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 城門失火 殃及池魚
劉敏終于活過來了打着哈哈轉移話題安慰鄭鲲：“哈哈哈！鲲弟快莫要哭了，你的娘子來抱你了！可把蔡小姐心疼死了。”
衆人笑得前仰後翻，氣氛就這樣沒有那麽凝重了。
婵娟也忍不住撲哧一笑，看着王勤溫情脈脈輕輕對鄭如玉言道：“我以為趙公子無怒而威有些吓人，沒想到竟也風趣幽默！怪不得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紮堆往趙府裏鑽！如玉妹妹若當真入了那趙府為正妻定是一樁美談！”
鄭如玉輕輕嘆了一口氣：“妹妹我有自知之明！我鄭如玉一不是趙府主母的良選！二不是趙公子心儀之人！婵娟姐姐莫要取笑于我了！”
婵娟也嘆了一口氣：“你當真不是趙公子所喜歡的性子。于我一樣太瘦了，入不了趙公子的眼。”
王勤似乎聽見了姐妹倆的對話，看着婵娟搖頭又點頭：“玉郎的心思誰也猜不透。”
鄭大少爺見衆人紛紛起身前往徐州城，抹了抹眼淚扶着楊維：“鲲弟讓楊先生受傷了，受驚了。”
楊維安慰鲲弟：“說了我無事！鲲弟無事就好！”
鄭鲲哪裏會無事？這是鄭鲲一輩子永遠也忘不了的一次經歷。因為這次有驚有險，鄭鲲的心智慢慢成熟……
劉敏一臉敬佩看着冷冷的趙小智：“你們說那趙小智拔箭怎麽跟拔狗尾巴草一樣，一拔一根眼都不眨一下？他才多大呀？”
楊維一臉敬重看着趙小智：“趙小智比玉郎小四歲，今年才十五歲！趙小禮比玉郎小三歲，也才十六歲！趙小剛比玉郎小二歲，不過十七歲！仨小厮都像他們公子一樣是少年英勇啊！”
鄭大少爺有些不服看着趙珏恨恨言道：“趙珏比本少爺不過大一歲！本少爺十八歲他十九歲！怎麽偏偏這個趙珏如此成事？”
劉敏嘆道：“本公子比玉郎還大一歲，都二十了，不還得靠玉郎的庇佑呢！鲲弟休要多想了……”
王勤滿臉慚愧：“本公子比玉郎大二歲多都快二十二歲了。平日也算是舞刀弄槍之人。今日這陣仗本公子也還是第一次見到。
莫說那些丫鬟小厮，本公子今日也是吓着了。鲲弟，楊先生無事就好。鲲弟，不要想太多……”
楊維搖搖頭：“愚兄我年長玉郎五歲。自認為平時看了一些兵書，到今日才發現都不過是紙上談兵？我才慚愧呀，虧你們平時還尊稱我為楊博士，實在是愧不敢當。”
王勤施了一禮：“一日為師，終身為師。”
劉敏也施了一禮：“我劉敏願稱呼你為先生而不是姐夫。”
鄭鲲淚痕猶在：“今日多謝楊兄舍命救我。”
楊維一笑：“鲲弟，莫要如此傷心。愚兄今日若真的命赴黃泉自是不後悔。鲲弟千萬別耿耿于懷。人呀，他終有一死。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不過是舍身而取義者也！”
鄭鲲含淚帶笑：“多謝楊先生今日以身言教！”
王勤，劉敏齊謝楊先生以身言教。
鄭如玉看着趙珏眼露敬佩。
楊維看着趙珏一臉贊賞：“玉郎這所以如此成事，可能是因為他經歷了太多吧！你們都去謝玉郎吧！謝他和他的小厮們！”
趙珏一副耿耿于懷的表情猶看着鄭如玉。
見鄭如玉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滿是敬佩看着自己，趙珏于心不忍又去安慰鄭鲲……
趙小剛一臉鄙夷喊道：“你們這些公子少爺快莫要在那裏文绉绉的了。你們幾個公子哥兒還不如一個十歲的鄭二小姐。那鄭大小姐也才十四歲吧，膽識也比你們強。”
趙小智回頭平靜言道：“都別謝來謝去，公子只是盡自己的情分，我們只是盡小厮的本份。快跟上，速去徐州城好好休養。更何況我家公子還有好多事要處理呢。”
一行人陸陸續續跟着趙小剛準備往徐州城進發。
趙珏回頭看了一眼鄭如玉，見鄭如玉那雙眼睛裏帶着委屈，知道鄭如玉還在想不明白為何好心還被公子罵？
