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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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致明的一席話讓聞時野獲益匪淺。
回到有容舒望的小屋, 青年依舊拿着後腦勺兒對着他。聞時野嗅了嗅身上的酒味。
他沒喝多少,都是李致明弄到他身上的。
但他還是帶上衣服再次去了浴室。
容舒望看到男人出去了很久,現在才回來, 身上還有酒氣,他沒多問。
只是聽見聞時野去浴室洗澡的嘩啦啦水流聲,他不免再次燥熱上頭,喝了一杯水,冰涼的水流順着喉嚨落下, 他的郁疲才勉強散去。
放回水杯,旁邊的手機響起,他斂容接了電話。
“致明?這麽晚了, 怎麽打電話來了?”
電話裏的李致明大着舌頭:“舒望啊,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容舒望沒注意什麽秘密,李致明醉态太明顯了:“你喝醉了?”
李致明:“我沒醉,我要和你說個大秘密!”
容舒望哄着人:“你在哪兒, 我去接你?”
李致明:“不用,我先和你說阿野的秘密!”
容舒望心思浮沉,聞時野有什麽秘密。
他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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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他心裏癢癢的, 就只有一點點想知道而已。
容舒望握緊了手機, 眸色微緊:“……行,你說。”
李致明在酒店抱着馬桶,醞釀了許久,容舒望都快等到沒有耐心了, 李致明才剌着嗓子哭號:“阿野他找我喝酒!他沒付錢!舒望你讓他給錢!給錢!”
容舒望梗了口氣:“哦。”
就這。
那邊的李致明突然挂了電話, 容舒望看着黑了屏的手機,轉頭看向剛從浴室出來的聞時野。攝像頭都被蒙了起來, 男人穿着睡衣很放松,整個人骨架很好看。
容舒望已經知道聞時野剛剛和李致明喝酒去了。
李致明卻跟他打報告要酒錢?
他有什麽理由去管聞時野的事,更別說去管人家的錢袋子,這太捷越了。
但聞時野是那種出去喝酒不給錢的人?
這不符合聞時野的霸總人設。
容舒望思忖稍許,拿着手機朝聞時野晃晃,随即指尖輕松,敲擊起來。
容舒望:李致明說你有大秘密。
剛拿到光腦的聞時野措手不及。
他把喝醉了酒的李致明送去酒店,李致明居然說他有大秘密?
他有好多秘密。
李致明暴露的是哪一個?
是他故意縱容離婚,還是他瞞着陶淩的事?
但不管哪個,都不能随便說出來。
早知道,他今晚就該掐死李致明!
聞時野故作鎮定:什麽秘密?
容舒望挑眉。
聞時野這是在反問他?
容舒望笑了一下,把剛剛那十五秒的語音轉發過去。
錄音裏李致明鬼哭狼嚎他沒給錢。
聞時野光腦開了外音,聽到李致明哭天喊地說的是這個,他心裏默默松了一口氣。
他都吓死了。
聞時野關閉語音,囫囵了過去,說自己給錢了,李致明住酒店的錢都付了。
說了半天說不到容舒望想聽的點上,反而引來了彈幕一片笑哈哈。
【我好久聽不到聲音,一打開就聽到這?什麽?聞老板喝酒不給錢?】
【我說剛剛怎麽安靜了那麽久,原來聞老板出去喝酒了,可惡,喝酒竟然不帶上老婆!】
【容老板,這不能忍!】
【家法處置!】
容舒望忍了,因為他管不了。
努力靜了靜心,手背淡淡的青筋沒下,最終在瓷白的手骨上回歸青色的脈絡。
他就覺得自己挺傻的,最近這些理不清的線團逐漸在他腦海打結,他卻總忍不住去多思多想,這樣多耽誤他工作。
容舒望悶悶氣,硬邦邦地取出畫屏開始畫設計稿。
今晚是直播結束的第一晚,容舒望的“魚塘”已經嗨爆了,群聊九九九加。
魚粉 1號:“合法”CP一號摳糖樓已經滿了,新開二號樓~地址如下:%&*%*%&%&
魚粉 2號:這麽快就滿了?明明直播就開了一天啊!
