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同床異夢
墨瑾澤跑了一天,回來也是各種折騰,體能早就跟不上了,給祈安處理完傷口後,就困得睜不開眼睛。奈何祈安霸占了床鋪,他只好去櫃子裏找備用被褥準備打地鋪。
抱着被子回來時候,突然發現一直占據床中心位置的貓窩不見了,細尋,貓窩不知何時被祈安搬到了床裏側,留出足夠的空地讓墨瑾澤上床休息。
再看貓,依舊閉着眼睛打着呼嚕,縮在貓窩裏看似睡得很沉。
墨瑾澤笑了一下,又将被褥抱回櫃子裏,脫衣上床睡覺。
初冬慢慢來臨,打地鋪容易凍着骨頭,比不得夏天,現在還是在床上睡着舒服。墨瑾澤的訓練雖然初見成效,但體質的差是日積月累養成的,一時半載也不會有太大轉變。
此刻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縮成一團,一會兒又想到祈安可能也會凍着,動作輕緩地撩起被子把貓窩整個摟進懷裏,也蓋好被子。
一片漆黑中他好像看見祈安睜眼睛了,再看又好像沒睜,也許是真的睡着了,整只貓團成一個圓球,受傷的頭枕着前腿,兩只前爪抓着尾巴。
挨得太近,能夠聽見祈安一起一伏的呼吸。
墨瑾澤就在這種呼吸中睡着了。夜半,他做了一個夢。
夢見當初和妹妹帶回家的不是兩只貓,是三只,一黑一白一貍花。其中貍花貓最通人性,又比黑貓白貓會撒嬌,喜歡窩在人懷裏睡覺,後來慢慢長大,成功化形成了一位少年郎,少年眉目狹長,眼帶桃花,喜好調戲姑娘,愛吃魚愛吃雞腿疼弟弟還護犢子,妹妹領出門去玩兒,被鄰居家惡犬欺負,忍着恐懼撲上去就敢打架。
對了,還愛喝酒,但是又怕家中長輩發現,于是就拉着他一起作案。酒量不大,一壇下去就會醉得不省人事,然後像個扯不開的爬山虎,扒着墨瑾澤睡覺,要是夢裏夢見吃烤魚紅燒雞翅,還要流墨瑾澤一脖子的口水。
如此過了幾年,偶然得知山下的貓媽媽又生了一窩小貓崽子,就拉着墨瑾澤陪他去把弟弟妹妹們接了回來。這些小貓崽子中有一只三花,毛色不好好分布,亂七八糟哪裏醜就往哪兒長,永遠像是洗不幹淨的小髒兮兮,像個沒人要的小可憐,最會撒嬌還是個小吃貨。
每一日,貓媽媽生的唯一一個成了精化了形的孩子也就是祈安,祈安都會領着弟弟妹妹們跟着墨瑾澤去山那邊的湖裏抓魚,路上撲蝴蝶追小鳥,好不惬意舒心。
祈安一直沒有睡,在等墨瑾澤睡着後,他索性就睜開了眼睛,沒事幹地盯着睡着的這個人發呆。
他是上天眷顧的幸運兒,從出生的第一天起就開了神志,有了記憶。然後看着那家人将剛出生的他們裝進布兜裏挂在樹上等死,兄弟姐妹們無助地掙紮。再然後一個漂亮的小女孩來了,将他們從樹上解救了下來,他一直以為女孩子會帶他們回去找貓媽媽,他們還沒吃過東西,還餓着肚子,不曾想女孩子卻又跑掉了。
之後又來了一個男孩,男孩将他們五個分別拿起來看了看,最後只把他帶走了。他餓得沒有了叫的力氣,後來昏了過去,再醒過來面對的不是貓媽媽的**,也不是和藹可親的笑容,更不是溫暖的大手掌,而是殘酷的訓練。
Advertisement
他在桌子的這一頭,中間是四散擺開的空碗,而唯一的食物在桌子的另一頭。他必須跨越重重大碗的障礙,才能到達另外一邊吃到食物。
起初他以為他的一輩子就将在這張看得見卻走不到盡頭的桌子上度過,後來才發現是他想的太天真了。
三個月後,他長大了一些,曾經視為巨物的碗都能輕松跨過。于是男孩兒就将他帶去另外一個地方,那裏充滿了饑餓、鞭打、針紮、天敵恐吓……
貓生過得暗無天日,在這種日子裏,他努力長大,開始時候只是為了完成任務能夠不挨餓不受冷,後來慢慢就變了。
他變得脾氣越來越暴躁,變得越來越克制不住,對同類也能下得去狠手,常年四處挑釁打架鬥毆,功力也随之越來越高,面對惡狼也能一戰。
之後有一天,那個男孩兒說:“可以了。”
他被包裝成了禮物,放在禮物盒內,男孩兒要把他送給一位大人物家的孩子當玩物。也是唯一一次放松了對他的監管,所以他滿身狼狽地逃走了,不敢停下來,擔心被抓回去繼續過那種日子,一口氣翻過了一座山頭,看見一片湖,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抓魚吃。
突然遠處有人走了過來,他急忙逃進草叢裏躲了起來,用盡全力穩住呼吸,防止自己暴露行蹤,他不能再被抓回去,他想逃離。
他瞧見遠處走過來的男孩子一手一個領着兩個小女孩,身後懶洋洋地跟着一黑一白兩只貓,行至湖邊,拿出一根細長的杆子,再把杆子上的線甩進湖裏,一會兒之後就有魚被那細線釣出水面。
個把時辰之後,三人兩貓背着一背簍魚又高高興興地走了。
祈安眯了眯眼睛,擡起爪子撓了撓受傷的地方。如果他是那個男孩和小女孩們養出來的貓的話,或許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吧。
包紮好的傷口很快被他抓撓的又滲出了血跡,祈安疼地抖了抖胡子,呼吸重了起來。
如果不是魏巡,胖子就不會有腸胃病,更不會吃不下藥物,這個人和魏巡是一個部落長大的夥伴,能信麽?
