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賽西莉雅(二十一) (1)

為了防止新維度被破壞,為了維護世界和平,貫徹愛與真實的邪惡,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怎麽可以讓女主在自己面前死掉。

那樣任務會直接失敗歸檔重來的!

花容求生欲極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住了莫奈的襯衫,飛快搖頭:“別,她死掉的話賽西莉雅肯定會很難過的。”

少女臉色蒼白,微微颦着眉,像一只翅膀破碎的蝴蝶,模樣脆弱又漂亮。

細白的手指揪着襯衫的下擺,又糾結又心不甘情不願,像極了深陷愛情煩惱中的年輕少女,為情所困。

莫奈眼神一軟,感覺一直冷硬的內心驀地軟了一大片。

相比吸血鬼漫長的歲月來說,花容只是個二十歲的人類崽子呀,如果她是個吸血鬼的話,也只是一個要被保護着長大的小baby。

說不清是濃濃的父愛使然,還是別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莫奈垂着眸,任由花容使勁地扯着他的襯衫,伸手揉了揉柔順的發頂。

“那花花想怎麽做呢?”

莫奈猶豫了一下,繼續道:“雖然是靈魂伴侶,但是族內也有少數選擇了其他對象作為伴侶的吸血鬼。”

辛西娅驚訝地睜大眼,動了動唇,沒敢說話。

莫奈沒有說完的是,這些吸血鬼是可以憑借自己的堅持選擇別的伴侶,但是遠離了出現的命定伴侶,他們大多都是郁郁而終或者性情大變。

辛西娅身份尊貴,雖然性格嬌蠻,但是以前在族內也是個狠角色。

不巧,她一直擔任的便是刑罰的工作,代表懲戒的馴鞭不知道鞭打過多少違背規則的吸血鬼,其中不乏有因為失去了伴侶所以易怒暴躁犯下大錯的同族,也有已經在一起的吸血鬼因為愛人突然碰見了命定伴侶所以被抛棄憤而報複的例子。

以美貌、永生而存在于世的高傲吸血鬼,一旦沾上了伴侶的毒藥,便會輾轉于黑暗和折磨,難逃此劫。

賽西莉雅生來便是溫斯特家族裏最出色、最漂亮、最難以接近的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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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裏迷戀賽西莉雅,甚至心甘情願做她的仆從的吸血鬼很多,辛西娅自然也是其中一個,誰都想和家族未來的掌權吸血鬼扯上一絲半點的關系,哪怕暧昧不清也可以。

可是賽西莉雅卻一反常态,對于家族事務絲毫沒有興趣,反而是一直沉睡在這座孤零零的城堡之中,直到十八年前突然醒來,撿回了一個人類崽子。

那個人類崽子,被千萬吸血鬼詛咒怒罵的可惡人類,在吸血鬼扭曲的教育中磕磕絆絆地長成了現在的模樣,精致、純粹、又赤誠的深愛着将自己養大的吸血鬼。

誰能不愛賽西莉雅呢?

辛西娅暗暗輕嘆着,看向眼前這個弱雞人類,本來想說點什麽,待看見了花容的動作之後瞬間無語了。

喂!

混蛋人類,你就是想占我們家主大人的便宜是吧,快住手啊混蛋!襯衫領口都被扯得要露出肩膀了!

溫斯特大人的白嫩香肩是你這種低等的人類可以欣賞的嗎?!

她和阿羅打賭了上千年也沒能看見的美景,怎麽能讓你這個裝模作樣的人類就這樣輕易看見!

賭上吸血鬼的尊嚴,辛西娅敢保證,花容這個小兔崽子絕逼是故意不松手的,果然人類都是不能相信的啊!

陰險!狡詐!惡毒!嘴裏沒一句真話!

