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

動,也不獨裁專政,沒有很快就相信這一面之詞,于是他下令開會。

星耀娛樂天天都在開會,但卻是三五成群吵吵嚷嚷地開,從來沒有坐滿整個會議室,更沒有在老板的眼皮子底下開過會——他們差點連老板是誰都忘了。

好在段沉淩晨已經給過了下馬威,一幫人還算老實,一個個謹言慎行,輪流發言,按照老板的要求,說說對公司建設的想法以及未來的展望。

就像小時候在班級裏面做自我介紹。

出乎段沉意料的是——這些家夥非常樂觀。

“我覺得公司現在就很好了,我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有夢寐以求的工作,甚至還有穩定的收入,我每一天都很開心。”

“從前我在IR工作,是藝術總監,我在那邊的工資是現在的十倍,但是我比過去快樂一百倍。”

“星耀沒有任何讨厭的人。”

“老板你今天真的吓到我了,如果你炒了我,那麽我就無法參與格裏斯的專輯,天,為了他我有那麽多美好的設想,我願意倒貼錢留在公司……我真的喜歡這裏。”

“難道我們不是最好的娛樂公司嗎?”

……

段沉坐在主持席,足足聽了半個鐘頭,一大桌子人才發完了言,沉默。

在坐的,他們每一個都才華橫溢,不是出自高校,就是浪跡在社會的高手;他們之中有些還在念書,有些才剛出社會,也有一些,已經在娛樂圈混了很多年。

他們每一個都比段沉更熱愛這個公司。

段沉投入的只是錢,目的也很明确,想要得到更多的錢。

但是這些人不是的,段沉意識到,他們很多人甚至不在乎錢,比如托馬斯,比如那位曾是著名娛樂公司藝術總監的設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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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他們的才華,他們不愁找不到一個願意給他們工作的地方。

為什麽他們要留在這裏?

因為這裏很自由。

散漫的環境,充沛的資金,熱血的團隊,可以讓他們只是單純地奮鬥自己喜歡的事業。如果按照段沉想要的,這個公司想要做大做強,勢必要像那些大集團學習,有明确的規章制度,一切從利益出發。

他想要的只是錢。

段沉也清楚,他可以請職業代理人,請一個優秀的管理團隊,讓這個公司成為他掙錢的工具。他知道哪些人會在兩年內聲名鵲起,陸海洋、李輕舟、格裏斯、艾德華……這些人都會變成一個個閃亮的名字,為他帶來源源不斷的利益,換算成巨額的收入。

段沉皺下眉。

一大幫子人都看着年輕英俊的老板,因為他的一個皺眉而大感不妙。托馬斯坐在段沉右手邊,默默地想,不會吧,難道我精心準備的臺詞,我輩出神入化的演技都不能打動這位老板?

年輕人,心還挺堅固的。

在衆人的注目下,段沉淡定地掏出手機,給陸東旭發短信:親愛的,我要認真問一句,現在,你現在打網球,是為了什麽?

其實答案他知道的。

陸東旭一時間沒回,段沉被所有人看得不自在,咳了一聲:“我問問你們老板娘。”

一群人哦了一聲,說應該的應該的,接着這些八卦的人就開始就誰是老板娘小聲讨論了起來。有人猜想段沉之前極力要求簽下格裏斯,莫非……一時間表情非常精彩。

兩分鐘之後,陸東旭回複了:喜歡。

段沉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正準備說幾句,沒想到這時又有一條短信進來了,仍是陸東旭的:

希望有一天,你能為我驕傲。

段沉愣住。

好久,他看着那行字,慢慢彎起了嘴角。

而此時,會議室早在段沉愣住之後就已經安靜了下來。段沉終于把目光從手機上移開,又慢慢看了一遍在場的人。

“各位,我知道你們都有各自的夢想。”

“不過你們的衛生習慣真的很糟糕……難道沒人想過要請清潔員嗎?當然,我更希望你們可以自己動手做做打掃。”

一群人又默默地看着段沉,等了半天竟然是這麽點破事?

