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父母提出這種問題很正常，誰願意不明不白就把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交出去？
段沉不慌不忙不驚訝，轉過去叫人：“小陸，你過來一下。”
陸東旭腦袋上頂着問號，走到段沉身邊，又看了看陸父。
段沉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打開，裏面是一個更小的黑盒子，只比一元錢硬幣略大一些，約有一厘米的厚度，竟然用墨石打造的，覆蓋着一層溫潤的光。
陸父一眼就看出墨石盒上篆刻着“璀璨”兩個古體字，不由訝異。
陸東旭則是愣住，一時間沒有動作。
段沉揚起唇角：“送給你，生日快樂。”
墨石盒子已經到了他的指尖，遞向陸東旭。
這時陸母也走了過來，咦了一聲：“我第一次看見璀璨做這種東西……裏面是什麽？”
陸東旭擡眼看着段沉，有點猶豫。
段沉微微一笑：“自己的禮物自己拆。”
陸東旭想起段沉那句“我生日的時候，你照樣來一份就好了……”，心裏生出一種期待，夾雜着緊張的情緒，慢慢地打開了墨石盒。
盒子裏鋪着黑色的絨布，上面放着一枚戒指，樣式簡單，沒有鑲鑽，外表看上去平平無奇，內圈卻刻着精致繁複的花紋。
陸東旭托着盒子，呆呆地看着段沉。
陸父和陸母交換了一個驚訝地眼神，這年頭小孩子談戀愛也太快了吧，第一次見家長就當着面送戒指了，等一下要不要跪下求婚啊？
一定是什麽地方出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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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母問：“這個是？”
段沉又掏出一根昨天下午買的鉑金鏈子，将戒指串了進去，重新塞進陸東旭的手裏，說：“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她希望能給合适的人。”
陸父一眼就看出這個戒指的不凡，“我能不能問問，小段的媽媽是什麽人？”
“她姓樓……呃，璀璨的創始人是我外公。”段沉有些不好意思，解釋，“就算以後我爸爸不同意我和小陸的事情，有這個戒指在，他也不會對小陸怎麽樣的。”
這是媽媽留給他最重要的東西。
過去段沉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把這枚戒指送給另一個人，起碼，重生前那回送戒指，他用的是自己買的鑽戒。
而現在，僅僅是一份生日禮物，他就願意把母親留下的最珍貴禮物獻出。
他樂意。
他想給他最好的。
這是他的誠意，也是他的承諾。
陸父感嘆：“我還是太小看你們了。”
段沉認真道：“伯父，我知道人這一生很長，小陸現在年紀還小，我們對待很多事情都不成熟……但是，我希望我可以跟他一直走下去。”
陸母戳了戳呆呆的兒子，“你呢？”
陸東旭看着段沉，深藍色的眼睛裏閃着光，像是星辰落入大海，他說：“好。”
陸母一臉不忍直視，心肝寶貝就這樣被男人套走了。
陸父理解地拍拍她。
算了，就當未來多一個兒子嘛，而且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兒子。
當晚做父母的也給兒子送了禮物，陸母送的是一套溫布爾登網球公開賽的百年紀念徽章，陸父就比較樸素了，送了一套國學書籍給陸東旭。
一切進行地像家庭聚會一般，陸母接受段沉後，話就慢慢多了起來，還爆了不少料。小陸這個人很簡單，做事專注，不喜歡交際，小的時候學習網球只是為了沒時間去參加一些應酬和宴會。
