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替你懲罰壞蛋 他還算壞蛋嗎……

清晨, 玻璃上起了霧。

冬日冷白的陽光透過窗照進室內,灑在藍白的被單上。

許栀醒過來,緩緩睜開眼。

頭頂刺眼的白熾燈讓她下意識轉頭回避, 目光就落在了趴在床邊睡着的那個人身上。

許栀一怔,瞳孔微微放大。

窗外的陽光落在陳賜眉骨上,高挺的鼻梁在他枕着的手臂上拉出陰影,下颌線邊緣被鍍上了一層朦胧的光。

他睡着時的樣子和他平時淩厲中又透着倦的模樣截然不同, 竟然頗有幾分溫柔少年的影子。

許栀也是這時才發現,他的睫毛好長好密, 比絕大多數女生的睫毛都要好看。

他此時閉着眼, 長長的睫毛遮住眼下濃重的陰影,額前碎碎的劉海垂下來,讓他看起來像一只乖順的大狗狗。

許栀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

印象裏的他,又兇又痞,還總是透着股懶洋洋的躁戾,看起來就不是什麽好人。

可他現在這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又能輕易讓人放下一切戒備。

他真的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渾身上下都很矛盾。

許栀都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形容他。

說他混蛋吧, 他又三番兩次救了她。

雖然救她可能也是對她有所貪圖,但除了那次強吻,他确實沒有做過越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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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 他看她的眼神都算不上清白,像頭不知餍足的狼, 但有時候又純情得像只奶狗。

她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不過, 他到底是好是壞又跟她有什麽關系。

想到這裏, 她收回目光,表情也變得冷淡。

許栀伸手拍了拍床邊,把他叫醒。

陳賜醒過來。

他擡起頭, 見許栀面色冷淡,還以為是她醒的時候他倆手還沒分開。

大概是腦子還沒清醒,別人也沒質問他為什麽要牽她手,他自己先解釋起來,“你別生氣,昨晚我不是故意要牽你手的。”

許栀先是一愣,接着臉上立馬騰起怒意,“昨晚你牽我手了?!”

陳賜:……操!

“你先聽我說!”

許栀瞪着他,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說”的表情。

陳賜大腦飛速轉動,巧妙地在事實裏摻進了一點杜撰,“昨晚你做噩夢了,嘴裏還喊着你哪個牧野哥哥,然後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抓得很緊,都說人做噩夢的時候不能吵醒,所以我也沒敢動,怕把你吵醒了。”

許栀對他的話半信半疑,因為昨晚她确實是夢到徐牧野了,還在夢裏一把抓住了徐牧野的手,可能當時她抓住的是陳賜的手吧。

陳賜見她不說話,想來她是相信了,勾着唇湊近她。

“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許栀瞥了他一眼,“我什麽也不想吃。”

“低血糖還不吃早飯?”

陳賜的語氣頗有些責備,又帶着無奈的寵溺。

許栀不說話。

陳賜無奈的嘆了口氣,從兜裏掏出兩顆糖給她遞過去,“早飯等會兒再說,先吃兩顆糖吧。”

許栀垂眸,看到他掌心放着幾顆包裝皺巴巴的糖。

陳賜知道這糖看起來有點像在包裏揣了八百年沒吃的,解釋道,“你放心吃吧,這個糖的包裝就是這樣,我昨天早上剛放兜裏的。”

許栀還是沒有要吃的意思。

陳賜懶洋洋地輕啧了一聲,“喂大小姐,給個面子,我專門為你帶的糖。”

許栀垂下的長睫輕輕一顫。

過了會兒,她還是從他手裏拿了一顆糖,問,“這什麽糖?”

“麥芽糖。”

聽到這三個字,許栀愣住。

反應了兩秒,她猛地擡頭,還一把抓住陳賜的手,急切地問他,“你在哪兒買的?!”

陳賜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有這麽大反應,有些茫然地說,“就一個專門做麥芽糖的老爺爺那兒買的。”

許栀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忙忙又追問道,“那個老爺爺在哪兒賣糖?”

“在塘西村的生産大隊旁邊,你可能找不到,你要是喜歡吃,我可以你給你買。”

許栀搖了搖頭,“不用你給我買,你帶我去!”

陳賜看她像是很着急的樣子,不免好奇,“你去那兒幹什麽?”

“找……”

許栀正要說“找人”,可她突然想到她之前說她喜歡徐牧野,要是說是為了找徐牧野,她怕陳賜會不帶她去。

于是她頓了頓說,“我找賣純手工做麥芽糖的店找很久了。”

“你喜歡吃麥芽糖?”