段沉笑:“另外,關于公司的規章制度,說實話,我本來是很想要好好約束約束你們的……不過,你們的老板娘可能我不太希望看到我這麽做。”

一群人被吓了一跳,老板娘直接從各種各樣的想象中躍為女神。

“我會讓人拟定一些非常簡單,我保證非常簡單的制度,只需要讓我知道你們在做什麽。”段沉又想了想,沉吟,心想什麽時候我也這麽不靠譜了,“我希望各位的作品有一天都能發光發熱,具體的內容,可以民主決議通過……嗯,暫時就這樣。”

衆人熱淚盈眶,掌聲雷動。

段沉只是笑了笑,揮揮手,各自回去幹活吧。

既然陸東旭希望成為他的驕傲,那麽他又何嘗不是?

他可以掙很多很多的錢,但是難道因為他有錢,陸東旭就會為他驕傲?不會,錢對于陸東旭這種人來說,一樣不過是個數字。

段沉不想去破壞別人的夢想,如果他有能力幫助給那麽多人快樂,為什麽不去做?而且,如果是小陸的話,當然更願意看到一個這樣的段沉。

一個有夢想、有血熱、願意去幫助別人、不被金錢所改變的人。

他願意為他成為更好的人。

作為他的驕傲。

☆、四十五章

秘書進了公司大半年,過慣了安逸日子,手頭一下子多了一堆事要做,整個人累成狗。眼看就要下班了,她趴在桌子上茍延殘喘,一想到還沒有搞定老板在G大附近的公寓,忍不住為自己點蠟。

幸好老板看上去很好糊弄,裝可憐應該可以過關。

她正這麽想着,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接了:“嗨,您好您好……”

“您好。”對方聲音有一點低沉,但是很好聽,非常年輕,“陸海洋導演介紹我打來的。”

咦?

對方禮貌的态度非常增加好感度,秘書正襟危坐:“這樣啊,先生,請問我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嗎?”

“我……在G大旁有公寓。”

“啊……哦,我們老板的确是在找房子,但是,他應該不想跟人合租。”秘書有點摸不着頭腦,想到又是陸海洋介紹過來的,“您的公寓是沒有人住嗎?在什麽地方,面積多少,周圍設施怎樣?”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

秘書很有耐心,她覺得這個男人(男孩)的呼吸聲也很好聽。

“有人,我住……”

秘書很遺憾地說:“我們老板不缺錢,而且好像是有家室的人了,應該不會考慮與人同住的,抱歉。”

對方似乎被這個真相弄得很失望,輕聲說抱歉,很快挂了電話。

通話結束,秘書果斷存號碼,一邊還自言自語:我有預感剛才跟我通話的一定是個帥哥……要不要約他出來吃飯?找什麽理由呢?不如說我也沒房子住,他不介意有個女室友吧……

正躍躍欲試,沒想到一條短信跳出來。

正是陸海洋發來的:XX街道XX號七樓,設施齊全,拎包入住,不需要鑰匙,房東在,段的新公寓。

秘書:“……”

十分鐘後,秘書敲門,段沉還在惡補公司的各種狀況,沒想到都快到下班的點了,頭也不擡問:“房子找好了?”

反正一切有陸導頂着,秘書遞上地址:“找好了,呃,我為您叫輛出租車過來?”

……真是個寒酸的老板啊。

段沉苦笑不得,只能道:“嗯,十五分鐘後我下去。”

很快,他看完手頭的兩頁資料,又往U盤裏塞了一堆公司榮譽出品的近半年各種作品,整理了東西,準備去公寓。

段沉把秘書抄下來的地址給司機看,司機是個五十歲上下的黑人,爽朗笑道:“那可是個不錯的地方,你是G大的?”

看來這次秘書還是挺靠譜的,态度決定一切啊。

“嗯,初來乍到,紐約很棒。”

G大百年名校,南北橫跨二十二個街區,占地面積非常大。學校附近房源雖然不少,但是出沒的有錢人也多,附近高檔住宅資源很稀缺,這也是秘書無法在短時間內搞定老板住宿問題的原因。

公寓地址正好在G大的一個校門口,處于較為繁華的街道旁,走上兩分鐘就能到達地鐵站。

段沉從出租車上下來,已是對秘書的業務水平刮目相看。

他謝過幫忙搬行李的司機,給過小費,提着東西就往裏面走。這幢公寓大概建造的時間大概有七八十年了,非常古樸精致,電梯倒是翻新過的,每層樓竟然只有兩家住戶,可以預見面積不會太小。

