需要徒步走很長一段路。到了之後,你們還要化點妝,這樣一來,時間也不會太多。”
陸東旭認真地聽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還猶豫着自己沒刷牙,也不敢多說,只能應一聲,“好。”
女人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再給半個小時,外面等你們。”
人一走,陸東旭走到床邊看段沉,段沉把自己用被子罩了起來,陸東旭看不見,想了想,上去輕輕推了推,喊他:“段沉。”
段沉蠕動了一下,有氣無力地拉着聲音:“小陸……不要鬧……”
于是陸東旭不鬧了。
他從行李箱裏面找出了換洗的衣物,進洗手間開始洗漱和洗澡。
十五分鐘後,他擦着頭發出來。這時段沉大概被自己悶到了,已經把腦袋從被子裏解放了出來,呼吸均勻,顯然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窗簾沒有拉好,一絲光洩了進來,照在他的黑發上。
陸東旭看着他,微微笑了起來。他想起午夜時分,他們從服務區開車出來前,段沉印在他唇上的淺淺一個吻,嘴角就忍不住上揚。
這種事情總是容易令人着迷。
段沉沉睡之中,感覺到了一股清新的水汽的味道,很舒服,像是一個觸感真實的夢,輕輕淺淺的,水汽似乎還能帶着溫柔的觸感。
又像是一個吻。
陸東旭把段沉的手機調成了靜音,然後用自己的手機給他發了條短信,告訴他自己先走了,可以去中學裏面找他們。
然後他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帶上門,沒有打擾心上人的夢境。
***
段沉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二點,睜開眼,陸東旭不見了,整個人就不好了。他用膝蓋想都知道今天肯定是有活動的,否則為什麽他們要趕着時間,淩晨三點來這個小村鎮?
他拿過手機一看時間,覺得自己的職場生涯已經出現了污點,啊啊啊太不敬業了。接着自然又看見陸東旭的那條短信,知道對方是心疼自己,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的。
段沉也沒時間亂想,從床上跳下來,急吼吼地沖進了衛生間,勉強把自己拾掇幹淨了,拎着記者包就往中學趕。
來的時候天太黑了,段沉出了旅館,才看到了這個集鎮的原貌。
整個集鎮呈帶狀,中間是一條四五米寬的水泥路,水泥路兩旁是矮小破舊的商店,商店旁邊還有一些居民樓,都不會超過三層樓高。地勢比較平坦的地方,七八條曲曲折折的小路一直通過來,路旁都是一些農作物。
再過去,就是起伏連綿的群山,遠目,山外仍是山。
方圓十裏,小學還有兩三間,但是中學卻只有一間。
段沉向一個婦女打聽,對方操着他聽不太懂的口音,硬是把他拉到了一個趕車的中年漢子面前。
中年漢子笑道:“小哥是電視臺的人嘛?”
段沉聽懂了,連忙點頭。
對方很爽朗,說:“你們是來做好事的,我送你過去!”
段沉求之不得,那中年漢子的車很簡單,一輛普通舊三輪,後面鋪滿了稻草,正是段沉小時候幻想浪跡天涯的時候想搭的車,他可以躺在鋪滿稻草的破車上,嘴裏叼着一根草,駕着腿,頭枕在腦後,悠閑地看天,是落拓,更是風流。
可惜現實遠非他所想。
段沉蹲在三輪車後,整個人随着車上下颠簸,身邊沒有稻草的清香,只有一股來自牲畜的原始的美妙味道。他嘆着氣,等上了小路,慢慢占據制高點後,才哆哆嗦嗦地掏出相機,慶幸着配置好,用鏡頭記錄下集鎮和群山。
抵達中學,要翻過了一座山頭。
站在簡陋的校門口,段沉一個勁兒地說:“大哥,我太感謝您了!多謝您了今天!”請收下我的膝蓋吧,他在心中感動地不行,如果他自己走,腿不斷也要廢了。
對方只是擺手一笑,憨厚而又豪邁道:“謝謝你們!咱們的娃兒,很高興你們能來!謝謝你們!”
段沉這時才意識到他是來做公益活動的,他在心裏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一腦袋沒用的廢料,告別了中年漢子,轉身進了中學。
進門走兩步,根本不需要找,目标已經完全暴露在了眼中。
這間學校非常小,只有一幢兩層高的水泥房,還有一個塵土飛揚的操場。跑道裏鋪的還是小石子,中間的草地應該是剛剛休整過的,空氣裏還夾帶着一點點草木的清甜味道。
操場上大約有三四百人,這是段沉沒有想到的,從那個一分鐘就可以看盡的小集鎮裏面,他窺見不了那麽多讀書的孩子。
從前,段沉一直覺得,中學的學生,已經算不上是小孩子了。
這年頭小學生都談戀愛談得風生水起了……前些日子那些早熟的10後還在新聞上為愛瘋狂地鬧騰呢,小小年紀掐起來一點不比成年人差,有性格有思想,啧啧。
可是這次他看見的,這些介于十二到十八歲之間的中學生,明明就是一群小孩子。一個個都是黑黑的,瘦瘦的,個子矮矮的,相互嬉鬧,歡笑,一派天真。
段沉走了過去,整個學校一共也沒多少步子就能走完了,他很快看清了架起的設備,以及一個個專注記錄的工作人員。
孩子們一手拿着嶄新的球拍,一手拿着黃色的小球。
他們不算鬧,他們只是很興奮。
男孩和女孩分了開來,各自圍成了一個圈。段沉不敢走近導演的鏡頭裏,走了一圈,上了一個臨時搭建的三階梯子,仗着身高,終于看見了被男孩們包圍的陸東旭。
他換上了白色的球衣,頭上原本總是戴着的白色網球帽子,已經到了一個撐着拐杖的單腿男孩頭上。
陸東旭正在擊拍,用的是帶着橡皮筋的有線網球,一端用兩塊磚頭纏住,固定在一個點,這種練習球可以達到單人訓練的效果。孩子們都很好奇,大着膽子想靠近一點,陸東旭顯然放慢了自己的擊球速度和力量,網球始終跟孩子們保持着距離。
他的跑動和擊球都一絲不茍,專注地好像在打一場重要的決賽。
示範了兩分鐘以後,馬上就有人包圍着陸東旭,拿着球拍很興奮地說話。段沉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只是看着陸東旭都覺得他忙得不行,但是他臉上卻始終沒有露出一絲不耐煩。
陸東旭讓一個小孩來試着擊球,雙手搭着孩子的手腕上,幫助他揮拍。
球飛過來,又飛出去!
球拍揮出的弧度非常完美。
那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