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酒宴邀請
八月十五将近,南家作坊裏白蘭花酒的釀制工作也接近了尾聲,作坊裏的酒将們心情忐忑地等着開封驗酒的日子,連帶着南家本宅的氣氛也緊張兮兮的,向來淡定的南青簫也有幾分忐忑。不是沒釀過花酒,只是這一次的酒并非他親手所釀,又因着事關駱叔時,所以南青簫格外緊張。自家的事情都解決不了,南青簫和駱叔時也就無心顧及其他,只有南叔每天會向南青簫報告一下情況。
岳峰幾天前終于按捺不住,顧不上再打探南家的酒方,留下了岳琳琅就啓程回家,釀酒的事情倒是不需要他操心,不然他也不會與岳琳琅在高邑城逗留這麽久,只是要組織一隊人馬去酒宴召開地一事,就要他與家裏其他叔伯商讨之後才能決定。而修竹則為了那兩壇白蘭花酒日夜泡在特地為他準備的藥房裏,駱叔時倒是安排了天玑跟着修竹。
七月二十五,南家收到了一封邀請函。
“咱們南家現在都這樣了,竟然還能收到酒宴的邀請函?”南明宣在南青簫的示意下打開了信封,取出了裏面的邀請函,仔細浏覽一遍,便有些不解地看向南青簫。
“只是一次打擊而已,這不是在駱三爺的幫助下東山再起了嗎?睢寧國的酒商說少不少,說多卻也不多,更重要的是,只有參加了酒宴取得了名次的酒商才能加入酒商協會,而只有加入酒商協會的酒商,才會與人分享自家的釀酒之法,雖說并不是全部告之。”南青簫接過南明宣遞過來的邀請函,翻看一眼,便轉手遞給了駱叔時。一張紙而已,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南家已經沒落,爹不在了,這……”現在的南家在酒商協會中也是無足輕重的吧?
“南家只是遇到點兒麻煩,又不是真的樹倒猢狲散了,爹不在了,卻有子承父業,不請,便是抛棄南家的酒商協會不義。而且南風的兒子若是真有點兒能耐帶着南家在酒宴上取得了好成績,那招入酒商協會,定要比南風好掌控,再精明的年輕人也比不上經驗老道的長者,所以請了,于酒商協會無害。明宣且看着,這一次咱們去了,定清靜不得。”試探、利誘、招攬,商人之間,不過如此。
“怎麽是在靖城開酒宴?”天樞看了駱叔時遞過去的邀請函之後,有些不解。靖城之中沒有酒商,酒商協會的本部也不在靖城,為什麽要選在這樣的地方召開酒宴?
“靖城中雖沒有酒商,但距離各酒商本家所在地也都不遠,算是個折中之地,且山清水秀,是個上好的品酒之地。”參加八月十五酒宴的酒商之家的家主或者代表大多是睢寧國一流的酒将,酒将在品酒時的品味可不僅僅體現在辨認上,酒宴對于酒商來說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參與者是同行亦是對手,一舉一動那都是相互攀比着的,這酒宴召開地的選擇自然也是考究的,“這個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哥參加過酒宴?”南明宣好奇地看着南青簫。這些事情連在南家長大的他都不知道,哥是怎麽知道的?
“恩,有幸去過一次。”不知道這一次還能否碰上那人了。
“跟誰去的?”自南青簫說過酒宴之事以後,駱叔時也查看了不少資料,想着得提前了解一下,所以駱叔時知道,去參加酒宴的人,都是持有酒商協會邀請函的酒商和酒商協會所認可的品酒者,青簫應該不屬于這兩者中的任何一個,那麽他去參加酒宴,就只可能是被人帶去的。那麽,這人是誰?
“一個朋友。”是個雖然不太會喝酒但是身份尊貴的朋友。
“哥認識的人還真是奇奇怪怪的。”南明宣撇撇嘴。
“南青簫的弟弟,你說誰奇怪呢?”三個人正說着,衣衫不整的修竹就猛地撞開書房的門,沖了進來,手一揚,一個小瓷瓶被抛向南青簫,“給你!”
南青簫伸手接住小瓷瓶,打開聞了聞,一聞到那嗆人的味道就皺起了鼻子:“你在裏面加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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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你也不懂!”修竹“哐當”一聲癱坐在木椅上,看起來疲憊不堪,“只是味道難聞了一點兒,口感還可以,我試過了。反正是給男人做的,我為什麽要花心思做那麽精細的事情?”