七樓便是頂樓,秘書給的地址只寫了七樓,段沉原本以為還要左右問一下是哪家,沒想到一出電梯,左手邊那原本應該是住房的屋子,竟然是一個将近兩百平方的大陽臺,視線寬闊。

此時夕陽西下,照紅異國他鄉陽臺上的歐式桌椅,綠色的植物懶洋洋地随風舒展着葉子。

饒是段沉,面對此景,也是不由愣了一下,覺着很惬意。

這種時候,要是小陸在身邊就好了。

他若有所思,還是早點安頓下來,晚上再去找小陸好了,雖然有點遠……回過頭,沒想到剛剛還想着要是能在身邊就好了的陸東旭,正站在門口看着他。

段沉不敢置信地眨眨眼。

陸東旭無辜地看着他,不知道日暮的燦爛陽光照出他五官深刻,俨然俊朗如畫。畫中人走近,自然而然地接過段沉的行李箱。

“……”這是驚喜嗎?段沉忍不住笑,“你怎麽在這裏?嗯?這個地方是你找好的?”

陸東旭小小地彎了彎嘴角:“嗯。”

段沉跟着他進屋,果然,一切都已經被布置地溫馨舒适。大客廳,大廚房,一間健身房,一間書房,一間大卧室,卧室裏有雙人床。

不僅如此,衛生間裏,毛巾牙刷都是雙人份的。

段沉躺在軟軟的布藝沙發上,打開電視,從昨晚到現在,感覺自己終于可以舒坦了一把,嘴上還不忘打趣,“這麽殷勤,趕着要跟我同居啊?”

陸東旭:“嗯,同居。”

話說着,電視上正好是美網的預熱宣傳片,一個個頂級巨星輪番上場,炫目華麗。

段沉:“那也不需要來這裏啊,你肯定不方便。”

“方便的。”陸東旭目光從電視上收回來,看着段沉,眼睛裏有笑意閃爍,“學長。”

欸?

這個稱呼好久沒出現過了……好像有哪裏不對……等等……

段沉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大叫着撲上去:“我去!小陸你考上G大了啊?什麽時候申請的!啊啊啊,你一直瞞着我對不對?!”

陸東旭笑着抱住他,認真道:“驚喜。”

他的成績,高二申請大學也是很正常的。何況國外的大學更注重綜合素質,就像段沉以前想的一樣,對于陸東旭來說,G大也不是什麽不可攀登的神聖殿堂。

段沉早在半年前就開始申請,陸東旭如果想的話,那時開始準備,現在自然也進來了。

“寶貝,我愛死你了。”段沉大笑,“你怎麽會這麽好?”

重生前,他簡直覺得自己是被世界抛棄了。

但是現在,段沉發現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甜了,他上輩子絕對是功在千秋萬世,這輩子才能碰上這麽好又這麽對的一個人。

兩人在沙發上擁吻,糾纏一會兒,陸東旭才說:“你也是。”

那些他說不出口的話,在他心裏也是一樣,愛死你了,你怎麽會這麽好?一直以來他喜歡的那個學長,一直都是這麽這麽好。

閃亮的戒指挂在陸東旭的脖子上,段沉笑着,湊上去親了親。

媽媽,他就是我想要的那個人。

你一定會喜歡,我知道,因為他也是這麽的愛我。

☆、四十六章

雨天,墓園。

黑西裝,黑雨傘。

三天,段瑞天像老了三十歲,他站在最前面,緩緩地跪下去,視線與墓碑上的照片平齊。眼前,他的兒子微微笑着,一點懶散,一點漫不經心,可是又無處不透露着青年人的自信與優秀。

他從來不說,但是這個兒子,從來都是他的驕傲。

現在他已經沒有機會說了。

樓晏站在他身後,長身玉立,打着傘。他的臉是真正的蒼白,幾近冰冷,毫無一絲人氣。

而段河站在人群中後段,手握着另一個人的,夏巧新仍在顫抖。

她的眼睛紅的駭人,總以為眼淚就快沒了,下一秒又湧出來。

對不起。

她無能為力,心中只剩下這一句。那些短信還保存在手機裏,她不敢删,她覺得自己有罪。發現懷孕之後,她最大的念頭竟然是厚顏無恥地想要去求段沉,求他去說服段瑞天,讓她能為段河生下這個孩子。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死的不是她?從頭到尾,卑鄙的、殘酷的、下賤的一直是她,為什麽最後卻報應到了段沉身上?