他長大一些之後，陸父的工作重心轉向國外，陸母則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考古愛好，全世界跑，原本想把陸東旭帶到英國定居，沒想到這孩子忽然決定成為職業運動員，并且執意要留在國內。
段沉過去只知道陸東旭一開始打網球是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現在想想，看來小陸跟父母長期分開，也跟他脫不了關系。
想着又去尋找陸東旭的身影，小陸收到段沉的禮物後，整個人就不好了，臉紅紅的，都不敢看人，正在客廳一角，陪着兩只跟他一樣呆呆的烏龜。
真是個笨蛋啊。
陸父陸母呆在國內的時間都不長，去年甚至都沒有回過陪兒子慶生。段沉臨走前，還接到了新任務，答應一定會好好照顧小陸。
就算不說，這件事情他也會全力以赴去做的。
夜色深深。
車鑰匙在段沉的指尖轉了一圈，他往別墅裏面看了一眼，兩位家長都沒看着。
“那，我要走了啊。”
陸東旭看着他，猶豫了一會兒，說：“要去德國。”
“你早就我說過了啊，大後天嘛，你要回去訓練，我知道的。”段沉笑，“怎麽了，這下不舍得我了？”
陸東旭：“嗯，不舍得。”
段沉被他這樣子弄得心都軟塌塌了，“又不是見不到了，你放心走好了。哥最近還要忙着上班、掙錢、寫論文，樓晏那邊手術也快了，你在這邊我怕顧不到你。”
“不要累。”
“不要累的是你吧？我總覺得你的訓練強度太大了……不行，你把山姆的聯系方式給我，我不放心，我要查崗。”
陸東旭笑了起來，眼睛都彎成了可愛的月牙。
段沉湊過去親他一口，陸東旭反手把他抱住。
“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是。”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段沉戀戀不舍，也只能走人了，他是新上門的，秀恩愛也要注意适可而止。
陸東旭站在草坪上，目送段沉上車離去，暖色的燈光照着他，他整個人美好的不可思議。
段沉揚起嘴角，真高興你是我的。
本田車駛出，城市燈火煌煌，道路寬敞，一切安好。
【少年崛起】
☆、四十一章
接下來的日子變得很忙碌。
自從段沉在微博上亮明身份，表明自己是電影投資人之後，很快，段瑞天找他談了一次。段沉和陸海洋是多年朋友，投資這部戲合情合理，壓根沒想着隐瞞。反正等電影票房大賣了，段沉掙大錢瞞也瞞不住。
不僅如此，他還主動說出，自己在給段河砸錢。
“我媽恨的從來不是他，孩子是無辜的，甚至也不是那個女人……你知道的。”
段沉的大方遠在段瑞天意料之外，又聽到這樣的說辭，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段沉根本不給他整理思緒的機會，“段河女朋友肚子裏的孩子，也算是我侄子……我沒讓他們打掉。現在也快四個月大了，堕胎風險太高了。”
擺明就是你拿我沒轍了。
段瑞天這才後知後覺，這個一直讓自己放心的兒子，老老實實在集團報社裏面實習的優秀青年，竟然無聲無息做了這麽多的事。
偏偏他交代的，沒有一件能讓他有理由不滿。
六月很快到來，陸海洋那邊電影拍的很快，已經殺青，進入剪輯制作的流程，時不時放出一點福利和片花了，倒也有些關注人氣。
陸東旭在澳大利亞又獲得了一個ITF比賽的冠軍，在青少年組的世界排名已經來到了第五，初次之外，第一次參加了ATP250賽，止步16強，作為正式進入職業圈的第一步。此戰結束，美網組委會向他發來了資格賽的邀請函。
六月末，段沉收到G大的錄取通知書。星耀娛樂的老板終于要正式駕到了，一群人都打起了精神，從其他公司挖過來了娛樂公司人才上交了計劃書，段沉迂回曲折，簽下了一個重生前蹿紅飛快的實力歌手，毫不浪費自己的金手指，準備捧。
不久之後，他結束在《前方體育》實習，臨走前還跟陳銘約出來打了一場球。
