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牽手 陳賜:我沒有一絲邪念

“賜哥,你得了吧。”

顧北這幾個明顯不信他的話。

顧北輕輕撞了撞陳賜的肩膀,揶揄道,“喜歡就喜歡呗,跟我們幾個你有啥不好意思承認的。”

程浩附和,“就是。”

徐一帆甚至篤定道,“賜哥你要不喜歡許栀,我徐一帆名字倒着姓。”

陳賜知道這事兒很難跟他們掰扯。

他想了想,索性道,“行吧,我承認我就是喜歡她行了吧。”

“嗨,你看你,這不是把兄弟幾個當外人嗎,現在才承認。”

程浩再次附和,“就是。”

徐一帆湊過來賤兮兮的說,“賜哥你還沒許栀微信吧,知道你不好意思去要,要不要哥幾個去幫你問啊?”

陳賜乜了他一眼,“你們少管。”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又冷聲加了一句,“也別亂說,尤其是宋潇然那邊。”

幾個人對視一眼,表情都在竊笑,“咱這點兒數還沒有嗎?”

“不過,潇然姐要是問起來,我們怎麽說啊?”

顧北問。

陳賜有些煩躁地皺起眉,“你們就說她是我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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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陳賜轉過頭來,淩厲的眼神在他們臉上逡巡了一圈,冷聲道,“要是宋潇然找她麻煩,我就弄死你們。”

“賜哥你也太重色輕友了!”

顧北癟了癟嘴,“許栀大美女一出現你動不動就要弄死我們。”

“誰讓……”

陳賜還沒說完,突然操場那邊傳來一聲大喊,喊的是許栀的名字。

陳賜朝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看去,因為隔得太遠,他只看到是有一個人倒在了地上,周圍的人迅速朝地上的人圍過去。

“是許栀大美女摔了?賜哥你……”

顧北轉過頭來,想問陳賜要不要去看一看,卻發現身邊早沒影了。

“讓開!”

陳賜扒開圍着的人擠進去,看見許栀躺在地上,緊閉着雙眼,臉色煞白。

有人擡着許栀的頭正掐着她的人中。

“別掐了!”

陳賜一把推開那個人,自己扶住許栀大喊一聲,“快去開車啊!”

一旁的體育老師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我馬上去把車開過來。”

操場離停車場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陳賜怕耽誤送許栀去醫院時間,直接将許栀抱了起來,快步競走着去追體育老師。

他不敢跑,怕颠到許栀。

許栀生得本來就很白,現在全無血色,看起來就像一個快要碎掉的瓷娃娃。

陳賜緊緊地抱着她,仿佛怕她真的會碎掉。

從操場到停車場哪怕跑起來都需要十分鐘的距離,陳賜抱着許栀愣是八分鐘就到了。

唐伊伊需要小跑才跟得上。

不知是走得太快到達了身體的極限,還是什麽別的原因,他有些呼吸不過來,眼前天旋地轉,心髒也像被一只大手緊緊攥住,窒息般的難受。

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他失去了這世上最重要的親人。

這一次,他不想再失去許栀。

他才剛剛與她重逢,他才說了要守着她去到光明的未來,她不能有事。

“快上車!”

體育老師把車開過來。

陳賜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有些眩暈的頭腦清醒一點,拉開車門抱着許栀坐到車後座,然後立馬拉上了車門,完全遺忘忘了外面的唐伊伊。

一上車,陳賜就掏出手機來打120,“青城中學有人暈倒了,我們馬上送去縣醫院,麻煩通知那邊急診室。”

急促的聲音傳入耳膜,許栀模糊間聽到了幾個字眼,那聲音像是就在耳邊,又像是隔得很遠。

大腦如同缺氧一般暈眩,胃也像是被掏空了,身體失去了養分的供給,渾身的細胞仿佛都在痛苦的掙紮咆哮,許栀只覺整個人難受得快要死掉。

她有些吃力地緩緩睜開眼,逐漸清晰的視野裏是一段男生棱角分明的下颌。

鼻尖傳來淡淡的煙草味,許栀很不喜歡煙味,但不知道為什麽,陳賜身上的氣味并不令人抵觸,大概是他身上還摻了一股很幹淨,松軟,像是晾在陽光下的被子被曬到極致的味道。

很好聞。

可是好奇怪啊。

明明這個人看起來那麽兇那麽冷,味道卻這麽溫暖。

被這樣的氣味包裹着,許栀覺得自己好像都稍稍好受了一些。

“你醒了!”