一千萬次對不起。

她後悔了,她知道錯了。

可是人已經沒了。

段河任由她哭,他心中何嘗不苦澀?畢竟是血緣相關,這個弟弟,雖然也未必真正把他當做哥哥過,可也從來沒有對他使過壞。

反過來,他欠他太多。

如今,段沉一死,段瑞天只剩下這個一個繼承人,他或許還将奪走原本屬于段沉的一切。

是勝利吧?

可是他一點都不高興。

或許他曾經恨過,但如今,他縱然再偏執命運,也該釋懷。

雨滴漸漸變大,沒多久,為段瑞天撐傘的樓晏已經全身濕透。很快有人上來替他撐傘:“少爺,你還是避避吧。”

樓晏搖搖頭,同段瑞天一樣,只是看着墓碑。

這是他不可缺席的一場告別。

遠處,少年站在樹下。

雨打濕一切,天地仿佛都在哭泣。

他靜靜地站着,那人溫柔低沉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像一個漸行漸遠的美麗幻夢,“真的很了不起,你會成為這個時代最好的球員。”

是麽?學長。

可是沒有你的注視,我憑什麽走下去?

五個月後。

段瑞天查出胃癌中期,入院。

媒體早在三個月前就已經猜了,段家少爺車禍而亡,接下來就是一場私生子上臺的好戲了。

超出所有人預料的是,這位顯赫的傳媒大王入院後不久便發出了個人聲明,就在段沉曾經實習過大半年的《前方快報》上宣布,繼承權将歸屬他的外甥,璀璨珠寶的執行總裁樓晏。

所有人嘩然。

與此同時,夏巧新宣布懷孕息影。段河從她口中得知一切之後,主動放棄了段瑞天分配給他的財産,工作重心回到了他一手創辦的公司中。

豪門紛争罷了,時間過去,不過成為既定事實。

這個時候最引人關注的新聞,是陸東旭在溫布爾登網球公開賽上,繼澳網一戰成名之後,再一次奇跡般闖進大滿貫半決賽。

這一次的半決賽,他沒有輸,他直落兩盤擊敗對手,在全世界的驚訝聲中進軍決賽。

同所有網球迷一樣,段瑞天在病房裏收看了這場決賽,樓晏陪着他。就算不懂網球,也不妨礙人們為這個少年自豪。

溫布爾登,血統最高貴的網球賽事。

陸東旭贏的很不輕松,但是他一直很冷靜。在賽場上,沒有誰能夠幫助你,你所能做的,不過是孤軍奮戰。

樓晏不懂球,但是他看到了孤獨。

一個禮拜後,樓晏見到了歸國的陸東旭,他們約在一家咖啡館,離段沉過去長住的公寓不過兩分鐘的路程。

“你跟我想象的一樣,又有一些不一樣。”樓晏以此開口,“雖然應該有很多人說過了,但是恭喜你,你真的很了不起。”

陸東旭說:“謝謝。”

樓晏只是笑了笑。眼前的人同大衆印象中的一樣,年輕、英俊、彬彬有禮,可是超乎意料的是,他的沉穩,或者說是沉默,已經超出了不會說話的定義。

他很閉塞。

“段沉的遺物的确歸我保管,可是很抱歉,我不可能全部給你。但是這裏有兩個小家夥,我想應該送給你。”

陸東旭看着他,有些驚訝,他看見樓晏是兩手空空來的,還以為這次的希望會落空。

樓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起身走向咖啡店的吧臺,從收銀員那邊,接過了一個玻璃缸,裏面躺着兩只烏龜,一只大,一只小。

“這是段沉的寵物,已經養了三年了,如果好好照顧,應該還能養好多年。”樓晏頓了頓,“陳媽說,他有時候喊這兩只小陸。”

又呆又萌。

小陸。

果然那個人有些令人無語的惡趣味。

陸東旭愣住,用手觸碰了一下玻璃,又很快收回,是真的。

片刻後,他認真地對樓晏說:“謝謝你。”

樓晏只是微笑,問了一個問題:“我看過你的比賽,你很獨孤嗎?”