“不行,若是被人察覺到怎麽辦?”酒商的鼻子可靈得很。
“啊?不行?你的意思是讓我再重做一遍?”修竹猛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只要南青簫說“是”,他就一定會撂挑子走人。
“我不管你是重做還是添加材料,總之這個一定是不行的。”南青簫将小瓷瓶放在手邊的桌子上,搖着頭嘆了口氣。
“我……”
“我再多加一壇高邑清酒,把它做好。”只看修竹的表情就知道他要造反,南青簫立刻加大誘餌,果然,一聽說可以多拿到一壇酒,修竹的火氣蹭的就下去了,臉上的怒容瞬間轉為笑容。
“好!”修竹翹起二郎腿,嘚瑟地抖着,心情大好,“哎呀,南青簫你也真是大手筆啊,只是一瓶解酒藥而已,值得你親釀三壇酒給我?你的酒值多少錢你自己心裏也清楚吧?”
“在我這裏,也不過是為了打發時間才釀造出來的,有空就自斟自酌,沒空了,它便只能在土裏呆着,能用它們換一瓶藥,于我來說是值得的。”南青簫笑得毫不在意。
“啧啧,我這喝不上酒,你還埋在土裏了,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修竹誇張地搖頭嘆息,“得了,不在你這兒受氣,我回藥房去。”
“慢走不送。”等一下先去給修竹送一壇酒解解饞吧,好像酒瘾要忍耐到極限了。
“啊,對了。”已經踏出了書房,修竹卻突然又轉身回來。
“怎麽了?”南青簫挑眉。
“你藏在小院裏那個穿紅衣服的小子是誰?你的人?”他是幾天前在府裏散步的時候碰上的,覺得那小子還挺有趣的,他很好奇。
“穿紅衣服的小子?”南青簫愣了一下,看看駱叔時,再看看南明宣,一時間三個人都沒想起這說的是誰。
“鬼醫說的可是一人獨居的岳琳琅岳二少爺?”倒是天樞,最先想到了這南府裏穿紅衣服的人。
“是叫岳琳琅嗎?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修竹眨眨眼。碰上的時候,他并沒有跟對方攀談,只是遠遠地看着而已,原來是叫岳琳琅啊,恩,這名字倒是跟人相稱。
“那就是了。”天樞笑着點點頭。
“那是客人,怎麽?感興趣?”這麽一說,南青簫就更好奇了。除了酒,很少有什麽人或物能勾起修竹的好奇心,那個岳琳琅是有什麽特別的?話說,修竹是什麽時候見過岳琳琅的?
“恩,有點兒興趣。”客人啊……這可有點兒麻煩了。對方若是南青簫的人,那他可以借來研究一下,研究完了再送回去,哪裏壞掉了,南青簫也不會怪他。可對方偏偏不是南青簫的人,而是一個客人,那他若是給玩壞了,就要連累南青簫了。可是,他對那個人真的很感興趣啊。
“他是我的客人,你也是我的客人,客人與客人之間的事情,我管不着。”上一次失算了,将岳家兄弟留下本是想要看戲的,可反倒讓自己受到了牽連,這一次,他能看到些有趣的事情了吧?
“真的?”修竹的雙眼一亮,立刻興奮了起來。
南青簫卻端起了茶杯品茶,雖沒有直接回答修竹的問題,但這态度已經是十分明顯地默認了。
“多謝多謝!五天之內,我一定做好藥丸!”蹦跶一下,修竹就興奮地跑着離開。
“不怕惹麻煩?”駱叔時好笑地看着坐等看戲的南青簫。雖說二者都是客,但這裏是南家的地盤,若真出了什麽岔子,岳峰還是要找青簫麻煩的。
“怕惹麻煩還怎麽看熱鬧?”南青簫眉梢一挑,終于露出了些屬于二十歲青年的活潑。
駱叔時搖頭失笑。真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青簫,明明看着是個溫柔如水的人,平日裏也是待人溫和謙和有度的,但偶爾又會露出些孩子氣,活潑、別扭、壞心眼兒,也只有這些時候,駱叔時才覺得南青簫這人是真的比他要小上幾歲。
“惹了麻煩可別來找我。”駱叔時斜了南青簫一眼。
“不找你找誰?”南青簫轉頭看着駱叔時,下巴一挑,說的那樣理所當然。
“是是,該找我。”駱叔時一愣,然後就笑了,笑得溫柔盡顯。
坐在一邊兒的南明宣瞅着“深情”相望的兩個人,默默地打了個哆嗦。他看着都要臉紅了,這兩個人是怎麽能說得出、做得到的?真是……矯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