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回 來日方長 未雨綢缪

趙小智嘴角微微上揚看着言猶未盡的鄭如月。

鄭夫人聽鄭如月說趙珏受傷了,急忙問趙珏:“玉郎你可有事?”

趙珏笑笑:“一點小傷而已,伯母放心好了。趙小智已經給上了藥,還好好給包紮了,又服了解毒丸,不礙事的。”

孫清秋猶擔心趙珏,十分慚愧鄭府連累了一衆人……

趙珏沖着劉敏喊:“劉公子!戲已經演完了!”

劉敏聽得此言,握劍的手頓時松開,劍直接掉在地上……

劉敏整個人也如一灘亂泥倒在了地上:“吓死本公子了!”

王勤見那些馬車夫在不慌不忙整理馬車不由懷疑,便問趙小禮:“他們好像不是一般的馬車夫?”

趙小禮淡淡一笑:“他們若是一般的馬車夫,還有命與你們駕車?”

趙小禮又對趙珏言道:“公子,我與小剛哥哥四處再查看一番。”

話剛落,兩騎飛騎已消失不見。

趙小智用腳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劉公子:“劉公子,王公子都英雄救美去了,你的馮小姐還在馬車裏沒聲響呢。你看,鄭府的二小姐小小年紀還去救丫鬟呢。”

劉敏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起來,跑向第一輛馬車見那小如月正和馬車夫把琴兒擡下馬車。

琴兒頭部中箭未知生死?

馮小姐,沈小姐,詩兒,紛紛中箭昏迷不醒?

劉敏于心不忍,用手摸摸她們鼻息:“趙小智,她們還有氣。”

趙小智冷冷言道:“告訴我做甚,我又不是大夫。”

劉敏喊來王勤,兩個人小心把三人擡下馬車。

孫清秋一見心下着急:“她們可有事否?”

趙珏面無表情:“這個得問大夫。”

孫清秋四處張望,路上看不見一個路過的人:“這可如何是好?去哪裏請大夫啊?”

趙珏冷靜看着四周:“趙小禮和趙小剛大概去請大夫去了。”

趙小智提醒大家尋個陰涼通風處開始休整。

孫清秋驚魂不定:“玉郎,究竟發生了何事?我鄭府從未與人結怨,只是為何竟有人想要我鄭府上下性命?”

那小如月也是快人快語:“聽長姐說,若是沖着鄭如玉而來,鄭如玉在此休得傷及無辜。”

孫清秋越發不明白了:“如玉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得罪何人?”

小如月自編自說:“如月覺得應該是那些得不到長姐的人。眼見長姐去了汴京,心生絕望,卻又不甘心,所以……”

趙珏冷言道:“如月妹妹小小年紀只怕是話本看多了吧。以後少看那些無用的話本。”

趙珏見鄭如玉還杵在太陽下,心裏自是不快:“如玉妹妹若再站在那兒,待會地上必冒出一根新的竹竿來。”

鄭如月朝趙珏又是撇嘴又是翻白眼:“趙公子,不許說長姐是竹竿!長姐雖然瘦削但是身體好得很,很少生病!而且還長得美得很呢!”

趙公子竟然被小如月逗笑了:“你說你小小年紀竟然不怕死,你的小丫鬟呢?”

鄭如月看了一眼琴兒:“琴兒頭部中了一箭,要等大夫來才知道怎麽辦!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反正藥已經給她用了!”

小如月對着趙珏又「哼」了一聲:“那沈小姐還等着你去救她呢。劉公子說還有氣。唉!也不知何人這麽歹毒竟然要殺我們鄭府的人?”

趙珏看向趙小智。

趙小智回複公子:“沈小姐雖然中了箭,只是昏死過去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馮小姐傷得重些。”

那鄭大少爺披頭散發坐在地上涕淚俱下:“百無一用是書生呀!”

又捶胸頓足:“百無一用是書生呀!”

鄭如玉輕輕安撫兄長:“兄長莫要如此。小禮哥哥說了楊先生無生命危險。我們也都沒事。只是馮小姐和沈小姐傷得重些。琴兒和詩兒還不知怎麽樣?要等大夫來了才知道。”

王勤過來勸鲲弟:“趙小禮和趙小剛應該是去請大夫去了,鲲弟莫要如此悲傷。我知鲲弟受了驚吓,放心吧,沒事了。”

那鄭大少爺如何肯消停:“我害得楊兄受傷!又害得玉郎受傷!不能護得如玉周全……百無一用是書生啦!”