陸東旭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他說,“網球,是這樣的。”

網球,一個人的運動,也往往被稱作是最孤獨的運動。上場之後,你能夠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或許這種孤獨是每個網球運動員都有的。

他們在孤獨裏尋找勝利。

陸東旭抱着玻璃缸,帶着兩只烏龜回家。他坐在出租車上,與無數人交差而過,他不關心別人的故事,他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和兩只烏龜。

他告訴自己應該忍受這種孤獨,畢竟那是每個網球運動員都會有的。

可是等他不打網球以後呢?

未來的人生呢?

他還年輕,他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腦海裏又一次閃過那個人的樣子,學長,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曾經有一個人為你神魂颠倒,全身心地愛着你。

或許吧。

孤獨站在榮耀的最頂峰。

一生一世。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上個番外,憶苦思甜。

╭(╯3╰)╮

☆、四十七章

段沉醒過來,床頭的電子鐘顯示,已經快十點了。身邊沒有人,陸東旭應該已經去訓練了。

也好。

段沉躺在床上挺屍,一動不動,事實上他稍微一動,都覺得是在自虐。有些地方他根本不用去看,妥妥一片讓人不忍直視的吻痕。

他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麽會淪為一個受。

兩人的戀愛模式算是比較正常的,先确定關系,再拜見家長,同居,最後一步自然是和諧——他們昨晚終于水到渠成地和諧了一把。

脫了衣服,段沉相比陸東旭,就是一個細白嫩肉的戰五渣。陸東旭雖然也白,但是人畢竟是個運動員,薄薄的肌肉勻稱覆蓋在骨架上,當場就用公主抱把段沉帶上了床。

兩人都是新手,段沉身為一個被主流價值觀所認可的标準高富帥簡直羞愧,他見過的大場面也僅限于幾部愛情動作片,雖然比陸東旭懂的多一點了,但還是弄得手足無措。

好在相愛的人即使不用做太多,也可以讓對方足夠舒服。段沉舒服着舒服着,腦袋上的燈泡就亮了,當場內心糾結了一翻,一咬牙,決定引導陸東旭怎麽做。

箭在弦上,反正總有那麽一天,停下來也沒什麽意思。

小陸後天要比賽,自然只能讓他這個做學長的當下面了。

雖然過程慘烈,但是那種擁有彼此的感覺,卻是再好不過的。于是,也就造成了段沉如今的局面。

疼。

疼就疼吧,還不能跟人講。難道告訴小陸?他才不要跟比自己小那麽多的戀人撒嬌,何況又不是女人,是爺們,疼就忍着。

段沉在床上胡思亂想了十幾分鐘,終于撐起身體,拿過床頭陸東旭準備好的衣服,剛要換上,沒想到這時卻有腳步聲響了起來。

段沉被吓了一跳,一看,驚訝:“寶貝,你怎麽還沒走?不用訓練嗎?”說着,旁若無人地開始穿衣。

陸東旭沒想到進門就是這樣的一幕,對他這種血氣方剛初識情欲的少年來說簡直是種折磨,只看了一眼段沉身上深深淺淺的印記,耳朵尖就有一點紅。

“吃飯。”

“你自己做了早餐?”段沉又想起時間,“還是午飯?”

好無聊又糾結的問題,陸東旭誠實地說:“不知道。”

段沉失笑。

他又開始穿褲子,結果動作幅度一大,當場就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房間裏面不會備着某方面的藥,昨天完事之後,陸東旭抱着段沉認認真真洗了兩遍,但是耐不住某個地方還是疼。

段沉繼續忍着穿,感覺自己的大長腿也擡不起來,姿勢有點狼狽。這個時候陸東旭快步走了過來,濃黑的眉微微皺着,低下頭,幫着段沉把腿塞進褲管裏。

段沉:“……”

他就是臉皮再厚,這個時候也不好意思了,咳了一聲:“那去吃飯吧。”

陸東旭卻是伸手按住他:“別動。”他溫熱的氣息撲在段沉臉上,段沉老實不動了,“我端過來。”

段沉:“……不用了吧?”

陸東旭想了想,換一個建議:“我抱你去?”

