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3)
看見周平堃和段沉打交道的，陸東旭出風頭，進一步的報道自然又落在了段沉的身上。
《前方體育》這種專業性和原創性比較強的報紙，一般新人進來，總免不了打雜一兩個月。段沉這下直接開啓采編撰稿的副本了，如果換做是別人，在歆羨之餘，同事心中或許還會感到不滿。不過好在段沉之前作為一個勤快又大方的跑腿小弟，已經刷足了好感度，也沒有引來麻煩。
要做這次新聞的後續報道，自然少不了跑一趟國家體育局。
不過國家體育局想見到的不是段沉，而是陸東旭和葉劍平，前者給予安慰和關懷，後者想當然，自然是嚴厲批評。
體育局的人也是沒想到，還沒等來兩個運動員，記者就先找上門來了。
段沉笑呵呵地在辦公室等着，一點也不着急，問着副局長，怎麽看待這次的事件啊，體育界的黑幕多不多啊，這種事情有沒有發生在其他的運動項目上啊……
副局長心裏嘆氣，想方設法地做口頭上的文字游戲。正打着太極呢，有人象征性地敲了敲已經打開的門。
葉劍成站在門口，身後是陸東旭。
段沉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随即轉過來笑道：“我算是趕上了，主角都到齊了，張副局長不介意我在旁邊看看吧，讀者們都很關心呢。”
介意有用嗎？
副局長只好道：“你們進來吧。”
葉劍成相貌普通，身材倒是不錯，這種時候他的臉色自然不好，落魄憔悴，有帶着一絲不甘，看上去很顯老。
又有陸東旭站在身邊，簡直把他比到了塵埃裏。
副局長咳了一聲，說：“這次的事情，現在都已經調查清楚了。葉劍成，你上交一份五千字的檢讨，除了禁賽一年，還有三個月不能出現在國家隊的訓練名單中，清楚了嗎？”
葉劍成咬牙：“知道了。”
副局長又看向陸東旭，聲音溫和了許多：“小陸這次受委屈了……也沒什麽能補償你的，以後如果和隊友關系沒處好，可以跟領導反映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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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東旭：“嗯。”
副局長露出了一個寬慰的表情。
“哎，張領導，要是因為這次的事情，國家隊裏面的其他人更不願意跟小陸打交道了，怎麽辦？”段沉忽然提問，毫不客氣地指出，“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出現了這種事情，其他的運動員怕下次倒黴的是自己，更不願意理小陸，這種情況怎麽處理？”
副局長：“呃……”
段沉：“而且，小陸被排擠出青奧會名單，參與的好像不只有這位吧？其他人怎麽沒見到有什麽處罰？”
當然不能有什麽處罰啊，真要細究，國家隊就沒幾個人了！
“……其實青奧會的事情，小陸實在是年齡還沒到……我們更傾向于18歲的運動員參加，畢竟14歲和18歲同臺競技，還是有差距的。”
段沉笑了笑：“咦？這麽說，難道大家冤枉了葉劍成？”說着，還瞥了一眼身邊臉色難看的人，當然，暗藏着不屑。
“也不是，只能說，是綜合因素的産物，派誰去都是有可能的……唉……”
段沉的錄音筆沒停，又道：“哦，這麽說也不能全怪運動員作怪了……不過小陸自始至終是無辜的，這次的事情雖然最後真相大白了，可是鬧這麽大，弄得小陸以後在國家隊徹底沒朋友，怎麽辦？說到底，小陸還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陸東旭看着段沉，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
顯然對方已經為他考慮到了很多。
副局長：“這個……倒真的是個難題啊……”
段沉說：“其實，咱們做媒體的，手頭自然掌握了不少資源，雖然不能跟央視相比，但是知道的總比大衆多一些。說實話，這次吳威沒被點名，實在是讓我有點驚訝呢……不過，也很理解。”
副局長大驚。
“體育世家，在體育界總是有幾分地位，能不動就不動，也正常。”說着，段沉話鋒一轉，“可是一天不動他，就一天沒有小陸在國家隊裏面的位置，不是嗎？”
吳威正是取代陸東旭參加青奧會的人，陳銘非常鄙夷此人，他的比賽成績從來算不上出色，但是一路從省隊升到國家隊，卻異常的順遂。陸東旭有錢有勢，不難知道，但是為什麽這些人還敢排擠他？