此時,陰險狡詐又惡毒的病弱少女,手指揪着莫奈的白色襯衫,快要揪出三室一廳了。

“我讨厭她。”

她低着頭,長發從兩側滑落,掩蓋了臉上的神情,從莫奈的角度只看見了倔強抿着的小嘴,還有不住顫抖的長睫毛。

怎麽那麽可愛啊,就連說壞話也是小聲逼逼,慫慫弱弱。

莫奈彎下腰,拉住了花容的手,這才防止了自己裸露香肩的意外,聲音暗含着一□□哄和寵溺。

“那花花想如何呢?只要你說出來,就算是讓我殺掉她也可以的。”

這話說的随意又輕松,把花容噎了一下。

少年,你真是兇殘不改當年啊,殺個人在你嘴裏就像切一塊豬肉一樣簡單。

花容努力維持着臉上的哀怨,舔了舔嘴唇,不情不願道:“我不想看見她,能讓她從城堡裏搬出去麽?”

“這是我的家,我和賽西莉雅的家,才不想要別的人類住進來。”

花容神經質地摳着自己的衣服,臉上十分固執,将一個裝模作樣找盡理由把情敵趕走的綠茶少女表現得十分淋漓盡致。

[宿主,請注意自己的人設,你是惡毒女配,不是茶藝大師,游戲當中太過脫離人設會導致扣分哦。]

微風将窗邊的白紗輕輕吹起,低着頭的少女緩慢地擡起了自己的腦袋,精致小巧的臉上詭異地帶上了怨恨、嫉妒和欲望交雜的複雜神情。

她望着莫奈的眼睛,唇角彎成春日裏綻放的花朵,黑漆漆的眼珠子卻是驚人的質感,毫不掩飾的惡毒從眼神中便可窺得清清楚楚。

女孩兒的聲音柔軟甜膩,就像是一顆甜度爆表的夾心糖,牙齒一咬下去便是膩得喉嚨發齁的甜味。

“就算要毀掉她,也不可以在城堡裏面哦。”

花容說完就眯起眼睛笑得眉眼彎彎,扯住莫奈的領口往下拽,從下而上揚着腦袋和漂亮的少年面對面,驚人的甜味四下溢去。

“不可以動我看中的獵物哦,親愛的溫斯特大人。”

莫奈靜靜地看着這個一秒從黑暗無縫轉化可愛風格的女孩兒,罕見地不知道怎麽說下去,蒼白的臉頰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随,随便你吧。”

旁觀的辛西娅目瞪口呆,有生之年她看見家主大人臉紅了?

經過驚險的變臉演技之後,花容終于把莉莉安的狗命從莫奈的手裏搶了下來,并且還去看了看還在沉睡的賽西莉雅。

房間內的木塊木屑已經被收拾幹淨了,空出了一大塊地方,被阿羅放了一張暗紅色的木桌,上面擺放着一個白色花瓶,鮮紅欲滴的玫瑰挨挨擠擠,和房間融為一體。

花容換上了一件寬大的白色襯衫,是賽西莉雅某個□□旺盛的夜晚送給她的,不,應該說是花容自個兒讨來的。

因為她自告奮勇要展現一下自己的風情萬種,所以只穿了這件襯衫,裏頭□□地撲進了吸血鬼懷裏,然後笑嘻嘻地要對方幫她脫掉。

房間裏只有一個人類的呼吸聲,阿羅早已經退到了房外面。

花容打開了一盞燈,眯着眼走到了床邊,神情冷淡地看着閉着眼睛皺着眉的吸血鬼。

過了兩分鐘,她開始掀開被子,然後趴在賽西莉雅旁邊,緊緊貼着對方的身體,左手環繞住賽西莉雅的腰,高高興興地閉上眼睛微笑。

“今天的賽西莉雅大人是櫻桃的味道呢?”

“可是我也很喜歡大人呀,感覺大人也是喜歡花容的呢,為什麽要把莉莉安放在我們中間呢?”