陳賜看到許栀睜開了眼睛,忙問她,“感覺怎麽樣?”

“糖……”

許栀氣若游絲,說話都沒力氣,“有糖嗎?”

“糖?”

她聲音太小,陳賜湊近了才聽到一個“糖”字。

“是要糖嗎?”

許栀點了點頭。

陳賜忙摸了摸自己只揣着煙盒的口袋,又擡頭問開車的體育老師,“老師有糖嗎?!”

“有。”

體育老師在車裏摸出一盒葡萄糖片,反手遞給陳賜,“是低血糖犯了嗎,我女兒也有低血糖,不過我女兒沒暈倒過,等會兒到了醫院我們好好檢查一下。”

陳賜倒出兩粒糖在手心,扶起許栀的頭喂給她吃。

許栀輕輕含住糖片,少女柔軟的唇瓣輕觸掌心。

一瞬似有電流淌過。

陳賜一愣。

含着糖,許栀覺得好受了一些,但還是很難受,讓人只想躺着,所以沒有從陳賜懷裏起來。

陳賜也沒有要扶她起來的意思,仿佛完全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妥,只是耳朵有點紅。

幾分鐘後,車子開到了醫院門口。

陳賜抱着許栀下車。

體育老師把車停好過來的時候,恰好聽到醫生跟陳賜說,“暫時診斷是低血壓加上低血糖導致的暈倒,不用太擔心,不過需要留院觀察再做幾項檢查。”

“謝謝醫生。”

“許栀呢?”

體育老師走過來問。

“還在裏面,護士去推輪椅了。”

“哦。”

體育老師往裏望了望,然後轉頭和陳賜說,“那同學你先回去上課吧,這裏交給我就行,等會兒我給她家長打電話。”

“嗯嗯。”

陳賜側目看向急診室內。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們的聲音,躺在床上的許栀也看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陳賜也有一雙瞳色很深的眼睛,像是能讓人陷進去。

對視兩秒,許栀移開眼。

陳賜也收回目光,“那老師我回去了。”

“嗯嗯,路上小心。”

體育老師是知道陳賜的,這孩子長得俊,學校裏沒人不認識他。

她目送陳賜走到拐角,又回頭看了看許栀,總覺得他們倆之間有點什麽,不然他一個別班的跑來湊什麽熱鬧。

聽體育委員說許栀是前兩天才轉來的,她不由得心生疑惑:

才兩天這倆孩子就攪到一起了?

現在的孩子啊。

“女士,請問是你們需要輪椅嗎?”

護士把輪椅推了過來。

“诶,對。”

接過輪椅,體育老師推着許栀去檢驗科做了各項檢查,期間許栀給夏姨打了電話。

夏姨來的時候,許栀已經在住院部的病房裏打上了吊瓶。

許栀沒有很難受了,只是有些累。

這間病房只有許栀一個病人,很安靜,許栀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秋天的晚風夾雜着些許涼意,路邊一盞盞橙黃路燈亮起,偶有飛鳥從路燈下掠過,或者停在燈架上,映下漂亮的影子。

陳賜從網吧走出來,長眉往下壓着,表情有些煩躁。

離開醫院後,他沒有回學校。

難得沒有困意,他就來了網吧打游戲,但怎麽也無法集中注意力,老是想着許栀到底有沒有事,每一局游戲都被隊友追着問候十八代祖宗。

他本來想着回去醫院看一看,但又想到要是許栀家裏人看到他可能會誤會他們的關系,他不想給她惹麻煩,便又忍住了。

心煩意亂的又開了幾局後,他終于還是坐不住。

可他也不知道去哪裏,只能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

不知道是不是青城太小,他走到了縣醫院門口。

他在醫院門口站了會兒後,還是走了進去。

他沒去護士臺問許栀在哪個病房,怕許栀家裏人恰好聽到,就一層一層挨着每個病房找,終于在403病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眼下生了一顆紅色淚痣的姑娘靜靜躺在病床上,她閉着雙眼,睫毛長而卷翹,像從童話書裏走出來的少女。

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婦女守在她床邊,看打扮不像她家裏人。

許栀的鞋穿的都是幾千上萬的高奢,這個婦女的鞋卻是仿耐克的刺客鞋。

陳賜正疑惑,突然見婦女拿起電話從病房裏走出來。

“喂,什麽事?”

