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鄭怡君是華裔,出身高知家庭,屬于國外混得很好那種,借助父母在生化領域的聲望和人脈,同大學好友合夥創立了生物制藥公司,并在十幾年內做成了當地數一數二的大企業,其中付出的心力和個人能力自不用提。
便是鐘沐海公司遇到困難時也多虧了妻子的融資才度過了那次危機,而鄭怡君更是從丈夫公司裏獲得了一筆不小的分紅。
這兩人都是利字當頭,半斤八兩,誰也怨不得誰。
雖然沒什麽感情了,但鐘沐海婚內出軌,還有了私生女,對于鄭怡君而言就是不可饒恕的大錯。
她也不屑于幫丈夫遮掩,當着兒子的面一次說個清楚。
“你突然離家出走,一聲招呼也不打,要不是你小叔攔着,我都急得要報警了。媽知道你和你爺爺感情深厚,但你都快成年的人了,做事得有分寸,就算有什麽不滿意,你不想跟他們講,為什麽就不能來找媽媽,媽媽這麽努力工作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給你創造更加優渥的生活條件---”
“你不是為了我,你是為了你自己,我對你的公司一點都不感興趣,更不想從事生化方面的研究。爸爸那邊我也不會去,你們大可以各自組建新家庭,我不會成為你們的拖油瓶,我就在這裏陪着奶奶,哪也不去。”
鐘沐海外面有人,鄭怡君也不是吃素的,突然涉足娛樂圈,力捧一個二線流量小生,雖然做得隐蔽,沒有留下什麽把柄,但鐘家個個都是人精,又怎麽可能察覺不到。
有頭有臉的人家,往往把面子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這也是所有不幸的根源。
鐘勁對父母已經不抱任何期望,所以也談不上失望,但他有他的态度,既然回來了,有些話也要說清楚,即使不太好聽。
“鐘勁,這就是你消失一年給我的回饋我是你媽媽,生你養你,你就這麽對我,他鐘沐海何德何能,值得你為他死守在這裏,他在外面已經有了一個女兒,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孩子,你留下來又能得到多少,有了後媽就會有後爸,你遲早會後悔的。而親媽就不一樣了,我發誓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孩子,我所有的一切都将由你繼承。”
鄭怡君苦口婆心,挑明了利害關系,鐘勁面色淡然,扯唇一笑:“我有手有腳,有能力養活自己,你們顧好自己就行,請不要太在意我,讓我自由生長可好。”
鐘勁之前賣了個小發明的專利,也是他離開一年的經濟來源,到目前為止,他靠自己也能活得很好,不求誰也不靠誰。
鄭怡君眼裏露出失望的神色,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兒子了,但也明白孩子正是叛逆的時候,多說無益,只能放軟了态度,站在孩子的角度幫他分析。
“你一走就是一年,落下的課程太多,回學校的話要從高二開始讀起,高中相當于讀了四年,你都拿到國外名校的offer了,在內地高中浪費這麽多時間,實在不劃算,以你的能力,可以做更多的事。”
鐘勁好似聽進去了,點了點頭,随即無所謂地一笑:“确實不劃算,那就當我高考失利,多讀了一年,檔案上還能多添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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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勁,你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太驕傲,至剛易折,我希望你不會有主動求我的一天,因為我是你媽媽,我從始至終都是希望你好的。”
鄭怡君說完拎着包走了。
在她心裏已經是前任婆婆的女人把門鎖換了,不讓她進屋,還撺掇着兒子跟她離心,這個糟糕的地方,她應該不會再來了,除非他們求她。
鐘勁立在門邊,面無表情地目送女人離開,院子裏的一只白色垂耳兔跳上臺階,幾下蹦到鐘勁腳邊,在他鞋子上亂蹭。
鐘勁蹲了下來,輕彈兔子額頭。
“沒心沒肺的東西,傻吃傻長,離開了媽媽也不會難過。”