花容有些不解,賽西莉雅看上去并沒有沉迷突然出現的莉莉安,甚至把人接進了城堡也是忽視的态度,跟自己一起睡覺的次數比和莉莉安一周說話的次數都多。

而且,藏書館裏到底藏着什麽呢?

花容睜開眼睛,看着吸血鬼完美的側臉,她沒有忘記,賽西莉雅一開始發怒的原因根本不是因為自己威脅莉莉安,而是因為莉莉安拿了藏書館的東西。

到底是什麽東西,會讓賽西莉雅失去理智呢?

花容百思不得其解,打算一會兒去禁閉室見一見莉莉安把東西要過來。

就當她收回手臂,直起腰想要下床的時候,卻聽見了一直安靜睡着的吸血鬼發出破碎的呓語。

“no,伴侶,不是……”

花容一愣,計上心頭,索性也不走了,直接趴在賽西莉雅的胸口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撫摸着對方的臉,輕聲誘哄。

“塞西,不是什麽?”

賽西莉雅明顯的被困在夢境中,無法掙脫,聽見花容的話也沒有清醒過來,只是自顧自地說着胡亂夢話。

“別走。”

花容用手指劃着對方的臉,親了親飽滿的紅唇,舔了一下,語氣更加溫柔地哄着賽西莉雅:“我不走呀,寶貝兒,告訴我做什麽噩夢了好麽?”

“伴侶,不見了,她不見了……”

賽西莉雅說的很混亂,花容只堪堪聽見了幾個詞,想了想便更加溫柔地安撫着對方,手指不住地撫摸着耳後的肌膚,眼神缱绻的看着脆弱的吸血鬼,輕聲道:“別怕,你的伴侶還在呢,她叫莉莉安,是個金色頭發藍色眼睛的美人兒,記住了麽?”

賽西莉雅似乎被安撫得平靜下來,呆呆地跟着花容重複。

“莉莉安,金色頭發……”

“對,她叫莉莉安,是你的伴侶,你要看好,千萬不能讓任何人欺負她,欺負她的人都得死哦。”

賽西莉雅喃喃自語得重複,似乎陷入了某種情緒當中。

花容眼看着她重新平靜下來睡着,臉上浮現如願以償的笑容。

“這樣,就不會發生意外了。”

她腳步輕快地離開了房間,絲毫不知道睡着的吸血鬼又逐漸陷入噩夢,嘴裏不斷說着“不是,不是”的夢話,反複重複了好幾次才安靜下來。

究竟不是些什麽,除了紅玫瑰,又有誰能知道呢?

[沒想到那麽久了,城堡裏的禁閉室還留着诶。]

花容噠噠噠地順着昏暗的燈光往階梯下面走,食指上圈着一根淺金色的鑰匙,來來回回地轉圈兒,一不小心便脫了出去摔在臺階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宿主你好像很想念這裏?]

花容彎下腰蹲在臺階上把鑰匙撿起來,牆壁上的燭火不斷跳躍着,細長的人影映在牆上,窈窕動人。

[當然記得啦拜托我以前可是禁閉室的常客好不,我還記得裏面還有個籠子呢。]

歲月變遷,數據更替,籠子依舊還在,只是人卻是換了一下。

莉莉安坐在角落裏,聽見了鑰匙打開門的聲音,擡起頭一看,那個年輕鮮活,笑容明媚的女孩兒捏着鑰匙,就站在門外看着自己。

她的脖子依舊還是青紫不斷,就算套上了一件寬松的立領外套也沒法遮掩全部的痕跡,可見當時賽西莉雅用的力氣多大。

花容挑眉,沖着裏頭的女獵人道:“喲,看起來你過得也不是很差麽?”

禁閉室依舊是那個禁閉室,薄薄的床鋪,簡陋無幾的擺設,還有角落裏十分招人眼球的巨大金色鐵籠,上面挂着鎖,沒被打開過。

仿佛,有人離開以後,就再也沒人能住進去了。

莉莉安看上去有些憔悴,一向燦爛的金色頭發似乎都變得黯淡了不少,手腕被纏上了厚厚的繃帶,加了簡陋的夾板。

花容猜那是她自己弄得,藥是阿羅給的,但是護短的吸血鬼可不會幫一個站在對立面的人類治療,更何況賽西莉雅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莉莉安才失控的。

阿羅,是個很護短的老吸血鬼呢。

“你來做什麽?”