八月中旬，樓晏手術，段沉整整在醫院呆了四十八個小時，從術前到術後。
段沉還睡過十幾個鐘頭，陸海洋卻是整整兩天兩夜，似乎都沒閉一下眼。他渾身的煙味，不敢靠近樓晏，只能遠遠看着。
段沉還看見了李輕舟，他俊美無雙，冷眼看着陸海洋為伊憔悴。
一如重生前，樓晏手術非常成功，經過這次，他也算是重生了一回，至于能不能釋懷當年那個女孩，段沉覺得夠嗆，只能看樓晏自己了。
等樓晏手術好了一些，段沉就馬不停蹄去了美國。美網的正賽的舉辦時間在八月底到九月初，而資格賽顯然要提早一些，八月中旬便開始了。
資格賽的名額有24個，聽上去似乎是比較寬裕的。但是要知道，參加資格賽并非都是新生代的選手，還有一些世界排名常年徘徊在前100到前200的人，一個個身經百戰，雖沒有頂尖水平，但是總不至于連對抗青少年組選手的能力都沒有。
如果陸東旭這次獲得了美網正賽的資格，他将刷新紀錄，成為國內史上最年輕的四大滿貫男子正選球員。
段沉趕到紐約林山，美網的宣傳畫已經滿滿貼了一路，到處都可以看見網球的元素，可是球場內人卻不多。
資格賽而已，中央球場和2號球場都沒有開放。
今天是公衆開放日，不需要買票就可以進入球場觀賽，段沉一身寬松的休閑服，身後背着包，脖子上挂着單反，看上去是個記者的标準配備。
他順着指示牌，找到了八號球場的所在，裏面稀稀落落大概坐着兩百號人，比起其他的球場人已經算多了。
陸東旭抽了個爛簽，第一輪的對手就是資格賽的三號種子，世界排名132位的荷蘭選手麥瑟。
第一盤已經開局，2-2，各保發球局。
麥瑟是先發球的一方，他現在26歲，正是一個運動員職業生涯的黃金時期。全場更多的眼光卻是在眼前的東方男孩身上，陸東旭這半年來又長高了不少，現在已經一米八了。
段沉還保持着兩厘米的微弱優勢，估計再過兩個月就要守不住了。
他在賽前了解過一些對手的資料，說實話，一開場就碰到這樣一個相對而言實力較為強勁的對手，他是覺得比較倒黴的。
但是真的看到這場比賽了，才發現有這樣的對手對陸東旭反而是好事。
如果能夠進正賽，每一個都是世界水準的運動員，百裏挑一的天才，誰都不會弱到哪裏去。如果不能進正賽，那麽本身就是自己實力的不足，也怨不了誰。
陸東旭的狀态非常好，段沉剛坐下來不久，就看見他單手打出一個角度頗大的回球，麥瑟急急忙忙勉強接到，還沒來得及調整角度，陸東旭又是一個大角度回球，精準的落在了另一個半場。
小分來到15-30。
麥瑟繼續發球，陸東旭接球，直接一個正手穿越。
15-40。
陸東旭手握兩個破發點。
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只是專注地看着對方的動作。場邊的計速牌上跳出了剛才麥瑟的發球時速，198KM/H。
很快！
但是已經被接到了，而且只用了一拍，就結束了。
這個時候段沉也注意到了陸東旭的握拍方式好像真的發生了一點變化，過去李輕舟曾經提過，因為力量的不足，可以考慮用一段時間的單手反拍，借力打力。
眼前這個麥瑟人高馬大，在力量上明顯占據優勢。陸東旭剛才第一個球是典型的反拍手法，大角度調動對方，使之疲于奔命。
而現在這個則是雙手握拍，正手穿越。對方的球來得又快又重，這種時候站位精确，技術到位，使球可以落在球拍中心的甜區，也能夠達到借力打力的效果。
難道……現在是兩種握拍方式混着用？
段沉繼續看下去，麥瑟打出了一個好球，大膽上網，放了陸東旭一個小球。不過很快，陸東旭又是對角線分球，麥瑟來回跑，陸東旭只要時不時變化一下腳步，就能夠輕輕松松掌控局面。
很快，在場不少人都看出，這個東方少年的技術特點之一是精确。
線審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小球離出界總是還有那麽幾公分。
長拍對峙結束，陸東旭率先破發，局分來到2-3。