婦女就坐在陳賜旁邊,陳賜想不聽到她說的話都難。

“哎呀,你說這可怎麽辦,我在醫院走不開啊。”

婦女看起來很是焦急,“我那個雇主她爸媽跟親戚都不在青城,而且她爸媽也不管她,我要是走了這邊怎麽辦?”

聽到這些話,陳賜表情一凜,腦海裏突然響起幾個聲音:

“小妹妹,你媽不要你了。”

“你要記住是你媽要你死的,到了底下可別怪我們。”

“小妹妹別怕,哥哥的刀很快的,割人一點兒也不疼。”

心髒像是被人拿棍子攪了一通,陳賜皺起眉,垂下的雙手緊握成拳。

“哎,這真是!”

旁邊傳來又傳來婦女的聲音。

“阿姨。”

陳賜轉過身,問那位婦女,“請問您是許栀的家長嗎?我是一班的班長,老師讓我來看看許栀的情況。”

“哦,你是小栀的同學啊,我不是她家長,我是她家的保姆。”

夏姨完全沒有懷疑陳賜的話。

陳賜收起平時裏吊兒郎當的做派,臉上挂上文質彬彬的微笑,“我剛剛聽您好像是有急事,您要是信得過我的話,我可以在這兒幫您守着許栀的。”

說來奇怪,陳賜平時一眼看起來就是那種愛打架愛抽煙的壞學生,但他這一抿唇笑起來竟就真沒了一絲戾氣,仿佛他本該就是禮貌謙和的好少年。

聽完他的話,夏姨眼睛立馬亮了起來,“那太好了,我相信你,肯定相信你啊,等會兒小栀要是醒了,你就跟她說我實在是有急事。”

“好。”

“那小栀就麻煩你了哈。”

夏姨說着就要走。

“阿姨等等。”

陳賜叫住他,“許栀她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噢噢,我忘了。”

夏姨拉着陳賜到門口,指着許栀床邊的櫃子說,“報告那些我都放櫃子上了,醫生說他就是低血壓加低血糖沒什麽大問題,打完這瓶點滴就可以回去了。”

“好的。”

夏姨實在是着急,“那我就走了哈。”

“阿姨路上小心。”

見夏姨離開,陳賜走進病房,他将腳步放得很輕,并沒有吵醒熟睡的許栀。

他輕輕拉開凳子準備坐下。

“你要幹什麽!”

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開。

陳賜猛地一驚,以為是許栀醒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愣住,卻聽她接着喊,“你走開!”

陳賜茫然擡頭,看見床上的許栀還是閉着雙眼,表情卻慌張又害怕。

做噩夢了?

“牧野哥哥。”

甜軟又透着不安的聲音入耳,陳賜微微一怔。

牧野……

這個名字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了。

“牧野哥哥你哪兒?”

少女急切的呼喚将陳賜從思緒中拉回現實。

“牧野哥哥,我害怕,你在哪兒……”

病床上的許栀像是害怕得快要哭出來,雙手不停在四周慌亂摸索。

陳賜垂眸看向她拼命想要抓住什麽的雙手,不由得也想起當時自己一個人在漆黑的地下室時那種近乎絕望的無助感。

哪怕時隔這麽多年,他也已然清晰的記得,那是怎樣的一種恐懼。

“我在這兒。”

于是,他伸出了手,伴着溫柔低語。

觸碰到他的指尖,許栀一把抓住他的手,陳賜也回握住她。

兩人雙手緊緊相握。

哪怕是在夢裏,他也不希望她面對那樣的恐懼。

夢境與現實未必沒有一絲關聯,許栀在握住她的手後,表情漸漸緩和下來,像是在夢裏也找到了可以十指相扣的那個人。

陳賜看着她安穩的睡顏,臉上不自覺露出淡淡笑容。

今晚的月亮很圓。

窗敞開着,月光淌進來,輕柔圈住被子上那雙緊扣的手。

也圈住少年溫柔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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