莉莉安靠着冰冷的牆壁,坐姿随意,眼神複雜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兒。

她實在是太奇怪了,摸不透,也算不到下一步她會做什麽事情。

花容上前走了幾步,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個淪為階下囚的女人。

哪怕是這種落魄的境地,她也不像囚犯,在黑暗無光的角落裏也能窺見驚人的美,不是皮相的美,而是一種發自內心、很低特的美,就像是堅韌的野生植物,境遇再差也能坦然面對。

獵人公會,好像也不是那麽一無是處呀,培養出的美人就是不一樣。

只是,你那麽大無畏的模樣,反而會讓我有點難辦呢寶貝。

花容垂下眸,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銀白色的瓶子,拿在手裏随意地晃了晃,語氣散漫:“你不好奇為什麽我總是針對你麽?親愛的吸血鬼獵人小姐?”

吸血鬼獵人這幾個字讓莉莉安睜大了眼睛,态度也不複之前的淡定。

花容手上拿着的東西,是公會的聖水,一種讓吸血鬼服用之後會急劇虛弱的藥水。

“很驚訝吧,是溫斯特大人給我的哦,他說我想怎麽樣都可以喔。”

她突然笑得妩媚,語音暧昧地拉長了兩秒,柔軟又富有暗示性,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對莉莉安做點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

很顯然,莉莉安傻乎乎地信以為真了。

白種女性特有的冷白皮,突然染上了兩團紅暈,莉莉安眼神閃躲,似乎是十分不擅長應付花容這樣的直球。

“這個用在人類身上是沒有用的。”

花容眨眼,咦?怎麽臉紅了?

瓶塞被取開,清澈的聖水從瓶口流出,被女孩兒任性又嚣張地直接澆到了莉莉安的身上,對方太過驚訝,竟然忘了躲開這無禮的行為。

冰冷,濡濕,莉莉安無措地看着自己狼狽的模樣,又生氣又羞恥。

明明是那樣弱小又沒有殺傷力的少女,但是當她笑容明媚看着自己的樣子,總覺得十分危險。

莉莉安下意識往牆角縮了縮,雙手擋在胸前,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再難受的感覺也比不得花容現在帶給她的威脅感。

“你的快樂就是建立在別人的自尊心之上麽?”

花容歪頭,随手将瓶子扔到地上,咕嚕嚕地滾到了牆邊上,搖晃了好幾下才停下來。

“我做錯什麽了麽?我只是想留住自己喜歡的東西而已,就像莉莉安一樣,為了喜歡的人和我做交易一樣,我們兩個,并沒有誰高尚誰下賤的區別。”

“你說,如果我在這裏把你殺掉的話,其實什麽都可以順順利利繼續下去了對吧。”

花容笑得燦爛,右手在薄外套裏面掏出一支qiang,通體純黑色的造型,上面纏繞着荊棘和紅色的玫瑰,它被女孩兒握在手裏,然後抵在莉莉安的腦門上。

“血色荊棘。”

莉莉安望着應該屬于自己的武器,第一次真實地感受到了自己走到了一敗塗地,敗無可敗的境地。

這兩樣東西早在和賽西莉雅見面的時候就被對方剿了,現在卻在花容的手上。

冰冷的qiang口似乎還殘留着人類身上的體溫,莉莉安睜大了眼睛看着無所畏懼的少女,輕聲道:“她不會讓我死掉的,女孩兒。”

這個她,自然就是指的賽西莉雅。

就算到了這種時候,也還能保持基本的鎮定來和自己講條件麽?