魚粉 3號:姐妹們,雙人跳傘play,體型差play,雙人自行車play,遮攝像頭play……還有什麽文,都發來!
魚粉 4號:要死了,要死了!為什麽就結婚三年的夫夫還有這麽強的戀愛感!
魚粉 5號:兩個人這麽克制幹什麽啊!尤其白天騎雙人自行車的時候,聞老板的手只抓着衣服,這個時候不應該抓老婆的腰?老夫老妻,就要光明磊落地貼貼!
魚粉 6號:可聞老板晚上遮攝像頭了哇,小臉通黃
魚粉 7號:想象一下二個人蒙着被子,容老板被捂着嘴不讓出聲……嘿嘿……嘿嘿……
昨晚喝多了涼水,容舒望第二日早起時嗓子有些啞,看樣子有些感冒,聞時野找工作人員拿了藥,回來時端着熱水。
他親手遞到容舒望手上:“多喝熱水。”
容舒望接過水,但沒接藥:“我沒事。”
聞時野皺眉:“昨晚不用忍着的。”
嗓子癢,咳出來也不會影響他,他順手給老婆塞了感冒藥:“也別不吃藥。”
本來直播間的魚粉聽着對話覺得別有深意,現在只會關心容舒望身體怎麽樣,嚴不嚴重。
好在容舒望只是輕微鼻塞,但他和其他大部隊會合的時候,還是戴上了口罩。
他們這次來的小鎮是著名的糖炒栗子出産鄉,春意濃重,天氣尚且暖和,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幹果鋪子,每家門口都有好幾口鐵鍋,裏面滾着黑乎乎的沙石,栗子在裏面翻炒着,香氣撲鼻。
根據工作人員的安排,他們今天的任務是兩兩組隊,完成一份糖炒栗子。
嘉賓們躍躍欲試,但基本上在第一步就打趴下了。
從頭到尾都要自己做,在指導師傅的幫助下,他們在洗幹淨的栗子上刻一個刀口;這一步明顯很不容易,栗子小且滑,要麽傷到手,要麽栗子飛了出去。
容舒望刀工好,拿捏了技巧後很快上手。
旁邊的聞時野就不是如此,他将栗子放在菜板上用力一剁,栗子就飛了出去。恰巧旁邊有好幾只散養的野外貓,飛出來的栗子讓貓兒撲來撲去,分外搞笑。
聞時野有幾分喪氣。
板栗的香味萦繞在他左右,聞時野其實不喜歡吃甜食。
可容舒望愛吃,婚後有一段時間裏,他天天給容舒望帶糖炒栗子,每次還幫容舒望剝好,但容舒望有幾次埋怨過他栗子只有自己剝的才最好吃。
後來他就不動手了。
但容舒望更不高興了。
不過現在想想,那段日子真美好。
但當下也是好時光。
聞時野撿起地上的栗子,抽眼看了容舒望一眼,青年在暖陽下揮着刀,看上去奇異又俊朗。
這樣的好氛圍裏,十位嘉賓不免要聊起天來,亦或吐槽——
“這栗子這麽難做。”
“不過好吃啊,甜甜的。”
“我剛剛嘗了下老板做的栗子,我原以為繁蕪街的栗子就已經很好吃了,沒想到這裏的更好,尤其是剛出熱鍋的熱板栗,燙嘴又好吃。”
“說起來我舒望哥就挺喜歡吃栗子的,我哥經常給舒望哥帶繁蕪街那家的例栗子。”
“天,繁蕪街那家人好多啊,客人都排了十幾米。”
“容老板聞老板夫夫感情好啊,這麽遠都願意親自帶,你們現在看看那邊站在一起倆俊男,□□氛就足夠暧昧的了。”
容舒望知道他們在讨論自己,聽完沒說什麽,只笑笑。他五分鐘前剛切完一籮兒栗子,這會兒紅痕沒消,但手已經不疼了,他拉來聞時野滿滿的籮筐,想幫他切。
鏡頭前還是要裝恩愛夫夫的。
但聞時野卻止住了他的手,視線落在他虎口處:“拿刀久了,手留痕跡了。”
容舒望聳聳肩:“還行。”
聞時野再次拒絕:“不行,我自己切。”
容舒望多看了他一眼:“你會?”