鄭如玉又豈能知會趙珏內心深處那不為人知的百轉情腸呢？
趙珏自己都不甚了解？自然不會給鄭如玉一個溫柔的解釋。
只是經過這番驚險的經歷，趙珏對楊維和鄭鲲口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鄭大小姐刮目相看。
一個十四歲的小娘子竟然在生死面前如此波瀾不驚讓趙珏對鄭如玉有些生疑卻又怦然心動。
那一刻的趙珏忽然相信了鄭榮常常說的那句話：“如玉，天生為趙府而來，為玉郎而活！”
鄭如月蹦蹦跳跳的，像是看了一本非常精彩的話本一樣自得其樂，讓趙珏覺得這個小女孩長大後也是不容小觑。
孫清秋看着蹦蹦跳跳的鄭如月反而有些擔憂？
沒想到鄭如月小小年紀竟然活得如此通透？知道自己需要什麽，不喜歡什麽！可這樣的性子有悖常理啊！
在那個男尊女卑，出嫁從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鄭如月如此性子是要吃大虧的。
孫清秋微嘆了一口氣，看着受傷的馮小姐和沈小姐很是擔憂，便對鄭鲲溫言道：“鲲兒速速跟上，傷者等不起。”
趙珏攙扶起鄭鲲，鄭鲲內心十分不平衡，卻又不得不對趙珏再生敬意。
鄭鲲淚眼看着楊維，看着鄭如玉，兩人沖鄭鲲笑着點頭……
一行人重新整裝，雖然飽受驚吓而且有傷有殘但是有趙珏，又那趙小智和趙小剛，依然是浩浩蕩蕩向徐州城進發。
徐州城卧龍客棧。
掌櫃的和店小二大概是見過世面的，也是有眼見力的。不多問，不打聽，只是非常熱情的歡迎各位貴客。
問清各位貴客喜好後便不再言語速去下去安排。
衆人入住停當勉強進食了些飯菜，點心，水果之類的，只是都覺得心有餘悸自然食不甘味。
一衆人洗漱了一番後紛紛睡去，傷者請人好生治療。
只有趙小剛吃的津津有味：“這麽好吃的飯菜，這麽好喝的酒不吃太浪費了。趙小智，你多吃一點，公子定有事安排。”
趙小智「嗯」了一聲：“公子今日太犯險了？又罵了鄭大小姐，剛剛進食得也少。”
趙小剛面露疑色：“小智兄弟你說說看，公子今日為何要以身犯險？又為何要罵鄭大小姐？”
趙小智看着趙小剛冷冷言道：“莫要揣測公子所思所想！莫要質疑公子所作所為！”
趙小剛點點頭：“當我沒問！喝酒！”
猛喝了幾杯酒，趙小剛忍不住又要說：“公子一定在梳理今日所發之事的前因後果。”
趙小智點點頭。
趙小剛今日是不吐不快：“也是奇了怪了！那些殺手為何沖鄭府裏的人下手？小厮我想不明白？鄭府裏那些人要不是弱不禁風的小姐丫鬟，就是百無一用的書生小厮。鄭夫人端莊賢良，我剛見她時還以為是鄭大少爺的長姐呢。長得是夠美的！”
趙小智輕聲呵斥：“休得妄議主子！”
趙小剛應了一聲「噢」又說道：“吃吧，別浪費！”
在客棧安頓了幾日，人員大多有所恢複。
除楊維，琴兒，詩兒，沈小姐，馮小姐還有楊真傷勢較重外，其餘均已無大礙，只需好好休養些時日便可。
鄭夫人那顆懸着的心放下一大半：“所幸無死亡！不然要如何交待？多虧了玉郎啊！”
婵娟一想到馮玉蘭和沈碧蓮受了重傷又受了驚吓還無人伺候，心裏十分慶幸自己是多麽的幸運……
雖然杏花伺候的不是很盡心，但是有一個丫鬟在自己身邊忙來忙去的總好過馮玉蘭和沈碧蓮吧……
孫清秋見馮小姐和沈小姐沒有帶丫鬟，便讓平兒好生伺候二位小姐。
平兒自是懂事的答應夫人的安排。
孫清秋看着二位小姐哀哀可憐不由心生憫意輕言細語安慰：“二位小姐莫要擔心，大夫說了已無性命之憂了，真乃不幸中的萬幸……”
沈碧蓮哭得凄凄慘慘：“我傷得如此之重趙公子竟然看都不看我一眼？還讓趙小智交待我不可寫信告知我父母！哪裏是交待，分明是威脅！”
馮玉蘭哭得更慘：“劉公子雖然日日都來看我，但是也是交代我不可與家裏寫信？也是哪裏是交待，擺明的就是威脅我呀！我怎麽這麽慘……”