再也躺不下去了,祈安從貓窩裏站了出來。這麽些年,他一直有在努力克制,脾氣依舊時好時壞,廣仁寺的心經在關鍵時刻總是記不起來。
他大概是不适合和人類有交流的,以後還是離這些人都遠一點,各走各的路。
在又一次想要伸爪子去撓頭的時候,祈安掃了窗戶一眼。天冷,墨瑾澤早早就封住了窗戶,回來時候更是将門也鎖死了。要不幹脆他去地上打地鋪吧。
祈安剛起了這樣的心思,一直睡得穩當的墨瑾澤突然翻了個身,不一會兒又翻了回來,手腳并用踢被子,把卷成一團的被子踢平整,一手四處摸索在摸到暖呼呼的貓的時候,伸手攬了攬,另一只抓着被子的手終于壓了下來,把被子蓋在貓身上,兩臂彎之間夾着一只禿了頭包紮着紗布的貓。
祈安頗為古怪地怪叫了一聲“喵嗷~”這人居然真的不記仇的嗎?貓還需要蓋被子?
墨瑾澤對這聲怪異的貓叫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剛才的動作只是他無意識為之,人并沒有醒過來。
上下是胳膊,右邊是人肉牆,左邊是貓窩,祈安被護在正中間,哪也去不了,幹脆也就哪兒都不想去了。
胡子豎着,腿僵直,眼睛瞪得老大,黃色只勉勉強強占了邊緣位置,眼瞳都被黑色填滿。良久,大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繃着的腿放松下來,禿腦袋往下一搭,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睡着,安眠一整夜,直到天亮也依舊睡得憨乎乎的。
墨瑾澤今天還有一天的假期,醒後發現祈安沒醒,四腿微彎,小腦袋枕着他的胳膊,貓嘴巴微微張開,有口水從嘴裏流出,睡得真熟。他沒敢動,今年來難得賴床一次,縮在初冬的被窩裏守着他的小師父。
也不顧祈安的口水弄髒了他的衣服,反而悄悄将貓摟得更緊。
他想起晚上做的夢,夢裏的生活實在太過美好了,沒有失蹤,沒有別離,沒有戰争,養一屋子的貓,還有一個驕縱的少年,真好啊。
墨瑾澤不自覺地彎了嘴角,嘆息一聲,心道:若是你幼時沒有失蹤,我必定将你帶回族裏,衆星捧月般寵着長大,你一定就不會是現在這副猜忌多疑的性子了吧……
日上三竿,屋裏的貓還在熟睡,人也在睡回籠覺。
屋外,發現祈安不在寺裏,悄悄跟着貓群溜下山的祈胖,翻進院牆,在墨瑾澤院子裏的梅花樁上玩了一會兒,沒等到那個人給他喂好吃的,于是就緊緊地守在屋門前,貼着門板撒着嬌“喵嗚~喵喵~”地叫了起來。
很快,祈安就從熟睡中驚醒,滑不溜秋地從被子裏鑽了出來,未驚擾還在睡夢中的人。
門被鎖死了,祈安左右打量了一番,化了人形去開門。門一開,祈胖就膩乎乎地貼了上來,祈安将他抱起,祈胖繼續“喵嗚~喵嗚~”的撒嬌。
沒了門板地阻隔,貓的叫聲就大了起來,墨瑾澤也被叫醒。
睜開眼睛就看見,門口站着一個一身黑衣的年輕人,頭發淩亂地披散,面無表情地抿着唇,懷裏還抱着一只嗷嗷叫的餓貓。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們兩個都有性格上的缺陷,需要互補才能共同成長,我文筆渣可能沒表達好,請基友幫我看了看,調整了一下細鋼,22章應該算是對21章的一個解釋劇情,之後的故事會努力進步的,謝謝小夥伴們提意見~
我會努力寫好這個故事~比小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