許栀這時才注意到自己還抓着陳賜的手,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松開他的手。

“嗯,喜歡。”

陳賜笑笑,“那等你腿好了,我帶你去。”

“等出院就帶我去吧。”

為了掩飾,許栀又補充了一句,“這段時間我怕是要休學了,我想買一些放家裏。”

陳賜其實看出來了她沒實話,但他很樂意這時候帶她去,畢竟她腿腳不方便,那坐車什麽的,他只好抱她上車了。

陳賜唇角一勾,“好,出院了我們就去。”

這時,陳賜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陳賜拿出手機一看,是表哥打來的。

“喂,哥。”

他接起電話。

電話裏傳來低沉的男子聲音,“那個騎摩托的交警大隊那邊逮到了,現在人在我手裏,你什麽時候過來。”

“馬上。”

陳賜挂掉電話,然後對許栀說,“你就這兒等我回來接你去買麥芽糖,學校那邊我會幫你打聲招呼,現在……”

他沖她笑起來,露出一顆尖尖的犬牙:

“我要去替你懲罰壞蛋了。”

看着他的笑,許栀怔住了。

她覺得時間好像突然變得很慢,她能看到清晨第一抹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慢慢,慢慢爬上他修長的頸,接着是高挺的鼻梁,最後映入那雙映着她影子的眼睛裏。

陽光好像也照到了她身上,熨熱了耳垂與臉龐。

他這個笑,有些過分好看了。

“走了,記得吃早飯。”

說完這話,陳賜就轉身出了房門。

許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表情仍有些微怔。

房間裏很安靜,她聽到自己的心跳好快好快。

她将目光收回,擡手放在胸口。

胸口的跳動連帶着掌心也震起來,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大約九點。

陳賜趕到一個僻靜的廢棄工地旁邊。

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站在馬路口,像是在等他。

陳賜從車上下來,喊了一聲,“哥。”

陳津言微點了下頭,擡手扔給他一個面包,“把這個吃了。”

陳賜伸手接住,“你怎麽知道我沒吃早飯。”

陳津言瞟了他一眼,扯了扯唇,“你小子什麽時候吃過早飯。”

陳賜将面包抛了一圈又接住,“謝了哥。”

陳津言帶着朝裏面一段路走,“人就在裏面,已經替你收拾過了,等會兒別把人弄死了,我還要還給交警大隊那邊的。”

“我知道。”

走了兩分鐘後,比較狹窄的泥路上出現了一撥人,大概有七八個的樣子,旁邊停着幾輛摩托,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人縮在路旁,瑟瑟發抖地抱着腿。

陳賜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把頭擡起來。”

陳賜伸腳踢下他的鞋。

那人渾身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沒聽清楚他的話,還是繼續低着頭。

“我再他媽說一次,把頭給我擡起來。”

陳賜聲線很低,發怒的時候沉啞的聲音自帶一股狠勁。

那人趕緊顫巍巍把頭擡了起來。

這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染了頭黃毛,長得尖嘴猴腮的。

陳賜記住他了。

“聽說你喜歡騎摩托。”

陳賜微微歪了下頭,“剛好我也喜歡。”

說着,陳賜走到一旁,從一輛摩托上拿下一個頭盔,扔到黃毛腳下。

“你要是能跑得過我,今天就放了你。”

這話說完,陳賜走到另一輛摩托車旁,取下頭盔系上,開始試車,身下的摩托發出低沉轟鳴。

黃毛被一個人拎着甩到摩托車前,他看了看四周的人,目光驚恐。

過了兩秒,他在衆人飽含警告的目光下把頭盔戴好,騎上了摩托。

見他做好了準備,一個人拿着旗子走到前面。

“三、二……一!”

那人揮下旗子。

兩輛摩托車頓時飛奔而出。

黃毛像是真的被打怕了,不要命的擰着油門,一時間竟領先數米。

陳賜漆黑的眸子透過頭盔擋風板看着前面的車,唇角扯出嘲諷弧度。

他還是保持着這個速度,甚至後面還減了速,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到數十米。

這時,陳賜還是不慌不忙的跟在他身後,直到他看到前面出現一個彎道。

他黑眸一沉,這才将油門一擰到底。

車子速度瞬間飙升。

就在黃毛準備剎車拐彎的時候,兩車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到五米,陳賜卻沒有捏剎車,直直朝着黃毛後輪撞了過去。

“嘭”的一聲巨響,黃毛連人帶車飛出道路,重重摔到路邊的田坎裏。

這段路的兩邊都是泥地,摔不死人,但要讓人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那還是綽綽有餘。

此時陳賜一個漂移停在了彎道,他扭頭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黃毛,停下車,緩緩走過去。

他在黃毛身旁蹲下來,取下黃毛的頭盔丢到一旁。

黃毛大概也摔斷了一條腿,疼得直掉眼淚。

陳賜看着他這個樣子,冷笑了一聲,“不是喜歡騎快車嗎?哭什麽?”

他站起來踢了踢黃毛斷掉的那條腿,“被撞斷腿的滋味好受嗎?”

黃毛疼得直叫喚,哭得那叫一個慘。

陳賜再次蹲下來,狠戾的目光直直盯着黃毛的眼睛,開口的語氣更是如同死神的警告:

“以後再他媽讓我再看見你騎車,看見一次我撞一次!”

這時,其他人也都騎着摩托趕到。

陳津言走過來看了黃毛一眼,從兜裏把手機掏出來。

“陸隊,不好意思啊,人今天估計今天是沒法還你了,他自個兒栽進溝裏了,怕是要進一趟醫院。”

挂掉電話,他朝身後的人招了招手,“你們把他送醫院吧。”

兩個人過來把黃毛擡起來。

黃毛被人擡着遠離了視線,陳賜眼底的銳意才漸漸消散。

陳津言看他這樣子,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他撞的那個女生是你女朋友?”

陳賜搖頭,“不是。”

“但以後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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