花容興致缺缺,大拇指扣壓倒擊錘,子彈上膛的聲音在寂靜的禁閉室裏十分清晰,就像是在心髒上緩慢舞動一般。

“很抱歉,現在她或許不太能顧得上你了,我們來玩個游戲吧莉莉安,現在我才是獵人,而你是獵物。血色荊棘裏面的子彈一共有六顆,被我扔掉了五顆,我們來賭你最想要的消息和自由。”

“我開五次,如果五次都沒有子彈射出來的話就算你贏了,我會如約告訴你關于那個消息,你也可以離開這裏去鎮上的商店生活。”

莉莉安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皺着眉看着居高臨下的少女,她像是一個玩弄人心的黑暗的神,寥寥幾句話就要把自己的生命拿來玩兒。

莉莉安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被壓制住了,沒有一點點的選擇權。

“我為什麽要和你賭這個?你大可以直接殺掉我。”

六分之一活命的機會,和在死神手底下搶命是一個道理。

莉莉安畢竟是從獵人公會裏出來的女人,慌亂之後理智也慢慢地恢複起來,就算腦袋上頂着随時可以結束自己生命的東西也還能和花容講道理。

真聰明,就算這樣才好玩兒呀。

花容臉色紅潤得不像話,隐約有些瘋狂的神态,嘴唇張開,吐出令人聽了害怕的話。

“因為我是最深愛賽西莉雅的人啊,輕輕松松地解決你會顯得我很沒有存在感呢,像你這樣的美人,慘烈的死去才是最美的風景哦。”

“而且,你沒有談判的籌碼,莉莉安。”

說完花容就扣下扳機,“嘭”的一聲在莉莉安耳邊炸開,是空彈。

“阿拉,真可惜,沒有彈出來呢。”

花容嘟了嘟嘴,随即繼續壓倒擊錘,笑容明媚。

“那麽,下一顆是不是呢?”

她動作很快,不帶一絲猶豫,快速地連開了三次,每一次都是空的,這個結果令花容不是很愉快。

子彈上膛的速度很慢很慢,寂靜的禁閉室內似乎出現了細微的摩擦聲音,花容的手很穩,她笑了起來,眉眼都是歡快的模樣。

“好像是這一顆了呢,莉莉安小姐。”

短短幾分鐘,莉莉安已經從一開始的鎮定自若變成了冒冷汗的狀态,她的最初很蒼白,鬓角有汗珠滑下,睫毛一直顫抖着。

被人用血色荊棘抵住太陽穴的滋味太不好受了,你甚至不知道上面那只手什麽時候會按下死亡的扳機。

沒有人可以淡定自若的接受這六分之一的生存游戲。

花容就像是攥着生命燭火的一個死神,她随心所欲,又捉摸不透,一切都是憑着自己的喜好和心情來行動。

莉莉安甚至已經開始懷疑,那天花容主動站出來承認威脅自己的行為也是有所圖謀。

她太不像一個正常的人類女孩兒了。

沒有任何一個正常人類女孩兒,會像她一樣,絲毫不把人命放在眼裏,也不會像她那樣,飛蛾撲火又癡迷純粹地愛上一個邪惡的吸血鬼。

“如果給你一次重來的機會,你還會選擇吸血鬼麽?”

莉莉安不顧腦袋上的威脅,執意地看向微笑着就要扣下扳機的女孩兒,想要一個答案。

會不會選擇吸血鬼?

可是,選擇權從來不在自己的手上呀。

你與我,都只是他人棋盤上的旗子罷了,只是你一無所知,而我随心所欲,在随時崩盤的邊緣瘋狂試探。

花容勾起唇角,修建得秀氣的眉毛好看得彎起,像是春天裏的柳葉,語氣平淡得好像不是在談論自己的事情。

“你搞錯了,不是我選擇了吸血鬼,而是賽西莉雅選擇了我。”

食指扣下扳機,子彈破開空氣發出“嘭”的巨響,金發藍眸的女人癱軟地倒在角落中,發絲淩亂,十分狼狽。

牆壁被高速飛行的子彈打穿了一個小洞,牆皮破裂,白漆簌簌落下。

“沒意思呀,诶,你為什麽不哭呢?”