說到底，還是因為有這個吳威在。
他出生于一個體育世家，父親是前國腳，姑姑是乒乓球世界冠軍，別說在體育總局了，就算是在國際奧委會，也有人撐腰。
這就是為什麽葉劍成敢跟陸東旭作對，為什麽最後得到青奧會資格的人裏面有個吳威。
段沉看着副局長，道：“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麽我們國家在一些體育項目上，總是沒有優秀的人才出現，為什麽百年來，我們拿不出一個頂尖的男子網球運動員……我知道很多運動員最後沒有成功，不是因為他們不夠優秀，而是因為他們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甚至……迫害。現在，有一個很好的苗子就在您的眼前，我希望您，可以秉持着公平公正的體育精神，完整地處理這件事。”
副局長怔了怔，若有所思，沒說話。
葉劍成原以為這件事情就快完了，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個記者，跑過來說了這麽大一串，一時間臉上表情非常複雜。
而陸東旭則是看着段沉，微微彎了彎唇角。
“……這件事情，我會和領導以及同事商量的。”良久後，張副局長嘆了一口氣，看着陸東旭，“小陸，哪怕是體育，也不會永遠保持平衡和公正……我不否認……但是，網球是一個人的運動，這條路就算曲折一點，也希望你好好走下去。”
坐在國家體育總局的人，哪一個沒有在運動領域取得過一些成就？
副局長似乎也想起了一些年輕時的事，關于熱血與夢想。他幾乎是嘆息道：“你是我們的希望，走的遠一點吧。”
而陸東旭認真地回答：“我會的。”
即使有過不甘心，遭遇過不公正，也從來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目标。
風雨兼程，全力以赴。
段沉笑了起來，關掉了錄音筆。
☆、三十九章
陸東旭站在花壇邊等段沉，段沉要采訪葉劍成，找對方的不痛快，陸東旭為人厚道，沒有參與。
段沉心裏也記着陸東旭，把葉劍成弄得臉色鐵青就收手了，反正手頭的信息已經足夠他寫一篇報道好好惡心惡心這家夥。
陸東旭聽到了段沉的腳步聲，就轉過身來，沒想到比自己年紀大的段沉死不正經，直接撲上來抱住他。
花壇邊上就是角落，位置不顯眼，陸東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段沉結結實實親了一口，不由臉頰又有一些發燙。
段沉笑道：“這次配合的不錯，一定可以扳倒那些邪惡的反派。”
兩人不是碰巧在體育總局遇見的，而是段沉先向陸東旭打聽好了時間，才上門來找茬的，連臺詞都是精心準備好的……現在看來，這次那位副局長的确是被打動了。
陸東旭嗯了一聲，只是看着他微笑。
段沉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帶我見你家長啊？”
陸東旭說：“明天可以嗎？”
段沉睜大了眼睛：“啊？明天不是你生日嗎？你爸媽也不嫌我礙眼啊？”
“不會。”陸東旭說，“會喜歡你。”
“希望如此。”段沉和陸東旭并肩走，忽然又想到，“你媽媽不是在國外嗎？該不會這次特地回國了吧？”
陸東旭：“嗯。”
“那……萬一我的出現把她氣走了怎麽辦？”
陸東旭停下腳步，看着段沉：“明天的飛機……我們一起去接她，好嗎？”
真是勇氣可嘉啊少年。
段沉：“好好好，這樣要是她生氣的話，直接飛回去也方便一點，挺好的。”
陸東旭：“……”
段沉嘀咕：“給你準備生日禮物，這下看來只能明天偷偷塞給你了……不對，應該觀察一下敵情，禮物怎麽送，是個問題。”
陸東旭的眼睛不由亮了。
誰都會期待戀人的禮物啊。
段沉摸了摸鼻子：“哥是個沒創意的人，總之是很俗的，你不要想太多。我看你也是沒什麽花花腸子的，我生日的時候，你照樣來一份就好了……對了，考你，我生日幾號？”
陸東旭報出标準答案：“9月11日。”
段沉望天，感慨：“唉，沒生對好日子，希望美利堅人民別怪我。”
兩人在體育總局的大門口分開，陸東旭要回學校看看，做訓練。段沉的工作彈性大，反正外出采訪的資料已經到手了，接下來的時間也不妨摸摸魚。
他坐在出租車上打電話給樓晏：“身體怎麽樣？有沒有興趣出來走一走？”
樓晏的手術安排在三個多月後，最近的狀态倒是不錯。
“可以啊……不過怎麽不找小陸？”
“你眼光好呗……而且拉着小陸去買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那我不就成了一個沒誠意的渣攻？”