一局過後休息十五秒，陸東旭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在觀衆席上尋找段沉的身影。段沉舉起相機拍他，然後揮揮手，表明自己的存在。
陸東旭笑了起來，對着他歪了歪腦袋。
離他近的地方坐了好多金發碧眼的外國妹子，使勁用手機拍他——花癡真是跨國界的存在。
接下來就是陸東旭的發球，這場比賽的走勢就在這一局開始變得非常清晰。
陸東旭的發球時速非常穩定，180KM/H，必要時打出ACE球，可以接近200KM/H。他的球風偏向優雅，整個過程快捷迅速，總能夠用最合理的方式完結對方的進攻。
單手握拍還是雙手握拍，是由球來決定的，他的确在混着用。
麥瑟企圖舊技重施，屢屢上網，卻沒想到陸東旭只上了一次當之後，卻幹幹脆脆地同樣上網，網前對峙，比的是反應和靈活程度，麥瑟發現對方的頭腦比自己快得多，弄得自己狼狽不堪。
更多時候，看穿對方上網意圖，陸東旭直接打出挑高球，讓對方無法上網。
你來我往，麥瑟畢竟是曾經跟不少頂級球員打過球的。倒也不很慌張，不過就是進入了過去被頂級球員虐的狀态……當然陸東旭同頂級球員有差距，他試着調整戰術，總能在一兩局球內奏效，但是對方的戰術反應比他想象的還要恐怖，總能很快做出應對。
五十分鐘後，比賽結束。
3-6，4-6，麥瑟連輸兩盤，無緣正賽。
網前握手擁抱，麥瑟微笑，“第一次交手，你很令人驚訝。”
陸東旭笑了笑：“謝謝，你很優秀……讓我學到了很多。”
兩人走過網球，來到高高的裁判席跟裁判握手，來自希臘的裁判特地多看了陸東旭一會兒，“很不錯。”
陸東旭收拾球包，場邊有人要求簽名握手合影。
陸東旭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他不擅長應對這種），整理好東西，看了場邊挑眉笑着的段沉，背起球包，走入了長長的球員通道。
球包裏的手機已經迫不及待地叫嚣了起來，陸東旭接了電話，說話還猶自帶着喘息：“嗯？”
段沉笑：“快點出來，我好想你。”
☆、四十二章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非更新！
8.31開學有點忙，不更，抱歉！
陸東旭哪裏能夠快點出來，走過球員通道，最先回到的自然是球員休息室，這場比賽他也是全力以赴，理療師早就等着了，只能說：“等我一會兒。”
段沉嗯嗯應着，快步追上自球員包廂裏面出現的闫健和山姆等人，笑着打了個招呼，示意對方不用說話，嘴上道：“那我回酒店等你？”
陸東旭呼吸一滞，沒說話。
段沉打趣道：“今天打的很好，回酒店想不想要獎勵？”
闫健頭頂黑線，現在陸東旭團隊裏面的人都已經知道這兩人的關系了，小陸家裏人都承認段沉的合法地位了……雖然如此……這樣明目張膽真的不怕被人燒嗎？
山姆在中國待了兩年，讀出了更多意思，眼睛眉毛動了動，露出了一個經典而富有意味的表情。
陸東旭艱難地說：“什麽……獎勵？”
他推開休息室的門，放下球包，新聘的理療師吉普示意他先去洗澡，換身衣服。
段沉跟着一行人走進了球員通道，沉吟了一會兒，拖着調子道：“——我，你喜歡這個獎勵嗎？”
門又一次打開。
陸東旭回過頭，一手還拿着手機，另一邊挂了電話。段沉走在最後面，看着陸東旭，學他之前在場上的樣子，歪了歪腦袋。
其餘衆人統統成了電燈泡。這年頭何止異性戀必須燒死，同性戀也簡直不遑多讓啊。
理療師在一片沉默中發言：“小陸要進去洗澡，作為男朋友，你要一起嗎？”
陸東旭一下子又紅了臉。
段沉笑道：“我們都快兩個月沒見面了，你們就不能容忍一下嗎？吉普，麻煩快點做完理療吧，給我們點時間。”
吉普無奈地看向陸東旭。
陸東旭默默往浴室走：“……”
頂級賽事的球員休息室非常大，陸東旭去洗澡，吉普就開始往理療儀器裏面放冰塊，山姆和按摩師各自帶着耳機開始上網，營養師則是拿出平板開始刷電視劇，闫健和段沉就開始聊天。