沈碧蓮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哪裏還有江南美人那溫婉端莊的嬌媚：“看如此情形，我要是入了那趙府，只能是給那李香玉做丫鬟的份，永無有出頭之日？都怪爹娘心狠我自己眼瞎！”
馮玉蘭一見：“姐姐莫要如此，好好将養吧！想那趙公子是何等人物，豈會為一個半路認識的女子勞神費心！聽我那大娘的意思，能做趙府的丫鬟都是福氣！”
沈碧蓮一聽忽然火起：“本小姐大概不會給那趙公子當丫鬟！等我傷好了，無論怎樣自回杭州去！趙珏此人，少年英雄又如何？終還是太冷酷無情了些！”
馮玉蘭點點頭：“等我傷好了我也自回杭州去！這個劉敏根本就靠不住！”
鄭夫人作為一個母親，內心的憐愛之情油然而生：“兩位小姐放心！你們若要回杭州，我鄭府自會派人好生送你們回去。現在你們就好生調養。
我把平兒留下來與你們使喚，好好照拂你們傷疼。你們就好生将養待身子痊愈，莫要多想。”
馮玉蘭和沈碧蓮自是哀哀怨哭。她們哪裏會想到趙珏帶她們回東京不過是以防萬一，李代桃僵而已。
說穿了，趙珏就是把沈碧蓮和馮玉蘭當做鄭如玉和高婵娟的替死鬼。
孫清秋大概猜到了幾分所以心裏十分酸楚。
如此如花似玉的女兒家，那馮府和沈府如何忍心把她們交付于外人不管不顧。
趙珏的想法和做法孫清秋又不能責怪他太過無情？因為趙珏這樣做都是為了鄭如玉和高婵娟的安全着想。
孫清秋只能感嘆趙珏真的是料事如神，遇事考慮周全也怪不得鄭榮那麽欣賞和喜歡趙珏。
看着還在哀哀啼哭的馮玉蘭和沈碧蓮，鄭夫人吩咐平兒好生伺候兩位小姐，切莫怠慢不上心。
從未經過這等事情的孫清秋不知道自己怎樣做才能不讓自己愧對沈碧蓮和馮玉蘭。
平兒乖巧的答應夫人：“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好生照顧兩位小娘子。”
鄭夫人從馮小姐，沈小姐房中出來，見鄭如玉，鄭如月和婵娟前來探望馮小姐和沈小姐不由心裏感傷：“她二人受我鄭府牽連卻不能告知父母，更不能有怨言，想來心裏十分委屈。”
鄭如玉十分歉疚：“是的，娘親，想來兩位姐姐心裏是十分難過的。”
婵娟一臉愧意……
鄭如月還委屈呢：“娘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還不知道呢？”
孫清秋想了想：“我去問問鲲兒，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鄭如月好笑：“母親你去問兄長？還不如直接找趙公子呢！兄長這幾日無精打采的……”
孫清秋點點頭：“如月言之有理。”
鄭如月自告奮勇：“母親，我陪你去！”
鄭如月陪着母親找趙珏，鄭如玉和婵娟看望沈碧蓮和馮玉蘭。
趙珏房門大開。
趙小智給夫人和二小姐行了一禮。
趙珏正和王勤，劉敏，楊先生，鄭鲲在議事。
鄭鲲見母親來了忙起身扶着母親：“母親莫要擔心，好好在客棧休養。這幾日不是下雨就是烈日當空的，等天氣轉涼了，鲲兒陪母親妹妹們好好到徐州城裏玩耍。”
衆公子齊給夫人行禮。
鄭夫人溫和擺手：“你們莫要客氣！多虧了你們護我鄭府上下平安！玉郎，大恩不言謝，容我鄭府他日來報！”
趙珏難得一笑：“伯母莫要客氣！好生将養些時日，餘下的事放心交予玉郎吧！”
鄭如月接話：“母親，聽趙公子和兄長的話好好歇着去吧！”
鄭少爺張望：“怎麽沒見平兒服侍母親？”
鄭夫人一臉心疼：“為娘見馮小姐，沈小姐受了重傷無人照顧就把平兒留給她們使喚。唉，都是讓人心疼的好孩子。”
孫清秋說着這話，看着劉敏和玉郎。
劉敏心裏不忍，卻又不知如何只能嘆氣。
趙珏置若罔聞不言語。
鄭夫人何等聰慧之人，也不再多語起身告退。
鄭大少爺感嘆：“飛來橫禍，殃及池魚！理應我鄭府好生照拂！如月，母親這裏你就用心照顧吧！哎，琴兒和詩兒受傷了，如玉也沒有人服侍了！還有楊兄……”鄭鲲又看着楊維。