樓晏忍不住笑起來：“你怎麽就知道自己是攻呢？”
“我去，你還真知道什麽是攻啊，跟你的畫風太不像了。”
段沉語氣輕松，樓晏卻是忽然沉默了下來，淡淡道：“……我知道，有人跟我說過。”
段沉反應過來，沒想到當初樓晏那網戀對象竟然還是個腐女……他不敢多說了，挂了電話，先回趟家，準備去醫院接樓晏。
一個小時後，中央商廈的地下車庫。
段沉重新開出了自己的法拉利，西裝革履，人模人樣，遠遠就能看到其頭頂的高富帥光環。他付了停車的小費，拉着樓晏直奔最貴的奢侈品專櫃。
“還是出租車好啊，付個小費夠我坐兩趟了。還不是你金貴，連出租車都坐不了。”
樓晏笑他：“嗯，不過顯然你的男朋友更金貴，來這裏當大爺，你忘了自己還欠着我錢？”
段沉裝作沒聽見，問：“這麽做會不會太俗了？好像是太沒氣質了……”
樓晏微笑：“承諾是最好的禮物，只要你認真。”
段沉說：“嗯，我想要給他最好的。”
這不是他第一次送這個禮物，但是他清楚，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後悔。
***
第二天。
段沉早起上班，工作非常順利，昨天做的采訪也已經上報。刷了刷新聞，沒看到什麽糟心的。刷微博，發現自己上回跟電影官博的互動又引來一番腥風血雨，轉發過萬，都在打聽圖片上的美少年是誰。官博很低調，在裝死。
段沉又打電話給陸海洋問候，對方說沒時間做公關，讓大家随便猜吧，以及預算太多了，戲拍的飛快，可以省點錢做廣告費了。
總之，一切都很舒心。
下午三點，段沉提前下班，在回家換衣服和不換衣服只見掙紮了很久，還是決定穿着一身上班的休閑西裝去機場好了。
他換了一臺中等價位的黑色本田，去奧體中心接了陸東旭，接着就開往首都國際機場，接機。
段沉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感到緊張。
“最近頭發長了還沒來得及剪，你媽會不會覺得我看上去太輕佻？”
陸東旭：“不會，你放心。”
段沉長得很帥，五官英挺俊朗，屬于那種非常耐看的帥哥。相比之下，陸東旭混過血，五官更為立體，會讓人一眼就覺得驚豔，帥得極為醒目。
段沉的頭發并不長，起碼眉毛眼睛都沒遮住，清清朗朗，一看就是優秀青年，哪來的輕佻？
這樣問，顯然是在瞎擔心了。出櫃畢竟是大事，陸東旭其實也有點緊張，不過看到段沉的反應後，心情卻忽然放松了很多。
不是自己一個人，是兩個人，向着同一個未來努力。
陸母下午五點半的抵達的飛機，兩人到的時候正好已經快五點了。
結果到了五點，卻被告知飛機晚點，具體時間還不知道。段沉和陸東旭兩個人靠着講話，也不玩手機，一人捧一杯熱咖啡。
機場冰冷而寬闊，人不少，都行色匆匆。
“小陸，假設你爸媽怎麽都不接受我，你會跟我分開嗎？”段沉忽然道。
“不會。”陸東旭回答，“我喜歡你。”
段沉笑了起來，“我也是。”
雖然聽上去似乎很天真，只要喜歡，就要不顧一切在一起。但是如果真要計較，又有什麽可以與愛情為敵？
兩人的運氣不算太壞，等到了六點半，飛機着陸。
陸母一路上都在想着兒子的初戀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
見到段沉後，臉上雖然是一片冰冷之色，心裏卻覺得不是太糟。她的接受能力其實比陸父還要強點，畢竟是中英混血，英國早就接受同性婚姻了。
而段沉一眼就看出來陸東旭的美貌原來多半是遺傳自他的媽媽，陸母長得非常美，兼具西方的精致和東方的古典，她幾乎沒怎麽化妝，但是看上去非常年輕。
很多事情，往往是開始之前最緊張，真的進行了，反而可以從容起來。段沉很快進入了狀态，可能由于陸母和陸東旭相貌有幾分像，一下子就放松了。
陸東旭率先開口：“媽。”
陸母嗯了一聲，段沉馬上道：“伯母您好，我是段沉。”
陸母借此機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青年，才略一點頭：“你好。”
段沉笑了笑，幫陸母推行李，陸母沒有拒絕。
這個時候陸父的電話也來了，家裏菜都要涼了，催人快點回來。
于是段沉又開始當起了司機，勤勤懇懇地開出自己的本田。為了表明自己是個認真的人，他把車開得很穩很專注。
陸母坐在後面，時不時抛出幾個問題。
“小段是做什麽的？”
“現在還是學生，大學快畢業了，已經申請了G大的研究生，下半年應該可以過去。實習也在做，算是個體育記者。嗯，我平時還自己做點投資。”