資格賽不是很麻煩，分兩輪，接下來就是決勝輪，勝出即可獲得正賽名額。
聽上去很容易，但是國內無數男子網球運動員都曾慘烈倒在這一輪上，比如說，昔日的闫健。
“他的打法吓了我一跳，單手雙手混着用……真的好嗎？”
闫健也是很無奈：“他正在嘗試，如今的大趨勢，單手握拍已經被越來越多的人抛棄了，但是它自身還是有極好的效果……小陸還想試一試。”
“不穩定，飄忽，如果對方能夠打出強有力的正手上旋球，幾乎能被壓死。”*
“所以現在是混着用……他的目的或許只是想巧用單手反拍的優勢，你放心，他還是一個雙手持拍的球員，他很聰明，他都明白。”
段沉想想也是，皇帝不急急太監做什麽，小陸擁有一個非常專業的團隊。
就像他以前比較熱衷籃球，跟很多球迷一樣，會犯指點江山的錯誤。某個球隊一直輸球，便随波逐流把怒氣撒到教練身上，為其打上無能的标簽，說應該怎麽怎麽做……直到有一天他在中國的籃球訓練營裏看見了那個教練。
只能說，專業的真的不一樣，他們在這項運動上投入的時間和精力，遠遠超過一般人。他們的每一個決定都非常慎重，如果失敗，他們比任何人都要來得痛苦。
段沉覺得自己應該像陸東旭一樣，信任這個團隊。
陸東旭洗完澡，就去小隔間的按摩室裏躺着，按摩師為他放松四肢。陸東旭身材極佳，窄腰長腿，勁瘦挺拔，段沉就不進去湊熱鬧了，他覺得自己看着看着流鼻血也是有可能的。
二十分鐘後，理療師的冰塊化了一半，又重新倒了一些進去，先冰敷再理療。運動員身上一般都有傷病，陸東旭有輕微的網球肘跡象，是由于肘部和前臂揮拍過勞造成的，有時會出現疼痛，也是因此才換了個理療師。
理療結束，一群人離開休息室，回球場附近的酒店。
段沉說自己是獎勵，顯然只是調戲一下陸東旭。他很快就要開學了，初來乍到，手頭還有一個不靠譜的公司要管理，也是很忙。
資格賽不會給太多休息時間，陸東旭明天還要比賽，段沉也沒想着再折騰他。
兩人一起出吃完晚飯，散步了一會兒，回酒店看了央視的節目——之前公益活動拍攝的節目正好播到了網球——看完就散了。
他們這小半年來聚少離多，但是每次回到對方身邊，都自然得好像一覺醒來，道一聲早安。
沒有不安，也沒有猜忌，更多的時候，只是在為雙方的未來而努力。
段沉買下星耀娛樂的時候，就斥重金給租了辦公樓，還讓人去請了專業的管理人員過來。今年五月的時候，他來看了一次，發現這夥人竟然連個辦公室都沒給他留着，當時就怒了，簡直一點老板的尊嚴都沒有。
這次在學校附近租公寓，也是交給名義上的秘書去辦。秘書平時是個靈感匮乏的錄音師，最近卻因為段沉要求簽下的歌手格裏斯而靈感爆發，接到段沉的電話時還在錄音室裏面神魂颠倒，完全就把這件事情忘了。
糟糕，好像也沒通知別人老板要來。
段沉：“……”
秘書：“啊啊啊老板，您的辦公室準備好了，整整半層樓呢，您可以先過來将就幾天，一切都是按照酒店的配備來的。”
段沉在酒店和公司裏面選擇了一會兒，還是公司吧，要養家了，省着點花錢。
事實證明辦公室的确為他準備好了，的确有半層樓那麽大，會議室，待客室，秘書室，辦公區，茶水間，以及老板睡覺洗澡的地方。
地上還有一點水漬，看來知道他要來，還特地剛拖了地。
秘書是個漂亮的白人姑娘，很自豪地說，這是咱們公司最豪華的地方了，一般來客人就往這邊引。
段沉點頭表示滿意，踱步過去看另外半層樓。秘書想攔也攔不住，總不能說老板這邊你不方便看吧。這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燈光一開，只見入目之處，就像被喪屍掃蕩過一般，淩亂無比，還散發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惡臭。
文件扔到了地上，衣服外套随便挂着，喝了一半的咖啡，吃了一半的早/中/晚餐，枯死的植物……
竟然還有一扇窗被砸碎了，玻璃渣還留着！