花容撇撇嘴,一擡手就把血色荊棘扔到了莉莉安身上,這玩意兒後坐力挺大的,震得她手麻。

“你贏了,收拾東西離開這裏吧。”

莉莉安還未從死亡邊緣的驚懼中緩沖過來,被血色荊棘砸了一下只是愣愣的看着失而複得的武器,自言自語:“為什麽?”

花容雙手背在身後,吹了幾聲口哨,滿臉的嫌棄。

“因為我是個壞蛋呀,我就喜歡看美人兒哭唧唧的樣子,一看就高興,不過你真無趣,我懶得跟你玩了。”

莉莉安心中頓時就什麽氣都沒了,主要也不知道要從哪裏生氣才好,搞不好生氣的話眼前這個女孩兒還會做出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将血色荊棘放在一旁,扶着牆站起來,神情堅定,倒是有那麽一股子堅韌美人的味道。

“我會走的,還有你說過要告訴我關于他的消息。”

“到了這種關頭還心心念念情人,看來你們感情挺不錯呀。”

手指撩起一縷發絲來回地玩弄,花容眼睛轉了轉道:“我要的東西呢?”

“我不信任你,你把他的消息告訴我,我才會給你東西。”莉莉安這次不上當了,嘴巴嚴實得跟個河蚌一樣。

“好吧好吧,阿羅只告訴我那個獵人叫做切斯特,傷了一條手臂而已,死不了。”

聽到耳熟的名字,莉莉安一直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又高高懸起,忍不住指責起花容來。

“傷了手臂是傷多重?你打探消息都不認真點的嗎?”

花容瞬間不高興了,伸出一只手掌。

“你好煩啊,反正我知道的就這些,東西呢?”

莉莉安忍氣吞聲,語氣不善:“在你房間門口的花盆下面壓着。”

前幾日趁着阿羅不在城堡的時候偷偷潛入了藏書館,莉莉安就在藏書館的某個角落中打開了一個暗格,将偶然發現的東西取了出來。

她本不應該知曉這座城堡的秘密,但是因為之前被賽西莉雅鎖在藏書館的時候,限制了行動,所以每日只能等着吸血鬼來投喂,或者就在鎖鏈範圍能及之處翻閱書籍。

也許是覺得限制了人身自由還不讓看點書解解悶的話實在是太沒有吸血鬼風範了,莉莉安所能接觸的書籍範圍比較大。

只是日日如困獸一般被禁锢在沒有自由的一方天地之中,再好脾氣再有耐心的人都會逐漸失去理智。

莉莉安情緒上頭了便随意将手上的書本四下亂扔,發洩自己的不滿和怒氣,暗格就是這種時候被發現的。

厚重的大頭書砸到了角落裏的一處地方,待莉莉安看清之後,便看見了一個暗格突然出現,裏面放着厚厚一沓的紙張。

密密麻麻的情話、陌生的畫像,都不屬于這個城堡裏任何一個人或者吸血鬼,唯一可以辨明的就是這些東西都出自賽西莉雅之手。

每一張、每一頁上都是她的名字,暗格是特制的防腐防潮材質,紙上還落着灰塵,微微泛黃的邊緣預示着這些紙張留存的時間已經很久了。

或許在漫長得記不清時間的片段裏,這座城堡也曾經有過其他人的痕跡,并且還被城堡的主人視作是最心愛的珍寶。

所以在知道自己沒辦法輕易離開城堡之後,莉莉安才會冒險把這個事情當做籌碼和花容做交易,因為她知道,這個年輕不大的人類女孩兒,不喜歡自己,并且每分每秒都希望自己離開。