“嗯，你家裏是？”
“我爸爸以前也是做記者的，現在是弄傳媒的。我媽媽已經過世了，她活着的時候，當過幾年大學教授。”
“我很抱歉。”
“沒事的，伯母。”
“你和阿旭……是怎麽認識的？”
“我們初高中是一個學校的，大學時候我回學校做過一次演講，才正式認識了，後來就一直是朋友關系。直到今年，我給他做個采訪，還拉他幫我朋友拍了廣告，接觸多了，就自然而然……”段沉從鏡子裏看了一眼陸東旭，發現對方也好像在看他，忍不住笑了笑，又道，“其實第一次正式認識後，我就一直挺喜歡小陸的，我也算喜歡他很久了。伯母，我是認真的。”
陸母沉默片刻，又看着兩人的眼神互動，道：“我知道了。”
一路平平安安來到夏品公館，門衛見段沉都認識了，很爽快地放行。車開到了歐式大門口，自動門打開，陸父站在臺階上等着。
段沉停下車，仆人過來領行李，管家已經候着了：“夫人，先生等了很久了。”
陸母道：“讓他等就是了，飛機晚點也不是我能控制的。陳管家，好久不見了，你精神還是很好。”
管家笑了笑，為幾人引路。
作為一個豪門貴婦，小陸的媽媽算是非常平易近人的了，跟管家說話也很随性，似乎沒有沒有看上去那麽高貴冷豔。
段沉和陸東旭對視一眼，走進別墅。
陸父和陸母已經說上了話，段沉念小學的時候母親就抑郁症發自殺了，對這種恩愛夫妻的相處模式很陌生，看着不由怔了怔。
“決定的太晚了，買不到合适的飛機票，讓你等等怎麽了？總比我在飛機上拖着好受吧？”
“不是不願意等，是怕你出事，最近飛機失事太多了。”
“說了多少次了，我會小心自己的，就你喜歡胡思亂想。”
“……”
段沉自小什麽也不缺，這時卻心生一絲羨慕。正在發呆，就聽見陸父道：“對不起，一直忘了打招呼，你好，段沉是嗎？我是東旭的爸爸。”
段沉馬上道：“伯父好。”
中年男子溫和一笑：“你好，歡迎你。”
段沉沒想到陸東旭的父親如此寬和可親，方才心中的一點惆悵羨慕，忽然變成了感動，頓了頓說：“謝謝。”
對于一個做好了最壞打算的人來說，這樣的寬容，的确值得一聲謝謝。
四個人坐下吃飯。
餐桌很長，陸家卻并不太講究，兩兩坐在對面，只用了三分之一的桌面。
段沉原本以為陸東旭家裏應該西化得很厲害，沒想到吃的卻是中餐，陸母指着一道剁椒魚頭，笑道：“家裏只有我喜歡吃辣，這次回來，我拜托廚師特地給我做的。”
段沉：“我也喜歡吃辣，不過最喜歡的是酸菜魚。”
陸母露出了一個驚訝的眼神。
陸父大笑：“她也喜歡吃這個，總是要廚子給她燒一大鍋。這次想着你要來，怕吓着你，才沒弄那麽一道大菜。”
萬萬沒想到攻克心上人父母的方式竟然是談美食！
段沉馬上說：“我吃過很多家酸菜魚，知道一家特別正宗，還帶小陸去吃過，伯母要是感興趣，下次可以一起去。”
陸母更驚訝了，一下子丢了之前冷豔的氣派：“好啊好啊！哎，兒子真是太偏心了，這孩子從來不願意跟我一起吃酸菜魚的！”
陸東旭夾了一筷剁椒魚頭放進段沉碗裏，面對三人的目光，淡定地嗯了一聲。
陸母生氣，問陸父：“寶貝是不是不愛我了？”
陸父忙說怎麽可能，又給陸東旭遞眼色，陸東旭又是一筷子魚肉，放進了陸母的碗裏，陸母方才降下了火氣。
餐桌上的氣氛因此倒是好轉了不少。
陸父和陸母一樣，又問了段沉幾個問題。他早就看出段沉舉止優雅，氣度很好，料想出身不凡，很快問出段沉原來是國內知名媒體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子。
飯後，陸東旭和陸母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陸父提出要和段沉好好談談。
“小段，說實話，我對你的印象很好。我們也不會反對你和東旭進一步的交往，每個人都有選擇交往對象的權利，不可能因為對方是個同性，家長就剝奪你的這種權利。”陸父說，“但是我想知道，你父親那邊，你有把握嗎？”
段沉心裏已經感動得不行了，陸家父母人實在是好，他都有直接喊爸媽的沖動了。
這下他很坦誠地說：“我沒有完全的把握可以說服他，但是我不會讓小陸受委屈。退一萬步，即使他不同意，我也會和小陸在一起。”
陸父沉吟：“憑什麽？”
段沉說：“抱歉，伯父，我不是個喜歡說大話的人，但是還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想證明給你看。”
陸父笑了笑，仍是很溫和：“如果我現在就需要你的證明，你要用什麽來向我表明你的誠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