陸海洋到底交了一群什麽樣的朋友！學藝術的人敢不敢再不靠譜一點！簡直蛇精病啊啊啊！
段沉冷冷地看着秘書。
秘書只能勉強微笑：“明天就整理！明天就整理！老板請再跟我們一個機會，我們一定會重新做人的！”
……
午夜12點，第二天的開始，一群藝術狂人這個點都還沒睡，一個個被呼叫過來，做全公司的大掃除。樓管員都被這群人吓到了，就由着他們折騰。
段沉坐在辦公室裏，手邊一杯咖啡。按照名字排序，字母在前面的先來，一個個洗幹淨了折騰出個人樣，讓老板認識認識。
不來報道的，就開除，管你有沒有才。
好在人不多，淩晨三點，人都認識了，屬于星耀娛樂的樓層也全部打掃好了。
段沉給陸東旭發短信，比賽自己是看不了了。他絕口不提自己原來花重錢招惹了一群蛇精病，簡直就是自作孽，養了一群脫缰的野馬……
☆、四十三章
段沉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一點。
他睜開眼就去摸手機，陸東旭兩個小時前已經發來了短信：拿到了O(∩_∩)O~
美網的正賽資格。
段沉想起半年前他同段瑞天的對話，說到陸東旭獲得美網外卡的可能性，還暗自懷疑自己是不是想的太簡單了。
現在，少年已經通過自己的實力，獲得了站在世界最頂級賽事賽場的資格。
他忍不住為他驕傲。
段沉扔了手機就去開電腦，等待開機的時候跑去洗漱，回來就開始上網看新聞，果然所有人都在誇男神棒棒的，讓段沉與有榮焉。而公司一幫人，淩晨被橫空出世的老板折騰的面無人色，苦苦哀求下，才獲準下午兩點開始上班。
很多人直接就躺屍在了辦公樓裏。
于是下午秘書送上會計披星戴月趕出的賬目明細，只見年輕英俊的老板早已在電腦前坐好，充滿幹勁，專心致志地打字。
真拼啊……
秘書弱弱地送上賬目。
段沉看了不看，嗯了一聲：“半個小時後再過來一趟。”
秘書退下，段沉繼續開始寫報道。他雖然已經辭職了，但是跟陳銘的關系仍是很好，陳銘跟《前方體育》網球版的主編關系又是很好，這篇關于陸東旭入圍正賽的報道由他來操刀，最後會署上陳銘的名字——段沉如今也不想段瑞天多注意他。
為什麽這麽做？當然是因為他不想錯過這種歷史性的贊美戀人的時刻啊。
原本男子球員入圍大滿貫正賽，雖然不多，但也不算什麽稀罕事。不過陸東旭這次又撞上了好時機，他之前錄制的公益節目正在播出，刷足了公衆的好感度，加上之前的一系列新聞和曝光，使得他現在的知名度非常高。可以想象報道一出，公衆對他的實力也會有進一步的了解，就算他在美網很快出局也沒有關系——反正他已經是史上最年輕的入選正賽的男子球員了嘛。
新聞報道最忌諱的是主觀偏向，段沉艱難地捍衛住了自己的職業素養，問了陸東旭和闫健一些決勝輪的情況，寫完了報道。
此次勝利還有一個很大的好處，之前網協對于吳威的處理還是非常模糊，一直沒有正面表态。如今陸東旭獲得正賽資格，而吳威資格賽首輪出局，已經足以促使網協買定離手了。
段沉寫完初稿，發給陳銘，心情大好。
這個時候，他終于可以好好看看秘書遞上來的賬本。他總要弄清楚，自己投資了幾千萬，到底把錢花在了什麽地方。
結果越看段沉越覺得崩潰，他之前已經為公司買了一批專業的器材，沒想到這群人手裏有了錢，還是翻來覆去地買器材。
一個月買了十五把吉他，九套架子鼓，三臺鋼琴……
錄音室剪輯室不斷提高着設施配備，小半年來大裝修了四次。會計還在旁邊自豪地注明，已經是世界頂級了。
段沉氣得差點掀桌。
既然是娛樂公司，自然需要有藝人的存在。之前跟着陸海洋拍電影的人，女主角女配角都是其他公司的，花錢請的，只有李輕舟是正經屬于星耀娛樂的。
段沉上回來公司，藝人也有幾個，都在培訓，段沉看着覺得還挺不錯的，男的俊女的俏，典型的外國美人。而這次會計在藝人培訓上直接寫了零，因為這些人都被嫌棄沒前途，被開除了……
這樣搞才沒前途吧！
于是如今正經藝人除了陸海洋電影裏的兩個戲骨配角，就只有李輕舟和之前段沉點名要簽的男歌手格裏斯。