王勤接話：“鲲弟放心，有杏花呢，照顧婵娟小姐和如玉妹妹應該沒問題！”
楊維點點頭：“鲲弟不用擔心我。你日日好生照顧我，我還享福了呢。”
鄭少爺鄭重交待小如月：“二妹可要警醒些！尤其是你長姐和婵娟姐姐那裏多注意點！誰讓你膽子大！”
鄭如月答應得爽快：“兄長放心！長姐每日沐浴二次，進食四次。不過，和婵娟姐姐每次都只吃了一點點。晚上和婵娟姐姐都做噩夢，估計兩人吓壞了。又怕你們擔心，所以兩人都不說出來。”
王勤一聽看着趙珏：“玉郎，不如這樣，讓如玉妹妹和婵娟小姐分房間？兩個受驚吓的人在一起反而不好。”
趙珏點點頭：“好呀！讓如月和如玉妹妹睡一間房吧。婵娟小姐和伯母住一間。都有人照顧，鲲弟也可以放心些。”
鄭鲲點點頭：“讓杏花照顧母親和婵娟姐姐，如月和如玉相互照顧。好！”
鄭如月滿臉寫着懂事：“兄長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長姐。”
鄭少爺見如月小小年紀經歷了一場生死變故之後還如此跳脫，心下泛起一陣憐惜：“如月小小年紀卻如此懂事，都怪兄長無能。”
鄭大少爺最近心情十分複雜。總會不由自主想起父親說的那句話：“是趙珏的少年老成給我兒撐起一片豔陽天！是那百年趙府的深不可測為我兒遮風擋雨！”
鄭鲲現在對鄭榮這句話是不服也得服。
對趙珏此人鄭鲲心裏是越發敬重并且是又愛又恨。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何會恨趙珏？
鄭鲲有時半夜驚醒，一想到趙珏在呢遂放下心來。一想到父親一心想把如玉嫁給趙珏又恨意橫生。
鄭如月一臉天真：“兄長，天氣好轉了說好的帶我們去徐州城裏玩耍，別忘了哦。”
鄭鲲滿臉溫情：“二妹放心。兄長知你好奇如何會忘。”
劉敏笑了：“如月妹妹放心吧。等他們傷好些了，一定帶如月妹妹去好好玩。還約了齊俊和徐威在徐州會合呢。現在這情形，也不敢去見他們。”
鄭如月扶着鄭夫人自去與婵娟安排換房之事……
鄭鲲看着劉敏質問：“劉敏兄，你把馮小姐如何安排？”又看着趙珏。
趙珏充耳未聞，視而不見。
劉敏嘆了一口氣：“馮小姐的确傷得不輕！大夫說了已無性命之憂！只是你們都道張玉婉未必是賢良之人，我倒不擔心馮玉蘭的傷勢，而是回到東京以後會發生什麽事？”
趙珏一臉不屑：“這就奇了，就張玉婉那二分姿色竟然入了劉敏兄的眼？琴棋書畫一概不精，針織女紅嘛……”
趙珏一把扯下劉敏腰間佩囊扔在地上：“就這水平劉敏兄還日日佩戴？我趙府随便一個丫鬟，無論從才貌到女紅都比你的張玉婉強！”
劉敏一臉無奈：“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再說了我不是趙公子我是劉敏如何與你相提并論。張府有錢有勢，張小姐又溫婉賢良。他們一心想與我劉府結親我父母自然不會反對。”
王勤聽得點頭想想又搖頭？
劉敏還委屈上了：“我若是早點下江南也不會與那張小姐定親。哎，也不知海棠現在在幹什麽？幸虧她沒有和我們一起回京城……”
鄭鲲白了劉敏一眼。
趙珏不言語只拿眼看着門口。
見鄭大小姐一人進了房間趙珏看了一眼趙小智。
趙小智回複：“公子，放心，自有小剛哥哥守護。”
王勤恍然大悟：“噢，玉郎兄你安排如玉妹妹住你對面，是為了保護如玉妹妹！”
趙小智冷言道：“你們以為呢？”
鄭鲲心裏五味雜陳，對着趙珏行禮：“多謝玉郎兄費心了！如玉斷不能有事！只是如玉平時大門不出的，是誰如此歹毒竟要傷及無辜？”
趙珏毫不掩飾：“我們趙府，你們鄭府，王府，劉府，楊府，還有那張府全都有嫌疑。”
衆人如何會信：“什麽？”
趙小智淡淡一笑：“衆公子如此聰慧，好好想想禍從哪裏出？”
趙珏又補了一句：“想那蔡府現在未必安生。”
一聽趙珏說「蔡府現在未必安生」，鄭鲲那樣聰明的一個人自然猜到了趙珏言外之意……