聞時野颔首:“你教我啊。”
二人話裏的語氣都淡淡的,但彈幕磕到了。
【救命,聞老板你怎麽這麽會!】
【畢竟自己切才能獲得和老婆貼貼的權利!】
【對啊,alpha就應該拿刀子點火炒板栗,男德攻站起來!】
容舒望沒有拒絕,在場的八位嘉賓都忙着做自己的栗子,似乎沒人注意他邊。
他欠欠身,走到聞時野身邊,給他示範了一次:“刀口抵着栗子,然後你用手背壓刀背。”
都是言語指導,連個手都沒碰到。
聞時野不滿意,刀口滑了下去,栗子又飛了。
【聞老板幹得漂亮!】
容舒望簡直不可理解,但想到他的前夫哥是個不會剝蝦夾魚的生活廢物,他坦然了。
“對準栗子最高點,看到它皮凹下去了,另外一只手大力壓下去。”
容舒望又給他示範了一遍,聞時野還是笨手笨腳,在容舒望手下恰巧分中分的栗子,到了他手上就被分割的一大一小。
聞時野擡眼看他:“怎麽樣?”
怎麽樣?不怎麽樣。
但看着滿眼微亮的男人,容舒望把第一個姑且“合格”的栗子丢進籮筐。
後面容舒望一個一個給他檢查,切成兩半的不要,劃口太小的不要。一番檢查,一籮筐的栗子只剩下三分之一。
容舒望咋舌。
切完板栗以後,這些板栗要放到水裏洗淨,泡上十分鐘左右。
在這個過程,嘉賓們需要自己點火、燒鍋、翻炒細沙,聞時野也許因為方才的手笨,現在上前包攬了所有活。
【嚯!聞老板力氣好大,這麽一大袋子的黑沙,看着就沉】
【這個大鐵鍬也好重啊,這個沙不停的翻動,聞老板一下沒停】
【姐妹們!攻,就是要強!】
看着鍋裏的板栗慢慢開了,容舒望覺得很稀奇。
這還是他頭一次自己做板栗:“已經脹/開了,剛才老板說要翻動得快一點,把沙子脫掉。”
聞時野照着容舒望說的做。
男人明明穿着白襯衫,此刻卻揮舞着大鐵鍬,畫風不搭,有種西裝暴徒的淩厲感。而旁邊的容舒望穿着白衛衣牛仔褲,像個社會實踐的在校大學生,文文氣氣的。
容舒望估摸着差不多了,摸到一袋白糖,均勻地灑下去。
這糖一下去,甜味就出來了,有種焦糖的清香。
容舒望嗅着味道,覺得不對勁:“再快一點,再深一點!”
【虎狼之詞!】
【你知道你在對你老公說什麽嘛!】
【聞老板:可惡,滿足你。】
容舒望着急了起來:“鏟子動起來,底面的焦糖要糊了。”
聞時野速度又快了些,絲毫沒有力竭的樣子。最後炒到沙粒分開就可以關火了,容舒望蓋上蓋子,按照老板所說那樣,多焖一會兒。
店鋪老板看到這,拍了拍聞時野的肩,豎起大拇指:“你厲害,我老漢兒炒了四十多年栗子,動作還沒你風風火火。”
聞時野抿唇笑笑。
這鐵鍬的确沉,但也還行,虧他平時注意鍛煉。
老板又拍拍容舒望的肩:“小夥子你喊這麽用力,難過他炒得好,嘿嘿,有勁兒!”