“行了我知道了,天黑之前離開這裏,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你能不能活着出去。”花容的話打斷了莉莉安的回憶,一身傷沒好利索還跑來吓唬人的少女自感完美收場,故意擺出冷酷高傲的臉轉身就往外面走。

[歐耶,等她走了,這裏就是我的天下了,我們就可以加速任務進度了996。]

[可是宿主,你為什麽要騙她?血色荊棘裏面明明還有一……]

[這是試煉呀試煉,要想做我的對手,就不能是一個空有皮相的美人兒呦。]花容打斷了系統的話,語氣得意又帶着一絲絲期待。

[真期待呀,僥幸活命的獵人小姐會不會喜歡我送給她的禮物呢?]

系統嗯嗯嗯地回答,宛如一個舔狗機器人。

反正它的宿主腦回路十分清奇,聽不懂的時候只要舔就完事兒了。

少女行如風,冷如月,氣勢洶洶地來,又氣勢洶洶地離去,只留下莉莉安看着離去的人影,欲言又止。

在這座陰暗詭谲的吸血鬼城堡裏,有這樣的鮮活的生命存在嬉鬧,是好?還是不好?

日光融融,透過花窗玻璃,照不進來,只是依附在繁複的花紋上,不甘心得很。

有着蔚藍眼眸的女人提着簡單的手提箱,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去,沒有人送她離開,也沒有人挽留她。

秋風徐徐,高大的冷杉樹落了不少黃色的葉子,層層鋪蓋之下有許多的果子,偶然便有膽大的小動物出現在林間覓食。

“你就這樣讓她走了?”

辛西娅交疊雙腿,靠在冷杉樹幹上望着底下蹲在樹下狗狗祟祟的人,皺了皺眉。

人類就是人類,同情心泛濫還好騙,簡直白費了那麽多年教給花容的東西。

一顆小石頭被猛地砸到落葉上,小松鼠瞬間受驚跑遠,連個尾巴影子都看不見。

花容挫敗地站起來,擡起頭看着坐在樹上的吸血鬼,十分無奈:“我好不容易才蹲到小松鼠的,還想摸摸尾巴呢。”

辛西娅無動于衷,往下一躍跳到地面上,然後突然攬住花容的腰瞬移到了高處的冷杉樹幹上坐着。

此時正午剛過,陽光炫目又刺眼,哪怕有茂盛的葉子遮擋也難免會有陽光洩露出來。

花容動作熟練地輔助樹幹,然後扭頭看着辛西娅,有些驚訝地發現,就算陽光照到她身上,她似乎也沒有不舒服。

“诶,吸血鬼不是不能照太陽麽?你這樣一直曬,一會兒不會突然出事吧。”

辛西娅閉着眼睛沐浴陽光的動作一頓,睜開紅色的眸子,無語地看着說這句話的人。

“你電影看多了吧?我看阿羅真是白教你那麽多書了。我們只是不喜歡陽光,并不是不能照,頂多有點不太舒服而已。”

有點不舒服那你還要對着太陽光一直照,這不是找虐?

花容若有所思。

“你是想要去去黴氣吧,也對,一直待在陰暗的地方是對身體不太好。”

她說的有理有據,且态度十分誠懇,而辛西娅看了只想打人。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從樹上推下去?”

花容乖巧點頭,順手把被風吹散的長發撂到耳後,語氣輕軟。

“我信呀,上回你不就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了嗎?”

辛西娅啞口無言,心裏有股淡淡的羞恥感。

之前她還把花容當做是自己追求賽西莉雅的最大情敵,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卻和對方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聊天。

這确實有點離譜。

“那是因為你說話不好好說,而且還敢誤導我別的方向。”辛西娅用眼角橫了一眼花容,越想越覺得這個人類崽子太可惡!