這只兔子叫塔塔,是鐘勁在路邊發現的,當時餓得皮包骨,眼看着沒幾口氣了,被難得大發善心的鐘勁帶了回來,一養就是兩年。
鐘爺爺還特地買了一只同品種的母兔給它做伴,那時沒有絕育的意識,等到母兔大了準備隔離時,發現已經懷上了。這一生就是一窩,送了三只給親友,自己留了三只,然後一家五口全部做了咔嚓,以免出亂子。
鐘勁其實有點同情塔塔,不過一想到這家夥哪懂得什麽愛不愛的,純粹就是荷爾蒙作用下的純發洩,又覺得活該。
不是為愛鼓掌的XX都是渣渣。
樓上。
徐窈站在窗前,看着鄭怡君走遠,消失在牆的那頭。
母子倆似乎是不歡而散,女人踩着高跟鞋發出的聲響格外急快,像是在宣洩怒意。
這時鐘沐江從遙遠的非洲一個電話打過來,問鐘勁的狀态,有沒有異常的舉動,會不會再次翹家。
徐窈能怎麽回答。
鐘勁本就非同常人,即便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行為,在徐窈眼裏都透着不一樣的色彩。
譬如此時的他,媽媽走得那樣急,他卻像個無事人,還有心情在院子裏逗兔子,一手兜一只,餘下三只在他腳邊繞來繞去,一大家子真是和樂。
長得好看的人好像做什麽都更輕松,連兔子都愛圍着他轉。
徐窈心裏忽然有點不平衡。
鐘勁不在的這一年,她可沒少喂它們,還給它們打掃兔子窩,也沒見幾個小家夥這麽熱情對她。
徐窈是個實誠人,沒想瞞着鐘沐江,一五一十報告鐘勁的言行,順便将他媽媽上門找他的事也一并說了。
鐘沐江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便問鐘勁的情緒怎麽樣,又讓徐窈下樓看看,最好盯着點,這小子心大了,下一秒會做出什麽事,誰也猜不到。
徐窈頓時為難了。
為什麽劉阿姨和鐘叔叔都叫她看着鐘勁,她細胳膊細腿,鐘勁真要做傻事,她也攔不住啊。
“幼幼,叔叔相信你,你可以的。”
鐘沐江一喊出徐窈的小名,徐窈耳根子就軟了,這世上還能這麽喊她的人,也只有鐘沐江了。
徐窈到樓下飯廳找出吃得只剩小半袋的幹果,調整了一下呼吸,不緊不慢地走出屋,假裝沒有看到男生,拿出一顆草莓幹,一邊走一邊喊:“塔塔,莎莎,大寶二寶小寶,好吃的零食來了,數量有限,先到先得,來晚就沒了。”
徐窈搖了搖袋子,清脆的聲響是兔子們熟悉的,代表着食物來了的美妙仙樂,一只只豎起耳朵争先恐後地狂奔而去,圍着徐窈又蹦又跳。
大寶彈跳力最強,蹭地一下猛跳夠到了袋子,但持久力不行,跳上去又很快落了回來,急得團團轉。
“一個個都有,不急,排好隊,吃果果。”
一家五口都愛吃草莓幹,叼到嘴裏了趕緊跑開,找個隐蔽的地方大快朵頤,吃完了再回來找美麗的小仙女要。
徐窈心裏又平衡了。
事實證明,她還是受歡迎的。
“它們就沒有不吃的東西,胖成小豬羅。”
徐窈正在逗小寶玩,頭頂突然響起帶着一絲嫌棄的悅耳男聲。
這個時期的少年大多處在變聲階段,嗓音有點單薄,但鐘勁不知道是發育得早,還是發育得太好,聲線說不上多粗,但已經有了厚實的底子在那,又夾雜着少年獨有的清揚,聽到耳朵裏,身心都跟着舒暢了起來。
他要是改一改略帶嘲諷的腔調就更好聽了。
徐窈沉默再沉默,決定說句公道話。
“劉阿姨說你在家就是這麽喂的,去年這時候它們更胖。”
鐘勁眯眼盯着女生:“你這是在質疑我的話”
徐窈抱起了小寶,一下一下撸着細軟的毛發,像是在給自己打氣:“我在做你曾經做過的事,如果這是質疑,那麽你是在否定自己。”
男生不說話,笑了,眼睛亮得驚人,好像閃着星星會發光。
他忽然伸出了手,徐窈下意識避開,急忙找話題:“你中午想吃什麽,我看冰箱裏有沒有能做的菜。”
沒有就去買,吃完這頓散夥飯,她收拾包袱揮手說拜拜。
“不用做了,中午下館子,吃頓好的。”
鐘勁本來沒打算叫女生,誰想腦子進水,臨時改了主意。
徐窈愣了下:“家裏做飯更衛生,兩個人吃不了多少,做起來也快。”
他該不會想拉着她同流合污,跟着他一道浪跡天涯。
不,她有她的人生計劃,他休想插足。
鐘勁俯身看向徐窈,目光與她平視,一字一字地說:“我在通知你,你要做的是把自己捯饬幹淨,跟着我別走丢,外面到處是大灰狼,萬一丢了,我不負責,你自認倒黴。”
徐窈:......
他還是活在二次元更好看,一開口,一動作,要多可惡有多可惡。
對于這種賀爾蒙分泌過度,過于膨脹的雄性,心靈創傷什麽的,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