趙珏冷冷道:“我這點小傷有甚大驚小怪的!鲲弟休要自責,一切已經過去了。”

楊先生托着傷臂忍着傷痛反而安慰鲲弟:“鲲弟,愚兄真的沒事兒。”

鄭大少爺哪裏肯休,自顧自在地上頓足捶胸哀哀嚎哭。

趙珏知道鄭鲲這個平時至情至性至善的大少爺何時見過這場面?受不了如此生死的驚吓,一時接受不了情有可原。

楊先生溫言溫語好生相勸鄭鲲。

孫清秋也含淚好言相哄鄭鲲。

一陣馬蹄急。

趙小剛和趙小禮帶來了幾匹馬,還有一個大夫。

趙小智淡淡對劉公子言道:“大夫來了。”

劉敏急急忙忙要大夫好好給馮小姐看一下。

大夫見馮小姐傷勢不輕,一箭射中肩膀,一箭射中胸口。

大夫小心拔出馮小姐身上箭羽:“所幸此箭無毒又沒有射中心脈。但是得好好将養,不然的話怕有性命之憂。”

大夫再看沈小姐傷勢:“萬幸!萬幸!箭羽從肩臂穿透只是失了些血,好好将養無大礙。只是這位姑娘頭部中箭……”

大夫轉頭看着琴兒:“得先把箭拔出來再說。”

趙如月看着大夫小心翼翼去拔琴兒頭部中的箭羽自作聰明:“是不是有人替她擋了一下?不然,命早已休已?”

大夫點點頭忙着救人:“萬幸萬幸,這位姑娘只是擦破了頭皮,箭只是射在發髻裏?不過吓得不輕得好好将養……”

鄭如月看着馬車夫自信的言道:“是不是那些馬車夫救了她們?”

楊維倒在鄭鲲懷裏仔細看那些馬車夫,早已不是鄭府安排的那些馬車夫了?

楊維心裏明白了,對着玉郎勉強行一禮:“玉郎神機妙算,愚兄替鄭府上下多謝玉郎。”

趙珏看着楊維:“你受傷了就不要如此多禮。再說了,我趙府與鄭府乃是世交,這是我份內之事不需要楊先生的謝意。”

那鄭大少爺越發哭哭啼啼不罷休了:“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趙小智也理解鄭大少爺的心情不去管他了:“公子,我們大概要在徐州呆上至少一個月!”

趙珏看着鄭大少爺那情形點頭:“既如此,則安之。”

趙小禮與公子回複:“小人與小剛哥哥已經在徐州城裏安排妥當。公子請放心。客棧已經包了一家可靠的。掌櫃的見過些世面保證不會多言多語。”

趙小剛看鄭大少爺痛哭不已有些好笑:“鄭大少爺這是怎麽啦?哭了半天了。還不如鄭府兩位千金大小姐!尤其是鄭府二小姐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

趙小智平靜地看着鄭大少爺:“或許受打擊了吧。他一輩子最想保護的人他卻無力保護關鍵時刻還從容挺身而出保護大家!他最在意的楊先生為了救他舍身忘死身受重傷……只怕此驚吓鄭大少爺一時難以平複。”

趙小剛點點頭:“的确怪不得鄭大少爺,他這輩子哪裏見過這陣仗。不像我家公子,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歷過。”

趙小禮輕輕對趙小智言道:“只怕今日這一吓,鄭大少爺的心裏會有很大的陰影。對我家公子恐怕會有所忌憚?”

趙小剛才不在乎這些:“管這些做甚?我家公子舍命救了鄭府大小姐,鄭大少爺莫非還對我家公子提防不成?只是小瞧了那鄭府二小姐。”

趙珏不知為何忽然有些氣恨難消不覺怒罵:“兩個蠢貨,有甚小瞧不小瞧的?一個站出來尋死,一個東張西望看熱鬧?當真以為演話本?愚不可及!”

趙小剛倒是有些驚訝不由大着嗓門叫道:“公子,是誰東張西望看熱鬧?那鄭二小姐?我的天,她小小年紀膽子也太大了吧。”

鄭如月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才不是本小姐膽子大。話本上通常遇到這種情況都會出現一個武功高強的大俠來英雄救美。這不趙公子就來英雄救美了。再說了!有你們三個哥哥在怕甚?”

鄭鲲還是驚魂難定兀自哭哭啼啼……

鄭如月一臉懵懂看着兄長:“長姐,兄長不會是吓得得了失心瘋吧?老是說什麽百無一用是書生!”

鄭如玉嗔怪:“二妹休得胡說!兄長至情至性至善之人何時見過如此陣仗!況且,楊先生為救他受傷了,兄長心裏自是慚愧!覺得百無一用是書生,刀劍狂舞方英雄吧!”