段沉:“……你還是端過來吧。”

陸東旭是正經的少爺出身,之前沒怎麽做過吃的。根據網上的資料和經驗,事後第一餐,他親手煮了一鍋白粥,烤了吐司,煎了培根和雞蛋,就這樣還折騰了一個多鐘頭。

段沉一看真的是他自己做的,吓了一跳,當場就想撲過去檢查陸東旭的手指,确認沒受傷後,才說:“哥大學時候已經GET了做飯技能,這種事情以後還是我來吧。而且外面那麽多地方買吃的,你別自己瞎折騰。”

陸東旭笑了笑:“你吃點。”

段沉看他一眼,心想真是越來越不把老子的話放在心上了,嘴上卻是乖乖喝粥,還沒忘記說:“你這樣是不是營養太少了?記得等下喝牛奶。”

陸東旭笑得眉眼彎彎,說:“嗯,聽你的。”

段沉這才高興了起來,連下兩碗白粥,胃和心都暖呼呼的。

兩人吃飽之後,段沉又睡了一覺,陸東旭不吵他,一個人進健身房訓練了一會兒。這時美網簽表也已經全部出來了,訓練完,洗了澡,陸東旭就進書房開始看美網首輪交戰對手的資料。

一直到下午三點,段沉終于睡飽了,身體情況也好了許多。掙紮着洗漱完畢,進了書房,陸東旭還在看視頻,見到他就像公交車上給老頭老太讓座一樣乖巧把位子留給他。

段沉一看對手,笑了:“狹路相逢啊,這不就是上回輸給過你的那個嗎?”

澳大利亞的天才蘭姆,比陸東旭年長一歲,正是陸東旭在今年的加拿大ITF50賽半決賽擊敗的那位。

手下敗将,段沉記得陳銘挺鄙視他的,做了兩個月網球記者之後,段沉也不得不承認這人挺招人鄙視的。

自大、輕敵、仗着自己年輕,就以為自己還有千萬可能。除了桀骜不馴外,這人還特會找借口,輸了也很正常,年紀小嘛,狀态低迷也說理解,壓力大嘛。

段沉:“這家夥你應該挺熟的,他現在世界排名是多少來着?”

陸東旭不假思索:“87。”

“哦,倒是挺高的啊。”

“參賽多。”

段沉理解,到底是年輕,參加的比賽數量多。網球的世界排名是按照積分來算的,選用的是四大滿貫和九個大師賽的積分加上其他比賽中表現最好的五站賽事的積分,取總和進行排名。

這樣一來,參賽越多,對積分排名就越有利。

段沉:“你應該挺了解他的技術特點的……不過現在你的打法做了調整,他不了解,會不會給你欺負的更慘?”

陸東旭:“不一定會贏。”

“……”段沉看着他,“你是在謙虛嗎?”

陸東旭想了想:“……嗯。”

段沉最喜歡他呆呆傻傻認真的樣子,整個人都被萌化了,開始逗他,“我給你的獎勵都已經兌現了,你就給我捧一個大滿貫獎杯回來吧。”

陸東旭:“你想要?”

段沉笑:“對,我想要……我想要你捧着大滿貫獎杯跪下跟我求婚,雖然戲碼是小言了一點,但是你好好發揮的話,哥還是願你娶你回家的。”

“好。”陸東旭認真地回答,“贏給你。”

☆、四十八章

次日,美國國家網球中心,世界上獎金最高的網球比賽正式開賽。

陸東旭的賽事安排在了早上十點,提前一個小時就要進入球員休息室準備。兩人起了一個大早,陸東旭做完晨間訓練,段沉準備好了早餐。

燕麥粥,三明治,牛奶。

“緊張嗎?”段沉問,“昨天你好像沒睡好。”

陸東旭說:“有一點。”

緊張才是正常狀态,适度的緊張并不會太影響發揮。而且這個時候多說也沒有用,要是弄得陸東旭更緊張就不好了。

吃完早餐,周平堃的車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闫健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見陸東旭和段沉并肩下來,等人上了車,也是忍不住,責備道:“照理說你們也不差這點時間,等比賽少一點了,天天在學校膩着也可以。但是昨天備賽這麽重要,我叫你回來,為什麽不聽?”

