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坂田銀時!”他上前一步把銀時和那個家夥扯開。“怎麽回事?”他嚴肅的問,銀時瞪了他一眼,什麽也不說。源安看向另一個家夥。

高杉晉助?

他感覺頭疼起來。

“怎麽回事?”作為唯一一個還算可以控制住局面的人,他問四周的孩子。“高杉說坂田是野孩子。”旁邊一個紮着黑馬尾的面癱男孩以平板的語調說道。

源安挑眉:“居然這麽沒禮貌....還打起來了。”“坂田先動的手。”男孩淡定。

“我知道。”源安說,然後思考該如何解決這種小孩子之間的矛盾....

“怎麽回事?”旁邊一個聲音。

對啊!可以交給松陽老師啊!源安覺得松陽老師的形象立刻高大起來。

源安轉身對松陽陳述:“好像是一個孩子說銀時是野孩子,銀時就和他打起來了。”他一邊說一邊露出身後表情已經有點不自然的紫發小孩。

“晉助!”松陽老師生氣了,皺着眉,語氣生硬:“道歉。”紫發小孩擡起頭,似乎有些不服,但是看了一眼嚴肅的松陽老師,也只好很不情願的對旁邊的銀時說:“對不起。”聲音好像蚊子叫一樣。

“戚。”銀時理也不理高杉,直接回了屋子。

事情解決了,孩子們陸續回到了教室。松陽輕輕搖搖頭,對源安說道:“高杉這孩子心氣有點高,唉,總是最棘手的。”他無奈的笑笑。

“看樣子是大戶人家出來的,這也難免。”源安表示理解。

松陽很‘慈愛’的看着源安:“源安君作為大哥哥,可要照顧孩子們啊。”源安點點頭,雖然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這個實力。

“源安君不如再去抄錄一些句子吧,”松陽說道:“在我的房間的桌上有一本诽句集,源安君從昨日抄錄的地方繼續吧,抄寫五首,每首四十遍。”源安差點腿一軟.....四十遍!

“好的,”明面上還是萬年不變的簡潔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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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他其實只是不知道怎麽說話而已......他其實很開朗的.....雖然表情很少.....這不是他的錯.....

——————

不得不說,除了幼年源安,任何小孩子都是不記仇的物種,三個小時前還在打架,三個小時後,當源安抄完诽句出來時就又看見銀時、高杉和桂在打鬧了。

其他孩子好像已經回家吃飯了,松陽老師好像在廚房裏.....做飯?

“老師在做飯嗎?”源安問正在将櫻花瓣甩向高杉的桂。“是的,”桂回答,然後将他手中的花瓣撲了高杉滿身。“桂.小.太.郎!”高杉立刻反擊,一群孩子随即又打鬧起來。

源安用手撐住下巴,看着這群活力四射的小孩子。

對于他來說,童年只存在于六歲以前的記憶,沒有打鬧,沒有玩耍,他所謂的童年前半部分是鄉村的樹林與溪水,磚瓦房裏一筆一畫的毛筆字,後半部分是各個補習課上的交鋒——就是拳打腳踢,回憶起來他的童年和青春不是廣義上的那種色彩缤紛的描寫,而是單調的蒼白和幹涸的血紅。

源安打了一個寒戰,又想起不該想的了。

——————

松陽老師哭笑不得的看着混戰中的三個小孩和旁邊無動于衷正在神游的源安。

“吃飯了!”他大聲的叫到,幾個人過了一會兒才停了下來,抹了抹臉。松陽将四個人帶到了吃飯的地方。

桂是很善談的,在飯桌上也異常的活躍,短短的幾十分鐘,他已經将源安的喜惡問了個遍。

“我愛吃荞麥面,你呢?”

“.....巧克力和雞蛋。”

“........”

“怎麽了?”

“巧克力是什麽?好吃嗎?”

“一種甜食,好吃。”

“我怎麽沒聽說過。”

“可能是地方特色吧。”(草!怎麽忘了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巧克力!)

“什麽做的啊?”

“可可豆。”

“可......”

“可可豆是一種豆子。”

“哦......”

“怎麽了?”

“媽媽說軍人都愛吃肉,你愛吃肉嗎?”

“愛吃。”

“那你為什麽說你愛吃雞蛋和巧克力啊。”

“我更愛吃雞蛋和巧克力。”

“我還是比較喜歡吃荞麥面。”

“.........”

吃完了午飯,睡一會兒覺,孩子們就該回私塾上課了。

“源安君去熬一些糖水好嗎?”在收拾碗筷時,松陽老師說,然後又補上一句:“我要給銀時處理傷口,可能時間不夠。”

源安表示他看見高杉狠狠的剜了一眼銀時。

啊,師控的世界果然是無法理解的。

“好的。”源安點頭,然後略尴尬的問:“那個......糖水怎麽熬?”松陽老師一副‘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表情回答道:“不難,把櫃裏暗黃色的糖和旁邊的藥材加到一起,煮大概半個小時就可以了。”

“藥?給病人喝的嗎?”源安一邊記一邊問。

“晉助的體質從小就很弱。”松陽解釋。

源安看了一眼高杉晉助,點頭:“好的,我記下了,不過他應該穿多一點。”