小如月點點頭:“長姐說的好像有道理!長姐,你怕是沒有看到趙公子飛身來救你和兄長,伸手快速接住那支被小禮哥哥擋了一下的箭!小禮哥哥還護在你和兄長前面,要救你和兄長呢!”

鄭如月又停不下來了:“那箭太快了!趙公子好英勇!我在話本裏都沒有看到過!小禮哥哥也好英勇要舍身救你和兄長呢。

最後呀,也就是說兄長要救你,小禮哥哥要救你和兄長。趙公子救了長姐、兄長,還有小禮哥哥最後還是小智哥哥救了長姐夫……”

趙珏沒好氣怼道:“如月妹妹無用的話本看太多,一說話就停不下來了。”

小如玉得意忘形:“什麽叫無用的話本看太多?我将來還要寫話本呢。趙公子好威風呀,你要真的是我長姐夫就好了。”

聽着鄭如月喋喋不休孫清秋不由呵斥如月:“如月,你小小年紀膽子天大又頑劣不習女紅。這裏哪裏有什麽你的長姐夫?你整日與那些公子小姐厮混不成體統,将來如何有好人家與你結親?”

鄭如月一臉天真看着趙小智:“娘親放心!有的是公子,少爺要娶我。只是如月心中早有想法自然不會答應他們。随他們哭去吧……”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dàn)彼兩髦(máo),實為我儀!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諒人知!

泛彼柏舟,在彼河側!髧彼兩髦,實為我特!之死矢靡慝(tè)!母也,天知!不諒人知!”

小如月旁若無人只看着趙小智:“娘親,如月将來只想嫁與心愛之人。與他白頭偕老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的天,在遍地哀嚎聲中,在剛剛經歷了生死搏鬥後,十一歲未滿的鄭二小姐鄭如月,竟然旁若無人地與母親反抗并堅決的表達她的心聲驚呆了一衆人。

孫清秋由開始的驚吓到現在的驚訝,她如何肯信十歲的小女兒竟然會如此有主張?

趙小智眼裏忽然滿是溫潤回看着鄭如月。

鄭大少爺突然惱羞成怒:“鄭如月,剛剛發生了什麽你不清楚嗎?居然還有心思在這裏背詩經?與母親頂嘴?你成何體統!”

鄭如月左看右看一臉單純。

婵娟驚呼:“天,如月之心意竟與我這般相似?只是,我怎麽也沒有膽量說出來。”

趙珏反倒對鄭如月露出了欣賞的目光。

趙小剛和趙小禮面面相觑。

鄭大少爺餘怒未消:“自是愚頑不靈!”

楊維也是一臉贊賞:“鲲弟莫要惱怒!今日小如月讓我們刮目相看!不錯!”

趙珏看着鲲弟笑了:“我知鲲弟不是貪生怕死只是忽然覺得自己力不從心所以心中愧疚。無妨!鲲弟,前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多次證明你自己的機會,我們來日方長吧。”

鄭鲲詫異的看着平時老氣橫秋的趙珏。

趙珏又對着鄭夫人笑言:“此次雖有傷,好在沒有亡。餘下的就交給玉郎吧,玉郎定會給鄭府一個交待。”

孫清秋心裏百感交集,一方面覺得趙珏的确不愧是文武雙全,二則自己親眼所見趙珏的有勇有謀,不由想起鄭榮常誇趙珏“人中龍鳳,馬中赤兔……”

再看着鄭鲲還在那裏披頭散發哀嚎,孫清秋心裏十分痛惜:“鲲兒,快莫要哭了!玉郎剛剛也說了,雖然有傷好在沒有亡!只是母親不明白了,這箭怎麽有的有毒,有的又沒毒?”

鄭鲲一聽越發捶胸頓足,把個鄭如月掩嘴偷笑,被鄭如玉用眼睛暗示她休得放肆……

鄭如玉終于移動了她的腳,輕輕對鄭鲲言道:“兄長,如玉相信你!來日方長,總會有兄長展翅高飛的那一天……”

趙珏用異樣的眼光看着鄭如玉,吩咐趙小剛:“速速把這裏打掃幹淨。把這些屍體給埋了。官府那裏,本公子自有說法。”

趙小剛看着鄭鲲點頭答應。

趙珏又吩咐趙小禮:“趙小禮,你速帶兩名暗衛回京與鄭大人,王大人,劉大人,楊大人和我父親告知此事。要爹爹與他們商議此事的蹊跷。還有這支毒箭上的毒,要武大夫看看出自哪家好給我們徹底解毒。”

趙珏低聲與趙小禮交待:“不得聲張,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暗中打探一下蔡府,張府還有鄭府,我趙府也要排查。所有涉事府邸都要排查,尤其是那張府。”

趙小禮對趙珏施一禮:“公子放心,小人這就去東京。公子萬事小心。”

趙小禮帶着兩名暗衛策馬而去漸漸不見蹤影。

孫清秋看着趙珏問道:“你和趙小禮不是服了解毒丸嗎?怎的,是什麽毒解不了嗎?”