陸東旭垂着眼睛不說話。

段沉在一旁尴尬:“抱歉,我昨天生病了……小陸就留下來照顧我了。”

闫健嘆了一口氣:“算了。”

美網場館到處都是人,大人小孩,歡聲笑語,各種各樣的推廣活動開展地火熱朝天,到處都可以見到網球的元素點綴其間。

每一個大滿貫,都是網球的聖地與天堂。

陸東旭照例帶着一頂白色網球帽,遮住俊朗的臉,在工作人員的接待下,一路安全抵達了訓練球場。

賽前訓練的用時遠遠超出了段沉的想象,足足一個鐘頭。段沉原本以為這種訓練只需要達到熱身的效果就好了,沒想到陸東旭越打越快,到最後幾乎是全力投入——拍子都換了兩支。

他出了一身汗,接過大毛巾擦汗,結束了賽前訓練。

這時,段沉發現那種不太明顯但是可以察覺的緊張情緒已經在陸東旭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異樣的專注。

——他好像從剛才的訓練中找到了比賽的感覺。

離比賽正是開始還有一個多鐘頭,闫健對段沉道:“要不你先去球員包廂坐着?東旭他接下來還有一些準備工作。”

段沉點點頭,“也好。”

和段沉一起先去球員包廂坐着的還有山姆和理療師吉普。山姆自己就是個網球愛好者,而吉普是則需要在球場上看着,以防陸東旭在賽場上受傷,他需要第一時間知道,然而反饋給醫療師準備。

山姆怕段沉想太多,以為自己被趕出來,說:“Orient習慣在比賽前自己發發呆,人少一點對他來說比較好。”

段沉:“那教練呢?”

吉普插嘴:“其實教練也就是在外間等着,以前可能就跟我們一樣在球員包廂坐着了。這次怕Orient第一次參加這種比賽,會緊張,可能還要多說一些。”

山姆大笑:“教練淩晨三點才睡着呢!我看他才是最緊張的一個!”

而周平堃則是早就去了媒體中心,他管的東西其實不多,賽後才是最需要他的時候。

段沉和陸東旭的團隊雖然都認識了,但是畢竟還不熟。可是這種時候,他忽然感覺自己真的融入了這個團隊——站在一個球員的身後,去看他如何面對一場比賽。無論輸與贏,感受到的都與一個單純的觀衆截然不同。

觀衆還沒有入場,整個球場一片空曠。

天藍色的場地,白色的劃分線,工作人員正在做着最後的準備,線審們三三兩兩聊着天,攝影師擺弄着相機,幾個球童從通道裏面跑了出來,又很快回去了。

段沉想:這就是美網了。

他呆呆地想了兩分鐘,跟山姆等人說了聲抱歉,一路走出了球場,靠着一面牆,播出了一個號碼。

“爸。”

因為重生前的一切,他現在已經按照自己的預想,一步步與父親拉遠了距離。如果接着按照段沉的預想,等他手頭有了足夠的資本,可以保證沒有人能幹預他和陸東旭在一起時,他就會出櫃,沒人能管,他也可以不在乎誰管。

但是現在,遠隔萬裏,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因為一片球場而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段瑞天在另一端沉默了一會兒,“……在美國還好?”

“嗯。”段沉說,“我在美網現場,陸東旭的比賽要開始了。就像我以前跟你說的一樣,他是歷史上最年輕的美網正賽球員了。”

段瑞天笑了一聲,“那很好啊。”

一時無語,段沉想着這個時候如果告訴段瑞天,他跟陸東旭已經在一起了,會怎麽樣?

沒想到段瑞天卻是先開口:“前幾天我去看過夏小姐了……孩子已經七個月了,倒是讓我想起你媽媽懷着你的時候。”

段沉呼吸一滞,他們之前,已經有将近十年,沒有提過母親了。

“你媽媽很嬌氣,懷着你的時候總是哭……那個時候我每天都很忙,你出生那天,我是最後一個到産房外的,你奶奶說,她在裏面叫我。”

“……然後呢?”

“我對不起她。”段瑞天嘆了一口氣,“其實都是我的錯……前兩天從醫院回來之後,我翻出了你媽媽的遺書,她很嬌氣,也很善良,讓我好好對待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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