的确,高杉的身上只有幾件單薄的綢衫,在初春的天氣,看着也讓人感覺頗冷。

松陽老師嘆氣:“也不是沒勸過,老是這樣。”源安聳肩,去廚房開始熬糖水

私塾的廚房食材雜多,但是因為松陽老師的整理,讓人感覺井井有條,源安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糖和藥材,放進鍋內加水熬起來。

水很快就沸騰了,糖溶開在水裏,将整鍋水都染成了糖色,連空氣中都充滿了甜絲絲的氣息。

源安将勺子在鍋邊敲了敲,讓勺子中的水流到鍋裏。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源安估計差不多了,于是将散着中藥混合糖味的倒進壺裏,準備拿到高杉和桂的房間。

拉開日式的木門,源安看見兩顆聚在一起的小腦袋,好像在看一本連環畫之類的東西,聽見有人來了,桂迅速擡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源安後,繼續看。源安将糖水在矮桌上放下,走到兩個人面前。

“喝糖水了,高杉君。”源安蹲下,抽走那本書。“唉!”桂的手還保持這書被抽走時的姿勢。

“咦?你們會漢文?”源安奇怪的發現圖畫下面描述故事的是漢字,畫中有十個黑點,上面有暗黑色的火焰紋路。“不是,我們在看畫,這是高杉的父親從一個沒落的貴族手裏收購的繪本。”桂将手縮進被窩裏。

作者有話要說:

☆、松陽番外. 劇透慎入

松陽依稀記得第一次見到源安是在初春。

他聽說在村外的戰場上有兩個食屍鬼在游蕩,松陽當然不信這些,但是懷着一點好奇他還是去看了看。

他就是在染血的戰場上看見了那個少年。

初見時他發現少年的眼睛是麻木空洞的,看見他因為是背光,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才依稀有了半分神采。

一向很善良的松陽在看見那雙眼睛後決定讓那個少年和他旁邊的孩子到私塾,聽少年講講他的遭遇。

他說他叫源安。

他說他不記得過去的一切,包括父母,故鄉。

真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啊,他永遠不會有太多的話,眼睛經常是很空洞的,不知道是因為回憶的空白還是什麽原因,也許是憐憫或喜愛,松陽留下了他。

他很聽話,但是當松陽為了測試他的身手和他對戰的時候,松陽發現了足以讓人恐懼的一點。

在對戰時他的眼神也是空洞的,身手淩厲狠辣,仿佛是一具殺人的機器,即使是身經戰場,這種表現也是很不正常的。

松陽隐約感覺到源安那時不時發作的戾氣,但是源安隐藏的非常好,至少在他殺死那些強盜之前是隐藏的非常好。

在私塾三個月,源安和私塾的孩子也漸漸熟絡了,因為源安年紀最大,孩子們都叫他源安大哥。源安的眼神也開始變得有了一些神采,會在孩子們玩耍是輕笑起來,對松陽的态度也開始向私塾裏的孩子們靠攏。

三個月後,源安就因為殺死搶劫山口婆婆家的武士而被追殺。

松陽記得那天源安回來時他看見的場景。

源安的眼睛仿佛染着血,那天下着雨,源安在走廊上站着,看着他,那麽殘忍,那麽.... 悲傷。

悲傷也許只是那一瞬間的事,更多的松陽感受到了他周身散發戾氣,那種立志置世間所有人于死地,站在光明的對立面的極端氣息。

源安靜靜的站着。

他讓他跪下冷靜,他讓他去參軍因為追殺難以逃脫。

他的直覺告訴他,少年不是壞人,但是少年不知為何很極端,有一種東西萦繞在少年的周身,讓他會變成惡鬼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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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軍隊的源安寄來了許多信,多是慰問,還有會随信附送一些攻打天人的戰利品,這讓松陽感覺很欣慰。

源安的軍銜一級級升高,終于又發生了一直讓他擔心的事。

源安斬殺了主将,被判罪關押。

前來拜會他的源安下屬告訴他源安希望以身體有傷的名義來私塾以躲避頗有勢力的主将家的毒殺。

他當然同意。

源安回來後松陽明顯感到他變了,待人待事都溫和了許多。

很好的轉變,松陽很寬心。

源安又走了。

自然,他是要上陣殺敵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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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陽看着面前表情晦暗不明的源安。

“老師,只要你一句話,一句話我就可以立刻劫獄.....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壓抑着什麽。

松陽自願為日本榮耀而亡,他自然拒絕了。

直到他死後他才發現了這個決策的錯誤。

源安劫法場後只得到了他的頭,他在天空中看着源安和他的弟子們。

源安只是在那裏看着,然後退兵。

回去後源安不吃不喝的過了一天,然後恢複了正常。

直到他孤身一人沖進幕府高層正在進行談判的天人基地,不斷的爆炸于慘叫,源安執刀将抓捕松陽的主導者一刀切斷,然後躺在爆炸的廢墟中,眼神又恢複了空洞麻木。

松陽應該從一開始就明白,源安是個多麽極端的人。

可是他并沒有意料到他在源安心中居然如此重要,到了連生命都無足惜的地步。

他走了,他看着源安。

忽然,如同解脫一樣,源安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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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初冬松陽老師告訴源安,得到第一片初雪的人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安君的願望是什麽呢?

源安的表情很模糊,他歪頭想了想。

“大概是,去一個不會讓我有機會擁有仇恨的世界吧。”

多麽單純而又不可實現的願望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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