那次要不是花容總是在她面前撒謊自己今天和賽西莉雅大人如何如何了,昨天又和賽西莉雅大人如何如何了,自己怎麽會因為看見對方從賽西莉雅房間裏出來的時候一時沒控制情緒動了手,差點把花容推到樓梯底下去。

實話實說,她也沒有想要置人于死地的地步好伐,要不然就吸血鬼的力氣,花容早就從樓梯上摔下去成為一灘爛泥了。

可惡的人類,就知道撒謊,還有偷偷跟阿羅告狀。

撒謊精!

花容一下一下地晃着腳,十分厚臉皮回答:“我沒騙你呀,起碼我說我床上功夫很好是真的!”

辛西娅險些從樹上摔下去,臉紅耳赤地噎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

“你,你能不能有點羞恥心!”

花容眨眼,眼神無辜。

“我是說我可以躺在床上睡上一整天,你腦子裏在想什麽呀?真是太龌龊了!”

辛西娅……

他媽的,又被耍了,好想殺人啊!

危險的因子在空氣中蔓延,花容見勢不妙默默挪了幾步,靠近面色不悅的金發吸血鬼,語氣輕快:“好嘛就當我說錯話了,那就罰你幫我把頭發編起來吧,太長了真礙事。”

辛西娅磨了磨牙,咬牙切齒:“你說錯話然後讓我給你編頭發?”

少女,你的臉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真小氣,好啦那我給你編吧,你頭發那麽長肯定好看。”

辛西娅皺眉:“我這是自然卷,不用編。”

“來嘛來嘛。”

花容不容拒絕地拿過辛西娅肩膀上的頭發,從額前開始編起。

吸血鬼的頭發和他們的皮膚不大一樣,平日裏摸上去也是冰涼一片,但是被陽光曬過之後,卻會有微微的暖意。

黑發的少女沒有老實靠在樹幹上,反而雙腿分開坐在枝幹上,腰背挺直,專心致志地拿着辛西娅金色的長發手指靈活地編着花樣。

陽光照得有些久了,辛西娅感覺臉頰也有些發燙,這對于天生厭惡陽光的吸血鬼來說确實不太容易接受,但是辛西娅還是維持着坐在樹幹上的姿勢沒有動。

陽光永遠給予不了吸血鬼溫暖,但是這時候卻好像也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金發的吸血鬼少女眉眼低垂,右手放在花容看不見的身後虛虛護着防止人掉下去,臉上罕見地沒有帶上一向高傲嬌蠻的神情,安安靜靜地偏着頭,方便花容給自己編着頭發。

陽光着實燦爛灼人,手指在發間輕輕梳理的時候,也好像帶上了火苗,有點燙呢。

遠離了那個寒氣深重的古老城堡,莉莉安自己一個人徒步走到了山腳之下。

這裏距離小鎮很遠,而且鮮少有車子經過,想要去鎮上的話起碼要開着一輛車大概十幾分鐘,才會經過有可能有車子經過的路段。

莉莉安抿了抿唇,掏了掏外衣的口袋,卻摸到了血色荊棘和一個手機?

紅色的翻蓋手機,很新,但是這不屬于莉莉安。

她的通訊手機早就被賽西莉雅不知道扔到哪個樹洞裏去了,鑒于雙方都不信任對方的前提,加上還有約定的情況下,也沒有人會允許莉莉安帶上這種可以主動和外界溝通的工具。

而且這個顏色,很明顯是某個人類的喜好。

莉莉安打開手機,翻了翻,很好,裏面只有一個號碼,還有一條留給自己的備忘錄。

“Iamwachtingyou.”

是什麽意思?監視?還是什麽?

說不清是什麽樣的感覺,莉莉安拿着手機過了幾分鐘,擡頭看了看繁茂的森林,這裏已經看不見那座高大的城堡了,也看不見某個奇怪的女孩兒。

“嗨,瑪利亞,是我,莉莉安,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今天剛好是星期天,不然的話你可能就要等到晚上我下課才有空過來了。”爽朗的黑人少女打着方向盤往小鎮駛去,頭上反戴着藍色帽子,說話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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