沒有母雞，哪來的雞蛋？
段沉簡直要抓狂，現在公司裏面連藝人都沒，去哪裏掙錢？
幾千萬，他還欠了樓晏一筆巨債呢！
當然，公司也有進賬。這群以美國各大高校藝術分子為主體的文化流氓，原本就是各自搞藝術的，有了設備和資金之後，自然急哄哄地大展身手出作品。這種時候他們也厚道，挂的都是公司的名義，由公司的人出面談的價錢。
他們為其他公司的歌手錄制唱片，為小成本電影做後期，也給明星拍寫真，甚至賣出了一個情景劇的劇本。
不過，這些都是段沉幾個月前就見到過的，眼下也自然不足以用來澆滅他的怒火。
半個小時後，可憐的秘書懷揣着對勤奮老板的尊敬敲了辦公室的門，毫無疑問又收到了段沉冷冷的眼神。
“叫托馬斯過來。”
托馬斯是公司的總經理，陸海洋在美國的同學，本科念的H大的金融，研究生時期搖身一變成了個無名編劇。
從前有句著名的臺詞：走開，你們這些該死的鈔票——就曾經在托馬斯身上生動地上演過。
段沉怒氣沖沖地等着，托馬斯因為老板來了，也正在努力工作，寫一部都市虐戀電視劇劇本。
老板召見，他靈感的水龍頭卻還沒有關上，奮筆疾書，直到半個小時候才姍姍來遲。
段沉原本是高高興興的，陸東旭贏了比賽，正賽後天才開始，賽前訓練不宜過多，他們或許還可以一起在異國他鄉浪漫一番。
現在還玩耍什麽？
再糊裏糊塗下去，他拿什麽證明給陸東旭的父親看？
段沉滿肚子都是火，等托馬斯來了，手裏拿着賬目，若不是還有點風度，早就控制不住甩在了昔日的H大金融巨子身上。
他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麽煩過，足足說了十五分鐘，過去很多默默噎在心裏的吐槽也幹脆說了出來。
托馬斯低着頭誠懇地嗯嗯應着。
等到段沉說完了，托馬斯卻只是笑了笑，試探道：“老板，其實你不太懂……娛樂公司應該是怎樣的吧？”
段沉愣住。
他忽然發現他的确是不懂。
托馬斯表情又變得正經了許多：“老板，其實很多娛樂公司……藝人都是屈指數的過來的。”
段沉：“？”
“老板，我知道你可能想做一個龐大的娛樂集團，就像你父親現在做的一樣。不用奇怪，你這麽有錢，是什麽家庭出身，我們還是很清楚的。”托馬斯頓了頓，繼續說，“但是你要知道，我們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公司……你覺得我們不靠譜，一方面我們的确是的，另一方面是因為覺得公司藝人太少……但是你要知道，現在我們需要的不是很多的藝人，我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大紅大紫的明星。”
段沉：“你繼續。”
于是托馬斯繼續扯：“歷史上有很多經典的案例，有些娛樂公司，一開始只有幾個甚至一個藝人，但是他們依靠一個人，一個巨星，就足已在娛樂圈占有一席之地。”
他咳嗽了一下：“說實話，按照我們公司這群瘋子的想法——我們要麽不做，要做就要做最好的，手頭的藝人，要麽幹脆放棄，要麽就一路捧成天皇巨星。”
段沉：“……”
兩人默默對視。
段沉先敗下來：“你別糊我。”
“真心話啊老板。”托馬斯道，“其實老板你眼光特別好，我們現在非常看好李，就從現在Ocean的片子來看，他是個表演天才。”
段沉心說我知道，這位的确是未來我們國家的巨星。
“至于格裏斯，他實在太有才華了，我們所有人都在為他瘋狂。”
段沉心說這個我也知道，那位的确是未來你們國家的巨星。
這樣一想，好像公司未來又光明了？
托馬斯微笑：“老板，你以後會擁有一個比你父親更龐大的帝國，但是現在，請你先看着我們建起王座吧。”
☆、四十四章
段沉不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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