趙珏笑笑要孫清秋放心:“伯母放心!武大夫制的解毒丸可解許多毒。玉郎這是謹慎行事。至于伯母剛剛的疑問,等我們到了京城再說吧!”

自然,趙珏不會與孫清秋說太多,不會告訴孫清秋武大夫可以從毒箭上的毒查出是出自何人之手?

更不會告訴孫清秋箭有毒無毒是那歹徒意在把鄭如玉和鄭鲲兄妹射殺之……

趙小智高聲喊話:“煩請大家速速整理,我們準備進徐州城将養。客棧小禮哥哥已經預訂好了,大家在徐州好好将養些時日。鄭大少爺,楊先生應該無事莫要再哭了。”

鄭大少爺一張俊臉早已失色哭哭啼啼不停,反倒要受傷的楊維來安慰他。

趙小智越發想笑,只拿佩服的眼神看着鄭二小姐。

劉敏扶着馮玉蘭一臉慶幸:“多虧了玉郎未雨綢缪,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王勤受了小如月的啓迪跑到婵娟身邊抱着婵娟好言安慰。

婵娟自是心中有愧,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大家。

王勤搖搖頭:“他們都是死士!這是有預謀的刺殺與婵娟小姐毫無關系。只是多虧了玉郎神機妙算,連馬車夫都換了我們竟還不知。”

婵娟在王勤懷裏瑟瑟發抖看着鄭如玉:“如玉妹妹,當真那三小厮不容小觑。”

鄭如玉默默地點點頭。她還在想自己哪裏做錯了讓趙公子如此生氣?

王勤贊嘆不已:“本公子以為趙小禮相較于趙小剛,趙小智的确是弱了些。今天才發現這個趙小禮也不簡單。騎在馬上又是羽箭,又是飛劍最重要的是不慌不忙。”

鄭如玉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馮小姐,沈小姐可有事?詩兒和琴兒傷得那麽重也不知會如何?哎!婵娟姐姐,杏花呢?”

趙小智一聲斷喝:“還在那裏裝死!如此貪生怕死的賤人,你主子要你何用?”

那杏花不知從哪裏爬起:“小姐,奴婢剛剛吓昏厥了。小姐,你如何?”

杏花見趙小智怒目而視連連求饒:“對不起小姐,奴婢從未見過如此陣仗吓死了。”說着又哭了起來。

婵娟倒在王勤懷裏安撫丫鬟:“杏花,你莫要哭了,小姐如何會怪你?我也吓得昏死過去了。”用眼含情脈脈地看着王勤。

王勤心裏越發疼看着婵娟溫情言道:“都怪我不好沒有好好保護你。”

婵娟流下了幸福的淚滴:“如何能怪公子你!婵娟何其幸運!”

趙珏看着王勤一臉心疼看着婵娟,暗嘆王勤幸虧是個直性子,要是讓王勤猜測到婵娟可能也是被暗算的對象,估計現在的王勤比鄭鲲淡定不了多少……

鄭如玉一臉波瀾不驚也讓趙珏懷疑這個他人口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大小姐是不是真的目光短淺是個井底之蛙?

趙珏見鄭鲲還在那流淚又有些想笑:“我說鄭大少爺!都說了楊先生沒事!如玉妹妹和伯母她們都沒事!休要哀傷了,好好整理一下我們進徐州城。傷的傷病的病總要好好将養才是。”

鄭如玉和楊維也溫柔的安慰鄭鲲……

趙珏見鄭大少爺還是一臉戚然不由打趣:“哎,鄭大少爺,你猜,要是蔡小姐看見她夫君如此委屈巴巴的會不會把鲲弟一把摟着,叫聲,寶貝,別哭!為妻在!”

趙小剛忍不住笑出了聲。

衆人齊笑……

鄭大少爺沒好氣:“什麽蔡小姐?什麽夫君?還不去看看你的沈碧蓮死了沒有!”

趙珏一臉自負:“放心,死不了!再說了,想要入我趙府,這點風浪都怕還想什麽其他的呢!”

孫清秋頓時一臉抗拒看着鄭如玉搖頭:“看來如玉是沒有福氣入那百年趙府!”

趙珏如何不知孫清秋的言外之意是:“如玉才不會嫁入那百年趙府受那些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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