【老板的“嘿嘿”好有深意,哈哈】
【可不好嗎,聞老板最後都開始“爆炒”了】
【隔着屏幕都聞到了聞老板的信息素,A爆了!】
【容老板:你想屁吃】
容舒望被老板調笑地哭笑不得,聞時野也偏不說句話,他只能埋頭等栗子焖好。
別的嘉賓剛剛開始點火,炒栗子。
聞着別的組焦糖烤糊了的氣味,容舒望這邊已經出鍋,他将栗子用漏勺瀝出來,每一個都顏色光亮,焦糖香氣混着栗子的香味,把旁邊的貓兒都勾搭了過來。
容舒望一個沒注意,某只原本慵懶躺着曬太陽的大橘撲了過來。不偏不倚,爪子剛好推上了他的大漏勺。
正在炒的鍋裏的溫度往往都超過兩百度,即便現在關了火,剛出鍋的板栗一個個也都像火石子一樣,碰到身上就留下燙痕。
偏生容舒望今天穿了薄褲子,腳踝那裏被出鍋的栗子砸了幾下,很快就起了紅痕。
“舒望!”
貓兒扒拉着滾燙的栗子四散而逃,聞時野連忙放下手中的鐵板。
他看着青年腳踝處的紅痕,眉頭皺的像深淵峽谷。
容舒望是真的疼,不是他矯情,要是換着上輩子的身體,這種小傷完全沒什麽大不了,但或許他現在擁有omega身體的原因,身體格外敏/感,一點傷帶來的痛感都非常大。
容舒望拉平了唇,打算支着腳去冷水邊,還沒邁出一步就被人攔腰抱起。是聞時野。
“唉!”
“直播在看。”
聞時野聲音不大,貼着他的耳朵襲來,容舒望聞言看着正扛着攝像頭跑來的攝影小哥,打算推人的手臂配合着環住了男人的脖頸。
燙傷後,受傷部位要進行冷卻降溫處理。
聞時野帶他沖冷水。
節目組的醫生檢查以後沒什麽大礙:“起了幾個水泡,都不大,這種小水泡沒有破損的情況不需要挑破。再用水流沖十分鐘就可以上燙傷藥。”
容舒望現在已經在幹淨冷水中浸了十多分鐘,腳踝都已經冰麻了,沒什麽感覺。
聞時野接過醫生的燙傷藥,額外要了紗布。
十分鐘後。
眼看男人要親自為自己包紮,容舒望的腿往後縮了縮:“我自己來。”
腳踝一直都是他的敏感區,也不知道這副身子有什麽怪癖,聞時野在床上一碰腳踝他就難受,就和被人戳到癢癢肉一樣。現在他怕聞時野上手後,他會和之前一樣,一腳踢過去。
聞時野卻讀懂了他的心思,攥住了他的腳踝:“怎麽,想蹬我?”
容舒望理虧地偏過頭去:“沒有。”
聞時野依舊很決斷:“你自己才不會好好上藥。”
他的話讓容舒望一愣,容舒望笑着駁回:“受傷哪有不上藥的啊。”
聞時野搖搖頭,略顯強勢地拉過他的腳踝,滿滿用消毒紙巾擦幹皮膚上的水珠:“去年聖誕節,你手就燙傷了,我給你準備了藥,但你就沒用。”
容舒望想起來那是哪一次。
他婚後也曾做過一段時間賢惠的omega,那次是被烤箱裏面烤餅幹燙到了手,他以為自己還擁有之前的身體素質 ,看着沒事就一直沒上藥,最後燙傷反複鬧了三天時間。
當時他以為藥是家裏阿姨給他準備的。
原來是聞時野準備麽。
但那段時間,聞時野白天都在公司,很晚才回來,怎麽發現他手上指甲蓋兒大的燙傷……
男人沒多說,只低頭為他上藥,态度很認真,指尖輕動,好似要在他腳踝那處簽個百億合同的名。
鮮少有人這麽關心他,容舒望莫名心軟了一下。
但看到聞時野用繃帶把他的腳踝纏成了一個粽子,還系了一個蝴蝶結,他的心又硬/了起來。
他放下褲腿遮住粽子一般的腳踝,無聲郁躁。
太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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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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